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四十五章 无人生还 镜流:大骗子,……
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厉呵声, 控住了准备对飔风动手的人群。
布满褶皱的粗糙大手拨开了喧嚷的人群,随后那根油光发亮的木质拐杖重重杵在了地上,“没脑子!”他骂了声身边略有些心虚的中年人。
“老支书, 这蛇伤了人,我们也是怕……”中年人唯唯诺诺地试图解释。
那位戴着党徽的年迈老人瞪了他一眼“咱们村那么多年,除了捕蛇的那些, 谁好端端的会被蛇咬?这几个人, ”浑浊的眼珠转了转, 老支书瞥了眼偷猎者们, “不是我们这儿的吧?”
赵毛几人的确不是林山村出身的, 他们这几个小喽啰的心理素质也并不算好, 听到这位老人的疑问, 他们抖了抖。
这反应让老支书心底的怀疑愈发浓烈,这些贼眉鼠目的人……但看了看正在地上不断呻吟的刘四, 与一旁老旧皮卡上奄奄一息的王强, “造孽!”老人叹了口气。
这些人可疑不假,但人命要紧……
老人又重重叹了口气“钱儿, 打110,说这边有几个可疑分子, 不知道是不是逃犯?还有, ”他顿了顿,继续道“把120也打上,总不能让他们真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那我们成什么人了?”中年人应了声,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随后,老支书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年轻人的肩膀“老四,去把胡医生跟柳老师她们叫来, 就说有人被过山峰咬了,人快不行了!”
他们村离城区至少也有个一百公里,救护车再快,赶到这儿那至少也得两个小时左右,到时候这几个人肯定也没命了。
幸好,他们村有村医,加上前几天来了个带着学生研究蛇的大学教授,说不定他们会有法子……
“希望赶得及,”老支书看了看仍处在戒备状态下的飔风,又叹了口气“肯定是下了死口,你说这些人好好的招蛇干什么?”
自言自语抱怨一句,说完,他扬声提气,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大声道“都散了啊,没什么好看的!再看下去,等会儿这条蛇也给你们来一口,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被主心骨这么一吓,热血褪去的村民们诺诺应是,回复了以往安分守己的模样,在匆匆赶来的村干部的劝导下,他们尽数离去。
豁然开朗的视线让飔风停下了驱离的动作,黝黑的长尾左右摆动着,他缓缓吐出了信子。
从纷杂的气息中提取出了仇敌的味道,那双如鹰似虎的墨色圆瞳,阴郁地盯着不远处气息极为熟悉的三人。
还有两个……
就在飔风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时机,准备再一次动手时,草丛中突然惊醒镜流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发出了“嘤嘤”的惊惧嘶鸣。
本就受惊不轻又没见到飔风的他,急切地寻找着伴侣熟悉的气息,希望伴侣回到自己的身边。
镜流下意识往草丛边缘爬行,但他真的太虚弱了,颈间的伤令他倒吸了口气,痛觉神经代替镜流的大脑控住了身体,失去了控制权的他,瘫在了柔软的如同软垫一样的青草上。
半人高的翠绿草叶挡住了镜流探寻飔风的目光,忘记了自己还能依靠嗅觉找蛇的镜流,眸光黯淡地喑咽着。
*
镜流抽泣的嘶鸣声与方才草丛中像是跌倒后所发出的动静,让飔风扑向赵毛的动作停住了。
