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诱!豪门继承者他蓄谋已久》 第九十九章:你又何苦逼她出国呢 电梯一路上行到商城地面,江揽月的脸颊还微微发烫。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电梯里倒映着自己泛红的脸颊,然后用手给自己的脸扇风去热。 她走出电梯,根据导航的指引找到了如意轩,并进了店里等候傅长秋。 如意轩有许多精美的玉器,虽然江揽月不识玉,但遇到款式喜欢的,还是会驻足观赏一会。 “妈妈,你看这对翡翠耳坠,水头多透亮啊,很衬你的气质呢。”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江揽月一时间顿住了脚步。 她微探头一看,江挽星和江父江母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如意轩的水晶吊灯在江挽星的发顶上方碎成星芒,她亲昵地挽着江母的胳膊,腕间金镶玉桌子随着动作轻晃,江揽月记起,这是去年江父花了三十万给江挽星拍下的生辰礼。 江揽月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透过展柜的玻璃,她看见江挽星正笑着将耳坠挂在江母的耳朵上,镜中三人的倒影重叠成圆满的同心圆,而自己的影子却像是被切割出来的冷硬边角。 “这位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导购的询问惊破死水。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江挽星的注意,江挽星看见江揽月,笑靥骤然凝固,江父和江母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见了江揽月。 肉眼可见的,方才还满脸笑容的江父江母,面上立刻乌云密布,方才还因为江挽星撒娇而弯起的唇角,此刻抿成嫌恶的直线,江母嘴角的笑容也僵凝住了。 他们更像一家三口,而自己是个会破坏他们幸福的坏蛋。 感受到了态度上明显的差异对待,江揽月连招呼都不想打,扭头就走。 江父的威严好似被她碾在了脚底下,江父气沉丹田,怒吼了一声:“这就是你对父母的态度?” 江揽月脚步顿住了一瞬,随即大踏步向前走。 江父气得三两步追了过去:“逆女,我给我站住!” 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江挽星惊呼着喊:“爸爸你走慢一点。” 江揽月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头淡漠地对上了江父的眼。 这种毫无温度的眼神,更是点燃了江父心里的怒火,他伸出食指几乎要怼到江揽月的鼻子上:“你妈生日,你就是这样来扫她的兴的?” 江揽月看了江母一眼,后者脸色阴沉,那道目光好似在审视一件污迹。 “那我走,江总满意吗。”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在江父的耳中化作挑衅的利刃。 江父高高扬起手,差点要给逆女一个耳光,把店里的导购都吓得够呛。 但巴掌落下的前一刻,江父还记得如今是在外面,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即便他再想教训江揽月,也得顾及江家的脸面。 他狠狠地甩手,压下了打骂江揽月的冲动。 “你来给你妈挑什么礼物。” 大家都知道,如意轩平日里基本是年纪稍长的长辈喜欢消费的地方,恰好江母生日,江揽月就这么凑巧地出现在这里,江父自然而然以为江揽月是来给江母选礼物的。 但江揽月双手一摊,语气冷淡:“没有,没钱。” 江父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腾一下又冒了起来,他指着江揽月的鼻子,食指气得发抖:“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江揽月没有义务向他们解释自己是来替傅老太太取镯子的,直接无视了江父,扭头想走。 江挽星来不及阻止她离开,只好急急忙忙提高音量:“姐姐是来这里消费的吧。” 可是如意轩随便一样东西都要十万打底,江揽月没有了江家给予的零花钱,又怎么消费得起这里的东西。 这个道理江父一下子就回过味来,他先是拧着眉问江揽月哪来的钱,紧接着又想起来前阵子关于傅家太子爷追求她的谣言,江父好像一下子就知悉了真相。 “你花的是傅先生的钱?!”江父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和陆总是未婚夫妻,你转头去花另一个男人的钱?!” 江父越说越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急得跺脚:“你怎么这么下贱!” 如此侮辱人的字眼是从自己的亲生父亲嘴里说出来的,江揽月终于忍不住,转身冷冷地盯着江父,江母见自己的亲生女儿被这样折辱,可却没有丝毫反应,反而相信了这荒谬的猜测,巴不得离她远一点,眼神嫌恶地斜睨她。 江揽月几乎要被气笑了,她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受过最大的苦楚,是父母给予的。 “江总要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但希望下一次江总不带脑子说话的时候,稍微想一想,我和你留着一样的血脉,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你冷静一些。” 这种明嘲暗讽让江父顿时气得气血涌上头,指着江揽月的鼻子反反复复骂逆女。 这个时间段店里有不少客人,大家都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八卦,横竖江父自己不怕丢脸,江揽月也不怕家丑外扬。 “我不知道江总您是以哪根脚指头思考出我花其他男人的钱这个结论的,或许在江总心里,和你流着一样的血的亲生女儿继承了你骨子里的卑劣,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所以江总才会处处看我不顺眼。” “其次,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江总干脆断绝和我的父女关系,这样以后我在外面无论做什么,也不会有损你江家的颜面,你们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挽星也不想自己被人围着当猴子,她颇为亲昵地想要抓起江揽月的手表示亲昵,后者却冷冷地抽回手,尤嫌恶心用纸巾擦了擦,被碰过的地方,然后随手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 江挽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众人面前强压着火气,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姐姐你还在生气吗,爸爸妈妈这段时间身体不是很好,姐姐不要惹爸爸妈妈生气了,姐姐喜欢的陆总,我会让给姐姐,姐姐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像两年前那样,我出国再也不回来了,好吗。” 围观的人不明真相,开始唾骂江揽月不要脸。 江挽星向来爱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引导别人把脏水泼在她的身上,就连对自己的伤害最小的江母也被牵着鼻子走。 “月月,”江母的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对“不懂事的女儿”的无奈,“星星愿意把陆总让给你,你又何苦逼她出国呢。” 这样的台词在过去的几年里,江揽月听过太多了,她有些不耐烦,冷冷地看着江母:“江夫人记性真好,光记得她出国,却记不得真正有婚约的人是我。您口口声声说我容不下她,你们又何尝不是把亲生女儿的人生,当作养女的铺路石呢。” 第一百章:他的月亮,永远不用偿还 矛盾在呼吸间被引爆,江父的巴掌带着风声劈来,江揽月连避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阴影笼罩面门的那一瞬,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猛地将江揽月拽进温硬的胸膛,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江揽月的脸上,耳边有熟悉的声线拨开喧嚣。 “江总好威风。”傅长秋脸色阴沉,扣住江父的手腕力道极重,往来见人三分笑的眼像淬了冰一样。 江父的手好似被烫到了一般猛地缩了回去,在直面傅长秋时,江父才想起最近傅氏正以雷霆之势收割京州商圈,而江氏已经处于对方狩猎版图的边缘了。 “傅先生误会了,”江父担心得罪人,笑脸比哭的还难看,指尖不受控地发抖,“这是我的家务事……”言下之意是傅先生别插手。 江挽星好似这才从突如其来的闹剧中缓过神,适时扑进江母的怀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都怪我,是我不该回来跟姐姐抢爸爸妈妈。” 对于傅长秋是否真的像传言一样追求江揽月,江父不得而知。 像傅家这种家大业大的,所谓的追求可能是一时兴起玩一玩,见不得以后真的会娶江揽月,也见不得会为江家带来一丝一毫的好处。 反观陆怀川带领的陆氏集团,在京州的生意项目上屡屡给他好处。 看得见的好处,和不确定的荣华富贵,江父自然选择前者。 江父不敢和傅长秋论长短,但他敢掌控江揽月。 他赔着笑:“不打扰傅先生了。” 冷汗浸湿领口,江父试图上前将傅长秋身后的江揽月揪出来,但傅长秋脚步不动,死死地将她护在身后。 江父只得停下脚步,对躲在傅长秋身后的江揽月低吼:“既然你不愿意给你妈挑礼物,就跟我回家去闭门思过,别在这里给傅先生添麻烦!” “看来江总还不明白,”傅长秋的声音骤然冷下去,江父只觉后颈一凉,“江总,你打扰到我们了。” 江父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围观的人群里也有不少认识他的人,眼神中带了些看好戏的意味。 直至这时,江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家丑不可外扬,可如意轩里的导购已经将他和傅长秋隔开,向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先生,女士们,请你们离开。” 这根本就是将他们赶出如意轩。 江母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委屈,梗着脖子问凭什么:“我们也是顾客,况且我们是先来的。” 导购小姐礼貌微笑:“就凭如意轩姓傅。” 这话一出,人群里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如意轩是傅氏的产业,但导购小姐那句话的含义可不只是在解释如意轩的老板,更重要的是向江父一家三口传达“傅家不欢迎你”。 只要从这里走出去,但凡是和傅家交好的企业,以后将不会再和江家合作。 江父和江挽星深谙此道,脸色发白。 不能因为和江揽月的小矛盾影响到江家的根基! 这个念头在江挽星的脑子里迅速成形,江挽星推开导购小姐,踩着细高跟哒哒哒地走到傅长秋的面前。 妩媚的眼与微张的红唇让江挽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她仰脸望着陆怀川,一双大眼睛里水雾萦绕。 “傅先生,都是我不好,我向您赔礼道歉,我的妈妈生日马上就到了,她很喜欢如意轩里的东西,傅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赶我们走好吗,您不会拒绝我的一片孝心的对吗。” 她见傅长秋的眉头没有舒展,眼泪啪嗒地落了下去,砸在地面上。 “都怪我,早知道姐姐这么讨厌我,我今天就该躲在房间里不出门的。” 女儿落泪可把江母心疼坏了,江母搂住江挽星的肩膀,把她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傻孩子,你是最懂事的孩子,妈妈最喜欢你了。” 傅长秋的脸色愈发暗沉,教养极好的他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下贱!” 正如方才江父辱骂江揽月,傅长秋代替江揽月,将这些屈辱还了回去。 江母的脸色煞白,张着嘴几乎要因为这个词难堪得哭泣。 傅长秋的嘴就像是淬了毒一样,丝毫不留情面:“亲生女儿回家,叫抢。养女鸠占鹊巢,叫懂事。放着掌上明珠不宠,偏偏和沟渠里的泥丸上演母女情深。” 三人被傅长秋怼得一句话都无法反驳,即便江挽星用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在傅长秋面前落了泪,傅长秋也好像是看见了脏东西一样,让店里的员工将人赶走,并且颁布了一条新的规定:以后这三人不许踏足如意轩,以免脏了傅家的地。 做完这一切,傅长秋这才转身去看一直被自己护在身后的月亮。 他眼中寒霜不见,心疼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他喉结滚动着,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方才背对着江揽月时,傅长秋担心她会因为江父江母的态度哭出来,可如今看到她干涸的眼角,自己反而心疼得红了眼眶。 这种被人满心满眼地呵护着心疼着的滋味江揽月头一回体验到,她觉得既陌生,又像是罂粟一般容易上瘾。 她想说谢谢,却被他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再说谢字,就罚你今晚一整晚都陪着我,不许你走。” 江揽月笑了一声,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 “你不让我说谢谢,那我该怎么还,”江揽月低着头痴痴笑了一声,继而眼睛亮晶晶地望进他的眼。“傅长秋,你总不能让我欠着你一辈子……” 傅长秋笑了,笑容在眼底漫开:“我巴不得你欠我一辈子。” 江揽月心情很好地转过头去,背着手歪了歪脑袋,从背后看,她雀跃得像是十几岁时,傅长秋才见她时的光景。 “那我要欠多一点,要欠个够本。” 她嘴角噙着笑,随意地走到一个展示柜前,食指隔着玻璃点了点她方才驻足看了许久的一串翡翠佛珠。 “长秋,”方才所有的不愉快都成为过去式,她的尾音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娇嗔,“我要这个,给我买。” 傅长秋一愣,继而也忍不住低头痴痴地笑出了声:“嗯好,给你买。” 她的亏欠,是他甘之如饴的枷锁。 他的月亮,永远不用偿还。 第一百零一章:男小三 方诚发现,自家少爷不太对劲,疑似磕坏脑袋了。 方诚已经暗暗观察自家少爷一个上午了,他时不时看着自己的手腕傻笑不说,还温声对把并购方案做成屎一样的下属说:“这段时间加班辛苦了,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 被点名关心的下属登时哭出鼻涕泡泡,不是感动的,是不敢动的。 “傅总,我马上重新改方案,我今天不吃不喝也一定会改出来!求你不要开除我,呜呜,我才刚买了房子,要是还不起房贷,我就娶不到老婆了。” 以方诚对自家少爷的了解,他那句“好好休息”倒真不是炒鱿鱼的意思,就是因为这样,方诚才觉得自家少爷的脑子出问题了。 他借着端茶的空隙,看了好多遍傅长秋的手腕,那里除了多了一串成色极好的翡翠珠子,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方诚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问他:“少爷,手串挺好看的,老夫人传大孙子的传家宝啊。” 傅长秋笑眯眯的,像偷吃了蜜一样,卖着关子不说话。 方诚被他这黏黏糊糊的样子恶心得身体抖落一地鸡皮疙瘩,他咬紧牙关有点发酸,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自己的猜测:“少奶奶送的啊。” 闻言,傅长秋的嘴几乎要咧到后脑勺去。 得,破案了! 方诚以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上下打量了傅长秋一番,最后视线落在翡翠手串上:“少奶奶下血本了吧,看着成色不便宜呢。” 傅长秋像是抚摸珍宝摩挲着手串,眼里爱意汹涌:“钱不重要,只要是她送的,就算是用草编织的我也喜欢。” 方诚隐约听懂了潜台词:“噢,你付的钱买的串儿,然后少奶奶拿你买的串儿送给你。” 方诚还没说什么,傅长秋就急忙为江揽月辩解:“你不懂,她愿意花我的钱,意义是不同的。” 方诚洗耳恭听:“怎么个不同?” 傅长秋嘴角扬起,少年怀春的痴傻模样:“她愿意花我的钱,和说爱我有什么区别。” 方诚:…… 傅长秋补充道:“如果不是爱我,她怎么就只花我的钱,不花你的?” 方诚:…… “她还说,过几天和我一起去福佑寺请大师开光,还要给我求平安符。” 方诚单扣一个6. “所以,你俩确定关系了吗。”方诚好奇他俩的进展。 傅长秋皱起了眉头,为江揽月开脱:“她现在要专心备考,儿女情长只会让她分心。” 好了,彻底确诊了,京圈太子爷,傅家的当家人,妥妥是个恋爱脑,实锤了。 方诚懒得听下去,将堆成山的文件往傅长秋面前一推,做了个请的手势。 …… 另一边,江家正在大肆操办宴会。 江母的生日将至,江挽星想为江母大肆操办,将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都请来为江母庆祝生日。 往年的生日宴会,江家只有江父才有这个资格大肆操办,今年多得有江挽星在江父面前撒娇争取,才为江母争取到了这么盛大的殊荣。 接连几日,江母去美容院或者购物时,遇到圈子里的豪门太太,脸上十分有光。 恰好今日江挽星又请了京圈里有名的高定设计师上门,为江母量身定造礼服,其他的服装品牌也都带上自家的新品款式登门。 京圈里许多豪门太太听闻这件事,与江母交好的贵妇们上门凑凑热闹,一群贵妇们你一句我一句,不知道怎么的就扯到了陆家的婚约上。 “你们听说了吗,陆家那位回国,就是为了给他儿子操持婚事的。” 江挽星正在为江母搭配珠宝,闻言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另一位贵妇接过话茬:“我听我家那位说,最近傅氏太子爷和陆家那位大当家较上劲了,生意场上杀得那叫一个火热。我虽然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听着都觉得刺激。” “哎江太太,我们都是好朋友了,你就别瞒我们,跟我们说说,傅氏那位太子爷是不是真的在追求你家大女儿呢。” “那岂不是‘男小三’?”有富太捂着嘴瞪圆了眼睛,将声音压得很低。 几人煞有其事地四下看看,见设计师和品牌方的员工离得远,她们几人压低了声音围成了一个圆圈:“江太太,无论是陆家还是傅家,你们都开罪不得,你家那位当家的是怎么想的。” 江母面有难色,她们说的这件事情,江父的意思当然是优先和看得见的好处——与陆氏联姻,可是揽月那个孩子这段时间何止是不听话,几乎都要将自己逐出家门了,江父想跟她说清楚个中利害关系,可是江揽月不给机会呀。 每每江父打电话让她回家,她都会挂断电话,或者是将江父气得血压飙升,最近江父都在偷偷地吃降压药了。 江母叹了口气,为难地摇摇头,一句话不说。 其他人不知道江家的家务官司,还以为江母也不知道自家当家的想法。 这时有富太太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江母的耳边:“我听说陆氏那位不喜欢你家大女儿,钟情你家小女儿,是不是有这回事。” 江母瞪圆了眼睛,心想这事怎么传了出去。 那人也是个直肠子,她上下打量了江挽星好多眼,愈发觉得江挽星模样好,身段好,能哄江母开心,又早早进入江氏集团为父母排忧解难了,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些富太平日里不太接触傅氏,加上她本人更看好陆氏近些年来一跃成为京圈一流大家的能力,她压着声音向江母提议:“不如把你大女儿嫁进去傅家,你的小女儿履行婚约嫁入陆家,以后你们江家的地位可不止翻一番了。” 这个提议让江母眼前一亮。 她想到陆怀川当初也是被迫无奈和揽月定下婚约的,如今既然陆怀川和星星两情相悦,揽月又在闹着解除婚约,不如就像现在说的这样,她的女儿各嫁京圈一流大家,往后江家在京圈的地位水涨船高。 江母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江挽星的身上,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这事你先不要声张,我晚点和我家当家的商量一下。” 第一百零二章:妈妈很想你 京州的福佑寺香火很旺,祈福求平安很灵。 晨钟撞破薄雾,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江揽月如愿地徒步登上了最后一级阶梯。 她今天穿了件套了件燕麦色的羊毛开衫,纽扣只随意扣了两颗,露出颈间一条极细的银链,整个人很是素净,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仙子,让人移不开眼。 傅长秋看见她脊背挺得很直,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他不信神佛,在他病得厉害的那些年里,傅老太太将华夏有名的寺庙都拜了一遍,祈求上苍不要收走她的乖孙。 那些在病榻上被神佛忽视的日夜,让他意识到神佛悲悯,却也只是悲悯。 最终救他于苦难的不是神佛。 今日看见江揽月虔诚的模样,傅长秋忽然想要信神佛一回,他在她身侧跪下,学着她的模样将大殿里的佛像一个个拜了过去,他的愿望是希望江揽月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他看着江揽月去求了平安符,他跟在她身后添香火。 他又看见江揽月将他的佛珠手串供在佛前,虔诚地为他祈福。 于是傅长秋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愿望:如果是关于我的愿望,不实现也没关系,我希望我的月亮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江揽月不知道傅长秋心里所想,她许了愿站起身时,抬眸看见他闭着眼睛无比虔诚。 “许了什么愿。”彼时他还跪在蒲团上,江揽月弯下腰有意要吓他一跳,故意在他耳边说话。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尖时,傅长秋的心脏几乎要跳出他的胸膛。 他在心里又补充了一个愿望:祝我和她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江揽月见他没有动静,忍不住微微偏过头去看他,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睁开的眼。 她清晰地从他的眼中看见倒映着自己的脸,看见自己微微张唇的惊讶。 “月月许了什么愿。”他笑着问。 江揽月慌乱地收回目光直起身,眼神心虚地看向别处。 “你管我。” 傅长秋也站起身,看着自己的心上月状似逃跑一样往殿外快步走,他笑眯眯地信步悠闲跟在她后面:“好啊,我管你。” 江揽月的脸瞬间发烫,绯红蔓延到耳垂。 她明明不是傅长秋说的那个意思。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娇怒一跺脚,脚步更快了。 身后有傅长秋的笑声随着风飘来,江揽月抬手捂着自己的心脏,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嗓子眼。 