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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作者:夕太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萝芙说完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又没有网络,庄九黎一看就是那种没有接触过任何知识的人。


    烛光下,她瞥见小九和小黎从庄九黎的衣领里探出头,鳞片都黯淡了几分。


    “就是,”庄九黎感知到了她的不情愿,“一起睡觉。”


    像寻常夫妻那样,共枕而卧。


    温萝芙:“我可以拒绝吗?”


    “嗯。”他垂着眼睫,“自然可以。”


    “你人真好!”温萝芙脱口而出,竖了个大拇指。


    庄九黎听闻此言,整个人僵在原地,眼尾赤纹在烛光下艳得刺目。


    果然……她还是讨厌我。


    他机械地点点头,转身时袖中的银铃发出破碎般的轻响,故作轻快的说:


    “那……早些歇息。”


    于是温萝芙看着庄九黎沉默地收拾寝具,背影挺拔如竹,却莫名透着一股萧索。


    小黎突然游到她脚边,仰头吐了吐信子,蛇眼里竟似含着泪光。


    温萝芙:?


    “晚安?”她试探着说,但庄九黎已然远去。


    夜深,一位身着靛蓝苗裙的年长侍女轻手轻脚地踏入寝殿,手中捧着银盆与熏香。


    “奴婢沉香,伺候公主梳洗。”


    温萝芙任由沉香为她卸下钗环,少女的妆容渐渐褪去,露出原本清丽的容貌。


    沉香犹豫再三,似下定决心道:“公主讨厌我们殿下吗?”


    “没有的事。”温萝芙一愣,摇头。


    沉香动作轻柔:“近日王都有些闲语,说公主心中烦忧。”


    “殿下虽有传言道浑身是毒,人不能近身,却并非恶人,只是一个寂寞的人罢了。”


    沉香已替她绾好睡发:“殿下自幼在蛊室中长大,宫人皆畏他如蛇蝎。今日见他与公主同过回廊,奴婢们私下都道是件喜事。”


    温萝芙盯着晃动的水面出神,那里倒映着她自己,终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如果她是真正的长宁公主,恐怕会觉得这是道德绑架而小发雷霆,怒斥这些侍女多管闲事吧。


    真正的长宁公主能不能和庄九黎共走一段路都不好说,更遑论这般虚与委蛇。


    可她做不到。她只是个冒牌货,一个心怀不轨、随时可能被拆穿的替身。


    而且,她知道,她的选择也许会在某些意义上影响这些人的生活。


    不过都是身不由己之人罢了。


    温萝芙躺在宽大的婚床上,锦被冰凉,四周空荡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窗外月光如水,洒落一地银辉。远处传来隐约的铜铃声,像是南诏夜巡的守卫在走动。


    寝殿四角的烛火早已熄灭,唯有她枕边的一盏小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晕映在纱帐上,将她的影子融入夜色。


    昨日,这里还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若做得太绝,会惹人起疑;但若按长宁公主的性子,新婚夜后分房而居才是常态。


    温萝芙翻了个身,莫名想起方才侍女沉香的话。


    “殿下虽人不能近身,却并非恶人。”


    她本该高兴的。


    不必与陌路之人同衾而卧,不必忧心替嫁之事败露——这本就是她所求的。


    好吧,她确实很高兴。


    可不知为何,心里却像堵着什么,如鲠在喉,似絮塞心,教人辗转难眠。


    夜露深沉,温萝芙猛地坐起身,打算透透气。


    她走到窗边,推开木窗。


    夜风拂面,带着苗疆特有的草木香气。


    然后,就这样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泛红的眼睛。


    ——庄九黎就坐在她窗外的屋檐上。


    墨发未束,被夜风吹得微微凌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尾赤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冶。


    一定哭过一场。


    两人四目相对,隔窗相望。


    “……”


    “……”


    温萝芙大为震撼:“你在这干嘛?”


    庄九黎像是被惊到的猫,猛地站起身,屋檐上的瓦片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慌乱地抹了把脸,袖口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会着凉的吧?”温萝芙下意识伸手,“你干嘛在外……”


    这句话还没完整问出口,庄九黎已经转身一跃,身影如夜鸦般掠过层层屋檐。


    几个起落间,他便消失在茫茫夜色。只剩夜风卷起几片打着旋儿的落叶飘进窗来。


    温萝芙呆立原地,手里还保持着伸出的姿势。


    不是,他为什么深夜独自坐在窗外?


    他刚才是在伤心吧。


    为什么?


    窗外,苗疆的群山在月光下沉默伫立,仿佛在守护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不知为何,温萝芙突然想起白日里,他教她识毒的样子。他浑身是毒,触碰时却对她小心翼翼。


    她回头看向桌台上的银铃,蝴蝶纹路在月光下栩栩如生。


    “摇响它,我就会出现。”庄九黎曾这样说。


    温萝芙伸出手,打算摇铃,却在即将触到铃铛的瞬间又缩了回去。


    我在做什么?想问他为什么在窗外?