如铁管般折射着金属光泽的躯干,在半空中滞悬了片刻,重新回到地上的飔风瞬间扭过了头,阴冷残忍的眸光被担忧取代,他看了看镜流所在的方向,决定速战速决。
旋即,这条蛇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在在场众人的惊呼声中,干脆利落地给了剩下的两个偷猎者一人一口。
不同于以往戏耍猎物时故意取乐的动作,这一次,飔风的攻击又快又狠——足以让偷猎者们吃尽苦头的毒液在他牙管抽离时,就顺利进入了他们的血液中。
随后,这条完成了复仇的蛇毫无留恋地梭进了草丛中,只留下身后发出惨叫的偷猎者与手忙脚乱救人的村干部们。
“飔风,你在哪儿?”在小蛇又一次发出怯缩的询问声时,漆黑的伴侣载着一身掩盖硝烟余韵成青草芳香,披着星露回到了他的身边。
“镜流,我的小蛇,我在这里,不要怕。”
墨色的长尾将镜流托举到了自己的背鳞上,飔风扭着上半身,将头部贴到了小蛇的头顶,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安抚着心神不定的伴侣。
“你去哪里了,飔风?这里没有芭蕉,也不是竹林,我们不是要回家的吗?我好怕……呜……”
那双能令蛇溺死在温柔里的金色圆瞳,此刻浸满了泪水,飔风“嘶”了一声,随后,这条蛇心虚地避开了伴侣的目光。
飔风的反应让镜流愣住了,不敢相信这条浓眉大眼的蛇居然也会撒谎的小蛇,一时间忘了哭泣。
迷茫地感受着风吹草浪搔动着鳞甲的感觉,吐着信子,东歪西扭试图探查周围信息的镜流,直直地从伴侣宽厚的脊背上掉了下来。
“镜流!”飔风赶紧上前,缠住了镜流的躯干,但现在不想理蛇的镜流灵活地钻出了飔风的包围圈,虚弱地把自己盘起来,给伴侣留下了一个控诉的背影。
难得在镜流面前受到冷遇的飔风噎住了,不知道小蛇为什么生气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尾巴试探性伸出地戳了戳盘成蚊香的镜流,小蛇扭了扭身体,“哼唧”了一声,飔风迅速抽回了尾巴。
看着拒绝交流的镜流,飔风踌躇了片刻,他不安地摆动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往镜流身前挪动。
毫无防备的镜流撞上了那双黑色的瞳孔,小蛇愣了一下,没想到飔风居然把潜伏技巧用在这里的他,颇有几分恼羞成怒地再一次把头埋进了身体里。
但那条横杠在下颌的尾巴,阻止了他的动作,镜流生气地咬上了飔风的尾尖,但并不打算伤蛇的他,既没露牙,也没用什么力,这堪比前些日子亲密的动作,甚至让飔风心神摇曳了一瞬。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他头皮发麻,鳞片倒竖,强行从镜流嘴里抽出了尾巴,尴尬地让上半身离开地面,挡住了某片尾部已经打开的鳞片。
出气的东西被飔风抢走了,更加生气的镜流又“哼”了一声,他反绕着身体,准备把自己的头挪到另一边。
头疼地看着依旧不打算搭理自己的镜流,灵光一闪,飔风趴到了地面上,蜷着尾尖,半露着腹鳞,装模作样地痛呼了一声,镜流下意识看了过来。
演技大有长进的飔风确实令镜流误会了,看着虚弱的伴侣,镜流心脏骤停了一瞬,铺天盖地的恐慌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顾不得自己与他还在冷战,小蛇愧疚地爬到了伴侣身边。
“飔风,你受伤了吗?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伤到了哪里,疼吗?”
而在镜流的殷勤关切中,更加心虚的飔风身手矫健地摆动尾巴,将镜流困在了自己的腹鳞边,在这条大脑宕机的小蛇茫然的目光中,飞快地说完了准备许久的道歉之语。
“抱歉,镜流,我不该骗你的,我,我只是不想让那些伤害你的人,再有伤害你的机会……我的星星,原谅我,好不好?”