两人来时是一步一步爬阶梯上来的,许了愿上了香以后,江揽月又虔诚地将翡翠手串亲手戴在傅长秋的手腕上。 “奶奶说你最近工作很忙,我想着玉养人,所以一直想给你买个玉制品。” 江揽月见对方笑眯眯的,她心虚地低下头,目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骨上,“虽然刷的是你的卡,但等我进了京中科院,我每个月就会有工资了,到时候我再给你买新的。” 傅长秋低着头,认真地听她讲话,视线含着笑意落在她的发顶。 那里有两根像呆毛一样的头发在风里晃动,傅长秋忍不住抬手摸了上去:“不用买新的,这个就很好。”顿了顿,傅长秋又满含笑意补充了一句,“月月更好,比玉更养人的,我已经戴在心上了。” 江揽月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几乎是逃跑一般扭头就走。 一直走到了阶梯前面,江揽月堪堪想起下山可以坐缆车观光,她停在那里,平复自己的心跳,想等到脸上没有那么烫了才和傅长秋提议,恰好放在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打破静谧。 佛门清净,江揽月在爬阶梯之前就关了静音,这个时候掏出手机她才发现来电了许多陌生的号码。 江揽月狐疑地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没想到江揽月会接电话,迟疑了半秒才出了声:“姐姐。” 江揽月的脸顿时一黑,眼底的光骤然冷了下来,立刻要挂断电话。 江挽星猜到了江揽月要挂电话,她的声音裹着刻意的绵软:“姐姐先别挂电话,我还有话要说。” 按下挂断键的手指迟疑了一瞬,江挽星立刻见缝插针,语速极快:“姐姐,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你会回来的对吗。” 江挽星说得情深意切,见江揽月没有挂断电话,依照她对江揽月的了解,江揽月容易心软。 她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妈妈她希望你回来,妈妈很想你。” 电话那头,在江揽月看不到的地方,江挽星拉扯着江母的裙角,催促江母赶紧开口说话。 江母百般不情愿,可是想到昨夜和江父的谈话,以及江挽星对江揽月这个姐姐的感情之深,江母只能放柔了语气,表现得尤其情深意重。 “月月,我是妈妈。” 熟悉的声音与语气让江揽月恍惚回到了18岁那年,那时她和爷爷住在乡下,江父江母在接她回家之前,先给爷爷打了个电话,也和她通了话,当时第一句话就是“月月,我是妈妈”。 那时候的江揽月以为,自己多了两个像爷爷一样疼爱自己的家人,她也曾经满腔爱意,想要爱爷爷一样爱自己的亲生父母。 可回到京州的这几年,她过得越来越委屈,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电话那头没有得到江揽月的回应,江母狐疑地看看手机,以为江揽月已经挂断了。 她还记得从前,这个孩子会兴致勃勃地跟她事无巨细地说起白日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她以前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又发生过什么事情,那时那个孩子的眼睛亮得像极了真正的月亮。 可电话里又沉默了两秒,迟迟没听见江揽月的回应。 江母的喉咙好像被鱼刺哽住了一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孩子似乎从来没有过话题,就连从前江揽月对自己说起那些有趣的事情时,自己是怎么回应的,江母也想不起来了。 电话的这头,江揽月表情淡淡,在静默了两秒以后,她以为江母不会再说话了,手指移向挂断键。 母女连心,江母似乎感觉到了江揽月所想,她攥紧自己的裙角,急急忙忙唤她:“月月,你吃早饭了吗。”这话一出,就好像在默认自己在没话找话。 在打出这个电话之前,江挽星一字一句教过她要怎么劝江揽月回家。 可当她面对这个冷漠的女儿时,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但她到底还记得这通电话的目的,赶在江揽月挂断电话之前,她急急忙忙说道:“月月,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你可以回家陪陪妈妈吗。” 第一百零三章:陆总的护食本能 在不久之前,江揽月才在如意轩和江父江母闹得不愉快,事后如意轩将江父江母以及江挽星都拉黑了,列入永不接待的黑名单。 如今事情才过去几天,江家突然打起了感情牌。 如果是以前的江揽月,她会因此而欣喜,会放下所有事情回到江家。 可现在的江揽月,只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关怀,透着诡异。 江挽星字字句句好像都在向江揽月忏悔,希望她这个当姐姐的能够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两姐妹坐下来好好谈谈,握手言和。 这样的关怀让江揽月觉得古怪,模棱两可地应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傅长秋将她脸颊旁边散落的发撩至而后:“在想什么。” 江揽月摇了摇头:“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觉得像一场鸿门宴。” 闻言,傅长秋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自然而然地轻轻握住她的手,带她下山:“反正时间还早,我陪你一起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怕。” 或许是傅长秋的安慰起了作用,江揽月的心里不再那么没底。 两人悠闲地坐了缆车,观光了福佑寺从山顶到山下的风景,然后又开着车慢悠悠地回京州,去参加江母的生日宴。 至于给江母准备的生日礼物,自然是没有的,江揽月不认为自己精心准备礼物,能够缓和她和江家的关系。 宴会在下午开始,地点是京州大酒店。 江母过生日,京圈半数以上的名流都聚集在这里。 倒不是江母的面子亦或者是江家的面子大,是因为江母的生日宴会陆怀川一定会出席,而今年有所不同,陆怀川的父亲陆世鸿刚从国外回来,听说因为江陆两家有婚约的缘故,陆世鸿会出席江母的生日宴。 京州半数以上的名流都是为了开拓人脉才来参加江母的生日宴会的,他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和陆世鸿攀扯上两句。 江家也花了不少钱操持这个宴会,端看那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恍若白昼,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高级香氛气息,与悠扬古典乐交织成奢靡的序曲。 京圈的富太们围着江母,一口一句恭贺词。 江母被珠光拥簇着,和豪门富太们三三两两去了一旁夜话茶歇。 江挽星站在宴会厅中央,她的后面就是三层香槟塔,六棱切割的水晶杯错落堆叠,宛如一座晶莹剔透的金字塔,在灯光折射下流转着碎钻的光芒。 今日的江挽星花了心思打扮过,一袭月白色的晚礼服,蓬蓬的裙摆如梦似幻,宛若一朵初绽的百合,在光影灼灼的香槟塔前,她美得像童话里的公主。 在场的男性无不侧目多看了江挽星几眼,感叹江挽星真真生得好皮相。 她见人就带三分笑,将温柔可亲的人设演绎得淋漓尽致。 卢境今晚也受邀而来,他难得穿了西服,但没有戴领带,领口处的扣子解开,露出大片健硕的胸膛和不知所谓的纹身,身上的市侩二流子气息很浓重。 一些宾客先是皱眉,江家的生日宴怎么会邀请这样的混混来参加,但后来认出是京州的地下地头蛇卢家的卢境以后,个个识趣地不说话,偶尔视线交触时,这些道貌岸然的京圈名流还友好地点头示意,或微笑交谈。 卢境笑得流里流气,一手勾着江挽星的肩膀,身上烟酒的气息直冲江挽星的鼻子。 江挽星皱着眉头,不悦地一把拉下他不规矩的手,眉眼里都是不愉快。 卢境笑得够欠,喑哑的嗓音说这些不干净的话:“怎么的,江家千金小姐,看不起我们这些下等人?” 江挽星翻了个白眼,语气傲慢:“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对我动手动脚,自然会有人收拾你。” 卢境毫无畏惧,甚至笑出了声,他微微弯腰,冲江挽星吹了一口辛辣的二手烟,后者被呛得素手猛挥散烟气,一张精心装扮过的脸皱成一团,狰狞得难看。 “谁收拾我,陆家?还是周家?”卢境满意地看江挽星呛得掉眼泪,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或者你亲自来收拾我啊,让我下不来床那种。” 卢境还想得寸进尺,在他看来逗趣这些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最有意思了,就好像养了只名贵的宠物猫,没事拉出来折磨一下,看小宠物吱呀乱叫。 他抬起指甲缝里都浸淫了烟酒气的手去捏江挽星的下巴,但这一次他落了空。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江挽星的后方自肩膀上方穿到她眼前,冷光刺破阴影,“啪”的一声拍开卢境作乱的手。 江挽星被来人手腕上的腕表折射出冷冽光芒晃了一下眼,随即被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腰,将她护在了怀里。 江挽星背靠着结实的胸膛,自来人的胸膛仰头,眼角的泛红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她的脆弱,我见犹怜。 “怀川,你来了。” 眼前的场景怎么看都是卢境在欺负江挽星。 陆怀川以保护的姿态收紧搂住江挽星的手,冷冰冰的视线像冰柱子一样钉在卢境的脸上。 “卢少对礼仪的理解,怕是还停留在野人时代。” 卢境出了声口哨,目光扫过陆怀川紧扣江挽星纤纤细腰的手,他吊儿郎当地耸耸肩,嘴角左勾,笑得邪气。 “陆总的护食本能,比我养的杜宾犬还敏锐。” 江挽星适时插话,她眼尾的红痕未褪,妩媚又脆弱,让人心里升起保护欲望。 “卢先生是姐姐的朋友,之前在博览会我就看见他和姐姐相谈甚欢,加上上次赛车的时候,卢先生也说了很中意姐姐这种话,我想姐姐也想趁机和朋友叙叙旧,所以就邀请了卢先生。” 一想到江揽月结识的净是男人,还是像卢境这种看起来就不像是遵纪守法的不三不四的男人。 陆怀川眸色骤冷,心里忍不住讥笑,江揽月离了他,没有了陆太太的头衔,遇到的都是些垃圾一样的男人。 她爱和垃圾交朋友,如今还把卢境邀请来参加江母的生日,他看江揽月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既然卢先生是受邀前来,希望卢先生好好享受宴会,不要在这里生事,否则别怪我把账都算在你的头上。” 卢境无所谓这点小钱,却也不愿意被人这样颐指气使,他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陆怀川和江挽星旁若无人的拥抱牵手,讥讽地笑了一声:“陆总真是好护短呢,对小姨子都这般百般爱护,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总和江二小姐早就有一腿了呢。” 第一百零四章:半点没有提携家族的心思 江揽月开车前往江母举办生日宴会的京州大酒店,汽车以不超过七十码的速度匀速行驶,中途江挽星和江母分别打过一次电话催促江揽月参加宴会。 江挽星的和好态度越是恳切,江揽月就越是觉得不对劲,大有随时掉头离开的打算。 当车子行驶向京州大酒店时,江揽月眼尖地发现,京州大酒店外站了许多人正着急地东张西望,手中的器械在暮色中泛着金属冷光,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她狐疑地轻踩刹车缓缓减速,在靠近酒店门口时缓缓降下车窗,突然有几辆商务车由远至近包围了江揽月的车子,潮水般的人流裹挟着声浪争先恐后向江揽月飞奔而来。 “江老师!” “太好了江老师!终于等到你了!” 江揽月被过度热情的人围了上来,长枪短炮录音笔从车窗向里面伸进来,惊得她本能往副驾驶上避让。 傅长秋长手一伸,摇上车窗。 那些人还不甘心就这样退回去,有几人被车窗夹了手,疼得哎哟哎哟叫。 “江老师,我是京大新闻社记者。”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人一屁股将他挤开。 “江老师,我是中新社的记者,您愿意接受我的专访吗。” “中新的过分了!当我们这帮人不存在是吗!” 江揽月被报纸新闻社的工作人员围在京州大酒店入口处,酒店的安保见状纷纷出动为江揽月解围,可记者的人数比值班的安保还要多,加上他们手里扛着十几万的拍摄仪器,安保在这些昂贵的设备面前投鼠忌器,不敢暴力驱逐,只能组成人墙艰难维持秩序。 “什么情况。”江揽月被眼前的状况惊得大脑有一瞬间停止了运转,腰间突然贴上一道温热的力。 傅长秋轻轻将她揽向自己,让她可以背靠着自己的侧身借力,不至于被车窗外的录音笔麦克风怼到,另一手掏出手机准备叫人来解决状况。 叮的一声,新闻头条推送到手机上。 傅长秋看了一眼标题:京中科院选拔初赛排名…… 不需要他打开头条仔细阅览,他笑着在江揽月的耳边说了声:“恭喜。” 江揽月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不等她追问,很快,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急刹在侧,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男性工作人员满面喜意,急匆匆地冲向江揽月的车子,敲了敲江揽月的车窗。 “江老师,我是京中科院选拔赛组委会的代表。” 数不清的镜头对准男人和江揽月,闪光灯骤然亮起晃得人不自觉跟着睫毛轻颤。 “江老师恭喜你!以初试第一的优异成绩获得决赛入场券!” …… 宴会现场,陆怀川狠狠警告过卢境以后,拉着江挽星去了休息室,在场不少人看见了这一幕,窃窃私语如同涟漪散开。 “传闻不假啊,有婚约的是大女儿,但是陆家那位喜欢的是妹妹。” “江二小姐早早就进了江氏集团操持工作事务,听说她本人在国外深造,毕业于世界前三十的学府,又聪明又漂亮,换谁不心动。” “江大小姐也不差吧?”有人小声问道。 那人对京州的八卦比较了解,闻言畅所欲言:“听说是医学界那位张慈安老先生的学生,传闻说,江大小姐学医生打针治病还挺厉害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商圈是做生意的,论的是真金白银,医术再好能当饭吃吗。” 听到这话的人无不赞同地点头。 京州人杰地灵,最不缺的就是聪明的名校学子,可是最后不还是给他们这群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打工。 在京州这个阶层固化的名利场,名校光环终究敌不过与生俱来的家世壁垒。 这时有人叫起来:“哎,楼下好热闹,听说是江大小姐来了,哎还有记者。” 一众宾客挤到窗边去看底下的动静,但角度受限,视野实在不佳。 原本被众星捧月的江家人瞬间被冷落,江父江母面面相觑,正欲询问。 酒店的经理快步向前,满脸堆笑:“恭喜江总啊,令媛在京中科院选拔比赛得了第一名,酒店门口有十几家媒体抢着采访她呢。” 江父一脸疑惑,转头问江挽星:“你得了个什么第一名。” 江挽星不记得自己有参加过比赛,即便有参加过,她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第一名能够惊动京州的媒体。 酒店经理嘴上不断说着恭喜话,称赞江父教女有方,虎父无犬女。 “我说的当然是大小姐,”酒店仅供语气艳羡,“江总真的是好福气啊,两位女儿都如此优秀,本以为江二小姐的美貌足够惊人了,没想到还有一位这么聪慧的大女儿。” “那可是京中科院的比赛啊,能在全国众多参赛者中脱颖而出成为第一名,江大小姐是得有多优秀啊,就连京大的学子都求不来的殊荣呢。” 江父被酒店经理一车轱辘子话夸得飘飘然,很快他就理清楚了,神情由困惑转为惊喜。 他的女儿江揽月,参加什么比赛得了第一名,京州十几家媒体在采访她,并且就在京州大酒店的楼下。 他见半数的宾客都在窗边看热闹,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休息室紧闭的门——陆家最有分量的那位,陆怀川的父亲陆世鸿正在席间。 陆世鸿打心眼里看不起江家的门第,但如果借着今天,把京州的记者都请到宴会里来,让大家知道江家不仅有学术奇才,更有商界新星,再邀请陆怀川和陆世鸿一起出镜,让京州第二天将人人都知道江家,而江家与陆家的婚约将成为真正的门当户对。 “走!”江父心里有了主意,一把拽起江母,又向江挽星招手。 “咱们去接月月上楼。” 电梯下行,江挽星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嫉妒几乎要让她的脸扭曲,但她只能死死压抑住情绪。 她想起自己今天特地为江揽月准备的好东西,如果能让那一幕出现在京州的媒体记者面前…… 想到这里,江挽星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父江母见江挽星笑得开心,不作他想,只以为她是因为江揽月得了第一名而开心。 江父道:“还是星星听话懂事,不像你姐姐,比赛得了第一名这件事居然没有告诉我们,什么好事都想自己藏着掖着,半点没有提携家族的心思。” 第一百零五章:她的价值不止婚约 “姐姐!” 江挽星踩着细高跟出了酒店的电梯门,就看见酒店大堂中央被摄像机群围成环形,镁光灯如星群般聚焦在江揽月的身上。 原本她以为酒店经理说的十几家媒体在采访江揽月是场面话,此刻却见“京州晚报”“中新社”等logo在镜头上明灭,少说有三十家媒体正举着长枪短炮对准江揽月。 她甜甜软软的声音尤其具有穿透力,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穿着纯白色高定礼服的江挽星乳燕投林扑到江揽月身上去。 江揽月心脏猛地一提,瞳孔骤缩,本能向后退了一大步,不知道踩到了谁的脚,背部重重地贴上了温热坚实的胸膛。 强而有力的手臂揽在她腰间,指腹隔着衣物轻按她的腰侧,温柔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当心。” 江挽星姐妹情深的一扑落了空,她垂眸掩去眼底暗芒,脸皮好像是用来糊过城墙,非但不尴尬,还想故技重施,再度柔懦笑着要去牵江揽月的手。 傅长秋眼神一冷,揽着江揽月的腰向后退出一大步,与江挽星拉开了距离。 江父江母也及时赶到,江父对着众多的摄像设备,心里乐开了花,装模作样地挺直腰杆,努力营造出成功人士的做派来,生鲜里藏着按捺不住的得意。 “感谢各位媒体记者朋友们的光临,今天是我爱人的生日,不如有请各位赏脸上楼喝喝茶歇歇脚。” 他自以为自己说的这两句话很有水准,幻想着今夜过后,江家将以“学霸之家”的形象登上京州热搜。 媒体记者们高度关注这位全国竞赛能拿第一的天才,除了想要挖她的学习历程,也要深挖她的成长经历家庭环境,经过一番包装后,有关江揽月的故事会以正能量的方式向社会广泛传播,用以激励无数的学子们积极学习。 江父主动邀请他们参加江母的生日宴,他们正愁要深挖江揽月的家庭线,自然求之不得。 酒店经理也连忙出来弓着腰将各位记者朋友迎上楼去。 这边江父和江母一左一右,满脸慈爱地看着江揽月,越看越觉得满意。 “这孩子长得随我,都一样的聪慧沉稳。” 江母不遑多让:“模样像我,俏生生的好看。” 江父忍不住昂首挺胸:“更重要的是家风,我们江家向来重视家庭教育,才能培养出来第一名。” 江挽星感到自己被冷落了,心里气得几乎要尖叫出声,但面上摆出乖顺的妹妹模样,“崇拜”地夸赞江揽月:“姐姐真的好厉害,我要是有姐姐一半聪明就好了。” 这样的虚言假语虚情假意让江揽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生理性觉得不适。 她毫不留情面地将手从江父江母手里抽出来,冷冰冰的疏离挂在了脸上。 媒体记者还未完全离去,有人互相使了眼色,悄悄地记录下江揽月对父母冷漠的一面,江挽星看见了,有意激怒江揽月,想让她在媒体前面出糗。 可江揽月脚步没停留,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而是回过头寻找傅长秋的身影。 当目光在空中交汇时,傅长秋会心一笑,满眼温柔。 他走上前,优雅地欠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吧,第一名的江老师。” 江揽月真心实意地勾起唇角,走在傅长秋的身前,先一步踏入电梯。 江父被无视,本来心里窝了火,可看见江揽月和傅长秋的相处模式,忽然想起早几日江母提议的事情,心中有了计较。 “照这么看,傅家那位对揽月确实很不一般。” 江母点头:“那你看我提议的那件事情,什么时候去和揽月提比较好,还有傅家陆家那边。” 这事说到底还需要几位当事人都同意。 江挽星眼珠子一转,千依百顺地挽着江父的手,声音软软地撒娇:“爸爸,你们和傅先生很少有接触,我恰好见过傅先生好几回,在傅先生面前也能说得上几句话,傅先生那边不如就让我去说吧。” …… 十几家媒体一起被邀请到宴会厅里,放眼整个京州,几乎没有谁家过生日能有这样轰动的场面,江母是沾了江揽月的福。 原本因为和江揽月闹翻而被冷漠对待的江母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有一点怨气,如今看见这么轰动的场面只是为了给自己庆祝生日,今天过后她将会是整个京州最长脸的豪门富太太,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江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故意在十几台摄像机前面走过来走过去,接受记者的采访时,还特意挑角度让自己的整张脸都出现在摄像镜头里,反而身为主角的江揽月连衣角都没沾上镜头。 记者们很不满江父这样影响他们拍摄采访,可是对方是江揽月的父亲,他们不好说些什么,都好脾气地说着恭维的话哄着。 陆怀川和陆世鸿原本在休息室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两人打开了一半休息室的门,虽然在翻看陆氏的项目方案,但一半的注意力都分到了宴会厅里,也听见了江揽月初试拿了第一的事情。 陆怀川将一切尽收眼底,他捏着项目方案之间发紧,想起那天江揽月被他安排的信号屏蔽车逼得从家里出来,虽然一路飙车去了京大,但她的考试时间比别人少了一半以上。 如此极限的考试,她居然能拿下第一。 陆怀川拧眉,似乎不太愿意承认他的未婚妻其实很优秀这件事。 陆世鸿冷哼一声,冷峻的面容恰到好处露出一丝嘲讽:“放着明珠不要,偏爱那位血脉低贱的鱼目。” 陆怀川没有反驳,他古怪地皱紧眉头,回忆起似乎有谁在他的面前说过相似的话。 他勉强承认,江揽月确实有搞学术的头脑,但这并不代表江挽星是鱼目。 “星星毕业于世界前三十的学府,她学的如果是相关领域知识,成绩只会比江揽月好。” 江揽月虽然毕业于京大,可在陆怀川眼里,那是因为江揽月初回京州需要站稳脚跟,江家在背后找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钱把江揽月送进去镀金的而已。 江揽月再优秀,与江挽星比较还是差了许多。 可他这么想着,脑海中不自主地回想起她在赛车场上的炫技,以及以压倒性的胜利赢了他的那一幕。 陆怀川极少败北,遇到对手基本是实力相当,可赛车比赛是头一次被人以压倒性的实力将他碾在地上认输。 赛车比赛赢了,也不代表江揽月优秀。 陆怀川在心里这么下了定论,心中沉甸甸的感觉消散了一些。 陆世鸿恰好将方案看完,递给站在身后的王助。 陆世鸿合上钢笔:“她的价值不止婚约。”陆世鸿的语气冷淡,好像谈论的不是人,而是一件论价的货物,“你最好想清楚,是要一个能帮陆家打开官方医疗资源项目的利刃,还是娶你那位可笑的鱼目。” 