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接近傍晚了,太阳悬在海平面上方。
海水变成了橙色,泛着一丝温柔的涟漪,像夏日的浮云。
“啊哈哈哈!”
一串神经质且充满惊喜的笑声打破了海湾的宁静。
鱼儿吓得在水中跳跃,鸟儿鼓翅飞翔。
“终于!”王昕的两只手握住‘三叉戟’,仪式感极强地慢慢举高,“我捕到鱼了,我就是海中之王!”
忙活了一下午,他终于叉中一条与手臂同等长度的海鱼,这一刻,胜利的喜悦蔓延全身,先前积聚的疲倦一扫而光。
“枭风!我叉中了!”
王昕是个热爱分享的人,第一时间就想找人见证自己的光辉时刻,完全忘了对方是他的死对头。
他提着胜利品朝沙滩跑去,边跑边叫男人的名字。
“枭风!枭船长~”
一声声呼唤,伴随着风声到最后都变了形。
枭风坐在岬角间,旁边是信号火堆。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淡定地寻着声音睃一眼,入目所及是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边跑边跳,像一只快活的白大鹅朝这边飞来。
枭风不自觉地弯起唇角,当意识到自己笑了,他也挺惊讶。
他重新调整表情,王昕也跑到了跟前,不无显摆地晃着手里的海鱼。
“看!”王昕神采飞扬,有点飘飘然,“枭风,我成功了!”
枭风的反应波澜不惊:“嗯,恭喜。”
“今天晚上我不用饿肚子了,你再瞧不起我可说不过去...”王昕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也从开心渐渐转为疑惑,最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终于看明白了,枭风的动作,还有他手里拿的毛茸茸的东西。
那分明是一只脱了毛的绿国飞鸡,个头不小,粉嫩的大腿肉比成年男人的二头肌还饱满。
信号塔旁边,烧开的热水在咕噜咕噜地冒泡,采用加热石头法,最古老的热水方式,可追溯至石器时代。
等枭风拾掇完内脏,就可以把整只飞鸡丢进沸水里,焯至半熟后放火上烤,还可以加点野生花椒调味。
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王昕看呆了,瞅瞅肌肉发达的飞鸡,再看看手里黑黢黢的鱼,瞬间不香了。
这件事上哪说理去!
他这厢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逮住一条鱼,然而,人家已经改善伙食吃上烤野味儿了。
一时间,挫败和不甘两种情绪轮流折磨王昕,他微微噘起嘴,脸上刻着羡慕嫉妒恨。
枭风则是云淡风轻地准备着晚餐,处理完飞鸡的杂碎,按照流程把整只鸡放进沸水里,又往里加两块烧热的岩石,让水坑里的泡沫鼓动的更厉害。
那股煮熟的鸡肉味在空中飘散,覆盖了岬角这片区域。
渐渐地,飞鸡从血红变成粉红,那股香味更浓了。
枭风捞出鸡身,将它串在两根细长的木棍上,悬在火堆烤。
接着,他往冒热气的水坑里撒点绿色植物,稍稍搅拌,拿起竹筒舀半下,放在嘴边轻轻吹着气。
在王昕诡异的注视中,他把热水当餐前汤,连续喝了好几口。
“我的天..”王昕没眼看,扶着额吐槽,“怎么做到的,你不觉得恶心吗?”
“会吗?”枭风只是淡然一笑,那笑容就像平静湖面的一丝涟漪,轻轻浅浅不易察觉,“我觉得很好,可以补充身体能量。”
王昕连连摇头:“打死我也不喝..”
枭风瞟他一眼,认为他想得很美,谁说要给他喝了。
“你成功降下了我的食欲。”王昕的话半真半假,不停地给自己催眠,用这一招控制自己馋烤鸡的欲望。
[很恶心,咱不吃。]
这两句话在他脑海里循环了二十几遍,没记住‘恶心’,只记住了‘吃’。
枭风觉得有必要治治他挑剔的毛病,换一种比较诚挚的语气:“野外求生不是旅行游玩,你要记住两条规则,能帮助你活下去的东西都是宝贝,能吃比好吃重要一万倍,水也一样。”
又来了又来了!
王昕不爱听这些话,带着点逃避的心理,但无力反驳。
“来一口,尝尝。”枭风把竹筒递过去,“没你想的那么难喝。”
“我信你才有鬼。”王昕夸张的捂住鼻子。
他油盐不进,枭风便不再搭理他。
噪音消失,周围重归平静。
火堆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鸡腹内的脂肪在滴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香味。
枭风转动木棍,整鸡在火上微微旋转,表皮逐渐镀上一层诱人的焦糖色。
不能再看了!