不愿让小蛇觉得自己太过残忍的飔风,避重就轻地一句话带过了自己对偷猎者们所做的事,随后,他面对着低垂着往日高昂的头颅。
这条在爱情里败得溃不成军的蛇,静静等待伴侣的宣判。
但镜流压根不在乎飔风对偷猎者们的所作所为,他甚至左耳进右耳出地略过了飔风的道歉,只是焦急地探查着飔风身上的伤口,直到被负罪感压塌的飔风制住了他的动作。
“镜流,我没受伤。”
看着镜流颈间再一次崩裂的伤口,飔风心疼地用身体压住了不安分的镜流,“抱歉,你刚才不理我,我……我,”
支支吾吾的蛇在伴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吐出了未尽的话语“我是装的……”
精神恍惚的镜流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面前的爱侣到底说了什么让蛇崩溃的话,他沉默了片刻,随后,在飔风惊恐的目光中,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飔风,坏蛇!他们有武器,那么多个人……你怎么可能不受伤?你又骗我?”
“我真的没有受伤,镜流,别哭了……”
飔风试图解释的话,直接点爆了炸药桶一样的小蛇,“骗子!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镜流,在试图冲出飔风用身体构建的包围圈无果后,他浑身颤抖地趴在了地面上,不住地干呕着。
惊慌失措的飔风赶紧把尾巴甩到了身后,放开了对镜流的束缚。
但小蛇的异常并没有停止,在经历过生死危机后,一直处于应激状态的镜流,在此刻全然展露出了他的脆弱——小蛇吐出了前几日喂下的没消化完的食物。
随后,这条漂亮的蛇慌乱地寻找着熟悉的巢穴,但如今身处领地之外的他如何能找到爱的小窝?
看着镜流,擅自将伴侣带离巢穴的飔风感到了后悔,他强硬地用尾巴把小蛇捆到了自己的身边,盘起躯干,勉强模拟出了昏暗的巢穴氛围。
目光空洞的镜流在伴侣影子的荫蔽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浅灰鳞片不断撞击的声音陆续响起。
这时,从蜿蜒的山路上隐约可闻的警铃声,让怀里的小蛇又开始了干呕。
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第52章 第四十六章 偷猎者与护林员的区别 老……
就在飔风费尽心思缓解镜流的惊恐, 试图让小蛇脱离应激状态时。
人类这边,匆匆赶到的村医胡光阳背着药箱,棘手地看着面前四人已经出现瘀斑的伤口, 倒吸了口冷气,他凑到几位村干部面前,压低了声音。
“老支书, 过山峰下了死口, 我们村没备血清, 实在救不了啊!”
“胡医生, 老支书让人打了120了, 刚才钱老四来电话, 说带着柳教授他们也来了, 你看看,能不能把蛇毒搞出来点, 多少撑个半几个小时, 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啊!”
“孙干事,你这儿什么话!我一个医生, 难道就忍心见死不救?”胡光阳瞪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旧皮卡边, 探查着几个偷猎者的伤。
孙姓干事挠了挠头, 打了个哈哈,被这位在村子里驻扎了二十年的老医生无视了个彻底。
倒不是胡光阳有心,只是面对着几人严重的伤势, 他实在分不出心神去关注别的东西了,尤其是王强,他已经出现呼吸衰竭的前兆了。
在认真评估过几人的伤势后,他重重叹了口气。
这叹息声让赵毛慌了神, 他直直拽住了胡光阳半旧的白大褂,哀求道“医生!医生,你得救救我们!”
