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仙姑的目光扫过林泠的衣裳,又落到她虽然干净但略显粗糙的双手,嘴角又再次扬起了笑意。
“自是不会让你失望。”
话音刚落,婆子便端着一盘被红布头盖着的东西进来了,在文仙姑的示意下,婆子将东西放在了林泠手边。
“都出去吧,我和这位小娘子有些事要商谈,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准进院。”
“是。”
两名婆子将堂屋门带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里是一百两,”文仙姑一字一句道:“金子。”
大华的计量单位里,十六两为一斤,约莫8.4斤,如今一斗米卖价五文,这一百两金子的购买力,换算成中华币差不多四百二十万。
林泠暗暗咋舌,虽然知道文仙姑不干人事,却也没想过她能挣这么多,这还是她三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现钱呢,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文仙姑十分满意林泠的表现,缓缓绽开一个和善的微笑:“敢问小娘子贵姓?”
“免贵姓林。”
林泠也笑了笑,随即当着文仙姑的面将那红布扯了下来,黄金差点亮瞎她的双目,十锭金子整齐地摆在檀木盘子上,盘子一角,竟然还放着十文钱。
老刺猬扒拉在盘子边上,嗅了嗅那十文钱,懵懵地看向林泠,这不是昨晚上扔地上那十枚铜钱吗?
文仙姑俯视着林泠,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看进眼里,勾起皱纹密布的下垂嘴角:“林娘子,你的本事老身昨夜亲眼看了亲耳听了,却未曾亲自领教。今日请你来,确实是想领教一番,你现在给老身算上一算,如何?”
林泠扭头看去,关上门的堂屋有些昏暗,恰好有一道光打在文仙姑身上,她面带微笑,看着慈悲极了,也高高在上极了,仿佛是在施舍,虚伪到了极点。
那十文钱,竟还特地拿出来侮辱她。
身体修复完毕后,林泠想要推演普通人的一生,已经不需要肢体接触了,虽然消耗不少,但好用。
这跟给人算命还不一样,算命看得粗,但推今生却是实打实地开上帝视角,将人的一生从头看到尾,除了消耗灵力,也很费神。
林泠眼底白光涌动,那光亮变得更为内敛了,至少以文仙姑的目力完全没能发现,只是让她觉得林泠的目光变得不同了,但到底怎么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数息之间,林泠已经完全看透了文仙姑的一生,她拎起那串铜钱,面上不由得带着些怜悯:“文招娣,这些年来你可真是毫无长进啊。”
啪嗒。
铜钱被扔到文仙姑脚边上,叮铃声响震得文仙姑心头一跳,耳中又听到那个已然几十年没有再听过的姓名,神情顿时僵硬住。
“你……”
“昨夜我说了,你的事儿我不看。文府的茶我喝了,不好喝,我先走了。”林泠捧起老刺猬放在肩膀上,几个跨步过去推开堂屋大门,她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文招娣,几十年的教训你当真还没受够,那便再受一受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就能再见到我。”
话落,林泠大步向前。
她的身姿从荫处没进太阳底下,那阳光实在刺眼,刺得文仙姑看不清林泠的背影,一个眨眼间,那人却突兀地在视野里消失掉了。
文仙姑下意识起身跑去追,几步过去扶住大门门框,沙哑着声音追问:“你怎会知我原本的姓名?”
可别致的庭院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林娘子的身影呢?
这是什么手段……障眼法?
文仙姑二十来岁便开始给人看事,那时为了不影响夫家声誉,便谎称寡居,是逃难来的桐县,后来还想办法单立了女户,就连王县令也不知她的底细。
这些年来,知晓她身份的人都接连亡故了,那林娘子怎可能知晓她出嫁前用过的名字?
这一生的前二十年,文仙姑做惯了人下人;中间二十年,她却开始做人,做和高门大户平等的人;到了后二十年,她已然习惯在这桐县做人上人。
给人看了这么多年的事儿,文仙姑已然知晓这世间真有非人存在,她原是想用金银开个门路,好联络上那林娘子背后的师门,可她未曾想过,一卦只收十文钱的林娘子,竟不吃这套。
文府有且仅有一个大门,没有自己的吩咐,婆子们不会放人离去……可,人呢?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来人,来人——”她放声大喊,叫来守在大门口的两名婆子,枯槁的手死死抓住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婆子的眼睛:“可曾瞧见林娘子出府?”
