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模作样、自以为是的“斯文人”们，终于还是忍不住暴露了本性，改变了举止行为。
天师们直接打破了门，拿着法器就往里冲。
也正是因为他们率先毁掉了对立面之间的平衡，以方长明为首的另一方也彻底放开了。
“拦住他们！”
几乎是话语刚落，曾经受过温烛云帮助的委托人们紧接着扯住了断后的天师。
“松手！”
被拉住的天师愤怒地吼叫着，尽管表现得很凶。但按照协会规定，在没有遇到生命危险时，他们绝对不允许对普通人动手。
“他们就算想反抗，那么多民众雪亮的双眼呢，肯定也不敢动手。”
通灵的房间里，苏明绪一只胳膊小心地搭在温烛云肩膀上，这样可以稍微省点力，他有些嘚瑟地说。
青年浑身都是伤，面上表情神采奕奕，倒是看不出来半点疼，除了偶尔移动牵扯到伤口才会发出一两声轻哼。
“小鬼他们躲好了吗？”
温烛云有些紧张，她担心天师二话不多说就地它们出手。
“放心，他们，嘶—都待在二楼。”
苏明绪笨拙地挪动着，搭在女孩肩头的掌心温度冰凉，温烛云生怕青年下一秒就要失血过多休克了。
现在的形势不是个进行谈话的好时机，鲁莽的天师们在店面前台东翻西翻。
直到温烛云带着踉跄的苏明绪现身，他们才消停下来。
“温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天师趾高气昂地宣布着结果，随后就被人从后头挤了一下。
“走哪去？！”
穿着工装一身腱子肉的壮汉语气危险，他的胳膊里夹着“抗议”的硬纸板。
委托人们不曾与协会签订协议，自然不为协会所制约，随心所欲也无人敢管。
算下总人数，竟然还是温烛云这方占优势。
不硬来，那就耗着。
委托人们把“搞破坏”的天师连拖硬拽赶出店面，然后将店门重新合上，他们就站在外头组成“人墙”。
向来被人们毕恭毕敬对待的天师们从未被如此“羞辱”过。
他们气得大骂，全部丑态都被摄像头记录并且在网络上传播。
“抓苏明绪。”
徐长老在耳机里吩咐。
“可长老，我们、根本进不去。”
为首的天师迟疑道，他的视线从老年妇女的身上划过，使点劲推开的话，万一被讹上呢？他可不想因此丢了工作。
大巴车速提到了最高限速，外派的天师比预计时间还要早返回。
代表着协会最高权力的三位长老在返程中并未和众人一起，而是乘坐着宋成涛来时的车，缀在大巴车后。
少了上级，天师们肉眼可见变得更加放松，车内交头接耳不曾停止。
“喂裴听，回去后把这次的外派报告写了。”中级天师头也不回，直接点名坐在最后排的青年。
半晌没得到回应，他正欲转头皱眉质问，就听到了一句淡淡的：“好”
“毛病。”天师嗤笑着嘀咕。
自从苏明绪擅自离开后，裴听便陷入了混乱中，他一直在等父亲的出现或者回电，结果直到回程，也未知晓裴寻下落。
协会大群里已经被“通缉”苏明绪的消息刷屏，在通灵店前面造势的照片也在网上流传。
天师协会的存在本来就会招惹很多是非，只不过是一代代天师以身作则，因此才换得了如今的好名声。
在幺灵小店这么一闹，顿时，两者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宋执，”徐荣倾身向前，定定观察着脸色煞白的老人。
长满了老人斑的扭曲面容在气血亏损的状态下显得更加可怖。
“你竟然失败了？”
年纪最小的徐荣毫不客气地讽刺道：“准备了那么久，撑不过半小时。”
宋成涛听得朦朦胧胧，但他清楚男人在说自己父亲的不好，于是收起了笑意。
“不许你说爸爸！”
他伸手想打徐荣，却被宋长老迅速拦住。
“诚涛不乖，不能打人。”
老人佯装愤怒轻声呵斥了一句，保姆立马将人拉回来哄着。
置身事外的王长老淡笑不语，他不断摩挲大拇指上带着的扳指。
“苏明绪身受重伤，背后又贴了魂符，若非他人相助，换魂肯定会成功。”
宋长老狭窄的眼间距流露着阴险，“通灵的丫头没那个本事，还有第三人。”
徐荣冷笑，“也许就是你能力不行呢？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养尊处——”
“徐荣！”
宋执一拐杖重重杵在地上打断，他的底线终于被触碰了。
“你要是还想在这位置上待着，那就该清楚什么时候管住自己的嘴。”
两人对视着，谁都不愿意退让。
看够了戏的王识慢悠悠松了松肩膀，正要开口象征性劝阻，却被身旁神情突然变得焦急的下属打断。
“长老，出事了。”
争锋相对的氛围凝滞，徐荣率先反应，沉声命令：“说。”
“协会收到了一大堆实名举报，而且，”男人将手机递给徐荣，“好多在新闻领域的大V也在推波助澜转发报道质疑协会！”
“砰！”
徐荣狠狠砸了一拳座位，呼吸变得紊乱，他看向另外两位，嘴角咧出诡异的弧度，“苏明绪干的？你们盯上的人，最好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们的合作，今天之后就到此为止。”