“你别激动!”胡光阳跪立在地,按住了这个不安分的患者,“深呼吸!呼……吸……呼……吸……”
说着,胡光阳打开了药箱,手脚麻利地完成了几人的伤口的清洗。
生理盐水带来的刺痛感,让几人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看着这位手法娴熟的老医生,他们激荡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为偷猎者们做完了简单的处理后,胡光阳的手随意搭在旧皮卡的蒙着黑色篷布的车斗上,准备把鞋子里杠脚的石头抖出来。
而就在他靠上车斗时,这张老旧的皮卡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这动静惊到了其中被关押的动物们,它们发出了声声的吠叫与嘶鸣。
胡光阳吓了一跳,本就是单腿站立的他,一个踉跄,身形不稳的他下意识扯住了篷布,好悬没跌到地上,头顶的动静让动物们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叫声。
偷猎者们自然听到了,但除了已经意识不清的王强,剩下的几个酒囊饭袋为了保命压根不敢乱动——越激动,蛇毒蔓延的速度会越快。
于是,三人小声商议后,闭上了眼睛——反正他们只是马仔,到时候把责任都推给刘华实,死无对证,那些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一旁的村干部们皱着眉,在老支书的带领下来到了皮卡车旁。
*
迟疑了片刻,这位老人解开了捆住篷布的绳子,“刷——”的一声后,象征着偷猎者们犯下累累罪行的证据,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同伴的血液与残骸间,一双双满含仇恨的眼睛透过笼子刺向了在场的众人,混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浓郁的血腥味让所有人都别开了头。
没有一个人敢跟这些可怜的动物对视,“畜生!”老支书啐了口唾沫,那只捏着篷布的手都在颤抖,他剧烈地喘息着,见状,胡光阳赶紧把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搀扶到了一边 。
这时,一位身着红灰冲锋衣,拎着大包小包,杵着登山杖的中年女人三步并作两步,从岩壁上跳了下来,直直迎上了胡光阳两人。
她就是柳妆,48岁,华科院云省动物研究所一级教授,研究所最有希望冲击院士称号的蛇类专家。
这位风火性的教授,今天本来是带着助手记录林河村一带,西南眼镜蛇大致的种群数据的。
可在她听说有人被眼镜王蛇咬伤后,不愿看到人蛇矛盾加剧的她,没有一丝犹豫,就直接从雨林边缘一路狂奔,冲到了村口——唯恐眼镜王蛇真的咬死了人,蛇也落个被打死的下场。
于是,焦急的柳妆甚至没站定,就把大包小包的研究器材放到了地上,雷厉风行地取出了两个干冰保温箱。
“老支书!我听老四说有人被眼镜王蛇咬了?人在哪?”我这儿就六组血清,不知道够不够救人?”
话音刚落,她的身后就出现了三个穿着同款冲锋衣,面色潮红,沾了一身白绿苍耳的研究员与气喘吁吁的钱老四。
他们喘着粗气,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来到众人面前,断断续续地跟几位村干部问好。
“救什么救!”这位险些被气得犯了心脏病的老人已经改了主意,最是痛恨偷猎者的他恨不得让这群败类立刻去死。
“那条过山峰咬的好!就该咬死!”面对一头雾水的研究员们,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示意他们看向车斗上锈迹斑斑的一个个铁笼。
柳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没有任何一个热爱动物的的研究员能接受这样的画面,咽下了脱口而出的脏话,她沉默地看了看手里放置着血清还冒着寒气的保温箱。
“老支书,话不能这么说,”柳妆叹了口气,“他们不是好东西,但我们没那个权力,该救还得救,至于以后,审判他们是公安机关的事。我们都是证人,他们跑不掉的!”
说完,柳妆取出了四组血清,叫停了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给偷猎者几拳的助手们,“冯风、周洲、楚涵别骂了,过来帮把手!”