第一百零六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京州的豪门圈里,如同傅家和陆家是京州一流大家,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他们一个人的行为有可能会导致整个集团的股价涨跌。江父很羡慕像傅家、陆家这样的大家族,认为他们生活在聚光灯下,有许多出镜上电视的机会。 难得看见许多扛着重型摄像设备和手持麦克风的媒体记者,他整理了自己的领带和西装,迈步走到镜头的中间,向各大媒体自我介绍:“我是揽月的父亲,江氏的总裁,揽月这个孩子啊打小就聪明,都是遗传了我的智商。” 他想要在记者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谈吐举止,好好谈谈自己将江揽月培养成才的“心经”。 新闻记者是冲着江揽月的全国竞赛第一名来的,他们想要专访的人是江揽月。 没有多少人理会江父,媒体记者都围着江揽月,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采访。 看着站在聚光灯下的江揽月,听着来往宾客称赞江揽月聪明才智和美貌,江挽星嫉妒得发疯,深呼吸了几回,调整好情绪以后提着裙摆向江揽月走去。 “姐姐得了奖许是欢喜过头了,怎么把我和爸爸妈妈都忘记了晾在了一边。” 江挽星提着繁复的裙摆,笑得眼睛弯弯,看着像是人畜无害,可有心人听出了别的意味,都觉得江揽月太过得意忘形,不过是得了一个第一名,这就将过生日的母亲和养育自己长大的父亲抛在一旁。 知道的人知道这是江母的生日宴,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为江揽月举办的庆功宴或者是她的个人专访现场呢。 傅长秋原本如同江揽月的背景板一样,笑着注视他的月亮在人群中发光,可是如今有聒噪的野狗上前来破坏了这美好,他的脸色瞬间暗沉了下去。 采访的媒体有些为难,他们原本是想给江揽月做一个专访的,虽然同样的他们也需要深挖江揽月的家庭线,但相比之下还是前者更为重要。 就这迟疑之际,江父和江母一起挤了进来,挡在了江揽月的前面,站稳在摄像头的中间。 “今日是内人的生日,也是揽月拿第一名的好日子,真是双喜临门啊,作为揽月的父亲,我当然最了解自己的女儿,各位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就行了。” 几个媒体记者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将麦克风对准了江父。 “请问江总,江老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医的呢,你们作为优秀的企业家,是否有阻止过江老师学习商务相关的其他专业呢。” “外界传言,您对江老师尤其不重视,前不久还将江老师打伤进了医院,是否有这回事呢?” “对于您太太的生日宴,大家都穿着正装礼服,只有江老师穿得朴素,是不是坐证了您并不重视江老师呢。” 各种尖锐的直击江父心脏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好像他们在来这之前已经彻底查过江揽月。 江父被数不清的麦克风怼到脸上,耳边聒噪地催促他回答,但这些问题要么不知道答案,要么答了就得“死”,江父急得一脑门子汗。 傅长秋站在人群外冷笑,江揽月也悠闲自得地抱胸倚墙,丝毫没有为江家人解围的意思。 江挽星不知道被谁踩了裙摆,又被挤到脚下踉跄差点站不住,狼狈地稳住身形时,无意间透过人潮的缝隙看见江揽月勾着唇角,眼中有浓浓的嘲讽之色。 她心中怒意顿起,却又娇娇柔柔地叫了出声:“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是还在为如意轩那天的误会生气吗。”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回江揽月的身上。 众人只见姿容美艳,气质淡然出众的女孩倚靠着墙壁,身上有生人勿近的气息,美丽得好似一幅画。 江挽星咬碎了后牙槽,这才故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说道:“那日妈妈以为你是去挑生日礼物的,可姐姐却说出那样的话,伤了妈妈的心,爸爸妈妈这才动了气。” “姐姐莫要为爸爸妈妈恼你而生气了,好吗。” 欲盖弥彰的陈述让媒体纷纷猜测,这位聪明美丽得第一名,居然私底下是这般的脾性,往大里说就是人品不行,居然连父母都能冷面相待。 “我说出了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妹妹既然记得,不如复述出来给大家听听,让大家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挽星没想到江揽月居然会在这么多镜头前面怼自己,她心虚地移开目光,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香槟塔旁。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挽星又勾着唇笑,再看向江揽月时,语气里多了几分娇憨:“姐姐,是妹妹不好,妹妹不会说话。今天是妈妈的生日,我们不要吵架了,我们好好给妈妈庆祝,好吗。” 不等江揽月答应,江挽星又对媒体记者说:“各位不嫌弃,趁着今日双喜临门,也喝上一杯吧。” 酒店经理适时一抬手,宴会厅里重新奏起悠扬古典乐。那些记者虽然着急着专访,可在别人母亲生日的时候不给面子,回头就得轮到江揽月不给他们面子了。 于是一群人放下了话筒和长枪短炮,端起了香槟,说起了祝贺的吉利话。 江母在人群中享受着祝福,身心无比舒畅,看见其他富太投来羡慕的目光,她的心里就好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可目光流转,看见站在阴影里没有上来祝贺她的打算的江揽月时,她脸上的笑容古怪地僵了一下。 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江母扯了扯嘴角,牵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举着红酒杯要去和江揽月说说话。 江揽月却没看见她,只见她仰着脸不知道和傅家的那位在说什么,神情放松柔和,像是一个温顺乖巧的小孩。 可江揽月在她的印象里,从来都是蛮横无理,心狠手辣,甚至可以说是歹毒擅妒的。 她又看傅家那位,微微俯下身,眉眼里藏不住缱绻的笑意,认真地听她说的每一个字,那副眼里盈满笑意的模样,任谁来看了都要说一句清冷的太子爷沾染了红尘。 江母的指尖在红酒杯上紧了紧,指关节泛着因用力过度而晕染的苍白。 想起那日的谈话,她放下酒杯,跌跌撞撞地去寻江父。 第一百零七章:准孙媳的日常 因为傅家显赫的身份地位,想要和傅长秋攀交情的人数不胜数。更何况江揽月长相出众,如今还是炙手可热的全国竞赛第一名,这么多媒体争先采访江揽月。他们两人站在一处本来就引人注目。 一个是掌控京州经济命脉的商圈太子爷,一个是锋芒初露的学界新星,这样的组合本身就自带话题性。 傅长秋和江揽月只是普通的交谈,譬如最近的项目进展,又譬如城东的火锅不如城西的那家苍蝇馆。 他们聊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甚至提起了傅老太太最近精神很好。 媒体记者最擅长从蛛丝马迹里抽茧剥丝还原事情的真相,他们听着二人的对话,连忙暗示摄像镜头拍他们。 什么火锅烤肉的,这是他们私密约会的佐证。 傅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则是准孙媳的日常。 男未婚,女未嫁,两人郎才女貌,这点就足够媒体大做文章了。 有跟着前辈来学习的实习记者小声问:“没证没据的,我们这样写,就不怕得罪傅家吗。” 得罪了江家尚且能在京州活下去,得罪了傅家,怕是以后能找得到的工作就只有端盘子了。 老记者回答了实习生的顾虑:“你猜如果没有那位太子爷的默许,我们现在敢堂而皇之抬起摄像头吗。” 闻言,不少心存疑惑的人恍然大悟。 江揽月鲜少在媒体面前露面,自然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但傅长秋不同,他身为傅家新一代的掌舵人,他能够默许媒体拍摄他和江揽月之间的视频,也就相当于他默许了媒体这么做。 媒体圈里都知道,江揽月是陆怀川的未婚妻,但政治联姻罢了,比的无非是谁更有实力,谁家庭更宏厚,谁就能抱得美人归。 媒体丝毫不怕这些视频一旦发到网上,舆论会对傅家不利。 那是傅家,脚一跺就能让京州的经济翻一番的傅家,怎么会有人敢堂而皇之把傅家太子爷的行为当作是“小三”。傅家的地位,足以让任何“插足”的谣言在风口消散于无形。 陆怀川从休息室里出来,陆世鸿让他好好想想,他要的是什么。 自他掌管陆家以来,生意上大小事务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享受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 但江揽月的蜕变像是突然偏离轨道的棋子,而陆世鸿的回国更是让他的掌控权逐渐流失向陆世鸿的手中。 权力的天秤出现了偏差,这种不受他掌控的感觉让他长久以来维持的平静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压低眼睫,脸上虽然没有多少情绪,可如果江揽月这时看向他,就会知道他处于暴怒的边缘。 陆怀川向来如此,习惯性地用冷暴力让从前的江揽月感到害怕,然后江揽月就会不断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大约是长时间的自我内耗,那两年的江揽月竟从未觉得自己是没有错的,错的是陆怀川。 陆怀川站在离江揽月不过两米的距离,但江揽月背对着他,正微微仰起头不知道在和傅长秋说什么。 傅长秋微微翘起唇角,在江揽月不经意间,向陆怀川露出一个近似挑衅的笑。 有一瞬间,向来冷静自持的陆怀川脑子里有一根弦瞬间崩断。 他品尝到了情绪失控带来的呼吸急促,一瞬间涌上来的气血让他又一次在江揽月的面前像个不经事的毛头小子,无能地狂怒。 “江揽月。”他的语气中压抑着怒不可遏的癫狂,眼神暗潮翻涌,让人看一眼便觉得里面的情绪令人心惊肉跳。 江揽月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陆怀川端着他那副冷若冰霜令人生厌的死人脸向她逼近。 平日里看惯了傅长秋说话总带着三分笑,今日江揽月凭生觉得陆怀川长得真是面目可憎。 “陆总。”傅长秋率先打招呼。 江母的生日,陆怀川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但按理来说,陆怀川会在公共场合对江揽月避之不及,但陆怀川主动上来找她,让江揽月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话。 陆怀川看也没看傅长秋,冷着一张脸,带着上位者的惯性:“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有没有说过,父亲回国要见你。” 陆怀川是懂得怎么一句话让江揽月生厌的,近乎逼问的语气让江揽月心里厌烦。 “陆怀川,我记得我拒绝过你了。”江揽月不耐烦地帮他回忆。 若是常人就知难而退了,可陆怀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皱紧眉头,眼睛里透着不解。 他似乎不能理解,江揽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挽星在休息室找不到陆怀川,等她在宴会厅里找到陆怀川时,他正对着江揽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以前的陆怀川对江揽月避之不及,可如今的陆怀川,嘴上说着讨厌江揽月,可不愿意解除婚约的是他,为江揽月赛车出头的是他,执着于将江揽月带回陆家的也是他。 不能再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江挽星这样想着,踩着细高跟走到陆怀川的身边:“姐姐又惹怀川生气了。”她笑意盈盈,“今天是好日子,姐姐莫要和怀川吵架了。” “时间还早,不如去休息室歇息休整一番,待开宴了再以充沛的精神为妈妈庆贺生日,姐姐你看可以吗。” 江挽星好像真的在为江揽月着想一样,征询江揽月的意见。 要说江揽月不想和江挽星搅和在一起,但是她也确实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陆怀川吵起来,她见傅长秋点头,也就不和江挽星计较,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往休息室走。 可是她没想到,陆怀川和江挽星也一道跟了上来,显然是要跟她共处一室。 “你们跟上来做什么,偌大的酒店不缺一间房吧。”江揽月语气冷淡。 陆怀川冷笑了一声:“怎么,只许你和傅先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许我这个未婚夫和你待在一处?” 江揽月古怪地盯着陆怀川看了一会,最终还是觉得这种场合如果吵起来,不但对自己,还会对傅长秋的名声不利,再者陆怀川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虽然她和傅长秋清清白白,但是架不住现场媒体乱报道。 最终江揽月到底还是没阻拦,一行四人一起进了同一间休息间。 第一百零八章:你别忘了你发过誓的! 当四人面对面落座,雕花木门开合,送酒进来的侍应生托着鎏金酒盘,古怪地偷偷瞥了一眼这四位郎才女貌的千金少爷,只觉得这四人虽然面对面坐着,但好像都想要撕烂对方的脸。 侍应生只见微微发颤,连忙把酒水放下,不敢再去细想这种古怪的想法,急急忙忙就带上门离开了。 休息室内的水晶灯在四人的沉默中折射出冷光,江揽月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衣衫摩擦沙发的声响,让陆怀川莫名其妙冷冷地呵了一声。 江揽月不想见陆怀川发疯,可陆怀川的眼睛却在江揽月和傅长秋身上来来回回,最终视线定格在傅长秋手机上挂着福佑寺的平安符上——那样的平安符江挽星前不久才给他求过。 江揽月是和傅长秋一道进来的,如果他们早上是一起去的福佑寺求平安,然后才开车往酒店这边赴宴,时间上刚好对得上。 陆怀川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脸色就愈发阴沉。 他死死地盯着傅长秋手上的平安符和佛珠,端起酒杯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傅先生最近该信佛了?听说福佑寺早课五点就开,傅先生还真是心诚。” 闻言,傅长秋修长的手指绕着平安符的流苏,笑意盈盈又漫不经心地向江揽月的方向倾身:“有人愿意早上五点为我祈求平安,我当然要陪她一起,为她祈愿远离小人,事事顺遂。”他故意停顿,尾音拉长,似笑非笑地扫过陆怀川紧绷的下颚,“陆总身边没有这样对你好的人吗。” 陆怀川青筋暴起的手几乎要将香槟杯捏碎,眼睛通红狠狠地盯着江揽月。 只要江揽月站起来说,这个平安符不是她给傅长秋求的,陆怀川就原谅她。 可是后者只是垂眸晃着冰饮,吸管在杯壁里晃了晃,显然没有要加入他们谈话的意思。 于是陆怀川瞬间暴怒,几乎要掀翻茶几:“江揽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和别的男人秀恩爱?!”陆怀川赤红着眼,“你别忘了你发过誓的!” 陆怀川的话让江揽月的思绪回笼,恍惚间想起,当初她和他订婚时,她以为从此余生有了归宿,曾对陆怀川许下一辈的诺言。 当时陆怀川一颗心早已随着江挽星的航班飞向大洋彼岸,她以为他没听见。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只是不想搭理自己。 江揽月笑了一声:“先违背誓言的人有资格说这句话吗。”是他在向江家提出婚约的时候许诺了一辈子,江揽月才傻傻地以为这就是自己的余生。 死寂如潮水漫过房间,陆怀川喉结剧烈滚动,记忆与现实在瞳孔里疯狂撕扯。 江揽月看不懂他的眼神,但她现在也不想看,不需要懂了。 江挽星见二人诡异地沉默了,她打破僵局:“怀川不要和姐姐吵架了,我们一起喝一杯,庆祝姐姐得第一名,好吗。” 江挽星晃着香槟杯,浅金色的液体在杯壁划出蜿蜒的痕迹。 江揽月和她的关系不好,傅长秋自然也随了江揽月,连带着不喜欢江挽星。 江挽星见江揽月冷着一张脸,显然是不给这个面子,她从座位上起身,想要凑到江揽月的面前去。繁复的大裙摆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扫过桌角,红酒瓶应声而倒,殷红的酒液泼在她雪白的缎面裙上。 “呀!”江挽星娇呼出声慌乱后退,却又不小心撞翻冰桶,冰水浇了江揽月一身,激起一片惊呼和瓷器碎裂的声响。 陆怀川几乎是本能蹲下身去给她擦拭裙摆的脏污:“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揽月被冻得一个哆嗦,肉眼可见脸色一白。 傅长秋猛地起身,长腿不小心碰了桌角,惊得桌上的酒杯碰撞发出响声。 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江揽月的身上:“是不是很冷,酒店楼上有房间,先去洗个澡,我给你去买换洗的衣服。” 江挽星满脸歉意,甚至顾不上陆怀川还蹲在她脚边为她擦拭裙摆,她眼圈红红地死死攥住江揽月的手腕:“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我带你去楼上换衣服好不好。”尾音带着颤抖。 傅长秋脸色阴沉,长腿一迈横在两人之间,眼底一片森然:“不劳驾。” 江挽星好似做了多么天理难容的坏事而愧疚,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傅先生,我知道你心疼姐姐,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让我带姐姐去吧,不然我心里会内疚的。” 傅长秋脸黑,嘴也毒:“那你最好内疚得去死。” 这话让江挽星的脸色煞白,眼泪像珠子一样落下:“傅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陆怀川用指腹替江挽星拭去眼泪,脸色难看地隔着傅长秋瞪向江揽月:“星星不是故意的,也为此道了歉,江揽月,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纯受害者.月真是被气笑了,她看也不想看陆怀川,只觉得和傻叉待在一个空间会被烈性智障病毒传染,何况她身上湿答答的确实也难受,她给陆怀川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起身要上楼上去洗个澡。 江挽星见状,抽抽噎噎地追了上去,一心要为自己犯的错误买单,陆怀川见状,担心江挽星会受到欺负,也一并跟了上去。 江挽星哭哭啼啼的实在让人心烦,加上现在江揽月被冰水浇得很冷,她的耐心几乎告竭,在一行四人到了楼上挑选房间时,那三人又吵了起来。 “姐姐,都是我不好,我来帮你吧。”江挽星一抹眼泪,后脚跟着江揽月进了房间。 傅长秋皱了皱眉,他觉得这个养女不安好心,于是长腿一迈跟了进去:“我不放心你们共处一室。” 陆怀川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线了:“傅先生,揽月是我的未婚妻,星星又是个女孩子,你一个成年男人进去不好吧。”他嘴上这么说着,脚步是一点都不慢,也一起挤进了房间。 本身宽敞的酒店客房因为四人行而变得拥挤。 江揽月当场爆发:“你,滚出去。”她指着江挽星的鼻子,面色不善地推搡她出去,“你也给我滚。”第二个被推出去的是陆怀川。 房间里还剩下傅长秋,笑意盈盈地看着江揽月。 江揽月正在气头上,眼神轻飘飘地从他的身上一扫而过,视线落在了门外。 傅长秋立刻会意,自觉地迈着长腿走出去:“月月乖,我去给你买换洗的衣服。” 第一百零九章:好难猜呢~ 将人赶出去关上门以后,江揽月的耳边终于清静了,她从酒店的衣柜里找出睡袍,准备将身上冰水打湿的衣服脱下来然后洗个澡,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她以为是傅长秋去而复返,没做多想直接拉开了门,可门外的光景她还没看清,刺鼻的乙醚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她的眼前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 京州大酒店的毗邻的就是商场,傅长秋今天没带方诚出来,他亲自来到女士服装品牌店,为江揽月选购衣服。 他前脚付了钱,还吩咐人等会送一碗姜汤到隔壁酒店,提了大包小包准备返回酒店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在商场遇到了卢境。 卢境倚在Dior专卖店门口,一枚硬币在他的指间翻转,眼底带着玩味的笑意,好似在等着傅长秋。 傅长秋不是热情的人,准备当作没看见卢境,然后返回酒店。但是卢境却主动上前打招呼。 “傅总,好巧。”他故意拖长尾音,好似真的是巧遇一样。 卢境这样的人出现在商城,而且还是女士品牌服装区域,他身边也没带女伴,这看起来并不巧合。 傅长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嘴角勾着弧度,但身上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卢境是个自来熟,直接上前想要勾傅长秋的肩膀,被傅长秋躲过。 卢境也不觉得尴尬:“傅总这是要讨谁的欢心。”他吹着口哨歪着头打量傅长秋手里的购物袋,“啧啧,给江车手买的吧,比我家老头子娇养的那几个美人都讲究。” 傅长秋声音冷淡如霜,不问反答:“卢少来这里不会是特地来找我的吧。” 卢境咧嘴笑,露出一口抽烟熏黄的大牙:“傅总这戒备心,跟防贼似的。”他舌头舔了舔牙面,眼里是混不吝的笑,“我来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前脚才走没多久,江家那位就带着一帮记者不知道去做什么。” 他的胸腔里发出两声愉悦的笑:“啊,你说他们要去做什么呢,捉奸吗,好难猜呢~” 傅长秋瞳孔骤缩,立刻想到了江揽月。 他只觉有寒气从脚底升起,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从江挽星将他们带去休息室,到“无意间”打翻酒桶,再到上酒店房间换衣服,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傅长秋恨自己警惕性如此低! 他拔腿就往酒店跑,待他赶回酒店时,江挽星正带着江父江母电梯上行,电梯里还跟着许多记者媒体,不少没挤进去的记者选择走消防楼梯抵达上一层。 在傅长秋离开酒店不久后,江父上台发言,慷慨激昂地说了十多分钟,江父装模作样地邀请自己的女儿上台,全场人都在等全国竞赛第一的江揽月上台,可迟迟等不来江揽月。 江挽星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了宾客的眼里,自然也落在了宾客的眼里,在江父的逼问下,江挽星才语焉不详地道:“方才我不小心把姐姐的衣服弄脏了,我和姐姐一起去换衣服,可是我刚刚下楼路过姐姐的房间的时候,听见了姐姐的房间里好像有男人的声音。” “爸爸,我很担心姐姐。”江挽星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关怀,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上别着麦,她的话被现场的扩音设备传至整场。 在场所有人瞬间哗然! 在场的媒体都是冲着江揽月的个人专访来的,可现在有一个比个人专访更加劲爆的新闻,他们当然是见风使舵。 于是就有了傅长秋匆匆赶回酒店,看见江挽星带着江家人和记者媒体上楼“捉奸”的一幕。 