王昕警告自己,来之前可发过誓,不再做求爷爷告奶奶的怂事儿。
他瞅一眼手里的鱼,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对鸡肉没兴趣,我要回去准备海鲜大餐。”
枭风不予理会,有些警惕地看一眼周围。
飞鸡的尸体引来不少海鸟在上空盘旋,不知道能不能招来野生动物。
昨晚在吊床上休息,他隐约听见林子深处有脚步声,没有查证之前,他还不能确定那是什么。
王昕磨磨蹭蹭地转身,提着自己的战利品原路返回。
多么希望有人能挽留一声。
鱼肉也不错,烤鱼不比烤鸡差。
枭风在心里默数一二三,数到七的时候,那个人又回来了。
“枭船长..”王昕的骄傲碎一地,脸颊浮现大块的红晕,“我想吃烤鸡翅。”
枭风对此早有准备:“干活。”
...
画面一转,两人席地而坐。
“实不相瞒,这是我吃过最棒的烧鸡,”王昕眼巴巴接过枭风递来的鸡腿,顾不上烫嘴猛地咬一口,“唔..绝了,真的好香啊,怪不得人家都说野味难寻,野味难寻...”
枭风那冷硬的表情显得生无可恋:“王日斤,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堵住了我还怎么吃。”王昕耸肩,吃得高兴连带性格也变得大度,“你叫我日斤,也不错,日进斗金。”
枭风宣布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减少交流。”
“谢了,正合我意。”王昕狠狠地啃着鸡腿,想象这是枭风的大腿肉。
两人合力消灭整只鸡,剩了些鸡油和鸡毛,以及一些鸡杂碎。
枭风什么都舍不得扔,在他看来,一切都能派上用场。
他把东西带回露营地,内脏留着制作捕猎陷阱,其他的也想好归宿,他先栽掉裤子上多余的布和口袋,拼接在一起组成收纳袋,打算把鸡毛装在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片刻后,王昕洗了个凉水澡,过来林子里找他,看见他坐在树墩上当裁缝。
“我靠..”王昕揉了揉眼睛,“不是哥们儿,你怎么什么都会,等等!你在哪里找到的针线!”
走近一看,枭风手里拿的并不是线,而是一种长尾草抽出的细丝,结实的程度可以代替绒线,只不过稍稍硬了点。
他把飞鸡身上最硬的羽毛当做针,配合长尾草将布料缝在一起,简直是神操作。
王昕想不通:“你缝那个干嘛用。”
枭风很想独处,所以语气沾点爱答不理:“装鸡毛。”
“.....”怎么听上去像在骂人?
王昕撇了撇嘴唇:“你留着鸡毛有什么用,给自己絮窝吗?”
“布袋可以装火绒,也能带走火种,”枭风话语微顿,手中动作没停,“至于鸡的羽毛...我感觉以后会用到,而且很重要,再碰到飞鸡,我会多准备一些。”
“飞鸡遇见你倒大霉,”王昕见缝插针的嘲讽,“等你回绿国,我就检举揭发你,杀害绿国保护动物。”
“好像你没吃一样,另外,飞鸡不是保护动物,”枭风是海滨镇的猎人,清楚知道规则,“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特殊情况要酌情对待,你要是不懂变通,那你就看着我吃,反正我无所谓。”
“呵呵..”王昕干笑两声,“开玩笑的,什么事儿你都爱较真,在这里你是大哥。”
话落,他扫一眼枭风怀里的鸡毛和长尾草,免不了在心里吐槽两句。
这时候的王昕绝对想不到,未来的某一天,两样东西都能用在他身上,长尾草用在肚子上,鸡毛会变成暖暖的小床安置他的宝贝。
冥冥之中,枭风就觉得这堆羽毛有亲切感。
不过此时此刻,他俩还处在互相抵触的阶段。
尤其是枭风,为了不再被人咬,他奉劝王昕离自己远点,靠太近会招来厄运。
这话王昕百分百信,毕竟已经沦落荒岛,事实胜于雄辩。
“你以为我愿意找你,”王昕退后两米,一副君子做派,“我吃了你的烧鸡,过来还人情,免得你说我好吃懒做不讲信用。”
“刀子给你,刚打磨完,”枭风不废话,直接把干活工具丢过去,“看见你脚边那堆树枝了吗?天黑前把它们削完,这里有一个样本,照这个样子削尖,顶端留一个凹槽。”
王昕低头,用脚扒拉一下树枝,“干什么用。”
枭风微微蹙眉:“少说话,多做事。”
“......”王昕气得嘴角抽搐,“行!你牛逼,谁让我欠你的。”
说罢,王昕盘腿坐在地上,捡起锋利的刀子,按照那个样本开始削树枝,他一边干活一边埋怨自己嘴馋,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竟然禁不住烧鸡的诱惑。
“你认真点,”枭风发现他跟小倔驴一样气鼓鼓的,秉持着人道主义提醒道,“划伤手别找我,感染了就等死。”
王昕慢镜头似的一点点撩起眸子:“混蛋,你少诅咒我,哥哥我身体素质强着呢。”
枭风拧过身去,背对着他,继续缝缝补补。
俩人各干各的活,迎来了长达半小时的沉默。
夕阳的光辉透过树杈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
周围的景色因此变得绮丽,微风吹动树梢,发出“哗哗”的响声。
枭风把鸡毛装进布袋里,侧过身子,望一眼埋头苦干的王昕。
忽然间,这一幕变得朦胧,仿佛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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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余的装饰不见,只穿着白衬衫的王昕,外表显得更为直率、简朴。
只要他闭嘴,身上就会自动散发出男性的魅力。
王昕不经意地抬头,脸上挂着淡淡的不情愿,随口说句:“你看什么。”
搭话很自然,显然忘了方才的针锋相对。
枭风讲出实话:“景色很美。”
王昕一愣,翻了个大白眼:“大哥,在这种地方你还有心情观赏景色,愁都愁死了。”
枭风眼里流露出认真的疑惑:“为什么不能。”
“神经..果然不正常。”王昕扮个鬼脸,甘拜下风。
枭风站起身,走到吊床前,将布袋系在藤蔓上以免丢失。
王昕看着他的举动,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是怎么捕到飞鸡的?”
