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修复得好，林泠用起术法来便很省灵气，只是掐到第三个手决时，缩地缩到一半便被绊了一跤，差点没站稳一头撞上地上的大石头！
“哎哟！”
林泠一低头，却是差点一脚踩中了……一只刺猬！？
灰白的老刺猬将刺收了起来，露出一双堪比年轻刺猬的清澈的双眼，望着林泠的目光充满控诉。
“……”
这就是林伯口中的刺猬精？看着果然很有灵性。
第一次见到修炼成精的动物，林泠心中惊奇，但人家毕竟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倒夜不好表现出来。
她立即原地蹲下，拉近与刺猬的距离。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要耽误你修行的，林伯说你后年还有渡劫的机会，如果你愿意，等到后年我会来找你，助你安然渡过此劫，如何？”
大约是没想到林泠会如此爽快，老刺猬懵了一会，又忽然口吐人言，声音满是委屈：“可这劫今年不过，我也不一定能等到后年。莫非这贼老天非要我死不成？”
嗯？
仔细一看，还真是寿数快到了，等还是能等到的，并没有它说得那么严重。
“我本是这山中一只普通的刺猬，无意之间遇见仙人，开了灵智，我勤勤恳恳的修行，从未害人，只想早日得道，好去寻那仙人以报开智之恩，如今却是不行了……这可怎么办啊！”
老刺猬说着说着，便抽泣起来，而后哇哇大哭，眼角还真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来，边哭还边用细小的爪子擦眼泪。
……这家伙还真将人类的行为学去了，看着还怪可爱的。
林泠沉思片刻，伸手将老刺猬捧起，郑重地确认：“弥补的机会还有，但你确定一定要在今年渡劫吗？”
老刺猬顿时不哭了，瞪着眼睛期期艾艾地望着林泠。
“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泠叹道：“明白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渡劫。”
“我们去哪应劫？”老刺猬满眼希冀。
“桐县。”
夜幕渐渐落下，置于城门楼上的闭门鼓‘咚咚咚’的一声一声敲个不停，林泠一身粗布衣裳混在人群中，险些没赶上进城。
城门一关，便意味着夜市要开始了。
桐县乃云州治下唯一一个上县，足有六千多户人，便是到了晚上也是热闹繁华，灯火不休。
原身还没能进桐县，便被车马撞死了，桐县里这般摩肩擦踵的热闹风景都没能看上一眼。
林泠顺着人流走到了西市，沿着一条主干路，街道两边都是未曾歇业的商铺，卖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再往前走，便是小摊贩聚集的地方，各色幌子看得人晃眼。
“胡饼，卖胡饼咯！正宗的京城做法，面脆油香新鲜出炉，三文钱一个，五文两个！”
“可要浆饮？甜的酸的都有，两文一杯，清爽消暑！”
“路过的瞧一瞧看一看啊，京城来的新样式，买一个回家小娃儿乐开怀！”
各类吃食从街头飘香到街尾，林泠好些年没闻到过如此浓郁的烟火气了，倒是想都常常，奈何钱包空空，身上还驼了个债主。
当务之急，还是给债主找应劫之地。
西市什么样的幌子都有，给人看命算卦的也不少，林泠找到的应劫之地便在一位同行旁边，只是这位摊主很是与众不同，是位年岁不小的阿婆，似乎在桐县有些名声，摊前的队伍快排出这条街了。
奇怪的是，她一人的摊位占了足足四五个摊位的大小，她也没用，就光空在那，也无人敢挨着她在旁边摆摊。
于是林泠寻了位队伍中比较面善的大娘搭话：“敢问大娘，这摊主什么来头，怎地这么多人找她看事？”
“一看小娘子便不是我们这的人，这位啊，是我们桐县最厉害的仙姑，文仙姑！看得极准！平日可不给我们这些人看的，都是给县衙里的官差们看事，只每月摆一天摊让我们这些苦命人能算上一算，价钱也极低，真真是大善人！”
文仙姑……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老刺猬冷不丁在她耳边悄声道：“一个人她收八十八文呢。”
林泠谢过大娘，而后陷入了沉思。
按照古代的购买力，八十八文，也能叫价钱极低？
正琢磨着，又瞧见队伍里有人收了钱让出了排队的位置，喜笑颜开地跑到队伍最后再次排了起来。
打眼一扫，和这人有亲缘关系的就不低于五人。
