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难现在觉得对也不对。
此刻他被阿烟拽着手,觉得人生再没有比现在还让人平静的,环境使然,跟去世了一样。
“那副龟甲还有这披风,是我从山前的小贩那换来的,就是不知现在价钱,可能还被骗了一些。”
岚烟正在跟他分享刚才自己具体都做了什么,说到这里,感觉身后的人还是没有动静,就停下步子,将脑后挂着的鬼面具摘下来,正要给他带上,想到那会的事,改递过去:“等会人多,你带着。”
黎难发现她的小动作,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往她那靠靠,垂下头:“我不会戴。”
这有什么不会的——啊,应该是怕手冷。
岚烟这样想着,松开他袖子里的手往他脖子上套绳,又想这会戴着不好看他肯定不喜欢,就先那么挂着,安顿道:“我现在能力有限,不然若是从前带你来,一定不会需要这些东西。”
她此行像是无时无刻不怕黎难磕了碰了然后死了似的,说话做事多了许多前因后果,黎难能感受到,所以再默默牵回她的手,往里面送了个东西。
是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岚烟纳闷:“给我这个做什么。”
黎难凑在她跟前,身体推着她往前走着:“这难道不是某人临走之前给我留下的,自己都不记得了?”
啊,原来这是她问仙尊要的钱,没想到它可以按照别人的心意幻化成不同的样子。
“不知道你这一路心里负担多少,我也没什么能承担的,想来出门必不可少的也就是这个,你拿着,看能不能抵消几两压力。”黎难闷在她肩头,慢慢说着。
两人蹭在一起,身影交叠,多了些热量。
岚烟手里的袋子轻飘飘的,在她这里,又化作灵光钻进怀里。
她搓搓指腹,反手摸了下他漏出来的小截下巴摸了下试探温度:“好像,一两也没有。”
黎难顿了顿,闷声道:“那你还给我。”
“一两压力也没有了。”
“……”
他此番由衷感叹:“我从没想过阿烟这么会说话。”
岚烟浅浅笑了下,转过身替他戴好面具,那宽大的鬼面立刻就与黎难下面的面庞粘合在一处,丝毫不见缝隙。
她这才向下捞住他的手:“因为马上不太能说了,能听的时候当然得给你说些好的。”
“过了这雾帘进洞,就到鬼市了。”
洞内诡谲阴森,岚烟循着记忆避开旁边偶然冲出来的小贩,在里头弯弯绕绕,走了个把会,才成功从里面绕出去。
一踏出洞,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刚刚行在路上,只有最初到达的地方有村落人烟的感觉,其余全都是些白草溪流,大雾流云,天空说黑不黑,说白不白,看上去分不清现实梦境,一股凄凉迷茫之景。
但从洞里出来,这就热闹得多。
行鬼来来往往,商贩吆喝与人间闹市无异,集市直直通达,看不到尽头的远方有一栋高楼,鬼火嵌灯高高悬挂,楼内灯火映天,歌舞升平。
往前看是拥挤的人潮,往后看也是,刚才在洞里的那几步路就像是做了个梦,现在早已经找不到去向。
若不是身在阴寒之处,黎难真的会怀疑自己跑到了哪个京城夜市。
岚烟晃了晃他的手,凑过去小声道:“乱看可以,别乱搭腔。”
她这样子和当初黎难带她去大肃时很像,可能是前车之鉴吧,简直把黎难当成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藏在面具的下的脸无奈一瞬偷偷笑,老实点头:“晓得了。”
“那咱们现在去哪呢。”他乖乖询问。
岚烟扬扬下巴:“先去搞个通行牌。”
前不久,岚烟来洞边的小贩买那些杂物的时候,顺带打听了些事情。
都说鬼市是连通各种小破地乃至人间都能进来的神奇之处,那从这里离开出走,更是得手续一堆,可到底麻烦,岚烟就想能不能想是她从前一样,有什么不走“官道”的法子。
那小贩也知趣,听她是了解冥界大致情况的,就没糊弄,挺好心的告诉说,没有。
说是可惜,要是早一点来,或许有熟识的人在这里还能帮忙,可这两日阁一梦简直严得没眼看,平常他们这些做小生意但没有阁中凭证的,在市集里只要没闹得太大都能行,但这几日不行,闲杂人等一律被拦在了外面。
据说是仙族出了什么事,冥界包办,但给搞砸了,现在上面的仙人跑下来在找冥帝要说法。
而且还要来看看什么东西,冥帝怕麻烦生事,就让鬼王们管好手下领地,才造成现在这幅严肃样子。
故而现今要是想去冥界其他地方,必须要去市集最边缘的那座高楼里,也就是阁一梦,开一张通行贴才行。
岚烟曾经作为这市集里赚钱的一份子,想搞来一张通行贴花不了多少钱,别说还有小七这个门道。
但今时不同往日,阁一梦里看样子也换了当家主,得另做打算。
可她面上还是一贯温和做派,拉着黎难往楼里走时,还说:“我以前都没有进去过那栋楼,他们说像我这样的穷鬼,只配在下面给鬼王提鞋。”
“我那会想,阁一梦连通各处,来往人也多,肯定能知道的消息也多,就说,我把鬼王抱着也可以,最起码先让我进去,但是小七不高兴,就带我走了。”
那之后小七就说,想知道外面的事也不一定非要到阁一梦里去,你可以自己去外面看看,然后给了她一张通行贴,告诉她可以在哪个牙子那买,不过是贵一些,总比被鬼看乐子好。
岚烟完全是想起来了往事觉得新奇,就顺嘴给黎难分享了下,本是想给他听个乐呵,可半晌不见他反应,回头才看那张鬼脸耷拉着,感觉满头白须都失去活力,又担心:“是不是浊气在这地方扰得你难受?”