洗澡的时候,王昕就在心里盘算,要想有肉吃还得靠自己。
他来找枭风不仅为了还债,还带着偷艺的目的。
枭风从吊床下面摸出一把简易弓,由木材和弹性好的藤条制作而成,他熟练地握住,扫一眼王昕脚边的树枝,答案非常明显。
时间要退回几个小时之前...
当时的王昕正在海湾里苦哈哈的捕鱼,而枭风已经找到新的目标,拿着自制弓箭朝林子深处走去。
踏入林子的瞬间,猎人的血脉觉醒。
枭风提前探好路,经过耐心的等待,有技巧的伏击,两个小时内便射中一只飞鸡,也就是他们烤的那只。
整个过程听上去好像很容易,但王昕立马放弃了‘偷艺’,这个真的偷不来,他举起手中削尖的树枝,不可置信地晃了晃,无法想象这东西能代替箭。
枭风给他做了个示范,捡起削好的树枝,凹处卡在藤条上,随即拉起弓,瞄准十米开外的树杈,只需几秒的时间,树枝离弦,化身为利箭朝着目标飞去。
他瞄准目标时的眼神,专注、锐利且充满自信,甚至带着点狠戾,让人联想到丛林作战的狙击手。
树杈发生轻微的晃动,一发即中,他从不让人失望。
“我靠..”王昕不记得第几次说出这个感叹词,不自觉露出钦佩的表情,“这是船长必备技能吗?你准确度很高,应该去打篮球或踢足球。”
枭风收起简易弓,面露谦恭之色:“我有猎人资格证。”
“这玩意还没取消吗?”王昕心直口快,然后舌头就打结了,“咳..我以为只有土著才能拿到,我听说很难下证,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枭风嘴唇微张,刚想说点什么又咽回去了。
他的神色变得晦暗,好像王昕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俩语言不通。
一道鸿沟瞬间横亘在他们中间,这无关喜欢与讨厌,没有活在一个‘社会系统’里,想法当然存在差异。
提起‘猎人’这个称呼,王昕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捕杀和野蛮的画面,但枭风能拿到证件,恰恰是因为他打心底尊重森林,他从来没把森林和大海当做狩猎场,也没把动物当成任人割宰的家禽,而是与之共存的关系。
“你怎么不说话了?”王昕漂亮的嘴角透出揶揄的味道,“突然耷拉个长脸,说实在的,你有点阴晴不定。”
枭风心想:我对你晴过吗?
他不想展开斗嘴模式,缓缓摇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在这点上咱俩特别有默契。”王昕讪讪道,忘记是自己主动挑起话题。
“你活干完了吗?”
“好家伙..听听你的语气,”王昕拍拍裤子,颇有底气地站起来,“你牛逼,你超神!这些东西全部还给你。”
说着,王昕踢开脚边的树枝和刀子。
看似无意的举动彻底惹恼了枭风,两步上前,毫不怜惜地推了一把,语气带有攻击性:“别碰我的刀。”
王昕向后趔趄两下,整个人都懵了。
空中弥漫着砭人肌肤的敌意...
枭风发火了,是真正的火。
王昕半晌才反应过来,直直看向枭风,目光中带着屈辱和诧异:“你刚刚干了什么,你有病吧!”
枭风爱惜地摸了摸刀刃,收入腰间,然后捡起树枝检查工作成果:“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好,你走吧。”
“???”
王昕先瞅瞅被刀柄磨出茧子的手,再瞪一眼枭风,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他闭上眼睛平复一下怒气,效果却相反,火气压不住的蹭蹭往上冒。
不止是刚才那几句,连着攒两天的‘嘲讽句’像紧箍咒似的在头顶绕圈,王昕想起那些侮辱性的词:傻瓜,诈骗电话,没脑子缺心眼...
有的没的统统在脑子里过一遍。
“姓枭的,我忍你很久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世界名言。”
王昕边说边解开领口的扣子,走向一片绿地,撸起袖子叉开腿。
枭风的双唇镇定地闭合着,等他那句名言。
“能动手咱就不吵吵!”王昕指着脚下空地发起挑战,“来!到这来,我要跟你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