    我只是个替嫁的冒牌货,迟早要逃走。何必徒增烦扰?


    管他的,我才不管他是什么想法。


    我为了自己逃走所以必须利用他,既然要利用,就利用得彻底些。


    如果他恰好非常好骗,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温萝芙抱着一种“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想法,摇响了铃铛。


    银铃倏然震响,清音划破夜空。


    那个说要带她去看海的苗疆少年,踏月而来。


    庄九黎脸上泪痕未干,却在铃声响起后,不过一个呼吸之间,就如风般出现至窗前。


    他指尖扣着窗角,长发被夜风拂乱,眼尾赤纹在月光下泛着妖冶的光,倒像趁着夜色幽会的秘密情人。


    温萝芙的指尖还悬在银铃上方,这铃铛竟真如他所言有召必应。


    就像召唤师一样。


    庄九黎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却已强自压下情绪,故作平静地问,“有何吩咐?”


    温萝芙一时语塞。


    她本想说“我只是随便摇着玩”搪塞过去,可对上他微红的眼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夜风卷着远处山林的雾气漫过窗台,她问:“你哭了?”


    庄九黎神色一僵,小脸紧绷,懊悔似的抿紧了唇。


    小九从他衣领中探出头,焦急地吐着信子,像是在替主人辩解。


    “没有。”他难得撒谎,“是夜露沾湿。”


    温萝芙:“哦?那你深更半夜坐在我窗外淋露水?”


    庄九黎心中难堪至极,慌乱后退,险些从屋檐上滑下去。


    “小心!”她惊呼,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这一拽,庄九黎整个人向前倾去,单手撑住窗框才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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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形。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呼吸交错间,温萝芙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夜风的凉意。


    “我……”他呼吸微乱,目光落在她拽着自己袖口的手指上,“我只是想确认你是否安好,来看看你。”


    虽然跑路的心依旧坚定,但了解原因之后,温萝芙有那么一点点心软。


    被媚到了。


    庄九黎因被新婚妻子“拒绝同寝”,而委屈躲到窗外偷偷抹泪的样子,确实很可爱。


    都怪他长得太好看了。


    “进来吧。”她松开他的袖子,转身走向床榻,“外面冷。”


    庄九黎怔在原地,恍若未闻。小九急得绕着他手腕直打转,尾尖轻轻拍打他的皮肤,像是在催促。


    “怎么?”温萝芙回头,故意板起脸,“还要我再说一遍?”


    庄九黎这才翻窗而入。


    温萝芙拍了拍身侧的床褥:“坐。”


    他僵硬地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上。


    温萝芙瞧他这副模样,不由莞尔:“我又不吃人。”


    庄九黎不语,袖中的小黎却悄悄游出来,讨好地蹭了蹭温萝芙的手背。


    她循着触感望去,忽然注意到庄九黎手腕内侧新增了几道细小的血痕,像是刚划的。


    “你这是干嘛了?”她皱眉抓住他的手腕。


    她特别害怕那种情绪不稳定的人。


    庄九黎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她握得更紧:“……祭山大典的万蛇阵,需提前确认安全。”


    温萝芙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你们南诏是没人可试了?非要王储亲自上阵?”


    庄九黎却忽然抬眼,幽蓝的眸子升起一点微光。


    这一日患得患失,此刻她话里话外,竟似藏着几分关切。


    温萝芙狐疑地转头,却见他唇角微微扬起,眼尾那抹绯红随着笑意宛如雪野里乍破的红梅。


    “你笑什么?”她瞪他。


    庄九黎摇头,眼底却漾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没什么。”


    庄九黎:“我担心你,所以就去试毒了。”


    庄九黎:“还望你不要怪罪。”


    温萝芙:“……你是不是傻。”


    “嗯。”庄九黎应道,“很傻。”


    真诚往往是最大的必杀技,温萝芙无言以对。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莹白的骨笛,“祭山大典在圣山举行,各族齐聚,届时鱼龙混杂。”


    “日后你若遇危险,吹响它。”


    温萝芙接过骨笛,触手冰凉:“你又送我东西呀。”


    难道庄九黎其实是多啦A梦,身上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法宝。


    “此物以千年蛇骨所制,浸过我的血,能号令万蛇。”庄九黎语气平静,“我不在的时候,它能保护你。”


    温萝芙接过骨笛——这进展比她预想的快太多了。她原本打算徐徐图之,没想到庄九黎竟这么上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试探着抬眸,“就这么给我了?”


    庄九黎的目光落在她握着骨笛的指尖上:“嗯。”


    温萝芙心中暗喜,有了这能号令万蛇的信物,日后逃跑岂不是更方便?


    她将骨笛贴近心口,露出感动神色:“我一定会好好珍藏。”


    庄九黎见她如此珍视,耳尖的红意顺着脖颈漫入衣领:“……好。”


    他哪里知道,此刻温萝芙满脑子都是“天助我也”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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