江揽月不可能会私会男人,答案不言而喻,有人趁着他不在,设计了江揽月! 傅长秋双目通红,喉咙里带着铁锈味,攥紧的拳头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滴落。 这时江挽星已经在江揽月的房间外面敲门了,紧跟其后的是一大帮记者,闪光灯不断地闪烁,酒店走廊被闪光灯染成惨白。 “姐姐,你在里面吗。”江挽星敲门,但里面无人回应。 酒店的走廊里挤满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江挽星故作担忧娇呼出声:“姐姐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情了吧。”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抖机灵道:“酒店都有备用钥匙,赶紧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人拿钥匙过来开门。” 也是这个时候,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有一个记者还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江挽星满眼担忧:“姐姐果然在房间里面,为什么不出声啊。” 紧接着,就听见了房间里面传出男人隐忍的闷哼声。 听到这样的声音,江挽星差点要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她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故作惊讶,留出让人浮想联翩的空白。 所有人都听见了男人的声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还发出这么微妙的声音,里面正发生着什么,不言而喻。 江父气得鼻子出气,胸腔剧烈起伏,脖子根都通红了,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江母也被臊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抬着手遮遮掩掩地不愿意被摄像机拍到她的脸。 江挽星眼中闪过算计的幽光,装模作样地又喊了好几声:“姐姐。”但房间里的人却没有吭声。 江父的气已经压不住了,他暴躁地捶打房门:“出来!逆女你给老子出来!” 房门被捶打得砰砰直响,大有要将房门拆下来的架势。 媒体的闪光灯不断闪烁,如同失控地探照灯切割着空气,誓要抢先其他人拿下这个爆炸性新闻。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酒店经理来了。” 于是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道,酒店经理顶着一头汗,攥着万能房卡的手不住地发抖。当电子锁发出“嘀”的响声,房门应声打开。 江挽星一把推开房门,房门大开的速度快到人眼还未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快门声此起彼伏,记者架起摄像机对着房间里面疯狂拍摄。 江挽星惊呼出声:“呀!姐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章:野男人就在这个房间里! 房门被猛地推开,江挽星的惊呼让人浮想联翩,记者们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江父江母,争先涌入房间,闪光灯疯狂闪烁,对着房间里面一顿拍摄。 很快,他们就发现,房间里的状况并不像江挽星说的那样。 陆怀川眉峰紧紧拧着,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面对疯狂闪烁的闪光灯,他的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压迫。 “滚出去。”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漆黑的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而锐利,周遭的温度也随着他的凝视骤然下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有人怯生生地开口:“不是说江揽月在这个房间里面吗。” 众人环视了一周房间里,除了床上放了一件男式的外套,没看见第二个人的踪迹。 有人甚至不着痕迹地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可里面空空如也。 房间里的衣柜是打开的,床底是实心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 “怀川?!怎么是你?”江挽星惊呼出声,随即下一刻,她心虚地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眼底闪过慌乱。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好热闹呢~” 众人回过头去,就看见江揽月倚在门框上,穿戴整齐,头发还滴答着水珠。 她笑眯眯地看着江挽星,但眼睛里却没有温度:“妹妹带着媒体采访陆总睡觉?这阵仗,不知道还以为是有人捉奸呢。” 江挽星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揽月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你为什么会从隔壁出来!”她的声音尖锐得近乎破音,精心打造的优雅面具彻底破裂。 “我为什么不能从隔壁出来。”江揽月无所谓地耸耸肩,发丝间有细碎的水珠滴落在肩膀上,“还是说妹妹心里早有剧本,但是演员没按你写的演?” 江挽星气疯了,浑身颤抖! 她恶狠狠地盯着江揽月,声音里充满怨毒:“我明明看见你进的这个房间!” 迷晕江揽月、安排野男人、带着记者捉奸,每一步都能让江揽月身败名裂! 届时江揽月这样的人,配不上和陆家的婚约,陆家的婚约对象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换成自己,傅长秋也会因为江揽月的浪荡而抛弃她! 江挽星要的不是什么她嫁去陆家,江揽月嫁去傅家,她要的是江揽月彻彻底底地被毁掉! 什么陆家傅家的,她要江揽月成为连乞丐都嫌弃的烂货! 她明明部署好了一切,可是为什么出现在江揽月房间里的是陆怀川! 江挽星目眦欲裂,整张脸扭曲得可怕! 她顺着江揽月出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了傅长秋站在不远处,他只对自己投来一个眼神,逼仄的气场压下,周围的空气迅速被抽走,江挽星感到喘不过气! 她意识到,自己得罪傅家了! 江挽星手脚发冷,身体颤抖得更厉害。 “不对,不是这样的。”她没有退路了! 江揽月好笑地勾了勾嘴角,眼里有讥笑闪烁。 “那应该是怎么样的呢,妹妹。” 江挽星顶着众人的目光,她咬着牙,恶狠狠地吐出声音:“我明明看见姐姐进的是这个房间。”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我们在这里敲门这么久,你如果就在隔壁房间,一定会出来看发生了什么,这么久都没出来,是因为姐姐在掩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闻言,江揽月脸色一白。 江挽星见她这副心虚的样子,当即笑出了声。 “一定是我记错了姐姐的房间,姐姐的房间在隔壁,对吗,里面藏了一些不方便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迟迟没有开门,对吗。” 江揽月目光游移,不敢对上江挽星的眼睛。 傅长秋也将江揽月护在身后,呵斥道:“江二小姐不要太过分,月月也是你们江家的一份子,抹黑月月对你和你们江家有什么好处吗。” 傅长秋的话让江父江母如梦初醒,江揽月无论品行怎么不端,始终冠着江家的姓氏,流着江家的血,即便真的有那样的糗事,也不该公开在媒体面前。 江父率先打了个圆场,咳嗽一声强装镇定:“既然是误会一场,大家就都散了吧。” 江母也附和赔笑:“各位移步宴会厅,美酒佳肴管够。”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大家即便再不甘心,也不好说些什么,何况这些京圈豪门任何一个他们都得罪不起。 记者们打哈哈,互相笑着说误会一场,准备就此翻篇。 可江挽星不甘心,她见江揽月好似真的害怕什么秘密被发现,看到记者散了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她断定她安排的野男人就在江揽月的房间里。她猛地穿过人群冲到江揽月的面前,傅长秋以为江挽星要狗急跳墙,下意识地将江揽月揽进怀里用身体护着。 这个举动正好给江挽星让开了通向江揽月房门的路,她眼神阴狠,唇角勾起笑意,她无比确定江揽月一定是心虚,藏了什么东西在房间里! 她猛地推开江揽月的房间门:“大家看!野男人就在这个房间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江挽星得意地勾起唇角,引所有人去曝光江揽月私底下的放浪。 可当她看清房间里空无一人时,她的笑顿时凝固在脸上。 “不可能!”她失了理智一般打开套房洗手间的门,打开衣柜,掀开床单和窗帘。 她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把江揽月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非要无中生有出一个野男人。 记者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 到了这个程度,他们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摆明是江挽星设了局要毁了江揽月,但是碍于江家人在场,记者们都不好明说。 众人看江挽星的眼神变了,鄙夷、嫌恶、不屑。 显而易见,这番博弈的赢家是江揽月,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挽星:“妹妹这么笃定,不会是提前踩过点吧。” 这一切都像是火上浇油,让江挽星的情绪更加失控。 “你刚刚一直不开门,一定是心里有鬼!”江挽星冲江揽月怒吼,愤怒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 场面再度混乱起来,不少记者举起摄像头对两人的争吵进行拍摄。 “够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他开始怀念从前的江揽月 “够了!” 陆怀川突然起身,西装革履难掩周身戾气。 “星星,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许久的怒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豪门继承人从小不知经历多少勾心斗角,商场上又得防着多少尔虞我诈,陆怀川怎么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江挽星自导自演的闹剧。 他突然有些失望。 他记忆里的星星从不屑于使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陆怀川从来没对江挽星用过这么重的语气说话,江挽星脸色惨白,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丁点儿心疼。 可那个向来无条件宠着她的陆怀川此时此刻,眼神冷若冰霜。 她指尖攥紧裙子,精致的蕾丝在她的掌心里揉出褶皱。 “怀川,你信我!”江挽星歇斯底里,“你和我一起送姐姐进的房间,你一定记得,姐姐原本是在你那个房间里的对不对,她突然换到了另一个房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姐姐她是从乡下回来的,乡下人粗鄙,说不准她表面上看着高洁,私底下来者不拒,她最会装无辜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江挽星的口不择言。 “你给我闭嘴!”江父气得手抖。 江母有心想劝江父不要打孩子,可是江父气在头上,一把甩开了江母。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江父的脸色黑到发紫。 江挽星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嘴里尝到了血腥味,脸上迅速浮现了巴掌印,半边脸肿了起来。 她倔强地盯着江父和陆怀川,又恶狠狠地瞪着江揽月。 “爸爸,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事实,这件事曝光出来你一定会生气,可是江揽月就是一个乡下人,自从她回来江家以后,她害过我多少次,她是什么人你和妈妈最清楚了,我哪一次冤枉过她!” “我让你闭嘴!”江父怒吼出声,唾沫四溅,高高举起的巴掌差点又要落下,被陆怀川上前一步扼制住了他的手腕。 一连串的闹剧让善于捕风捉影的媒体反应了过来,记者将摄影镜头对准江挽星和江父。 “请问乡下人是什么意思?” “江总刚刚在楼下说过,江老师从小就有学术天赋,被江总送往国外重点培养吗?” “江老师是十八岁回到京州的,请问江老师十八岁以前在哪里生活呢?” “您有两个女儿,为什么江老师从前从未出现在大众视野里面,又为什么江氏继承权属于江二小姐呢?” “江老师是否是您亲女儿呢?” 一连串的问题像炮仗一样在江家人面前炸开,江挽星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嘴了什么事情。 她头皮发麻,全身的寒毛竖起,求助的眼神落在了陆怀川的身上。 从前她的烂摊子都是陆怀川收拾的,现在只要陆怀川说一句“无可奉告”,这些记者就不会深挖。 可傅长秋没给陆怀川救场的机会。 “江老师和江太太容貌有七成相似,毋庸置疑,江老师是江家的亲女儿,是真千金。可是江二小姐和江总江太太长得一点也不像,到底是不是亲女儿呢,好难猜呢~” 傅长秋的话,让在场的记者猛地想起,京圈前不久谣传过,江家二小姐是养女,当时这个消息很快就被背后的人压下去了,媒体迫于压力不敢深挖,同时也觉得这条信息不靠谱,毕竟大家都知道,江家二小姐从小就跟着陆家陆怀川一起,人生轨迹可追寻。 如今江挽星亲口说出“乡下回来的”这件事,记者们很快就将江家两个女儿其中一个不是亲生的联系到一起。 记者们很快就将江家一家三口围得水泄不通,傅长秋趁机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江二小姐为什么一定会认为月月房里有野男人呢,是误会,还是故意陷害呢。” 闻言,摄像镜头疯狂地怼到江家三人眼前,酒店不得不叫来了保安,把这些媒体记者请出去。 江揽月和傅长秋将局面搅和成一锅粥以后就向后退去,将场地留给媒体记者和江家人。 陆怀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远离了喧闹,站在走廊的另一头。 两束视线隔空交汇,江揽月看向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堪称冷漠。 她18岁那年被认回江家,江挽星担心真正的江家女儿被认回,自己会不受江父江母喜爱,特地拜托陆怀川一定要去江家为她说两句好话。 他第一次见江揽月时,她穿着白色的棉布长裙,黑长直的长发披在肩上,眼神干净清澈,又带了一些不安与怯懦。 他调查过她以前的生活,她的成长经历没什么出彩的,礼仪、乐器、马术、艺术鉴赏、经济学,她通通都没接触过,她以后大抵只能作为一个长得漂亮的花瓶成为联姻的筹码。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威胁得了星星的地位。 就连她的名字,也是为了与星星的名字对齐整,由养育她的那家人取的——揽月。 可陆怀川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善妒,爱比较,根本不像初见面时那般无害。她因为自己缺席了十八年的豪门生活,肆无忌惮地向江家索取,向江挽星“报复”。 他顾忌着江挽星说要补偿她,所以江挽星情愿自己受点委屈。 他对江挽星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包括后来江挽星让他同意和江揽月的联姻。 他以为给了她陆太太的身份,她就会停止对江挽星的迫害。 他一面告诉自己,婚约一旦定下,就得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即便自己根本不爱江揽月。 可一面又难以忍受,她用那双清澈的眼望着自己,好似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可实际上她对江挽星诸多伤害。 他在矛盾里苦苦拉扯,他要自己不带感情地尽到“丈夫”的责任,又无法忍受对她的厌恶。 他不喜欢自己的情绪受别人的影响。 过去的两年里,他厌恶极了江揽月总是跟在他的身后,可如今她眼里丝毫没有自己时,他居然开始怀念起从前的江揽月。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这张嘴很会编故事啊 离开了媒体的视线,江揽月脚步虚浮,酒店里装饰用的彩绘玻璃突然扭曲成无数细碎的光斑,她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傅长秋几乎是瞬间伸手将她虚软的身子捞进怀里。“月月,你感觉怎么样。” 他既心疼又担心,胸腔中有凶兽出笼,叫嚣着要将伤害江揽月的人全部碾碎。 江揽月勉强睁开半阖的眼皮,映入那双盛满担忧的桃花眼。 她勉强自己张口,喉间好像塞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乙醚的剂量……有点大。”她终于从喉咙间挤出几个字,挣扎着要站直,被傅长秋拦腰抱起。 “没事别怕,我带你回家。” 淡淡的中药香让江揽月觉得安心,她将脑袋靠近傅长秋的胸膛,不太清醒地放松了紧绷的脊背。 趁着媒体的注意力在江家人身上,傅长秋公主抱着江揽月下楼上车,打开车门时,卢境在车上等候多时了。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关节上不知道谁的血,瞟了一眼昏睡过去的江揽月:“真可怜。” 在闻到乙醚气味的第一时间,江揽月就屏住了呼吸,但还是不可控地陷入了昏迷,直至卢境的人将她和陆怀川换了一个房间,并且在她的大腿上扎了一刀。 当时时间紧急,傅长秋赶到时江揽月只简单地给自己的伤口做了止血处理,在江挽星敲门时,她在隔壁迅速冲了个冷水澡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才出现在人前。 汽车匀速行驶,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傅长秋的一处房子前,屋子里早就有家庭医生在等待为江揽月治疗。 卢境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打量房子的周遭,不多久,又有一辆黑色的贴着防窥膜的商务车绕着别墅转了两圈,停进了别墅的车库里。 一个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男人从商务车上被推搡着下车,又巧妙地避人耳目被拖进了别墅大厅。 傅长秋一脚踹在男人的腹部,男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滚了几圈。 男人叫李志,他疼得蜷缩成一团,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里满是阴狠:“该说的我都说了,是那个小贱人主动勾搭我,说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害怕……” 李志的话还没说完,傅长秋眼神阴鸷,狠狠一脚踹上他的胃部,男人连惨叫都没发出,蜷缩在地上几乎要一口气背过去。 “谁允许你用这脏嘴污蔑她!”傅长秋眼中猩红暴涨,抬脚碾断他的手指,骨骼碎裂的声响令人牙酸,李志疼得惨叫声几乎要震聋人的耳膜。 “如果不是那个小贱人勾引我,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里!”李志梗着脖子,一口咬定是江揽月勾引他。 傅长秋几乎要失去理智。 卢境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往沙发靠背上靠了靠,打了个响指。 “傅总歇会,审问这种粗重活,让我来就行。” 傅长秋冷冷地望向卢境,卢境笑了一声,从腰间取出一把弹簧刀,一边把玩一边靠近李志。 他用刀尖挑起李志的下巴:“你这张嘴很会编故事啊。” 李志冷笑,丝毫不惧:“老子说的是实话!” 话音刚落,李志只觉得眼前有白光一闪,紧接着他觉得口中瞬间被铁锈味灌满,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剧烈的疼痛直冲脑门,一声凄厉的惨叫震穿耳膜。 卢境不紧不慢地将弹簧刀上的血擦在李志的衣服上,笑容阴森:“说谎的舌头留着有什么用呢,不如割了。” 李志惊恐地捂着嘴,可嘴里的鲜血如喷泉涌出,混合着口水从他的指缝里流出。 “舌头,窝哒舌头……”李志含混不清地呜咽,眼泪流到嘴边和血液混在一起抵达在他胸前的衣服和地板上。 “放心,舌头还没断,医学发达,能治好的,前提是你想说真话。” 男人捂着嘴,眼里的惊恐放大,他哭哭啼啼地摇头,口水眼泪混着嘴里流出来的血滴滴答答打脏了地板,十分狼狈。 “窝缩的都是曾的,窝没有缩谎,曾的素她约我……” 卢境煞有介事地点头,李志见状以为他信了,拼命地哭喊着求饶。 可卢境笑眯眯的,站起身在屋子里挑挑拣拣,最后在工具箱里找到一把钳子。 “你猜人有多少根手指。”他笑得深寒,李志被吓得一头冷汗拼命摇头,他摸爬着想要爬出去,被卢境单手抓着他的头发硬生生拽了回来。 “跑什么呢,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二十片指甲盖,二十根骨头。”卢境笑眯眯地强迫男人与他对视,语气阴森,“你的快活日子长着呢。” 在这种肉体和精神双重的折磨中,李志的意志瞬间崩溃,他哭喊着放过他,突然一股尿臊味,他的裤裆湿痕迅速蔓延。 “窝缩,我全都缩!”李志边哭边磕头,“素一个女的,窝没见过,声音很年轻,二十几岁的样子,她给了窝五万,要窝去睡那个女的。”李志把额头都磕破了,“窝素曾的布吉岛辣个女的是大哥们的马子,窝要素几道,给窝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卢境满意地将钳子往旁边一丢,起身拍了拍手,仿佛刚刚做的只是一场优雅的艺术创作。 “好了,剩下的你们来吧,没意思。” 话音一落,别墅里立刻有人上来将李志拖了下去,他们要从李志的口中问出,那个给了李志五万块钱去玷污江揽月的女人是谁,和江挽星是否有关系。 卢境用纸巾擦干净了每一根手指,确定上面没有血迹以后,拍了拍脸色阴沉的傅长秋的肩膀。 傅长秋的脸色几乎要滴出墨水来,他沉寂着怒火,周遭的气压低迷,逼仄得像是暴风雨欲来。 “城东的项目,政府的批文傅家会给你搞定。”傅长秋冷冰冰地道。 这位传闻中病弱的太子爷,在收起表面的伪装后,身上散发着某种冰冷的气场。 卢境咧嘴笑出了声:“哎这事闹的,我本来想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但傅总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傅长秋冷冷地盯着他:“卢境,这件事最好与你无关,否则我能让卢家彻底在京州消失!” 