婆子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无措地说道:“仙姑,林娘子……未曾出府呀!”
“的确未曾出府,大门都没开过呢。”另一婆子也赶紧点头,小心地询问:“仙姑,发生什么事了?”
“没我的吩咐不准开门,把府上的丫鬟婆子家丁小厮都叫上,给老身找!那林娘子一定还在府中!”
文府被翻了个底朝天,可就是没有找到林泠。
文仙姑颤颤巍巍坐回到座位上,脑子一片空白,她低头看着脚边的铜钱,一丝悔意在心底蔓延。
便是在此时,一名年轻的婢女蹑手蹑脚地站在门边敲门,满脸焦急,声音细如蚊蝇。
“仙、仙姑,小小姐今儿怎么也喊不醒,摸着倒是未曾发热,不知是怎么了……”
文仙姑空落落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站起身来厉声道:“那还不快去请王大夫!”她忽地反应过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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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让人开门,脑子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又道:“跟门口的婆子说一声,就说我说的,让她们一人去请王大夫,另一人务必将林娘子请回来……不!去找林仙姑的落脚点,老身要亲自去请!”
缩地成寸对凡人来说简直降维打击,文仙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林泠使的是神仙手段。
这们术法林泠也是越用越习惯,能跨越更远一点了。
打文府出去,拐个弯竟又叫她碰到卖吃食的食肆,瞧见有卖鲜肉馄饨的,手艺还挺不错,馄饨包得皮薄馅大,说是鲜肉便真是满肉的,只添了点葱花姜末调味,便没掺别的素菜,汤底油润清透,撒上葱花光是看又给林泠看饿了。
文府的茶是真难喝,喝了还很消食,于是林泠顺从心意叫上一碗鲜肉馄饨,寻了个没人的桌儿坐下。
等馄饨端上来,她率先舀了两坨放在桌上:“快吃,早上的饼子你没吃,这馄饨你应当爱吃。”
然后迫不及待尝上一口,热乎的汤汁刚入口,眼睛都亮了。
她小声地对老刺猬道:“虽然贵了点,但还挺值的。”
老刺猬也咬上一口,吧唧吧唧……疑惑地瞥了眼林泠,这味道也没有很好吃呀?
老刺猬不懂人类味蕾的丰富程度,一口又一口的,企图找出馄饨好吃的点,结果等到两坨都吃干净了,还是没品出味儿,在那兀自疑惑。
林泠笑眯眯数了二十文铜钱放在桌上,再一伸手,老刺猬熟练地顺着手臂爬到肩膀上,引来旁边的食客一阵叫好。
“小娘子这刺猬养得可真聪明!”
“多谢夸奖。”林泠大大方方抱拳致谢,从人气旺盛的食肆里挤了出去。
此时桐县主街道上已经人气鼎盛,来往做工的百姓络绎不绝,林泠靠着街边走,街道中央有一辆马车从对向驶来。
是文府的马车。
车内载着王大夫,府中婆子则坐在车沿之上,可那婆子却像是不认识林泠似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任由马车与她擦肩而过。
“她怎么好像看不见你?”老刺猬惊奇道。
“一点障眼法而已。”林泠一眼瞧见那马车里坐着的大夫,忍不住笑道:“这桐县的大夫可真不好做,疑难杂症遍地走。”
老刺猬不解地问道:“你这般折腾来折腾去的,究竟是要帮那文仙姑,还是不帮呀?”
文仙姑那样的人,得到什么报应都是罪有应得,林泠哪里还会帮她解脱?
“不帮,我是为了还债。”
人情债,很难还的。
林泠的目光透过层层人群,似乎看到了桐县城门外那片黄土地,以及飞驰的、能减速而故意不减的车架。
还有被撞飞的单薄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