竟然连衍生的产业链都有了……
“她怎么这样啊，”老刺猬在林泠怀里感慨，“说的含含糊糊并不算准确呢，难道不算是骗人吗？做人，就是这般？”
“勿要胡说，只是她自己做人是这般。”
被老刺猬扫射的人类心头一虚，赶紧捂住老刺猬的嘴巴，不小心被扎了下，痛得甩了甩手。
老刺猬的劫很难等到，林泠有心推上一推。
她瞧准了文仙姑旁边的空地，预备在那也支个摊子。
不远处有个卖胡饼的，炉子里烧着干柴，摊主是一位目测三十来岁的汉子，面相看着便是个热心肠的。林泠上前去借柴火，果不其然，对方二话不说便从炉子底抽出一根燃着的柴。
“小娘子只管用，一会还我便是。”
“多谢。”
林泠将柴上的明火晃熄灭，走到文仙姑摊子边上，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她这般特立独行，不仅文仙姑看了过来，围观的人群也渐渐聚拢看起了热闹。
林泠飞快写完，扭头却冲面色不虞的文仙姑露齿一笑：“阿婆，不介意我在这起个摊子吧？我只算十卦，很快就走的。”说完也不等文仙姑出声，又在众人目视下将柴火还了回去。
摊主看傻眼了，拿着那根柴火目瞪口呆。
算卦的摊子！？
这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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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竟敢跟文仙姑打擂台？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文仙姑刚入行那会，找她打擂台的人不少，可连云州来的仙姑也都曾败在她手底下，然这小娘子瞧着都还未及笄，竟敢当众挑衅文仙姑，可真稀奇。
一生爱看热闹的大华百姓，不多时便将新摊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窃窃私语。
文仙姑制止了身边想要驱赶林泠的婆子，皮笑肉不笑地对林泠道：“老身也是很多年没在这桐县里遇见同行了，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小娘子请便。”
“多谢。”
林泠盘腿坐在自己简陋的摊位前，将老刺猬从内袋里掏出来，放在身前，面对人声鼎沸的人群，丝毫没有怯懦。
那刺猬极有灵性地伸了个懒腰，一人一兽皆十分淡定，难不成，还真是个会算的？
人群之中，有不识字的人四处问询。
“兄台，这写的什么？”
“占男女命，卦金十文，只占十人。只是小娘子这字……啧啧啧，小娘子怕是还未出师便偷跑出来了吧？”
不好听的话林泠只当听不见。
她昂起下巴，朗声道：“算之前可先看前事，若准了我再收钱，若是不准，分文不取。这开门的第一卦，半价！先到先得，诸位可有愿意来算的？”
一听只要半价，也就是才五文钱，顿时人群中便有一壮汉挤了出来。
“俺来！俺家近来有喜事，俺来算算这事能不能成。”
这壮汉穿着短褂，瞧着像是码头卸货的力工，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反复数了五文钱，满脸虔诚地放在老刺猬面前。
林泠没有去看那五文钱，只是盯着那壮汉的面相看了又看，而后微笑道：“那便先看前事吧。”
“你不是桐县人，六岁那年一家子逃荒至此，你家中还有一兄一弟一姐一妹，母亲病痛缠身已有十年。你爹是个手艺人……你怎地不子承父业？你的确是你家最有木匠天分的孩子……”
壮汉吓了一大跳，立即惊呼：“准！全准了！比俺爹娘知道得还仔细，真是神了！”
人群哗然，这小娘子看前事竟然这般准吗，说得这般准确，细节都能准……当真不是托？
壮汉哪里会回应旁人对他的质疑，他满心只想知晓自己的未来，恭敬地对林泠拱手，“请小娘子给俺看看那件喜事如何？”
林泠掐指一算：“婚事可成，且安心准备去吧，福妻入门，你可要好生对她，自有福报落在你头上。”
说得这般肯定？文仙姑不由侧目，却被老刺猬吸引去了视线，忽地失神。
“仙姑，仙姑，您怎地了？”身旁的婆子忧心问询。
“累了，今日便看到此吧。”
文仙姑前头的队伍很快散去。
婆子做完事回到她身边，却发现文仙姑丝毫没有挪屁股的打算，只坐在那专注地听着隔壁那位小娘子给人算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