第一百一十三章:师妹,欢迎回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学术风暴席卷全网。 京中科院全国选拔竞赛初赛结果公布,年仅23岁的江揽月以断层优势摘得桂冠,此事迅速登上全网热搜,“江揽月”三个字霸屏网络。 在官方的公示页面上,江揽月三个字熠熠生辉,官方直接在官方上公布了初赛参赛者的报名信息以及名次排名。 这是一场举国瞩目的竞赛,是参赛者通往华夏组织、行内巨头,抑或者是进入顶级学府深造的跳板。 所有参赛者都将自己的简历公开,方便巨头公司或者顶级高校联系他们。 在排名前百的参赛者中,只有江揽月年纪最小,因此引起了高度的关注。 【我23岁的时候还在阿巴阿巴,人家23岁全国竞赛顶呱呱!】 【有没有人发现,江揽月这个名字好眼熟,是不是前段时间京大医科特聘的那位江老师。】 【家人们,官网上关于第一名的个人信息,除了名字性别,其他全是空白的,是我信用卡分期12期的手机不配查阅吗。】 【这就很牛了,证明人家参赛不是为了找工作的。】 【楼上非也,也有可能人家一开始就是冲着进入国家研究所去的,除了官方组织,其他的在她眼里都是将就。】 一条条热议不断刷新,一时间,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越是神秘,越是吸引人注意,营销号与大V蜂拥而至。 众人都在猜测这位神秘天才究竟是谁时,一条热搜强势登榜前十! #师妹,欢迎回来# 当代医学“掌门人”张慈安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医学界奇才张右青先生的一条微博,成为这场舆论风暴的导火线。 平日里专注分享养生急救知识的官微,此刻只发了短短一句话,却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 师妹,欢迎回来。 瞬间,这条微博被疯狂转发,评论数剧增。 紧接着,不少学术界大拿也转发了这条微博表示欢迎“师妹”的归来。 官网上没有个人信息的江揽月不好找,但是张右青的师妹当然好找,因为张慈安老先生自始至终只收过一名女学生,而这名女学生恰好和初赛第一名同名同姓。 答案显而易见。 江揽月重回学术界不是什么秘密,网友们轻而易举地在网上找到了江揽月演讲的视频和照片,他们先是被江揽月的美貌所震撼,紧接着被她站在台上自信放光芒的模样折服,江揽月一时间声名大噪。 此时,陆氏高层股东会议,陆世鸿坐在首座,会议室的大屏上播放的是京中科院全国选拔初赛的排名,为首的江揽月三个大字深深地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经由上次的记者发布会,陆氏高层都知道,江揽月和陆怀川有婚约。 股东们抓住机会,争相奉承。 “大陆总,恭喜你呀,小陆总的优秀有目共睹,就连伴侣都这么出色,拿下了全国竞赛的第一名!” “听说这一次前一百名里面,就属江小姐最年轻,就连央视的记者都已经去采访她了!” “陆总,干脆趁现在江小姐轰动新闻界,你们直接完婚吧,这对于陆氏的股票只有好处不会有害处的。” “是啊是啊,我们目前官方医疗资源项目的进展算不上好,同期有许多企业也在竞争这个香饽饽,如果我们不能够做得比他们更好,也不见得能拿得下这个项目,就趁着现在网上的热度,不如就让小陆总和江小姐结婚,然后江小姐再进入陆氏任职,到时候官方对我们会更有信心。” “是啊,如今大家都盯着官方的这个医疗资源项目,如果我们能让江小姐参与新项目,再加上海外总部给我们的注资,我们一定能一举拿下通向官方的门票。” 会议室中央的大屏也在这个时候接入了陆氏在海外依附的大集团连线,海外总裁隔着时差和他们连线开会。 “恭喜你,”海外总裁操着一口带着口音的中文,语气中充满赞赏,“你的未婚妻很优秀,就连我们栽培多年的精英都在你们华国初尝败绩。” 海外总裁对江揽月十分满意,因此对陆怀川也另眼相看。 除了陆世鸿,其他的股东都热切地祝贺,会议室里欢声笑语不断。 陆怀川直至现在还是不愿意相信比赛第一名居然会是江揽月。 他抿紧嘴唇,如同陆世鸿一般冷漠深沉,如出一辙。 “只是初赛,算不得什么。”他语气冷淡,这般回答海外总裁,同时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江揽月只是取得了初赛第一名,在这场比赛里,多的是天才,他们为了更好地应对决赛,不会在初赛上倾尽全力,他们只需要控好分数,让自己取得及格的分数,能拿到通往决赛的资格就够了。 只有江揽月傻傻的,将自己的精力都用到上面去。 陆怀川嘴唇微张,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内心被强烈的情绪冲击着,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本能地在江揽月得到第一的这件事情上有些怨怼。 不是怨她拿到了第一,而是怨怼她为什么从未曾向他说起过自己的才能。 如果他知道江揽月有这样的才能,他身为陆氏现任的掌权人,还是她的未婚夫,一定会帮助她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稳,更高,更远。 可她身边的师兄师弟,老师朋友,甚至连才回到京州不久的傅长秋都知道她的实力,对她拿到第一名表现得丝毫不惊讶,好像她本该如此。 身为未婚夫的他,却对江揽月的本事一无所知。 这份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陆怀川为此感到烦躁,他不喜欢江揽月这种故意引起他注意的手段。 恰逢此时,会议室的大屏分割成两块屏幕,一面是和海外总裁的视频会议,一面是江揽月此时此刻正在电视台接受直播采访。 直播镜头里,她嘴角噙笑,大方得体,在面对记者的采访时对答如流,在提及个人情感问题时,江揽月微微一笑。 “很遗憾,我的个人情感生活一塌糊涂,我曾经以为感情是相互奔赴的星河,后来才明白,这世上不会有任何的道路比我的感情路更坎坷了。” “现在这段感情,就像是反复蒸煮后发酸的隔夜饭,勉强下咽只会灼伤肠胃。与其被困在变质的年少慕艾里,我更愿意将热忱倾注于培养皿的细胞生长、方程式的精密推演中。” “至少它们不会辜负每一分全情的投入。” 第一百一十四章:而我希望你拿到决赛第一 海外总裁的注资最终因为江揽月在采访中说的那段话而告吹。 股东们都在怨怼,陆怀川为什么要让江揽月在记者面前乱说话,让他们即将到手的巨额投资化为泡影。 他们最怨怼的还是陆怀川,连一个女人都控制不住,但他们到底还是不敢在陆怀川本人面前说出口。 会议结束后,陆世鸿第一个起身离开会议室,全程都没有看陆怀川一眼,就好像他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陆怀川倚靠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似闭目养神,但不多时,他皱起眉心,疲惫地扶住自己的额角。 “你要一个能帮陆家打开官方医疗资源项目的利刃,还是娶你那位可笑的鱼目。” 陆世鸿的话在这个时候无端地在陆怀川的脑子里盘旋。 他按压着太阳穴,沉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如果,江揽月能在决赛上也取得好成绩,他愿意给她无上的殊荣,一个完美的陆太太的身份。 而现在,他要她亲口在媒体面前承认,自己在采访时说的那些话只是自己一时气话,他要她当众承认自己和他的婚约为陆氏赢得海外总裁的注资,也同时叩开官方医疗资源项目的大门。 “王助,派车去接江揽月。” …… 官方公布了初赛排名后,斩获第一名的江揽月成为焦点。 各大媒体的热线、行业巨头的邀约、海外企业的橄榄枝以及顶级名校的入学邀请几乎将江家的电话打爆了,直至这时,江父才意识到江揽月拿下的这个第一名的含金量。 想起江母生日当天江挽星闹出的笑话,他自然是不相信小女儿会故意栽赃陷害江揽月,说不准是江揽月在外面得罪了其他人被报复了。 但如今的江揽月是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江父不得不象征性地去致电关心。 江父和江母轮番打电话,让江揽月回家里住,一家人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像话。 但江揽月冷冷地拒绝了。 “早在你让人打断我一条腿的时候,你的女儿就已经死了。” 江揽月利落地挂断电话,并且将号码拉黑。 挂断电话,江揽月转向坐在对面的人说了句抱歉。 傅瞻远正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眼底的青黑让他看起来疲惫不堪。 “我来只是来恭喜你,获得初赛第一名。”傅瞻远一如既往地,低沉的嗓音平静无波,像是一口平静的古井。 江揽月欣然接受了傅瞻远的道贺,她的眼睛亮晶晶地:“我现在可以认为,您承认了我拥有进入京中科院的资格,对吗。” 傅瞻不置可否,反问她:“为什么想要进入京中科院,以你目前的成绩,你可以在国内外任何一所顶级高校取得很不错的待遇,不一定要进入京中科院。” 关于这个问题,江揽月没有思考过,大约就像是刻在每一个华夏人心中的热血一般,进入京中科院,只为展现平生所学,为民谋福,为了祖国争光。 傅瞻远看着江揽月熠熠生辉的双眼,怔愣了片刻以后,难得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算了,答案等你在决赛上取得好名次以后再来告诉我。”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 傅瞻远喝下一杯浓茶,起身拿起外套搭在手上,俨然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但江揽月今天和他碰面要说的不止这一点。 “关于博览会当天的那场意外……” 傅瞻远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件事相关部门会继续追查下去,你不要蹚这趟浑水。” 江揽月抿唇,摇了摇头。 “现在才让我抽身,大概率晚了。” 江揽月简单地说了一下江母生日当天在酒店发生的事情。 江挽星想要给她下药,让她和其他的男人发生关系,再由江挽星带着记者来捉奸在场,让她彻底身败名裂。 江揽月也确实大意了,居然被这么拙劣的手段迷晕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卢境的手下往她腿上扎了一刀,疼痛让她从昏迷中醒来。 可她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被迷晕的,醒来时却出现在了隔壁的房间,并且迷晕她的人也晕倒在房间里。 据卢境的手下说,他收到卢境的指示,先是去了江揽月的房间,但是江揽月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他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这才打开了隔壁的房门,费了好一会工夫开了门以后,发现江揽月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昏迷在房间里,而那个房间的窗户大开,窗台上有可疑的脚印,似乎有人从窗户出入。 当时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追踪那个人去了哪里,想尽了办法将江揽月弄醒了以后,又从窗户带着男人离开,同时将傅长秋换了进来。 于是就有了后来江揽月从隔壁的房间里开门走出去,看江挽星的好戏的一幕。 至于陆怀川晕倒在江揽月的房间里,醒来以后面对了江挽星的捉奸大戏,那人表示,一切都是卢境安排的,并且表示“顺手的事”。 江揽月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傅瞻远,后者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江揽月大胆地猜测:“老师的名声响彻国际,如果有第三方势力觊觎老师的才能,因为得不到而想要毁掉,有没有可能因此策划了博览会的那次‘意外’,又有没有可能,在老师得到了国家的保护以后,他们无从下手,转而盯上了身为老师的学生的我。” 江揽月认真地看着傅瞻远,一字一句地推敲:“不然很难解释,我在京州没有仇敌,为什么除了江挽星以外,会有其他人也想绑我,如果是为了求财,我一定不是最好的人选。” “既然不求财,也不报复,那么只有可能是,我的存在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傅瞻远听着江揽月头头是道的分析,常年紧皱的眉头有片刻的舒展。 “是。”傅瞻远毫不隐瞒,直面承认。 他将外套搭在臂弯,身高腿长逆在光处,像是让人无法直视的神祇。 “江揽月。”他喊她的全名,“你的老师很优秀,他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其他国家虎视眈眈,在利诱不能后,那些国外的间谍曾经对你的老师的家人出手,你的师母就是殒命于‘意外’中。” “你的老师希望你进入京中科院,为国家效力。” “而我希望你拿到决赛第一。” “你越优秀,你的老师就越安全。” “我相信这也是你在初赛中没有刻意控分,执意满分交卷的原因,对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陆怀川,你骗我? 江揽月将傅瞻远送了出去,转身要回去时,没走出去几步,就看到一辆顶级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王助垂手而立在车门旁边,恭敬地向江揽月鞠了一躬。 江揽月以前经常在陆家看见王助,陆怀川是个下了班以后还会工作的人,王助身为他的亲信,经常性地会因为工作出入陆家,江揽月打过好几次照面。 有一次江揽月去陆家的时候正好下雨,王助以为她是陆家的客人,连忙倒上热水,让管家去准备姜汤。 当时陆怀川在楼上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冷淡地看了江揽月一眼。 “不用管她。” 当时王助愣了一瞬,然后将本来倒好的热水端走,转身倒进了厨房里。 自那以后,王助知道了江揽月是陆怀川的未婚妻,但陆怀川的漠视让他也不重视江揽月这个女主人,即便每次都会公式化地喊她一声月小姐,但他的腰杆挺得像钢筋,从未对她弯过腰,更莫论现在对她鞠躬。 江揽月不想理他,扭头回家。 王助来到江揽月的面前,他恭敬地邀请江揽月:“月小姐,请上车。”甚至没有向江揽月解释为何事情上车。 江揽月不想理他,越过他往前走。 王助也不尴尬,迈步跟了上来,再一次拦在江揽月的面前:“是陆总特意让我来接您的,陆总很重视您。” 江揽月拒绝道:“不了,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似乎早就料到江揽月会有这样的反应,王助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向陆怀川回禀这边的情况。 紧接着,王助打开免提,陆怀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语气冰冷得像是冷冽的寒风:“江揽月,我们非要闹到这么僵的地步吗。” 江揽月充耳不闻,脚步抬得更快了,王助不得不拿着手机追在江揽月的后面,以防江揽月听不到陆怀川说话。 大约是没有得到江揽月的回应,让陆怀川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无视了,陆怀川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寒意,像寒冬腊月里裹着冰雪的风。 “你不是想解除婚约吗,”这句话成功地让江揽月顿住了脚步。 “坐上我的车。” 电话到此终止,陆怀川单方面挂断电话,甚至没有告诉江揽月要去哪里。 江揽月十分不悦陆怀川的专横独裁,但是她很在意陆怀川说的解除婚约,是不是就是她所希望的那个意思。 她走向迈巴赫,王助立刻为她打开车门,自己则是绕到另一边坐在了副驾驶上。 放在以前,陆怀川不会派自己的专车来接江揽月,这个举措在王助看来,陆怀川要和江揽月重修旧好,不管是因为感情抑或者是为了利益,但陆怀川确实是在向江揽月示好。 王助坐在副驾驶上,有意替自家老板说两句好话,但是他才开口一个音节,就见江揽月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交谈的样子。 王助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汽车平稳地行驶,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一路无话。 迈巴赫停在了京州当地一家有名的法式餐厅前面,立刻有侍应生前来接待,负责为江揽月打开车门。 江揽月心安理得地接受侍应生的服务,下了车以后,冷冰冰地看向王助,王助几乎是小跑着向店员报出手机号,由负责引领的店员领他们去包厢。 江揽月跟着店员走到包厢门前,王助止步于门前,明显是要将空间留给江揽月和陆怀川。 江揽月不作多想,一脚迈入包厢,当她看清楚包厢里所坐的人以后,眉头紧皱,几乎是努力压抑才没让自己转身就走。 餐桌旁,坐着江父江母还有江挽星。 坐在江挽星旁边的陆怀川淡淡地抬了抬眼皮,漠然开口:“坐。” 江揽月拧紧眉头,看向陆怀川:“不是解除婚约吗,陆伯父呢?” 闻言,江父江母瞪大了眼睛:“什么解除婚约。”江父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月月,你发什么疯?” 江揽月猛地看向陆怀川,却见后者表情波澜不惊,烛光在他的睫毛下投出冷影:“先吃饭。” 听到这里,眉眼寒冷似寒潭:“陆怀川,你骗我?”语气中带了一丝不确定。 她印象中的陆怀川不屑于用这种手段,那会降低他身为陆氏继承人的格局。 江父江母不明所以,缓慢地去看陆怀川的脸色。 后者一脸漠然,瞳眸中拧着霜,屈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坐下。” 这是上位者惯有的口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的姿态就像是发号施令的帝王,语气里充满了对江揽月的警告。 江揽月看向上首位置的陆怀川,像在看脑残。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人目光凉薄,另一人不敢坐下,就这样隔空对视。 江父推了推江母,江母看了眼江父,最终是江挽星从陆怀川的身旁站起来,姐俩好一样,走到江揽月的身边,伸手去扶江揽月。 “姐姐,别生气呀,”江挽星甜笑着伸手,指尖刚要碰到江揽月的袖口,却被后者侧身避开。 江挽星动作一僵,但是在父母和陆怀川的面前,她还是维持了得体的微笑:“先坐下,和爸爸妈妈一起吃个饭,再听听怀川想说什么,或许会给你莫大的惊喜呢。” 江挽星笑眯眯地对江揽月挤眉弄眼。 江揽月不动声色地收回落在江挽星身上的视线,心里微微盘算了一下,依言落了座。 江揽月的落座,意味着晚餐的开始,陆怀川这才将冷淡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江揽月的身上。 她今天披着长发,不施粉黛,五官精致,气质典雅,在水晶灯光下有种夺人心魄的美。 陆怀川喜欢长发,江揽月即便嘴上说着不愿意与他吃饭,但还是按照他的喜好简单地打扮了以后才过来的。 想到这里,陆怀川喉结微动,但没有揭穿江揽月讨好他的小心思。 在江揽月落座后,服务员便敲门走了进来,紧接着服务生端着菜品上来,一一放在了桌子上。 待菜品上齐了以后,江挽星举起杯中的红酒,娇笑着打破桌子上尴尬的沉寂。 “姐姐,恭喜你拿到了全国竞赛第一名,姐姐真的很厉害呢。” 江揽月冷冰冰地看着笑得虚假的江挽星:“我以为那天你带着人去酒店‘捉奸’就已经恭喜过了呢。” 江挽星脸色一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江父维护江挽星,皱紧眉头:“你这说的什么话,只是误会一场,都过去了就翻篇了。”江父拿出了当爹的架子,“你在接受央视采访的时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拿到第一名,为什么没有感谢父母,为什么没有感谢陆总?” 第一百一十六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揽月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她没想到人能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 “你是让我对着媒体镜头,感谢你打断我的腿,感谢我的未婚夫挖个坑把我推下去,再感谢妹妹带人来‘捉奸’?”她的声音里满是刺骨的冷意,像一把锋利的刃,划破了房间里虚假的和谐。 江父心头一震,眼神闪烁,心虚地移开视线。 陆怀川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那是你做错了事情的惩罚,并不是在欺负你。” 以往,陆怀川行事向来不需要向其他人解释,但是为了江揽月破了例,这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陆怀川以为,自己给台阶的信号已经足够明显了,即便江揽月再作,也应该顺着台阶下了,如果她还是觉得委屈,自己不介意看在她初赛拿了好成绩的份上哄一哄她。 见陆怀川都“迁就”着江揽月,江父也连忙打圆场:“那天星星也只是担心你被坏男人欺负了,一时心急,关心则乱。” 所有的过错都被三言两语摘得干干净净,仿佛那些伤害从未发生过。 江父甚至感慨:“你18岁才回到我们的身边,跟我们不亲近,你不了解爸妈有多么爱你,就因为不了解,所以你对我们有误会。” 江揽月冷笑:“是不是误会,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江父的老脸一僵,生硬地接过话头:“都是一家人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将她赶出去,断了她的经济,不闻不问的时候不提一家人,这个时候倒是念起了亲情,想起他们是一家人来了。 江揽月没给每一个人好脸色,她看向坐在首座的陆怀川:“既然陆伯伯今天不会来,我也没有在这里的必要了。”她心里清楚,如果今天陆世鸿会出席,陆怀川就不可能泰然自若地坐在首位。 陆怀川语气漠然:“不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话音刚落下,一名服务生捧着礼盒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礼盒放在了江揽月的面前。 江父江母对视一眼,神色不太一样了。 他们知道陆怀川更喜欢小女儿,前段日子还想过将和陆家的婚约的对象换成江挽星。 可是今天陆怀川做的这些事情,让江父江母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陆怀川对江揽月有几分重视。 月月也好,星星也罢,都是江家的女儿,和陆家的婚约既得受益者都是江家。 可要想将利益最大化,他们还是得投其所好,摸准陆怀川喜欢的到底是谁。 他们悄悄地观察陆怀川,想要判断陆怀川对江揽月的重视有几分。 江挽星则是在听到陆怀川为江揽月准备了礼物的时候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要知道陆怀川可是连江揽月的生日都不记得的,可是现在单独给江揽月准备了礼物,而自己没有。 江挽星脸色煞白,嫉妒和愤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看可喜不喜欢。”陆怀川背靠着椅子,整个人放松又随意。 与之前的陆怀川相比,现在的他算得上体贴浪漫,在过去的两年间,江揽月从未收到过陆怀川精心准备的礼物,如果是以前的江揽月或许会因此雀跃,但是现在的江揽月食指与拇指捻起那件柔粉色的亮丝绸缎晚礼服,像是捏着一团毫无价值的垃圾。 