几个助手不情不愿地上前给偷猎者注射血清,他们没有眼镜王蛇血清,用的是眼镜蛇血清配合银环蛇血清——这是目前国内治疗眼镜王蛇咬伤最佳的治疗方式。
“不知道有没有用,哎,那么大的排毒量……”
柳妆看着几人身上的瘢痕,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她并不担心偷猎者,她担心的是咬死了偷猎者的蛇会不会被人们痛恨,以林河村的人未来会不会更加排斥蛇……
助手们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们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后,强打起精神的他们宽慰着柳妆,也宽慰着自己。
“没事,柳老师,他们这是罪有应得”。
与此同时,一旁村干部们也围住了老人,七嘴八舌地安慰着这个把村子从贫困村,发展到如今小有名气的研究基地的老支书。
*
“老支书,咱犯不着生这气,您这么德高望重的人,跟他们这些败类有什么好计较的……”胡光阳也跟着劝。
老支书重重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撸起了裤角“你们以为我这腿怎么瘸的?”布满刀痕的畸形右腿露在了空气中。
对着面前震惊的年轻人们,老人讲述起了往事。
“当年我做护林员的时候,他们想杀一头老虎,我记得那头老虎是从马戏团里救出来的,最亲人,巡逻的时候还会陪着我,我们感情很好……”
说到这儿,老人浑浊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他抹了把脸,接着说:“那天,我听到了枪声,想救它,但是被那群人发现了,他们架住了我,用柴刀打断了我的腿,还想杀了我,那头老虎看见我受伤,生生挣扎开了,”
回想起当日情形的老人突然顿住了,陷入幻觉的他颤抖着手,抚摸着面前根本不存在的老虎“它咬死了两个人,带着我跑走了,但是它伤得太重了……我没救活它……我,把它葬在了后山……”
说到这儿,这位坚强的老人已经是泣不成声,他从胸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大小染血的虎皮,抖着声音向众人介绍虎皮的来历:“这是我爬回去从那群人手里抢回来的……这是琪琪留给我的!它留给我……怎么能被那群畜生偷走!”
紧紧攥住这块虎皮,老支书把它放到了心口,这位强硬了一辈子的老人涕泗横流,在场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
十分钟后,轰鸣的警笛声响彻云霄,救护车跟着警车一齐来到了林河村。
看了看哀戚的村干部们,又看了看忧心忡忡的研究员们,最后看了看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偷猎者们,干警们与医护人员面面相觑,然后,他们兵分两路。
一路简单询问患者情况后,赶紧把还喘着气的赵毛四人抬上救护车,准备向城区出发。
一路琢磨了一会儿,掏出了执法记录仪与笔记本,走向了看起来勉强能交流的柳妆一行,打算先了解下情况。
可这时,看到警察向自己走来,而异常惊慌的赵毛突然大叫起来,“不是我!是刘华实让我们干的!是赵老板吩咐的!你们找他们去!我们什么都没干过!”
剩下的两人见状,也叫嚷了起来“对,你们找他们去!别冤枉好人!”
伤患的反应显然不正常,但干警们并不打算立刻询问,已经快退休的老警察思考了片刻,指了队伍里经验最丰富的警员跟着上了救护车。
这位笑眯眯的中年警员在上了车后,拍了拍赵毛的肩膀“放轻松,你们没干过坏事的话,那么心虚做什么?”
一句话堵住了偷猎者试图为自己辩解的话语,这位警员看着更加慌乱的几人,不知捕获过多少嫌疑人的他有预感——这会是一件足以掀翻某个黑色产业链的大案的起始。
留在林河村的几位干警看着对他们仇视异常的动物们,同样如此认为。
可人类的一切,又与在雨林中安稳生活的镜流和飔风有什么关系呢?
飔风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小蛇又一次干呕起来,这一次,胃里空空如也的镜流什么也吐出出来。
他左右摆动着身体,颈间的伤口依旧在渗血,身体发冷的他奄奄一息地蹭了蹭伴侣的吻部:“飔风,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镜流!你说好会一直见证我的胜利的!”