黎难是难受,但那是心里难受,他不乐意听阿烟不好的事,哪怕是犯糗,他也觉得她是孤身在外,受了委屈。
幸好那人明显不受情绪侵染,他就如愿摆出她期待的模样,笑了下,捏紧她的手:“嗐,这些小鬼忒不会做生意,不过也是幸好没让阿烟进去,不然给它们楼拆了可就不好了。”
岚烟上下观察,发现他身体还好,又察觉自己手被捏住,就当他是又黏人了,顺着话反驳:“我那是正儿八经去打听的,他要是好好说,我才不会动手。”
“就是,阿烟多和善——“黎难笑嘻嘻抖了下她的手臂,带起她也一摇一摆,又道,“不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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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七?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遇到这样个人还真是不错。”
黎难顿了一下,想到她说的她们二人见到的最后一面,打趣说:“你说你们搭伙过了十多年,分别前还送她一份大礼,真够意思。”
“什么大礼。”
岚烟竟没在这话里听出来是讽刺还是真心。
黎难一副高深状态,没搭话,看着两人逐渐靠近的阁一梦,偏过头道:“到了,咱俩这穷鬼该怎么办?是要先进去一掷千金吗。”
高楼就在眼前,大大的“梦一阁”三字从左往右刻在牌匾上,巨大朱漆门紧闭,两边雕花大窗向外透着光,嬉闹哄叫从里面飞出,将高楼外面围着的小溪都掀起几层褶皱。
本靠近阁一梦的地方小鬼都不敢呆,便除了楼里透出的声儿,外面安安静静,但岚烟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踏上小桥,鞋底刚踩上那石砖,前后景象却突然变了个模样。
四周却突现众鬼奏乐,各种各样面色煞白仙子们在半空起舞,溪水腾起浓雾。
岸边宾客袒胸漏乳,仰首跟着仙子游魂,时不时在溪水里捞一把水液送进口中,但那水液在进了咽喉前就全都从指缝溜走,那位伸着舌头半天喝不着,眼睛又着急追寻着面前勾手的仙子,怒一声哼,急急忙将脑袋摘下来直接在那水中灌满一口。
这姿态将前面极为仙子逗得纷纷掩面窃笑,抬手轻指向来,那宾客得了注意,更是毫不在意,憨笑两声搂来身前两个仙子,却因身子不稳,几人一块栽进那溪水里。
水花四溅,四下笑作一团。
黎难默默将兜帽往下拉了拉,暗叹一声此地民风开放,转眼看见岚烟已然将帽子摘下去,仰着脸转看着。
他盯着幽幽柔光下她的侧脸,听着周边旖旎软调下淫靡的声音,思绪忽然抛锚飞跑到了浮动的红鸾帐暖里,萧声浮动……
啪——
岚烟正想在场找个闲人问问,忽见身边人无缘由猛拍他自己额头,她愣了下,对方现在又使劲抱着手心里那团光亮念叨着。
虽然表情看不清,但看上去格外虔诚。
“怎么了?”她问。
黎难:“烟花之地,适合修行!”
岚烟半信半疑,还是找到他的手握住,劝到:“修行也不是这时候,这里他们都在忙,我们直接进去吧。”
黎难清心咒被打断,干巴巴应着跟她走,然而进了楼更是想自裁谢他满脑污秽的罪。
大概是这几日此地的人被拘的太过了,没有地方玩乐,所以便只能聚在这里倾尽所有能潇洒的。
而这阁一梦也是不负它的名字。
楼外看起来就那么大,可进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上层盘飞仙瑶盛宴,下层戏乐称奇,各色的鬼各色的姿态,真想是发得一场大梦。
黎难就算是裹得如此严实,都快要避到岚烟怀里去了,还是能被过往某个美人的指甲勾下帽檐。
瞬间那头白毛无所遁形,灵丝夹着浊气的混乱气息在酒蒙的场合里炸开。
岚烟已然手快着给他盖回去,绊倒几个喝醉的小鬼制造混乱,但还是让前面几个庞大的凶煞注意到。
黎难自知惹了麻烦,就专心攥着手心念清心咒,尽量把自己缩到岚烟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