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陆怀川想要将黄杨的这个发现压下来,至少不能让自己的父亲陆世鸿知道。
但黄杨来陆氏集团找陆世鸿的事情,已经被王助通过电话告诉了陆世鸿,在陆怀川想要将这个秘密藏起来时,陆世鸿夹着黑色鳄鱼皮公文包踏入办公室。
陆怀川先是一怔,当他看向陆世鸿的身后,低垂着眉眼恭敬地站在大门处的王助,一切都明白了。
他咬了咬后槽牙,不动声色地压下内心的负面情绪。
陆世鸿一进门,黄杨立刻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胆小如鼠的模样令人生厌。
陆世鸿谁也没看,径直走到陆怀川的办公桌子前面,拿起了那份标注着“傅长秋病历”的文件。
几张A4纸上“终生隔断性治疗”治疗的医嘱让他嘴角勾起阴鸷的弧度。
黄杨局促地站在一旁,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又急着在陆世鸿的面前展现自己:“陆、陆总,我叫黄杨,除了这份病历,我还研究出基因优化剂,是专门用来对付傅长秋的。”
陆世鸿突然轻笑出声,摩挲着病历本,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黄杨。
“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进实验室。”
这句话无疑将黄杨的地位抬了一番,如果光靠他自己的努力,怕是还要五六年才能够从边缘人物进入到核心研究室,可陆世鸿一句话的事情,就让他少奋斗了至少五年。
黄杨点头哈腰千恩万谢,越发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来对了。
陆世鸿挥挥手,王助立刻有眼力见地将狂喜的黄杨带出去,并且关上门,留给陆家父子俩说话的空间。
陆世鸿坐在真皮沙发上,摩挲着傅长秋的病历本,雪茄的烟灰簌簌地掉落在傅长秋的照片上。
陆怀川坐在办公椅上,一言不发,只机械地低头喝着凉掉的咖啡。
陆世鸿掸了掸烟灰,抬眼看向陆怀川:“你亲自去,将江揽月带回陆家,就说……”陆世鸿停顿了一下,“就说我想和她聊聊。”
陆怀川握着咖啡杯的手骤然收紧,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陆世鸿表示不悦之前,陆怀川点头应了一声:“好。”
……
夕阳如血,将傅氏研究所的玻璃幕墙染成血色,陆怀川亲自来接江揽月。
江揽月将他和身边的人的电话都拉黑了,只要听见是他的声音,下一秒就会果断挂断电话拉黑,陆怀川联系不上江揽月,但根据调查,江揽月今天在研究所里做实验,至于什么时候结束陆怀川不得而知,所以他一直在外面等。
黑色的宾利已经在研究所外面停了两个小时,研究所门口的保安提着电棍试探性地张望靠近,被陆怀川冰冷的眼神逼得落荒而逃。
陆怀川坐在车子后座,一边等待江揽月,一边处理集团的工作。
从前他最讨厌等待,尤其还是等待一个女人。
即便是江挽星,在他这里也只有准时到达约定地点,不敢耽误他的时间。
可今天他破天荒耐着性子在研究所外面等待江揽月两个小时,没有强闯研究所将江揽月强行带回陆家。
这种等待的感觉很微妙,让他不自主地想,曾经江揽月是不是也这样在陆氏集团门外等他。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江揽月上心过头了。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抱着实验报告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男男女女,正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讲什么。
陆怀川推开车门,皮鞋踩在沥青路面,停在江揽月的前面。
全心古怪地看了陆怀川一眼,他认得陆怀川,毕竟是他们傅氏的死对头,总该要认准一点,免得哪天被死对头套麻袋埋了都不知道。
江揽月原本带着笑容的脸顿时垮了下去,陆怀川只当没看见江揽月的黑脸。
“父亲让你回一趟陆家,今晚家宴。”
全心是知道江揽月和陆怀川有婚约的,前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也知道陆怀川和江揽月的妹妹纠缠不清。
他不敢说话,悄悄地退了两步,退到了刚好能听清两人说话的距离,然后疯狂给傅长秋发信息。
这边,江揽月转身欲走,手腕却被陆怀川一把扣住。
“你以为傅长秋就比我好了吗,傅长秋那个病秧子,如果不是傅家用药吊着,早就不在了。”陆怀川想起早上才看见的那份病历,鬼使神差地想要提醒江揽月,“你攀附的这棵自以为的大树,如今在陆氏的打压下也不过尔尔,哪天说不定就大厦之倾倒。”
“江揽月,我才是你的最优选。”
“陆氏的手段你应付不来,只有我——”
江揽月听不得陆怀川这样诅咒傅长秋,她用力挣脱陆怀川的掣肘:“陆怀川,你令人感到恶心!”
陆怀川好似被戳中了肺管子,撕开了冷静自持的表面,强硬地拽着江揽月,想要强行将江揽月带回陆家老宅。
全心“哎哎哎”冲了过来想要帮江揽月,却被陆怀川的保镖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揽月被拖着走。
江揽月手腕骨头生疼,疼得她使不上力气,只能对着江揽月大吼:“陆怀川你放开!”
掌心里的手腕纤细脆弱,好似一握就会断掉。
陆怀川鬼使神差地松了力道,让江揽月逮着机会抽回手。
他本来想要再次抓住江揽月,但是她白皙的手腕上明晃晃的红色指印,尤其刺眼。
他忽然有些想要轻轻地抚摸她的伤处,听她因为深爱自己,而强装无事对他说没关系、
“江揽月,”他的唇齿间流露出她的名字,“我的父亲亲自出手,傅长秋撑不了多久。”
想到早上的时候陆世鸿眼中的算计,陆怀川没忍住放柔了声音提醒江揽月:“小心我的父亲,不要信他,你能相信的人只有我,我不会害你。”
江揽月好像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她讽刺地看向他,还来不及开口,一辆黑色的跑车呼啸而至,急刹时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刘意摇下车窗,肱二头肌发达的手臂撑在车窗上,流露出力量的肌肉线条。
“老板,上车!”
江揽月抬头一看,脸色较之面对陆怀川时,明显要温柔许多。
她看也不看陆怀川,直接拉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上。
“走。”
陆怀川感觉胸腔里有团火在灼烧,他眼里有霜寒,死死地盯着江揽月,大步挡在跑车前面。
“江揽月,你就这么贱,是个男人你都往上贴,连这种地痞流氓的副驾驶你也要坐吗!”
江揽月冷笑,黑漆漆的瞳眸冷漠地和他对视,声音冷得像一块冰:“刘意,踩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