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阴差大人,是我!”
听到楚清芜的声音,杜宁深打了几激灵,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往楚清芜的方向跑去。
他跪在地上,朝着楚清芜规规矩矩的磕头后,双手合十,虔诚道:“阴差大人,在下杜宁深,想求您带我去投胎。”
楚清芜绕着杜宁深看了一圈,若非变成鬼后不会流汗,只怕杜宁深的衣襟都湿透了。
“地府有规矩,生前身体不全者,不许投胎。”楚清芜淡淡道。
“我晓得规矩。”杜宁深抿了抿唇,眼角落下一缕黑雾,哽咽道:“可我、可我不想在此地蹉跎百余年。”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孤魂野鬼并不能一直飘荡在人世间,尤其他们这样未曾修炼过的孤魂野鬼,至多不过活上七八百年便就此消散于人世间。
若不能趁此机会找到他的断指,再过上些年岁更没机会了。
下定决心一定要楚清芜帮他,杜宁深一个屏息飞扑抱着楚清芜的腿就是一阵哀嚎:
“阴差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杜宁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着,只是他成了鬼没有眼泪鼻涕,于是眼角鼻孔内都流出一缕缕的黑雾。
“我才二十,我还没当够人呢!”
杜宁深一阵鬼哭狼嚎,听得楚清芜头都大了,捂着耳朵,怒道:
“闭嘴!”
尚在自怨自艾的胖鬼根本没发现楚清芜的不耐烦,嘴一张又要嚎,不过这回他还没哭出声便被楚清芜一脚踹了出去。
“嘤?”
杜宁深飞出去三尺远,一脸懵的坐在坟包上,整个鬼还没缓过劲儿来。
众鬼聚集在一块看见杜宁深的惨状,“咦”了一声后,立马全部紧挨在一块,生怕楚清芜看谁不顺眼,揪他们出去打一顿。
抚了抚衣摆,虽然知道杜宁深流出来的不是真的鼻涕,但是楚清芜心头莫名觉得恶心。
待确认杜宁深不会再次冲过来抱她的腿,楚清芜轻飘飘的跃起,一个起跳落到杜宁深跟前,轻咳一声道:
“你先前说,你是哪儿的人来着?”
犹自沉浸在被踹的惊吓中,杜宁深有些没回过神来,直到楚清芜不耐烦的再次问了一遍后,他才哆哆嗦嗦道:“金陵、金陵人。”
见楚清芜皱着眉,没有生气的意思,杜宁深胆子大了些。
他楚清芜面前蹭了蹭,想挨得近些,结果楚清芜怕他又抱着腿哭,下意识后退两步,呵斥道:“别过来,你就在那儿坐着,将你如何被人所害一事告诉我。”
“哦哦,好。”
发现楚清芜愿意听他的死因,杜宁深立即规矩的跪坐在地上,缓缓道:
“在下本是金陵人,三月前,我家大哥在京城春闱考中,殿试被陛下点做状元郎,如今在翰林院做修撰。”
“一个月前,母亲卧病在床,思念大哥。于是便嘱咐我来京中瞧瞧他,顺道来京城长长见识。”
“我与护卫一同来了京城,谁知就在进京城的前一天遇到一行上山游玩的勋贵子弟,他们晓得我大哥是状元郎后,便说他们是大哥的好友。”
杜宁深一脸愤恨道:“我见他们身穿华服,身后下人成群,只道他们不会骗人,于是便同他们交好。”
“谁知,他们将我骗到一处隐蔽之地给硬生生勒死了,还砍了我两只手指,说要送给我大哥看。”
状元郎……
楚清芜好似有点印象。
“你大哥是杜宁君?”她惊讶道:“你是金陵杜家人!”
金陵杜家,在江南一带很有名声,虽不是首富,但也是当之无愧的富贵人家。他们乐善好施,常给金陵城中的乞丐施粥、送衣,随着杜宁君考上状元郎后,愈发声名鹊起。
“正是。”杜宁深有些不好意思的垂头。
楚清芜不解的蹲下身子,奇怪道:“你护卫呢,他们不看着你干什么去了?”
“被我给支走了,”杜宁深的头埋得愈发低,声若蚊呐,羞愧道:“他们说要跟我说说大哥在京中的趣事,带着护卫太不亲近,让他们听见大哥的糗事不好。”
这样假的话竟也信了。
楚清芜有一刹那无语,实在不明白杜家怎么能同时养出状元郎和杜宁深这样的傻子来。
面色愈发羞惭,杜宁深心头也委屈。
他在金陵时,碰见的贵人子弟向来待他极好,谁知一来京城便被人给害了。
“那你的断指是被他们送去给了杜宁君?”楚清芜摩擦着下巴,问道。
杜宁深点头:“应当是,我死后魂魄离不了身体太远,只听得他们说,要去吓唬大哥,然后就有人将我抬到了乱葬岗来。”
“阴差大人,”杜宁深又朝着她虔诚的拜了拜:“求您帮我去大哥要来断指吧,我家中有钱,金元宝银元宝您想要什么都能给。”
楚清芜翻了个白眼,她还没死呢,那玩意儿哪来有什么用。
“我说你是真傻假傻。”楚清芜嗤笑道:“你都被害死了,怎地不想着让我帮忙将这事儿告诉你哥,让他替你报仇,给你收殓尸骨送回金陵,反倒是没出息的想着拿回两根手指。”
也不晓得杜家人怎么养的,这胖鬼真是傻得可以。
“报、报仇。”杜宁深结巴的重复了一遍,好似才想起来还有这个选择。
“报仇!阴差大人,求您将这事儿告诉我大哥。”杜宁深坚定道:“我大哥聪慧,他定然能给我报仇!”