礼服面料昂贵,用银线绣了花样,细细碎碎的亮片在灯光下闪烁,像是将星河缝在了裙子上。 很漂亮。 但江揽月只看了一眼,便将礼服随意地扔回盒子里。 “不喜欢?”陆怀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江揽月看着他,用稀奇的语气问道:“你从来没带我出席过正式场合,你怎么知道我的礼服尺寸。” 陆怀川一愣,眉头皱起,下意识看向了江挽星。 他确实不知道江揽月的尺寸,所以他问了江挽星。 接收到陆怀川的眼神信号,江挽星勾起唇角,语气里都带了几分甜甜的笑意:“我和姐姐的身材差不多,我报给设计师的是我的尺寸,我能穿的姐姐也能穿。” 陆怀川不关心江揽月的胖瘦美丑,当然不知道江揽月的尺寸,他能够向江挽星打听,都已经算是高贵的陆总为了江揽月低头了。 “尺寸不合适可以改,改到你满意为止。”他淡淡地说道。 闻言,江揽月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轻飘飘地从江挽星的脸上扫过去,又落在陆怀川的脸上,别有意味地笑了一声。 陆怀川愈发困惑,他看不懂江揽月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他狐疑地看了看江挽星,又猜测了一番,开口道:“是因为星星的身材和你差不多,才按照星星的尺寸定制的礼服,这件礼服是为你做的。” 陆怀川的解释让江揽月更加觉得可笑。 她想起曾经借由江挽星的手交给自己,却被自己拒绝的宝石首饰,结合陆怀川强调这件礼服是只为她一个人做的,也就佐证了之前他给予自己的都是江挽星不要的破烂。 江揽月懒得和他争论,拿起了和礼盒一起拿进来的一份文件。 江揽月看着文件上盖着陆氏集团的公章,冷淡地看向陆怀川。 陆怀川以为,她已经开心到说不出话了。 “京大开给你的薪水,陆氏可以给你开两倍。”陆怀川手指交叉置于桌前,视线不曾从江揽月的身上离开过。 江挽星有点着急,频繁地看向陆怀川,又充满嫉妒地瞪着江揽月。 江揽月没有理会江挽星,而是随意地翻了一下陆氏拟定的劳动合同:“奴隶制度还没废除呢,陆氏都是这样骗人签卖身契的吗?” 陆怀川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战自己的权威,眉心紧锁:“我让你来陆氏做我的秘书,专门跟进医疗方面的项目,以及照顾我的日常起居,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 “你毕业以后就留在了京大,没有做项目的工作经验,只有陆氏愿意冒着赔钱亏本的风险,用钱砸出一个医疗团队给你练手。” “江揽月,你会是陆氏地位最高的秘书,因为你属于我。” “这样的优待,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爸给你定制十套礼服 “不过是初赛拿了个好名次,就以为自己能和天才比肩?”陆怀川语气森凉地提醒她,“别以为拿了一个奖,你就能一辈子高人一等。” “江揽月,现实是残酷的,你取得初赛第一,只能说明你擅长背书而已,并不代表了你能成就非凡。” “放眼京州,除了我,不会有人愿意录用一个毫无工作经验的女人。” 海外的总裁很看好江揽月,甚至因为江揽月在采访时说,准备结束一段感情,而放弃了对国内陆氏集团的注资。 可初赛第一名并不代表江揽月优异于别人,多少精英学子都会选择在初赛保留实力,以便迎接更加艰苦的奋斗。 江揽月仅仅是运气好,加上其他人都在有意控分,所以才让她捡到了一个便宜。 海外的总裁看重她,那就将她拴在陆氏,给既能稳住海外投资,又能挫一挫江揽月的锐气,一举两得。 陆怀川冷眼睥睨江揽月,静待她服软:“你拒绝了陆氏,你认为还能找得到体面的工作吗?” 话已至此,江揽月觉得自己没有和陆怀川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她优雅地站起身,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再留给在场的人,头也不回往门口走。 “江揽月!”陆怀川被江揽月的无视激怒,低吼出声,声音里带着警告。“三秒钟,考虑清楚。” 江揽月根本不想搭理他,离开的脚步一点也不迟疑,甚至还加快了几分。 江父急得跳起来,父爱“溢于言表”:“你给我站住!” 很显然陆怀川是在给江揽月台阶下,明着说给江揽月工作,实际上是在主动修复婚约,可自己的这个女儿太傲气了。 江父着急得恨不得替她答应陆怀川。 “月月,你给陆总道个歉,爸爸给你定制十套礼服,按照你的尺寸你的喜好来定!” 江父以为,江揽月是因为礼服不合尺寸而闹脾气,细想江揽月回京州以后,确实很少定制礼服,关于这一点,江父承认了自己有所疏忽。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衣裳,可她回来四年了也没有几条小裙子,是以江揽月在闹脾气。 可惜,他永远不懂女儿要的是什么。 如果江揽月知道江父此时所想,大约会忍不住骂一句“有病”。 江揽月头也不回,拉开了包厢的门。 直至这时,江父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在乡下长大的女儿,有多么不好操控。 他猛地站起来,对着包厢外守着门的服务员吼了一声:“拦住她!” 服务员下意识地将要离开包厢的江揽月拦住,而江父也一脚踢开自己的凳子,绕过餐桌,就往江揽月身边冲过去。 江挽星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几乎要笑出声,她紧紧地盯着江揽月,生怕要错过江揽月再一次被父亲打的画面。 江揽月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走近的江父,在他扬起巴掌时,稳稳地扣住江父的手腕。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她声音冰冷,眼底压抑着怒火。 气氛剑拔弩张,恶战一触即发。 江父被江揽月气得发抖,狠狠地抽回被江揽月扣住的手,故技重施。 气氛降至冰点,陆怀川突然开口:“江揽月。”他依旧坐在包厢里,像帝王一般姿态随意。 明明江揽月才是站着的那个,可她无端觉得,陆怀川正在“俯视”她。 这种“我不如人”的既视感让江揽月十分的不舒服。 “你现在回头,穿上这身礼服,和我一起去取得海外总裁的注资,我会原谅你至今为止做错的所有事情。” 江揽月讥讽地瞟他一眼:“既然是按照妹妹的尺寸做的,就让妹妹去穿,最好是辞掉江氏副总的职位去给你当秘书。” 这话说完,江揽月转身就走。 身后有脑残和洪水猛兽,江揽月步伐飞快,即将走到大门口时,一不留神和刚好拐弯的人撞在了一起,她一鼻子撞上了别人的下巴。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翼,周南越心跳漏了一个节拍,面上波澜不惊,还伸出手稳了一下江揽月的身形。 江揽月见是他,睫毛颤了颤。 周南越专注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提起这个,江揽月就来气。 “被狗咬了。” 周南越似乎不解,歪着头皱了皱眉,然后他看见了倚靠在包厢门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边看的陆怀川。 于是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故意假装看不见陆怀川眼底的警告,微微弯下腰,语气温和地道:“陆怀川他爸陆世鸿,要求他和你打好关系,不然就剥夺他在陆氏的权力,你若是不愿意,就别理他。” 江揽月本来就讨厌陆怀川,现在听到周南越这么说,她就更不愿意搭理陆怀川了,并且将陆怀川一系列的脑残行为自动定义为“对权力失去的恐惧让脑子不正常了”。 江揽月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话还没出口,就看见刘意双手插兜,从门外走进来,并且一眼就看见了江揽月。 “嘿,老板,好巧啊。” 江揽月曾经雇佣过他办事,后来刘意就习惯性地叫她老板。 江揽月点点头以示回应,还不等她打招呼,她居然看见了才分别没多久的傅瞻远,从楼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衣的退伍特种兵保镖。 见鬼了! 江揽月一路小跑过去,仰着脸看傅瞻远。 “傅院士,你也在这吃饭?” 傅瞻远穿着白色的半领毛衣,呢子外套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实现狐疑地从周南越、刘意、陆怀川等人脸上掠过,最后傅瞻远看向了江揽月。 “长秋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但不代表他就这样死了,你交朋友的时候注意着点,别让长秋知道了加剧病情。” 江揽月“啊”了一声,眼神清澈愚蠢。 傅瞻远不是太有耐心的人,他隔空望了一眼陆怀川,然后抬手指了刘意。 “亲自送她回去。” 刘意认得傅瞻远,知道他身份不一般,他说了,他就照做,回头辛苦费找傅长秋要就得了。 周南越见江揽月要走,也急急忙忙追上去。 “我也送一送,我顺路。” 陆怀川全程看着江揽月对别人和颜悦色,甚至对着傅瞻远那张老脸也能扯出笑容。 可江揽月唯独对自己冷言冷语。 他一言不发,扭头回了包厢,正好视线落在了送给江揽月的礼服上面,他冷淡地看了衣服一眼:“星星,你穿上这件衣服,陪我出席一场会议。” 第一百一十八章:我很快会好起来的 风暖草萌,燕归万物苏。 江揽月在院子里搭了个葡萄架子,准确来说,是方诚给江揽月搭了个葡萄架子。 柔弱如同傅长秋,从江母生日过后身子就不太利索,每日三大碗中药下肚,整个人都被中药腌入了味。 江揽月见他气色不佳,有意哄他,说要在院子里搭个葡萄架,到时候和他一起在院子里赏月赏景,让他身体要快点好起来。 没想到傅长秋的行动力up,第二天就让方诚买来了搭建葡萄架子的材料,然后搬了个躺椅,和江揽月一起躺在屋檐底下里看方诚上蹿下跳地干活。 京州的春寒已经过去了,江揽月穿上了短袖,但傅长秋畏寒,还披着一件薄外衫,脸色也很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鸦青。 江揽月将熬好的粥端给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温度还行,要是冷了就添衣服,知道吗。” 傅长秋偏头用脸颊蹭了蹭江揽月的掌心,桃花眼里多了一丝笑意。 这种暧昧的举动时常将江揽月撩得脸红心跳,但她却没有拒绝。 傅长秋是懂得抓住时机得寸进尺的,只要江揽月不拒绝,他就默认了江揽月允许他这样做。 他心情大好地用勺子搅了搅浓稠的粥,小心翼翼吹凉,又一口一口吃掉。 想起昨夜傅老太太在张姨的搀扶下来找江揽月,恳求江揽月帮忙照顾傅长秋,要她劝傅长秋吃饭喝药睡觉时眼里有泪的模样,江揽月心不在焉地坐在傅长秋的旁边给他削苹果。 初赛结束以后的这段时间,江揽月在准备决赛,同时也忙着自己的课程命题,反复的实验试错后,实验有了进展,终于要接近了尾声。 如果不是因为傅老太太的到来,她今日也该泡在实验室里面的。 算来她也满打满算一个月没有见傅长秋了,虽然两人偶尔会发信息或者打电话,但是彼此之间因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都挤不出时间来见面。 这个挤不出时间算起来也是单方面的,因为在傅长秋那里,只要是与江揽月有关的事情,他总是有时间的。 可江揽月还有自己的理想信念要追求,所以傅长秋想要见她,只好心甘情愿地在原地等待。 在昨夜傅老太太找上门的时候,她以为傅长秋的情况到了很不容乐观的境地,所以才让傅老太太她老人家开口拜托江揽月帮忙。 她以为傅长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愿意配合吃药治疗。 可是今日她手艺不太好熬出来的粥,有点甜的点心,傅长秋都吃得干干净净。 江揽月漫不经心地削着兔子苹果,她削一个小兔子,傅长秋就吃一个,根本不像是不愿意配合的样子。 “月月,张嘴。”傅长秋的声音带了点笑意,像是泉水击石。 江揽月心里还装着其他的事情,听到傅长秋喊她,便下意识地张嘴从他的手里吃上一小块糕点。 柔软的嘴唇不经意擦过傅长秋的手指,他眸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江揽月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又被傅长秋牵着鼻子走,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傅长秋,我爷爷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傅长秋抬眼看她,喉咙里发出一句极短的疑惑:“嗯?” 江揽月耳朵有点发烫,低头收拾碗筷,语气有点快:“我小时候生病不爱喝中药,经常偷偷倒掉,生病了也不愿意喝粥,我爷爷就很愁,愁得鼻子眼睛都拧成一团了。” 不知道怎的,傅长秋的脑海里浮现了江揽月小时候不愿意吃药的倔强模样,旁边还站着一个愁白了头的老头,他单手虚握,碰了碰鼻尖,低声笑出了声。 江揽月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所以说,我爷爷一定很喜欢听从医嘱的你,多省心的病人啊。” 在搭建普通架子的叮叮咚咚敲击声中,江揽月将碗筷收去了厨房,没有听见身后傅长秋说了什么。 等江揽月洗了碗回到屋檐底下,方诚的葡萄架子已经初见雏形,傅长秋正背对着江揽月,不知道在和方诚说什么。 从江揽月的角度看去,傅长秋的身形略显单薄,被白色的衬衫裹着,肩胛骨微微凸起,显得有些形销骨立的瘦。 江揽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了神,一步一步走向傅长秋的身后,抬手捏了捏傅长秋的肩膀。 掌心下的那副身体僵了僵,随即看见是她,又放松了下来。 江揽月不知道在想什么,纤细的手指顺着他的背一路往下,手指游弋在他的后腰,甚至大有捏一捏他腰间有没有肉的打算。 傅长秋绷紧了身子屏住了呼吸,一手按住了江揽月的手。 “月月,方诚还在呢。”方诚闻言立刻双手捂眼,嘴里絮絮叨叨“看不到看不到”,但却透过手指的缝隙偷看。 江揽月想抽回手,但是傅长秋捏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她干脆坐在他身旁,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不是瘦了,最近公司很忙吗。” 傅长秋捏着她的手指把玩,一点一点地摩挲她的指关节。 “陆氏最近动静很大。” 不同于傅家的跟进扎在京州,陆氏是十足十的外来的和尚。 陆氏集团是在国外发家致富的,他们大部分的产业都在国外,在陆怀川执掌国内陆氏的生意之前,陆氏集团在京州尚未入流。 如今,陆世鸿在这个节骨眼回国,他不是没事回来散散心的,是带着目的回来的。 陆世鸿凭着陆家在海外的资金池作为杠杆,以溢出市场5%-10%的价格,通过多家空壳公司收购了傅氏几家中小型零售企业。 傅氏到了傅长秋这一代,只有傅长秋一个顶事的,难免不能面面俱到,等傅长秋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陆世鸿已经迅速在京州站稳脚跟了。 “陆氏有野心,想要取代傅家在京州的位置,所以这段时间我忙于工作,才疏忽了自己的身体。” 傅长秋将江揽月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蹭了蹭:“月月,我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是他父亲陆世鸿的手段 白天的时候江揽月就发觉傅长秋的状态很奇怪了,那种紧绷到极致的脆弱感让江揽月心中警铃大作。 但如果直接问傅长秋,他一定不会如实说。本来江揽月打算抽个时间去找方诚、傅老太太抑或者是傅长秋的主治医师黄大夫去了解傅长秋现在的身体情况。 但真相来得特别快。 今夜月明星稀,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江揽月的床头。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傅长秋喝了药以后睡下了,可到了后半夜,向来觉浅的江揽月听见了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发出的吱呀声。 一开始江揽月以为是傅长秋起夜,但是她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了大门口的木门也发出吱呀的一声。 江揽月皱了皱眉,悄无声息地披了衣服起身,在打开自己的房门时,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傅长秋的房门,确实是被打开了,屋子里空无一人。 于是江揽月披着衣服往大门走,还没走出去,就看见傅长秋缓慢地朝院子里走去,步伐缓慢又诡异地拖沓。 江揽月皱了皱眉,三两步便走了上去,绕到了傅长秋的面前,想问他大半夜不睡觉要去哪里。 于是她看见了他紧闭的双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傅长秋对于外界不觉,只闭着眼走到院子中,不多时睁开眼,无神的双目抬头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月亮。 看到这里江揽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傅长秋在梦游,而梦游的人受不得惊吓。 江揽月看着他的背影,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醒了他。 早就已经回傅家睡下的方诚这时也披着被单出现在江揽月的院子外面。 他自然是知道傅长秋身子是有些毛病的,所以傅长秋留宿江揽月家,方诚在傅家怎么也睡不着,思来想去担心傅长秋犯病会吓到江揽月,于是大晚上放心不下,步行到江揽月的院子外面来。 四目相对,方诚紧了紧被单,小声地向江揽月坦白傅长秋如今的状态。 “你们为什么由着他不吃药,他不听话你们也惯着吗?” 方诚小声嘀咕:“少爷除了你的话谁都不听,老夫人求了他三个月都不愿意喝黄大夫开的安神汤,不然你以为老夫人为什么会来找你。” “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 翌日,傅长秋在房间里醒来,一条手臂发麻得厉害,麻意钻心。 一夜睡得不太踏实,他胸闷难耐,带了三分起床气往旁边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心脏就漏了节拍。 连他的梦里都不愿意来的,本该高高悬挂在天上的月亮,枕着他的手臂趴在床边熟睡。江揽月的侧脸浸在晨光里,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手腕还压在他发麻的手臂上。 恍惚间,傅长秋以为这是一个梦。 他几番抬手,想要碰一碰江揽月的睡颜,可指尖距离那张脸颊只剩下半寸,他又颤抖着收回了手,他怕碰碎了这个梦。 良好的生物钟让江揽月从睡梦中醒来,她的睫毛颤了颤,傅长秋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早啊。”江揽月醒来,自然而然地对傅长秋打了个招呼。 傅长秋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嘴唇微张,最后也勾起唇角说了声:“早。” 江揽月不去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昨晚梦游,傅长秋也不问江揽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四目相对时,两人只默契地对对方露出笑容。 江揽月洗漱时,方诚送来了傅长秋要换的衣服,以及张姨做的早餐。 傅长秋给江揽月打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晾着,等江揽月出来坐下吃早餐了,他才起身去借用江揽月的洗手间。 方诚接收了傅长秋的助理传送过来的傅长秋今日日程,正在规划自家少爷的一日三餐作息,连吃药的时间也需要在满满当当的日程里面利用碎片化时间解决。 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安排,连身体健康的正常人都觉得吃力,何况傅长秋现在身体虚弱。 劝他不要去上班那是不可能的,江揽月退而求其次,给刚落座的傅长秋夹了一个小笼包。 “我最近一直泡在实验室里,要吐了。”她在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做铺垫。 傅长秋用公筷给江揽月夹了一个荷包蛋。 “实验是做不完的,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好好放松几天。” 江揽月顺着傅长秋的话点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所以我决定今天一天都跟着你,换个环境好好休息。” 这话题突然拐了个弯,傅长秋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一声:“行。” 于是傅氏集团的员工们就看见了,那位美丽得不像话,又是最近风头正旺,一举拿下了全国竞赛第一名的江揽月,他们未来的总裁夫人。 傅长秋和江揽月并肩而走,方诚跟在身后。 两人所经之处,员工都会投来艳羡的目光,纷纷嘀咕总裁和总裁夫人当真是郎才女貌。 一大早,傅长秋就因为江揽月的存在,嘴角一直没下去过,就连开会的时候看见坐在一旁旁听的江揽月,傅长秋都没法在下属面前收敛笑意,多情的桃花眼里只装着一个人时,神情又缱绻。 这可苦了一起开会的高层们,他们哭丧着脸,以为自己就要被炒鱿鱼了,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平日里像个煞神一样的总裁大人今天笑得格外灿烂。 大约是他们“临死”前能获得的最后一丝善意了。 “傅总,陆氏在前段时间得到了海外资本的注资,其中涉及这场注资的资本有两方,具体资料已经给到您了。” 闻言,会议上的所有人都将手头上的资料翻到了下一页。 陆氏的根基在国外,有海外的注资并不稀奇,傅长秋看到的第一家为陆氏注资的企业,那是属于陆氏本部的注资。 可是第二份海外注资企业的资料,让傅长秋皱眉。 并不是这家企业名不见经传,而是这家企业登记外资,早先声明,他们不会给华夏任何一家企业投资。 可现在这家企业的名字出现在这份资料上,并且资料表明,这家企业只对陆氏伸出援手。 下属继续汇报调查结果:“陆氏得到了注资以后,开始大肆收购京州的中小型企业,遇到不愿意配合的,似乎还涉及了灰色势力从中搅局,其中就有三家拒绝签约的老板,当天夜里仓库莫名起火。” “以前陆氏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大动作,可是这一次的手段令人心寒,不近人情得不像是陆怀川的作风。” 傅长秋也恰好看完了会议准备的资料,他食指无意识地在文件夹上敲了敲,沉声道:“是他父亲陆世鸿的手段。” 第一百二十章:傅氏的研发部不是吃干饭的 会议室投影仪亮起,傅长秋露出了平日里江揽月不曾看到的那一面。 他的脸色比投影幕布上的财务数据更冰冷,幕布上的数据显示,陆氏收购的进度条,已经在短短时间内吞噬了京州零售版图的五分之一,而那些拒绝合作的企业,正像多米诺骨牌般倒下,代表企业的logo接连黯淡,如同被吞噬的星星。 “傅总,城西物流枢纽被陆氏买断了三个月的使用权,现在傅氏百货的货柜滞留在公海,每天仓储费就要六位数。”数据图表随着汇报闪烁,刺目的赤字在众人的瞳孔里跳动。 会议室里的都是傅氏集团的股东和高层,他们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座椅扶手,皮革发出压抑的吱呀声。 