惊慌失措的飔风发出了风啸,情绪激动的他,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惊动了不远处的人群。
除了老支书,村口的人在柳妆噤声的手势下,都闭上了嘴巴,这显得飔风的风啸声更加明显。
柳妆与助手们对视了一眼,他们蹑手蹑脚地缓缓向草丛靠近。
第53章 第四十七章 被救助的蛇 柳妆:家属要……
研究员们拨开了半人高的草丛, 瞬间警觉的飔风按捺住了自己试图立起身体的反应。
下意识地蹭了蹭虚弱的伴侣,怕惊扰到镜流的他抛弃了以往极具威吓力的动作,气若游丝的小蛇让飔风的保护欲达到了顶峰,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陌生气味传来的方向。
毒腺中仍有余留的毒液,让这条蛇充满了底气,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他与镜流, 飔风会用最血淋淋的教训, 告诉他们招惹自己的代价。
猝不及防的柳妆等人就在这样的状况下, 直面了战斗欲极强的飔风, 这条蛇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 直接窜了出去。
与庞大的体型相反的迅捷速度, 让飔风差点咬中了柳妆。
但这位见多识广的蛇类专家在听见风鸣声时, 就凭借被蛇咬多了而形成的本能反应,下意识地往身侧挪了两步。
因此, 经过连番战斗而略显疲态的飔风, 未能准确咬到她。
而这时,再一次见到人类的镜流“嘶鸣”了一声, 又一次被吓到的他到处乱窜,他嘤嘤地哭泣着。
不想被人类看到的镜流, 已经顾不得颈间撕裂的伤口了, 他拼尽全力想要把自己缩起来。
然而,已经成年的他,完全称得上一句体型庞大, 再配合上那身绚烂无比引人注目的鳞甲,他试图原地消失的行为注定只是幻想。
无法躲进草地避开人类目光的镜流,在惊恐之下甚至忘记了飔风的存在,狼狈不堪的小蛇又一次干呕起来。
镜流实在太害怕了, 差点死在偷猎者手里的他,在面对曾经的同类时,充满了恐惧。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条粗壮的长尾,他才如风箭一般窜进了伴侣的怀里,鳞片剧烈地抖动着,无助地发出了嘶鸣。
飔风安抚着浑身发抖的小蛇,目光不善地盯着面前的几人,酝酿着下一次攻击。
可柳妆现在已经顾不得飔风了,看着瑟瑟发抖的镜流,她皱起了眉,在示意助手们不要轻举妄动后,她也静立在了原地。
“都是北部眼镜王蛇,都应激了,小的那条还受了伤。”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养气功夫极佳的柳妆都忍不住骂了一句“那群狗东西到底对它们做了什么!”
被漆黑的长尾包裹着,听到柳妆骂声发镜流回复了些许理智,记吃不记打的小蛇畏畏缩缩地在伴侣的怀里,对面前明显不带恶意的柳妆一行投以好奇的目光。
良好的视力让他轻易看到了柳妆衣服上的红旗与白色的字迹——云省动物研究所。
颤巍巍的镜流迟疑了片刻,从宕机的大脑回忆起研究所到底是什么的他,决定再相信一次人类。
于是,这条漂亮的小蛇以一种可以比肩蜗牛的,极其缓慢的速度从飔风怀里爬了出来。
没有一丝防备的飔风突然感觉到怀里一空,他头疼地看着身边好奇心又起来的镜流,试探性地伸出了尾巴,在镜流的头顶上轻轻敲了两下,换来镜流眼巴巴的祈盼目光。
飔风看了看静止不动的柳妆,又看了看小蛇颈间的伤口与还在抖动的鳞甲,片刻后,他躲开了镜流的视线,硬下心肠的他再一次伸出了尾巴,准备把小蛇扒拉进怀里。
只是素来乖巧的镜流却避开了飔风的尾巴,他拒绝了伴侣准备把自己再揽入躯干里的动作,缓缓爬到了飔风身边的青草上,与他并排而立。
在夕阳的映照下,浅灰色的鳞甲上晕出了一圈又一圈蓝紫色的光晕,这条本就拥有整片雨林最绚烂鳞片的小蛇,在这一瞬间,简直像在发光。
“柳老师,它好漂亮!”楚涵压低了声音,发出了惊呼,她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镜流像是被吓到一样,往后缩了缩。
这一缩,就将他颈部的伤口彻底暴露在了几位研究员面前。
“天呐,它受伤了。”楚涵的话引起了飔风的不满,听不得小蛇受伤的他突然立起了身体,在场的人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这明显含着善意的话语让镜流歪了歪头,受到会心一击的人眼冒精光,这眼神让仍在戒备状态中的飔风感到了不适,但镜流状若无意横在他面前的尾巴,挡住了这条蛇继续向前的动作。
这条纯正的眼镜王蛇无奈极了,他吐了吐信子,没从研究员身上嗅探到危险的他,身体一偏,把头搭在镜流还在不自觉发抖的身体上,“我的小蛇,你还在害怕吗?”