他不是真的傻,只是因着不能投胎一事太过害怕,遂忘了还有落叶归根的机会。
见杜宁深对杜宁君很是信任,楚清芜奇怪道:“论起来你被害,应当是因着你大哥与那群人有仇,你难道不怪你大哥?”
“为什么怪大哥?”杜宁生茫然道:“又不是大哥喊我同他们交好,被害是我自己犯蠢。”
倒是有自知之明。
楚清芜站起身,抱胸看着杜宁深:“帮倒是可以帮你,不过有什么秘密是只有你和杜宁君两人知晓的,我得让他信任我才成。”
“秘密?”
杜宁深皱着眉,想了片刻,忽而嘴一咧笑道:“有的,阴差大人,你且附耳过来。”
楚清芜嫌弃的将耳朵凑过去些许,待听懂杜宁深说的什么后,表情有一瞬间怪异。
她迟疑道:“你确定?”
杜宁深肯定道:“阴差大人放心,这事儿连父亲母亲都不晓得,只我和大哥知道。”
“好吧。”
楚清芜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问完杜宁深的话,时候瞧着也差不多了。
冰冷的视线从缩成一团的众鬼划过,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缺胳膊少腿,一个小鬼缺了眼睛,坐在一名女子腿上。
见楚清芜朝小鬼看去,女子张了张嘴,只一眼便能看见她口中空荡荡,竟是失了舌头。
秀眉微蹙,楚清芜向前一步,女子赶紧将小鬼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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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往后头缩去,其他鬼魂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见状楚清芜停下脚步,朝杜宁深道:“且等我的消息。”
杜宁深连忙道:“多谢阴差大人。”
轻点下颌,楚清芜脚尖轻点便飘至空中,一个眨眼的功夫,便飘然十里之外。
待确认楚清芜离去后,众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四散开去,唯独没了舌头的女子还抱着小鬼坐在原地不动。
“如娘,你怎地不求求鬼差大人。”缺了只胳膊的女鬼替她可惜:“若阴差真能帮那后生投胎,你们刚死不久,说不定阴差大人也能帮你们找找眼睛和舌头呢。”
如娘摇了摇头,冲着女鬼比划了一下,女鬼看不懂,于是看向她抱着的小鬼。
小鬼咧嘴笑了笑,空荡荡的眼眶看着有些诡异:
“阿姐说,我们的眼睛和舌头都被人吃进肚子里了,阴差大人找不回来了。”
女鬼身形一顿,不敢想两姐妹生前遭受了怎样的磋磨,她目露疼惜之色,可怜道:“原是如此,那的确是无法了。”
“没事的,女鬼姐姐。”小鬼并不伤心:“我和阿姐做鬼很好。”
起码不用像做人是被打被骂,不用体会刀尖在皮肤上比划时的窒息害怕之感,做鬼比做人自在!
如娘温柔看着小鬼,目光柔和,唇角微微勾起。
认可了小鬼的说法。
“说得对。”女鬼笑嘻嘻道,声音幽怨又绵长:“咱们做鬼、可比做人舒坦多了,让我投胎啊,我也不去!”
……
楚清芜回到王府时天还未亮,她闭眼假寐一会儿,将杜宁深的说辞又理了理,方才缓缓睁开眼。
因着今日不用进宫,苏叶便没有早早的叫她洗漱。
楚清芜起床,唤人送了热水来,将脸洗净后,坐到铜镜前,一边梳着发尾,一边愣愣的出神。
“王妃,我给你梳吧。”
苏叶接过楚清芜手里的梳篦,动作轻柔的给楚清芜顺着头发,柔声道:“王妃,今日想梳个什么样式?”
楚清芜心思不在这上边,随口道:“你瞧着随便弄便好。”
苏叶也不敷衍,细细打量了一下楚清芜的小脸,笑道:“那便梳个堕云髻,京中贵女嫁人后都爱梳这样式。”
楚清芜点点头,同意了。
任由苏叶在她脸上摆弄着,楚清芜思索片刻,问道:“苏叶,你可晓得若想要见到状元郎,该去什么地方找他?”
“状元郎?”苏叶一愣,为难道:“王妃,王爷虽肆意了些,可你到底已经嫁进了王府。”
言下之意,问外男的事儿,不太好。
楚清芜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嫁人了。
“我是想替自家妹妹问问,”楚清芜杏眸一眯,笑着敷衍道:“她到了出阁的年纪,也该寻个如意郎君了。”
“原是如此。”苏叶松了口气,轻松道:“这怕是得找侍卫打听打听,他们在外头跑着,晓得这些事。”
楚清芜轻点头,顺杆往上爬道:“那苏叶你帮我问问,我家妹妹受家中宠爱,得让人先去好好考察一番状元郎,家里人才能放心。”
“好。”苏叶答得痛快:“王妃,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打听。”
“多谢你了。”
堕云髻将要梳成,楚清芜看着镜中明艳的大美人,唇角噙着一抹满意的笑。
有人帮着做事儿,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