清晰的数据更能直观傅氏这段时间的危机,即便各大股东高层都在咬牙加班挽救危机,但还是不敌陆世鸿那个老狐狸的老谋深算,不得不说这招釜底抽薪玩得实在漂亮。 众人忧心忡忡,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陆世鸿的雷霆手段。 外人以为这位自出生起就离不开药罐子的太子爷被娇宠着长大,必然胸无点墨。 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是他们傅氏的压舱石,京州的定海神针。 傅长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一言不发,其他人你看我看你也不敢说话。 物流枢纽被买断,供应商被截断,这些放在任何一家企业都是灭顶之灾,但落在了傅氏这里,落在了傅长秋的身上,也只是抬抬手动动嘴皮子的事。 “傅家的重心不在商,不代表我们在商圈是待宰的羔羊。”他手指随意动了动,投影仪切换到了动态的流沙盘,京州地图上的红蓝光点如同星火燎原。 “陆世鸿在国外待的时间太长了,他看不清楚京州这片天是谁在做主。他以为买断了物流枢纽,卡住我们的咽喉就能致命。”傅长秋突兀地笑了一声,眼神凉薄。 “三天前,我已经通过离岸公司收购了城南的废弃码头,现在起重机正在连夜改造。” 底下的人眼睛一亮,但他们有些顾虑:“那处设施陈旧,怕是无法……” 傅长秋甩出一叠图纸:“傅氏的研发部不是吃干饭的。” 一张又一张图纸,都是傅氏研发部的心血,随便流露一点出去,都能让普通人致富的图纸就这样散落在桌子上。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施工,现在城南的码头已经改造完成80%。” 傅长秋背靠椅子,姿态随意:“说起来我们得感谢陆世鸿,他买断的是传统货运,而我们,有了研发部不眠不休改造的温控集装箱,在这一次撕开了冷链运输上的缺口。”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陆世鸿让出的冷链市场,撕开的这个缺口将会让傅氏成为京州冷链运输的第一人。 从今天过后,京州的冷链运输,姓傅。 陆氏除非自己组建一条属于自己的冷链运输枢纽,否则有朝一日陆氏需要用到冷链的时候,哪怕是陆世鸿都得来求着傅家。 众人欢欢喜喜,惊喜从眼中流露,如果不是因为傅长秋还坐在这里他们大概要振臂欢呼了。 另一边,陆世鸿亲自出马。 金碧会所的vip包厢里,水晶吊灯将陆世鸿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张欲收拢的巨网。 中年秃顶的男人把公文包夹在胳肢窝,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冷气裹挟着酒香扑面而来,他一手推门,一手拿着手帕擦拭额头的汗,领口被汗渍晕出深色的痕迹。 “不好意思啊陆总,来的路上堵车,来晚了一点。” 陆世鸿就坐在首位,在包厢门推开时,只抬了抬眼皮,声音低沉不容抗拒:“坐。” 两个字落地,男人几乎是跌坐在真皮沙发上的。 秃顶男人名王利辉,他坐在陆世鸿的对面,手帕不住地擦拭脑门冒出来的汗。 京州的春天冷热适中,况且包厢里温度适宜,可王利辉一直盗汗,很快手帕都湿了,显然是肾水不足虚弱的表现。 王利辉听到陆世鸿回京州时,他本以为和这位上一个时代的野心家没有什么交集。 他和陆世鸿年纪相仿,在陆世鸿扎根在京州时,他还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供货商,还没攀上傅氏这条大鱼,也多得和傅氏合作,借着傅氏的名声,他之后才能在京州过得如鱼得水。 当时他就听说过陆世鸿的手段狠辣,凡是不跟他合作的那些家伙,隔天就会仓库起火、车祸、举报漏税等等各种意外,凡是不顺着他的,都因为各种意外在京州销声匿迹了。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大家都知道那些事情和陆世鸿脱不了干系。 有这样手段狠辣的人待在京州,有朝一日他做大做强了,怕是整个京圈都没好日子过。 于是当时商圈的龙头老大们趁着陆世鸿还没成长起来,联手将他抵制出了京州商圈,后来再得知陆世鸿的消息时,听说是在国外站稳了脚扎了根,至于国内的市场,在陆怀川长大了以后,让陆怀川留在京州接管了陆氏集团。 陆怀川和他父亲陆世鸿不同,是个聪明的,品行正常的,再加上上一代的龙头老大们都退休了,换上自己家族里面的后辈接管家业了,所以后来就再也没人提起过陆家以前的事情。 现在陆世鸿回国,联系上王利辉时,他着实吓了一跳。 “最近傅氏的动向,想必你听说了。”陆世鸿的声音像钝刀割肉,慢条斯理地将面前一杯凉了的茶水往前面一推。 王利辉条件反射猛地起身扑过去接过杯子,也不管茶水凉透了,仰头就喝尽。 凉透的茶水灌入喉咙,却冲不散胃里翻涌的恐惧。 王利辉端着空了的茶杯站在那里,茶杯在手像是个烫手山芋,但他也不敢放手,单手拿着茶杯,单手擦汗:“听说了,那个运输枢纽真的断了吗?” 最近京圈人人都在谈论陆世鸿针对傅氏集团的事情,所以连着王利辉也知道这件事,他这一问,单纯就是想要求证答案的,并非不知情。 陆世鸿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算是正面回应了传言不虚。 “运输枢纽截断,意味着傅氏的供应链断了,而接下来下一步,你认为我会怎么做。”陆世鸿仰靠着椅子,头顶的水晶灯在他黑色的西装上投射出一片冷冽的阴影,他凌厉的眉眼静静地看着王利辉,无端地生出王利辉承受不起的威压。 他额头的汗流得更密了,第二张手帕几乎也要被汗水浸湿,他听见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陆总,不是我不识好歹,实在是我也得养家糊口,价格方面您看能不能……” 第一百二十一章:是我,陆世鸿 夜幕如墨,将京州裹进浓稠的黑暗。 王利辉脚步虚浮地离开金碧会所,冷汗浸透衬衫紧贴后背。没多久,手机突兀响起,他接到了傅氏的电话,傅长秋派了人接他去傅氏。 33层高楼的办公室落地窗,窗外霓虹如流,傅长秋放下手机,俯视京州的车水马龙,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揽月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闭着眼,但没有睡着。 确实如同她说的那样,跟了他一天,无论是开会还是工作的时候,江揽月都在旁边看着,只偶尔到了吃药或者是吃饭的时候才会出声打断他的工作。 不多时,下属将王利辉带到。 王利辉一进门第一眼看见的是傅长秋弯腰给沙发上闭着眼的人盖上外套,第二眼飞快地从江揽月的脸上扫过去,内心感叹:好美的女人。 “王总,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 被傅家太子爷这样礼貌温柔对待,可那双眼睛却像是手术刀一样,能够精准地剜开他心底的秘密,这么想着王利辉额头的汗冒得更厉害了。 夜已深,江揽月已经累了,在沙发上睡着了,所以傅长秋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这段时间以来,头一次想要在工作上速战速决,早点带江揽月回去休息。 傅长秋让王利辉坐在他的对面,他则是直接开门见山:“听说陆世鸿找过你。” 傅长秋都亲自把人请到这里来,自然是有证有据,不是“听说”的。 衣物在真皮座椅上蹭出稀碎的摩擦声,王利辉紧张地抹汗,对上坐在自己对面,神情温和,语气稀松平常的太子爷,他无端地觉得心虚,点头哈腰道:“是、是找过我。” 陆氏和傅氏已经公开打擂台了,陆世鸿私下去找王利辉是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傅长秋故意没有主动开口询问,是想看王利辉自己会坦白多少。 京圈这个地方,商场如战场,上位者向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即便傅长秋对他态度温和,且这位太子爷年幼体弱,可王利辉还是本能地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压迫。 回想起方才在金碧会所,他大着胆子向陆世鸿讨价还价。 陆世鸿轻笑:“当年张老板也和我谈价格,后来他的车在盘山道失控了。” 和陆世鸿合作,那叫与虎谋皮,说不定哪天就被老虎吃了。 傅氏不同,傅氏家大业大,是京州当地有名的名门望族,傅氏从未沾染人命的底线,绝不像陆世鸿那样腌臜。 王利辉心里主意一定,将陆世鸿对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傅长秋。 “陆世鸿那人手段阴险,除了我他应该还找了其他人,用三年账期和高额利润分成的诱惑,想要策反我们这些给傅氏供货的。” 王利辉说得情深意切:“傅总,我当初也是多得你们傅家提携才能在京州站稳脚跟,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傅家要的原材料,我会正常供应,绝对不会受陆世鸿那种奸诈狡猾的人威胁的。” …… 陆世鸿的阴谋就像是瘟疫一样在京州商圈蔓延,京圈人人自危,对于陆世鸿的阴谋诡计人人喊打,但是又没有足够的实力能够撼动陆氏,唯一能够与陆氏叫板的是傅氏,可目前傅氏的处境也不容乐观。 以傅氏集团为首,短短两周内,傅氏半数合作方倒戈,这场商业地震震碎了无数人的认知。 在陆世鸿精密的策划下,和傅氏合作的每一个被盯上的供应商都难逃厄运。 李氏刚才的老板李建国,正在为新厂房建设资金短缺焦头烂额,陆氏承诺,李氏只要和陆氏合作,不但能获得三年的账期,利润分成还能比傅氏提高两成,并且立刻预付一笔启动资金,为他解决新厂房的燃眉之急。 面对巨大的利益利诱,李建国犹豫再三,选择了背弃傅氏多年的合作。 陈氏化工的陈总,与傅氏集团合作时间悠久,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在陆氏找上门要求他换个合作对象时,陈总义正词严地拒绝了陆世鸿,可是某天深夜,他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他女儿在酒吧被人灌酒、骚扰的视频。 紧接着,陆氏的人打来电话,语气冰冷:“陈总,多的我也不说了,相信你不愿意看见你的女儿受到伤害的,对吧。” 于是陈氏含泪签下了与陆氏的合作协议。 越来越多的供应商倒戈,傅氏集团内部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原料采购办公室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采购总监对着电话不停地解释、挽留,却无济于事。 他额头布满汗珠,声音也变得嘶哑:“林总,咱们合作这么多年,您怎么能说终止合作就终止了呢。” 电话那头冷漠地回应:“抱歉,陆氏给的条件太优厚了,我也是没办法。” 傅氏的仓库里,原本堆积如山的原料逐渐减少,生产线因为原料短缺而被迫停工。 工人们议论纷纷,脸上满是担忧与不安。 而在傅氏集团的会议室里,傅长秋的桌面上放了几封解约函。 他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但像是敲在那几个人的心上,那几人只愧疚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转身夺门而出。 财经报道,头条鲜红刺眼:陆氏崛起,傅氏危机。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傅氏集团摇摇欲坠,陆氏集团则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一时间,陆氏的股票大涨。 随着京圈格局的悄然改变,京圈那些生意人立刻倒戈,为了向陆氏献上投名状,开始尽自己所能地刁难傅氏,落井下石。 江家作为这场战争中除了陆氏以外最大的受益者,江氏的生意项目要多顺有多顺,简直像是老天爷为江家开了财路,江父接连在生意项目上大赚。 直至这时,江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待在傅氏太子爷身边的女儿,于是江揽月久违地再次接到了江家的电话。 江父语气冷漠,带着身为父亲的权威,用命令的语气傲慢地向她砸来:“你身上流着是江家的血,是江家的种,我命令你立刻和傅家所有人划清界限!如果你不想江家因为你而湮灭,还想和陆总结婚的话,就不该在站队上犯糊涂,得罪你未来的公公。” 江揽月呵呵冷笑,一个字也不多说,啪地挂断了电话。 她还没将手机扔回桌子上,手机紧接着又进来了一个电话,江揽月气在头上,拿起手机就骂:“如果你还是说那些废话,你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是不会听你的。” 电话里沉默了半秒,紧接着,低沉的男音从里面传出:“是我,陆世鸿。” 第一百二十二章:东方的玫瑰更迷人 京州大酒店总统包厢里,水晶吊灯将勃艮第红酒染成血色,陆世鸿端着玻璃杯轻晃,酒液在杯壁留下蜿蜒的水滴,折射出他眼底蛰伏的算计。 不多时,雕花木门开启,江揽月被服务生引领进来。 “陆伯伯。”江揽月声音清脆如碎玉,礼貌地向陆世鸿问好,陆世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在江揽月落座于陆世鸿的对面以后,有服务生为江揽月倒上一杯醒好的红酒,陆世鸿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她,只见轻点真皮座椅,鎏金的烛台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恍若巨蟒吐着信子。 陆世鸿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陆世鸿找江揽月的原因可以有很多,比如江揽月和陆怀川之间的婚约。 但陆世鸿并不是会关心自己的儿子的父亲,再过去的几年里,江揽月在陆家,逢年过节的时候陪伴陆怀川的从来只有自己抑或者是江挽星,这位生物学上的陆怀川的亲生父亲在过去的时间里,缺席了太多次儿子的成长时光。 “因为竞赛的金奖第一?” 陆世鸿露出赞赏的目光,喉间溢出的笑声像是砂纸打磨金属。 “不错,你比你家那个养女聪明。” 这话让江揽月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陆世鸿知道江挽星是养女这件事江揽月一点也不觉得稀奇,但江揽月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压下心底的疑惑,看着陆世鸿不出声。 后者不紧不慢地将面前一份聘请合同推到她的面前,示意她看看。 江揽月想起不久之前,陆怀川才给过她一份聘请合同,只不过岗位是陆怀川的私人秘书。 这份聘请合同和之前那份没什么不同,江揽月先是狐疑看了陆世鸿一眼,后者解释道:“怀川不长脑子,我不一样。” 江揽月这才一目十行,在岗位那里看到了“医疗项目负责人”几个大字,并且看见了“项目全权决策权”的条款。 事实上,今天陆世鸿来这里准备了两份合同,一份是陆怀川之前给过江揽月的那一份,而另一份是江揽月手上的这一份。如果今天江揽月没有表现出她的智慧,陆世鸿拿出来的会是秘书合同。 江揽月将合同轻轻搁在胡桃木桌面上文件夹与木纹碰撞发出闷响,像极了谈判桌上的筹码落定。 她看向陆世鸿:“陆伯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陆世鸿无利不起早,能下这样的血本,必然是想从江揽月身上得到什么的。 和聪明人聊天就很省事,陆世鸿开门见山:“我要你拿下决赛第一,成功进入京中科院。” 京圈参与项目竞争的都只是想分一杯羹,野心大一些的顶多也就是想有官方作为背靠的靠山,多一道护身符,但陆世鸿要的是江揽月打入京中科院,并且为他所用。 江揽月没有立刻回答,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盯着陆世鸿,试图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一些端倪。 后者悠然自得晃了晃红酒杯,红酒的光泽在灯光下折射出迷醉的梦幻。 “只要你签下这份合同,我能保你成为决赛的第一名。”陆世鸿看着他,深邃的瞳眸透出浓重的压迫感,“决赛不同于初赛,即便你是张慈安的学生,你也不一定能靠自己的实力拿得到第一名,与其去冒那样的风险,不如我们合作。” 江揽月抿了抿嘴唇,神情似乎在思考。 几秒钟后,她抬头看向陆世鸿:“决赛是官方组织的,你怎么能保证我一定能拿到第一。” 陆世鸿笑了笑:“用什么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我有这个实力。” 江揽月点点头,低头端起酒杯,适当地遮掩住了自己眼中的考量。 红酒碰到嘴唇的那一瞬,她抿了抿嘴唇,又把酒杯放下。 “我需要付出什么?”她问。 陆世鸿又笑了一声:“我没看走眼,你确实比你那位养女妹妹适合坐陆太太这个位置。” 这话一出,陆世鸿就看见原本有些犹豫不决的江揽月果断地放下了合约。 紧接着,女声冰冷:“我想,我可以不考虑了。” 陆世鸿拧了拧眉,从江揽月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与陆怀川有七成相似,让江揽月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去。 她笑了一声,像百合绽放,干净又纯粹。 “我要解除婚约,这件事情陆伯伯应该有所耳闻。” 陆世鸿不置可否:“你很介意你那位养女妹妹,伯伯我可以给你解决这个问题。” 江揽月摇头:“不止。”她似乎不准备继续说下去,直接站起了身,这在长辈面前是很失礼的行为,但也说明了只要涉及陆怀川,他们之间的谈话与合作就不可能进行下去。 “陆伯伯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问一问身边的人,我与陆怀川订婚的那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陆怀川又是怎么对待我的。” 她没带走那份聘请合同,略带歉意地向陆世鸿点头致辞,转身先一步要离开包厢。 在手指碰到房门的那一刻,江揽月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看向陆世鸿:“当你查清楚我受过什么样的委屈,您再决定婚约是否要换个人履行,抑或者您再决定,第一名是否要换成别人。” 话音落下,江揽月毫不犹豫地拉门离开。 江揽月离开了包厢,自然没看见在她离开后不久,包厢内的屏风后面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金发碧眼鹰钩鼻,俨然是一名外国人。 “Mr.陆,这就是打败了我国精心培养的人才的第一名Miss.江吗。东方的玫瑰,果然带刺更迷人。”男人操着一口音平调直的普通话,表现出了对江揽月浓厚的兴趣。 陆世鸿端起红酒杯晃了晃,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外国人似乎没有受到陆世鸿冷淡的态度的影响,坐在陆世鸿的右侧,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酒香。 “Miss.江似乎对你的儿子有恨,恕我直言,让一位美丽的女士生气,Mr.陆你的儿子实在是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陆世鸿将红酒一饮而尽,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似乎默认了外国人说陆怀川没用的说法。 他直起身,双手插在兜里,更显得他身姿挺拔,腰挺腿直。 “我有事回一趟公司,你有事让王助带你,失陪。” 第一百二十三章:向日葵,很像你 离开京州大酒店总统包厢,江揽月攥着手机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她手指颤抖着划了两遍才解锁了手机,摁下了结束录音的按键。 她的耳边还在回荡着陆世鸿那句“傅氏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指尖划过屏幕,她毫不犹豫拨通了傅长秋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低沉温柔的嗓音:“月月,怎么了。” 仅仅一句话,如同一缕春风,拂过她紧绷的神经,让她稍稍放松。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此刻她就站在京州大酒店门口,人来人往的,谁知道有没有陆世鸿的眼线,亦或者是有心之人听到。 她捏着手机地指尖泛白,斟酌片刻,她轻声道:“长秋,你可以来京州大酒店接我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这个时间刚好是傅长秋在黄大夫那里问诊的时候,方诚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眼睛发亮。 “约会约会!这个意思是邀请你约会呢,快答应呀!” 傅长秋的内心有一瞬间在期待“约会”,可他觉得江揽月或许不是这个意思,但是—— 傅长秋回想这段时间江揽月几乎跟他同吃同住,他所吃的所有药膳都是江揽月亲自经手的,夜里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厚着脸皮在江揽月家里留宿。虽然两人分隔两个房间,但是这分明是关系亲昵的证据。 他沉吟片刻没有出声,电话那头的江揽月没有听到答复,疑惑地出声:“长秋,你在听吗?” 方诚急得都要亲自给傅长秋应下了,傅长秋这才回过神。 在商场上决策果断的傅家当家人,在情场上就是一个毛头小子,一张白纸。 紧接着,江揽月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轻笑:“等我,很快到。” 江揽月没有听出傅长秋话语里暗藏的期待,挂断电话后,她找了个咖啡厅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流,满心都是如何应对陆世鸿的算计。 她总觉得今日陆世鸿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二十分钟后,傅长秋出现在咖啡厅门口,手里还捧着一束向日葵。 咖啡厅里的客人发出一声惊呼:“你们看门口那个男生,好帅啊。” “他手里拿着花,不会是在等女朋友吧。” “啊,我一定要谈一个这么帅的!” 江揽月听见声音抬起头,与站在门口的傅长秋对上了眼,目光撞进了他眼底翻涌的星河。 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在看到他的瞬间,突然如拨云见日。 傅长秋依旧穿着月白色的中式正装,古朴的绣花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醇厚像醉人的桃花酿,他看见江揽月,嘴角一勾,桃花眼里盛满了温柔与笑意。 傅长秋在她的对面落座,将花束递给她:“送你。” 江揽月愣了一下,双手接过花束,耳朵有一点点发烫:“怎么突然送我花。” 傅长秋没好意思说,来的路上方诚一直劝他买一束花,他拗不过方诚去了花店,尽管方诚竭力推荐他买鲜红的玫瑰,但他不希望自己的这份喜欢成为江揽月的负担,现在的江揽月应该是追逐自己的信仰,而不是像两年前那样,围着一个男人转,丧失了自己。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向日葵,很像你,路上看见了所以就买了。” 闻言,江揽月捧着花束,低垂着眉眼散发出柔性的光辉,她轻轻笑了一声,眼里有了光。 “谢谢你长秋,我很喜欢。” 傅长秋不好意思地低头干咳了一声,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周围的客人都在默默关注这一对小情侣,有人甚至偷偷录像发到了网上。 【家人们,我又相信爱情了!】 