以一句询问强势夺过镜流注意力的飔风,用尾巴把小蛇推进了自己的腹鳞边。
不想在人类面前被飔风叼起来,把蛇脸丢尽的镜流,根本没有反抗他的意图,何况仍旧很虚弱的他压根也反抗不了强壮的伴侣。
于是,镜流乖巧地趴在了飔风躯干构成的保护圈里,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呵欠。
两条蛇和四个人对视了很久,久到快要变成木偶人的助手们被蚊子叮了一头包,确定面前的人没有伤害镜流与自己想法的飔风,终于彻底放弃了伤人的念头。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镜流的伤口,把头靠在了小蛇的身边,静静地休息。
不再敌视自己的蛇让柳妆决定冒一次险,她正对着飔风的眼睛,慢慢蹲下了身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飔风瞬间警觉,他张开了枕鳞,对着柳妆发出了驱离的风啸声。
助手们被吓了一跳,他们试图劝阻柳妆冒险的行为。
但这位身经百战的教授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反而吩咐他们去村口把自己准备的医疗箱带过来,然后让他们去找胡光阳买两瓶滇南白药——她打算为镜流治疗,这条漂亮又乖巧的小蛇如今狼狈的模样,能让所有喜爱动物的人感到难过。
“杀千刀的玩意!最好那些血清没发挥作用!”这位教授又骂了一句。
在助手准备按照吩咐行事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柳妆,掏出手机一人转了一千块。
“真是昏了头了,差点忘了把钱给你们,”她揉了揉太阳穴,继续道,“记得再买些葡萄糖跟土鸡蛋,得买多些,这两条蛇都成年了,少了不够吃,买好了赶紧送来,然后去帮孙干事他们,那些动物的状态都不好……”
絮絮叨叨地嘱咐完助手后,这位教授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飔风身上,再没关注身后的动静。
于是,助手们对视了一眼,三声“叮咚”后,他们缓缓退出了草丛。
“胡医生!有蛇受伤了,你那儿还有没有滇南白药跟葡萄糖?有的话我买一样买五瓶。”
“孙干事,村里面哪些人家养了鸡?我要买鸡蛋。”
“刘警官,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
……
三个助手跑来跑去,就连一旁正在做笔录的警员们都被调动了起来,帮着三个身娇体弱的研究员搬运着为动物们采买的东西。
与这热火朝天的氛围相反,草丛中的气温已经降到了冰点。
*
柳妆心平气和地面对着暴躁到极点的飔风,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们刚被人类伤害过,要接受人类的善意对你来说有些困难,但是,”
这位跟蛇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蛇类研究员,指了指飔风腹鳞边又没了活力的镜流,“你怀里那条蛇如果再不接受治疗,它会因为伤口感染或者应激过度死去,你想见到彻底失去它吗?”