*
苏明绪龇牙咧嘴地半摊在通灵店待客用的沙发上，这还是才从被弄乱的废墟里收拾出来的。
温烛云打量了他一眼，又和外边保护他们不受协会抓捕的人对上眼，她有些不甚熟悉地扬起嘴角，摆出客套的笑。
年轻的男生愣了下，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很快也回以友善的微笑，他心中原本“冒头”的小不耐悄悄隐去。
“唉——～温小云～伤患还流着血呢～”
苏明绪不安分地“大喊大叫”，等温烛云朝他投来关注，他头一歪，幼稚地开始唉声叹气。
温烛云被逗笑了，她朝楼梯走去，“等着，我拿医药箱给你。”
“好哦。”
就在女孩身影消失的下一秒，苏明绪“咬牙切齿”但动作迅速地起身，他踉踉跄跄走到店门口，安静看着天师们的举止。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判断，估计差不多了。
苏明绪低头，手表指针不停歇地转动，估计再过几分钟，重要到足以叫他们返程的通知便会到来。
指责不同天师的硬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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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仍然被一部人拿着，挑衅意味十足地对准了协会那群人，苏明绪幸灾乐祸地嘲笑了声。
等温烛云拎着医药箱下楼，她就发现了苏明绪对着店外“傻乐”。
“看来你伤得还不够重，还有闲心围观小丑。”
苏明绪招招手，“快，这有一出好戏上演。”
透过委托人们的肩膀，两人目睹了带头的天师从气急败坏到大惊失色的全过程。
他耳朵上隐蔽的耳麦，领口处一闪而过的红光，与在林悠然事件中参与的陈昊相差无几。
不到五分钟，所有堵门找麻烦的天师都撤退了。
见状，温烛云有些许愣怔，但瞧见苏明绪惨兮兮的脸上那得意的笑，一切疑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女孩轻笑着，抬手避开苏明绪的伤口，在其肩膀上拍了拍，而后推门而出。
“各位，”年轻通灵师语气不卑不亢，神情温和，她目光尊重地与每一位曾经的委托人相接。
在众人友善的注视下，温烛云郑重朝着前方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在忙碌的生活中抽出空来，帮助我们，鼓起勇气与协会对抗。”
身侧传来动静，温烛云侧眸，苏明绪也与她动作一致，认真严肃地看待这次的正面冲突，注意到女孩的视线后，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在女孩话语落下后，他也随之开口：“我和温烛云承诺，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解决协会带来的不公，让他们给各位一个交代，还各位应有的公道。”
“好！”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除了委托人，也有迟迟没散场的好事者。
这一幕也许已经被发到了网上，不出所料会掀起争议。
温烛云和苏明绪同时直起身，他们今天相视一笑的次数实在是有点多。
“温小云，你说，我们圣诞节前能给大家想要的答案吗？”
青年小声询问，虽然是个疑问句，但却用着陈述句的调调。
温烛云没搭腔，她因为骤然响起的掌声而变得有些不自在，倒也不是讨厌，她清楚生活需要如此，偶尔来一点热血的“英雄主义”是乏味处境的新鲜调味。
在一一告别委托人后，苏明绪疲惫地躺下了。
温烛云夸大了他失血过多的可能性，即便如此，女孩还是拿来了一张小毯子给青年垫在身下。
血液凝固后，手臂和大腿处的伤和衣物有点黏上了，处理时又要疼一阵。
苏明绪当然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脱裤子耍流氓，他拘谨地被温烛云带去了浴室处理。
温烛云找了件勉强宽大的短袖塞给他，“至少上衣换一件吧。”
“啊，哦，好...谢谢。”苏明绪像只煮熟的龙虾，灵活地“藏”进浴室。
“记得擦一下伤口，洗脸巾挂在洗漱台那，随便用。”温烛云扬声提醒。
“知道了！”
女孩这才满意颔首，迈步来到通灵店前台收拾。
果冻慢悠悠现身，小鬼用圆手努力地推着翻倒的纸巾盒，通灵师一眼就看出了小鬼的不对劲。
“你怎么小了一圈？”
小鬼自豪地挺胸，“这是我光荣的勋章！”
温烛云回想了下，小鬼的实力她清楚，守门对抗那群天师小菜一碟，肯定遇上了更惊险的事情，又或者，遇上了难以战胜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