当事人还不知道自己此时在网上爆火,江揽月刚想开口说自己今天和陆世鸿见面的事情,傅长秋突然起身:“我订了餐厅,先去吃点东西吧。” 江揽月这才注意到时间,确实到了饭点,于是她一手捧花,另一手提包,起身随傅长秋出了咖啡厅。 平日里江揽月提重物傅长秋总会帮一把手,今日江揽月只拿了一个手提包,当傅长秋伸出手的时候,江揽月自然而然地将包包递给傅长秋,而傅家太子爷为心上人折腰提包这一幕也被网友发到了网上,很快就成为了头条热搜。 两人坐上了车,今天开车的是方诚,是以江揽月傅长秋一起坐在后座,但今天的气氛有些古怪,江揽月莫名地脸红心跳,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是要和傅长秋说正事的。 方诚透过后视镜看两人坐的位置,中间还能加进去一个小三小四,自家少爷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的样子,一看就不值钱。 这恋爱自家少爷谈不明白,关键时刻还得靠方诚。 方诚抓紧时机,车子一个急刹车又一个猛提速,再一个极限拐弯,将车后的两人颠得如同坐过山车,一开始两人中间隔着楚河汉界,现在为了不让江揽月受到颠簸,傅长秋下意识的将江揽月揽进怀里。 “方诚,你怎么开的车!”傅长秋有些生气。 方诚面上诚恳道歉,表示自己手滑,实际上看见两人抱在一起,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观察二人,一旦发现二人有分开的迹象,方诚就一个神龙摆尾,将两人加固锁死。 次数多了,江揽月也觉察出来方诚是故意的,但江揽月还没说话,短短的路程结束,两人已经到了餐厅。 江揽月下车时,饶是专业赛车上的她,脚踏实地的那一时间也难免感觉到脚步有点虚浮。 她摇了摇头:“他该去参加F1比赛。” 傅长秋也附和:“他车技烂,但也好解决。”他扫了一眼方诚,“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方诚还沉浸在自己神助攻的喜悦中,冷不丁地天降灾祸! “少爷!你来真的啊!” 傅长秋没回答他,心情很好地和江揽月并肩步入餐厅,低沉的嗓音混着笑意:“看,药到病除,一步就能治好他车技不好的毛病。” 江揽月也笑出声表示幸灾乐祸。 见江揽月没生气,傅长秋的眉眼也舒展开来,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她的头:“月月笑起来真好看。”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会让他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雕花木门轻掩,鎏金烛台在天鹅绒桌布上投下摇曳的光晕。傅长秋接过烫金菜单,点了几道恰好都是江揽月喜欢吃的菜。 “月月,还要吃点别的吗?” 江揽月摇了摇头,知道傅长秋是在迁就自己的口味。 她有一段时间喜欢川辣,那段时间她缠着陆怀川,好不容易陆怀川答应陪她一起吃饭,虽然只是在家里厨师做的饭菜,但好歹是一起吃了。 可是那天,当厨师端给她心心念念的川辣火锅后,又给陆怀川端了一份法餐。 江揽月表示不理解,她以为的一起吃饭,是一起吃她喜欢的菜式,如果陆怀川不喜欢吃,她也可以迁就他,吃他喜欢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吃着火锅,另一个沉声吃着西餐。 那顿饭江揽月吃得很没有滋味,在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不懂事地缠着陆怀川吃饭。 服务生很快就端上他们点的菜品,见江揽月有点走神,傅长秋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银质餐刀,细心地为她切牛排。 傅家太子爷那双如玉一般的手指,平日里一个签字几千万上下的生意,今天这双手居然在为江揽月剥虾壳。 江揽月有点不好意思,想要自己动手,但是傅长秋坚决不让。 “我的手已经弄脏了,让我来剥就好了,你只管吃就可以了。” 烛光摇曳,映照得傅长秋的侧脸轮廓愈发柔和,恍惚间江揽月觉得,这或许是自己一直以来渴望憧憬的生活。 她甩了甩脑袋,将这样的想法甩出脑子,将话题带回正事上:“其实我今天找你,是因为……” 江揽月话没说完,就被傅长秋打断。 “月月,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你可以喂我一口吗。”傅长秋举着戴着一次性手套,因为剥虾而沾了酱汁的双手,桃花眼无辜地弯了弯,溢出满眼的笑意。 江揽月看着他那张可以原地出道的帅脸,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脸颊有点发烫。 玛德,魅魔! 江揽月心跳加速,但脸上不显,故作淡定地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送到傅长秋的面前,江揽月只看见傅长秋的喉结滚动,将牛排吞咽了下去,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叉子上,低头笑了一声。 江揽月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用的是自己的叉子,四舍五入,那就是和傅长秋间接接吻。 而且傅长秋那个表情,他本来就知道是她吃过的叉子,却故意没提醒她。 意识到这个亲昵暧昧的举动,江揽月脸颊发烫,心跳如雷,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周围的喧嚣短暂地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傅长秋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狠狠滚动了一下,他低头佯装无事继续剥虾,可那双眼里,分明汹涌着痴妄的情思。 饭毕,傅长秋提议去散散步,路过广场时,正好正在举办露天音乐会,舞台灯光绚烂,歌手正在深情演唱浪漫情歌。 傅长秋顺着江揽月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意思笑意。 “去凑凑热闹吗?” 江揽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音乐会,闻言点点头,任由傅长秋带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靠近舞台时,舞台上的歌手突然说:“接下来这首歌,我想邀请一对情侣上台合唱,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人群开始起哄,到处搜寻情侣的身影,只一眼就看见了金童玉女一般的傅长秋和江揽月。 江揽月脸上一热,想要解释自己和傅长秋不是情侣。但傅长秋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挡在身后,笑着道:“她害羞,还是算了。” 傅长秋长得极好看,江揽月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人群甚至猜测两人是不是明星。 见傅长秋和江揽月没有要上台的意思,音乐会的主唱也不强求,冲旁边的工作人员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工作人员送上一束玫瑰:“送给二位,祝你们永远幸福。” 傅长秋说了谢谢,江揽月则是脸颊通红,几乎要将脸埋在花里,傅长秋牵起她的手离开了人群,他怕再待下去,江揽月要把自己闷死在花束里。 两人去了附近的江边,坐在长椅上,江揽月捧着玫瑰,眼里有笑。 “对了,月月你在咖啡厅的时候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傅长秋突然想起江揽月从咖啡厅离开以后几次欲言又止。 闻言,江揽月想起正事,正色看他:“陆世鸿今天找我了。” 傅长秋心脏一紧,忙不迭检查江揽月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以前没和陆世鸿接触过,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事情,并且傅氏现在的危机也是陆世鸿一手造成的,这个人做事没有底线。 “他找你做什么,月月你没有受伤吧。” 江揽月摇了摇头,按住傅长秋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他想要挖我去陆氏。” 江揽月如今是傅氏集团的人,带领着全心等一群人没日没夜地泡在研究所里,论文一篇接着一篇发布,陆世鸿希望江揽月入职陆氏集团,确实是挖。 傅长秋皱紧眉头,江揽月安抚他:“与虎谋皮,我当然不会答应。” 紧接着江揽月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和顾虑。 “他许诺将我捧上决赛第一名,并且陆氏医疗项目决策权全权交给我,要求是我得进入京中科院,并且和陆怀川结婚。” 傅长秋当即破口而出,瞳孔剧烈震颤:“不行!” 江揽月没想到傅长秋会这么激动,愣了一下安抚他道:“我当然没有答应,我拒绝了。” 傅长秋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指尖下意识地紧了紧,指关节泛白。 “他想要捧一个人上决赛第一,如果我不够听话,那个人可以是别人。但是陆世鸿却非要大费周章地捧我,并且还提起了婚约。如果他是为了打开医疗项目的缺口,他大可以等我拿到了决赛第一再做打算,可他现在的动作给我的感觉太着急了,我有点不安。” 傅长秋心下有了考量,看江揽月为此担忧,安慰她:“没事的别担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陆世鸿回国的时机着实有点突然,江揽月的事情给傅长秋一个很好的提醒。 “好了,不要愁眉苦脸的了,我先送你回家,别担心,我会让他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两人边说边走远,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二人的背影。 一群年轻人有说有笑在江边散步,其中一人突然出声:“黄杨,看什么呢,走了去吃饭了。” 黄杨收回视线应了同伴一声,神情若有所思。 第一百二十五章:终生隔断治疗 深夜,高级公寓里的落地钟敲响两点,黄杨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网络舆情,幽蓝的冷光映照得他瞳孔发亮。 他发现凡是和傅长秋有关的新闻,都有江揽月的影子存在。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脖颈处的青筋随着兴奋突突跳动。 他的父亲是傅长秋的主治大夫,他从上高中时就听父亲念念叨叨他雇主家的小少爷病情如何严重,有一次父亲深夜接诊归来,白大褂还沾着消毒水的气味:“傅家的小少爷又发病了,把书房砸得稀烂。” 傅长秋因为幼儿时期的遭遇让他患上创伤应激后遗症,后来又伴随着认知障碍,让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最后偏执癫狂。 他还记得父亲说过,傅长秋的诊治方案是“终生隔断性治疗”,可见他在街上看见傅长秋了,惊讶于那个人神共弃的小少爷居然活得像个正常人。 新闻里运筹帷幄的傅家掌舵人,正装下的身影与记忆中被绑在病床上嘶吼的少年,竟然没有半点重合的影子。 今日看见傅长秋,当真是吓了他一跳。 他再三向父亲确认傅长秋现在的病情,父亲虽然疑惑,但他说只是最近遇到了类似棘手的病例,所以想请教一下父亲。 黄大夫不疑有他,将傅长秋的病情娓娓道来。 “傅少爷患的是心病,传统中医的方式是针灸、喝药,但是长久以来用药,傅少爷对任何药物几乎都产生了抗性,加之长时间的幽闭,他的精神越来越紊乱,几乎到了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程度。” “西医里的抗抑郁药物镇静剂等药物,用在傅少爷身上收效甚微,这一点还是多得几年前认识了江君迁老爷子,他提倡心病还得心药医。” “我主张的是终生隔断治疗,江君迁老爷子提倡把傅少爷当成是正常人,最后就把少爷救了回来。” 黄杨从自己父亲那处得到的信息就只有这些,但他在国外研读生物工程,时常走访各大医院,包括精神病院,却没有任何一种治疗方式是不用吃药的。 黄杨断定傅长秋没有痊愈,且让傅长秋能在不吃药的前提却能够保持好的精神面貌的答案只有一个——江揽月。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黄杨便在网上疯狂搜索了各个关于傅长秋和江揽月在一起的新闻,并且做了数据分析,断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会有错。 他一个人回到公司的实验室,在里面做实验。 他将一支淡蓝色的药剂注入培养皿。显微镜下,细胞在液体中疯狂分裂,折射出幽蓝色的光。 一夜疯狂实验,彻夜不眠,天一亮黄杨就带着实验成果匆匆离开实验室,去了陆氏集团办公大楼。 次日清晨,陆氏集团大厦的旋转门吞吐着穿堂风。黄杨攥着公文包指尖发白,口径新熨烫的衬衫后背洇出汗渍。 黄杨是陆世鸿从国外带回来的,据说是生物学方面的精英,这次回国是辅助陆氏集团打开医疗资源项目的大门的。 黄杨被王助领进办公室见了陆怀川,他恭恭敬敬喊了一声陆总,然后视线有些飘移,像是在找什么人。 陆怀川端起不加糖的黑咖,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 “有事?” 黄杨虽然是跟着陆世鸿一起回国的,但是不代表他很受重用,国外的精英天才太多了,他当初以优异的成绩出国留学深造,但是天才到了国外,也变得平平无奇。 这一次回国,他也只是众多精英中不起眼的一员而已。 他有野心,不甘于落后,更何况他昨夜发现了秘密,恰好能够帮助到陆氏集团打好漂亮的一仗。 黄杨挑挑拣拣,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陆怀川。 “傅氏那位早些年病得厉害,药石无医。碍于傅家的势力,傅氏那位的病情没有传出去,外界也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只当他是天生体弱,但是我父亲是他的主治大夫,我恰好知道他病情的真正原因。” 黄杨将傅长秋的病例报告往前推了推,停在了陆怀川的面前。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好像为自己知道这件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感到兴奋。 他无所谓陆怀川没有立刻拿起报告查阅,陆怀川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他讲的与自己父亲说的大差不差,都是傅长秋身体的真实状况,末了他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在国外,不少抑郁或者其他心理疾病患者会采用养‘抚慰犬’等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研究数据表明,那些患者在自己的情感有了寄托以后,身体状况会好转,并且有可能会变成测试结果为正常的正常人。” “傅长秋的病情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但是他现在和正常人无异,一切都多得他身边那位叫江揽月的女人。” “在这个关系中,江揽月就是傅长秋的良药。”黄杨笑了一声,目光诡异恶毒,“但如果名为江揽月的抚慰犬消失了或者是不属于他了,你猜没有了药的疯子会怎么样?” 陆怀川非常不喜欢黄杨的说话方式,沾沾自喜的反问语气,像极了一个装模作样地傻瓜。 但他还是忍耐了下去,只在喝咖啡时微微皱眉,借由咖啡掩饰自己心底的不耐烦。 黄杨恶毒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对视陆怀川时,用“你懂的”眼神暗示陆怀川。 陆怀川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压了下去。 身为陆氏集团的总裁,他的喜怒哀乐向来不形于色。 或许是陆怀川的反应和黄杨预想中的不一样,这个并没经历过多少大场面的天才生物学精英有些慌乱,在陆怀川沉默的那两秒钟,迫不及待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取出那一支幽蓝色的液体。 “傅长秋病历显示,他对镇静剂有超乎常人的抗药性,但是这种新型的基因优化剂,能让他在清醒状态下重新变成毫无用处,任人摆布的疯子。” “陆总,只要毁了傅长秋的‘抚慰犬’,再给傅长秋注射上这支基因优化剂,傅家无人,京州的商界就该姓陆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不会害你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陆怀川想要将黄杨的这个发现压下来,至少不能让自己的父亲陆世鸿知道。 但黄杨来陆氏集团找陆世鸿的事情,已经被王助通过电话告诉了陆世鸿,在陆怀川想要将这个秘密藏起来时,陆世鸿夹着黑色鳄鱼皮公文包踏入办公室。 陆怀川先是一怔,当他看向陆世鸿的身后,低垂着眉眼恭敬地站在大门处的王助,一切都明白了。 他咬了咬后槽牙,不动声色地压下内心的负面情绪。 陆世鸿一进门,黄杨立刻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胆小如鼠的模样令人生厌。 陆世鸿谁也没看,径直走到陆怀川的办公桌子前面,拿起了那份标注着“傅长秋病历”的文件。 几张A4纸上“终生隔断性治疗”治疗的医嘱让他嘴角勾起阴鸷的弧度。 黄杨局促地站在一旁,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又急着在陆世鸿的面前展现自己:“陆、陆总,我叫黄杨,除了这份病历,我还研究出基因优化剂,是专门用来对付傅长秋的。” 陆世鸿突然轻笑出声,摩挲着病历本,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黄杨。 “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进实验室。” 这句话无疑将黄杨的地位抬了一番,如果光靠他自己的努力,怕是还要五六年才能够从边缘人物进入到核心研究室,可陆世鸿一句话的事情,就让他少奋斗了至少五年。 黄杨点头哈腰千恩万谢,越发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来对了。 陆世鸿挥挥手,王助立刻有眼力见地将狂喜的黄杨带出去,并且关上门,留给陆家父子俩说话的空间。 陆世鸿坐在真皮沙发上,摩挲着傅长秋的病历本,雪茄的烟灰簌簌地掉落在傅长秋的照片上。 陆怀川坐在办公椅上,一言不发,只机械地低头喝着凉掉的咖啡。 陆世鸿掸了掸烟灰,抬眼看向陆怀川:“你亲自去,将江揽月带回陆家,就说……”陆世鸿停顿了一下,“就说我想和她聊聊。” 陆怀川握着咖啡杯的手骤然收紧,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陆世鸿表示不悦之前,陆怀川点头应了一声:“好。” …… 夕阳如血,将傅氏研究所的玻璃幕墙染成血色,陆怀川亲自来接江揽月。 江揽月将他和身边的人的电话都拉黑了,只要听见是他的声音,下一秒就会果断挂断电话拉黑,陆怀川联系不上江揽月,但根据调查,江揽月今天在研究所里做实验,至于什么时候结束陆怀川不得而知,所以他一直在外面等。 黑色的宾利已经在研究所外面停了两个小时,研究所门口的保安提着电棍试探性地张望靠近,被陆怀川冰冷的眼神逼得落荒而逃。 陆怀川坐在车子后座,一边等待江揽月,一边处理集团的工作。 从前他最讨厌等待,尤其还是等待一个女人。 即便是江挽星,在他这里也只有准时到达约定地点,不敢耽误他的时间。 可今天他破天荒耐着性子在研究所外面等待江揽月两个小时,没有强闯研究所将江揽月强行带回陆家。 这种等待的感觉很微妙,让他不自主地想,曾经江揽月是不是也这样在陆氏集团门外等他。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江揽月上心过头了。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抱着实验报告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男男女女,正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讲什么。 陆怀川推开车门,皮鞋踩在沥青路面,停在江揽月的前面。 全心古怪地看了陆怀川一眼,他认得陆怀川,毕竟是他们傅氏的死对头,总该要认准一点,免得哪天被死对头套麻袋埋了都不知道。 江揽月原本带着笑容的脸顿时垮了下去,陆怀川只当没看见江揽月的黑脸。 “父亲让你回一趟陆家,今晚家宴。” 全心是知道江揽月和陆怀川有婚约的,前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也知道陆怀川和江揽月的妹妹纠缠不清。 他不敢说话,悄悄地退了两步,退到了刚好能听清两人说话的距离,然后疯狂给傅长秋发信息。 这边,江揽月转身欲走,手腕却被陆怀川一把扣住。 “你以为傅长秋就比我好了吗,傅长秋那个病秧子,如果不是傅家用药吊着,早就不在了。”陆怀川想起早上才看见的那份病历,鬼使神差地想要提醒江揽月,“你攀附的这棵自以为的大树,如今在陆氏的打压下也不过尔尔,哪天说不定就大厦之倾倒。” “江揽月,我才是你的最优选。” “陆氏的手段你应付不来,只有我——” 江揽月听不得陆怀川这样诅咒傅长秋,她用力挣脱陆怀川的掣肘:“陆怀川,你令人感到恶心!” 陆怀川好似被戳中了肺管子,撕开了冷静自持的表面,强硬地拽着江揽月,想要强行将江揽月带回陆家老宅。 全心“哎哎哎”冲了过来想要帮江揽月,却被陆怀川的保镖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揽月被拖着走。 江揽月手腕骨头生疼,疼得她使不上力气,只能对着江揽月大吼:“陆怀川你放开!” 掌心里的手腕纤细脆弱,好似一握就会断掉。 陆怀川鬼使神差地松了力道,让江揽月逮着机会抽回手。 他本来想要再次抓住江揽月,但是她白皙的手腕上明晃晃的红色指印,尤其刺眼。 他忽然有些想要轻轻地抚摸她的伤处,听她因为深爱自己,而强装无事对他说没关系、 “江揽月,”他的唇齿间流露出她的名字,“我的父亲亲自出手,傅长秋撑不了多久。” 想到早上的时候陆世鸿眼中的算计,陆怀川没忍住放柔了声音提醒江揽月:“小心我的父亲,不要信他,你能相信的人只有我,我不会害你。” 江揽月好像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她讽刺地看向他,还来不及开口,一辆黑色的跑车呼啸而至,急刹时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刘意摇下车窗,肱二头肌发达的手臂撑在车窗上,流露出力量的肌肉线条。 “老板,上车!” 江揽月抬头一看,脸色较之面对陆怀川时,明显要温柔许多。 她看也不看陆怀川,直接拉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上。 “走。” 陆怀川感觉胸腔里有团火在灼烧,他眼里有霜寒,死死地盯着江揽月,大步挡在跑车前面。 “江揽月,你就这么贱,是个男人你都往上贴,连这种地痞流氓的副驾驶你也要坐吗!” 江揽月冷笑,黑漆漆的瞳眸冷漠地和他对视,声音冷得像一块冰:“刘意,踩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