飔风愣住了,拥有蛇类中罕见的高智商的他,实在忽视不了柳妆的话,他垂首看了看气息微弱的镜流,又看了看面前与他曾见过的人类都不一样的柳妆。
片刻后,他阖上了嘴巴,吐着信子缓缓挪开身体,骤然明亮的光线让镜流不适地扭了扭身体,飔风安抚地用尾尖拍了拍小蛇。
“镜流,虽然我仍然不相信这个族群,但是,”天性的多疑让飔风根本放不下对柳妆的警惕,他把头贴到小蛇的头边,轻轻蹭过镜流的面鳞,“我更无法接受失去你的事实。”
镜流下意识回蹭了蹭伴侣,无比清楚自己如今状况的他,连安慰的话都不敢说出口,他怕自己一张嘴,就是遗言。
场面难得的有些温情。
但两条蛇蹭蹭贴贴的行为,却令见多识广的柳教授噎住了——在拥有极强食蛇性的眼镜王蛇身上,如此亲密的一幕实在罕见。
片刻后,接过助手带来的药品与医疗箱,她对面前的两条蛇礼貌地发出了询问:“所以,现在可以请你们分开一下吗?我要准备给你的伴侣治疗了。”
按理来说,柳妆应该先为面前的两条蛇打上麻醉,但她不敢赌两条蛇被麻醉飞镖戳一下后,再次应激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不愿让救蛇之举变成杀蛇的地狱笑话的她,在穿戴好防护用具后,选择了直面危险。
飔风看着面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吐了吐信子,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镜流叼起,放到了柳妆面前。
“你不准弄疼小蛇,也不准伤害他,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代价……”保持着警戒姿态的飔风,对着柳妆嘶鸣了几声。
无师自通学会了蛇语的柳妆突然明悟了飔风的威胁,她一边麻利地取出医疗器械,一边口头上应付着飔风。
“嗯,好,我尽量让它少疼一点,但是不疼是不可能的,家属要理解,不准医闹,你咬了我可没人帮你的小可爱治伤了。”
飔风沉默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嘶”了一声。
柳妆微微一笑,这笑容让瘫在她面前的镜流感觉到了不妙,他努力撑起身体,想逃开,但飔风挡住了他。
“镜流不怕,你乖乖的,等你伤好我给你捉眼镜蛇吃好不好?”
绝望的小蛇在伴侣的阻拦下,委屈巴巴地躺了回去,这时,他听到了柳妆令蛇头皮发麻的话:
“小涵,来帮我按住它!一会儿千万不能给它跑了!”
第54章 番外6 26个字母 两条蛇的26……
A.alone(孤独)
万家灯火, 无光属我……
藏匿于霓虹之下,景流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
从期待到怨愤到麻木,短短二十三年的人生里, 他是个没有希望的人。
谁会愿意温暖他呢?
这样一个连友情都觉得畏惧的家伙。
*
B.break(打破)
生活像一潭死水,总有不死心的石头将它打碎……
作为一条蛇,一条死里逃生的蛇, 镜流对飔风其实并没有所有人想象的那么畏惧。
如果真的害怕, 他应该在为飔风处理好伤口后就直接离开, 而不是邀请他同居养伤。
至少他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自己, 至少不再孤独……
镜流不怕死, 他怕的是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任何人知晓地孤独死去。
*
C.courage(胆量)
恐惧燃烬时, 我得到了力量……
镜流很胆小——这是他自己都承认的事实。
可他又很有胆量。
至少在面对生死危机时,还愿意一次又一次扑向飔风, 救蛇的他, 比大部分人都有胆量。
飔风因此爱上了他。
*
D.depend(依赖)
爱不止,则生命不息……
飔风没有那么坚强, 尽管他看起来真的很凶。
在爱上镜流后,他的心脏就只为镜流跳动了。
镜流任何的回应都会牵动他的生命。
他依赖爱意而活……
*
E.evening(夜晚)
星星在晚上最耀眼……
镜流是飔风的星星, 尽管他觉得自己跟星星一点也不像。
但飔风坚持用星星来形容他。
这条强壮的眼镜王蛇, 觉得镜流就是从星河落入他怀里的星星。
镜流的眼睛,比太阳还要让蛇迷醉。
因为飔风是夜的孩子,他注定会因覆灭烈焰的点点星光, 而恋上镜流。
*
F.flood(洪水)
因水得名,但我并不澄澈……
比起芷河,镜流更喜欢云河,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与飔风定情的地方。
压抑了太久, 他更愿意做能够吞噬一切的大河。
虽然他怯懦,柔弱,美丽……像个小废物。
可谁说静水没有吞噬两岸的本领?
在需要镜流的时候,他会让所有人出乎意料。
但他不需要让人大吃一惊。
飔风在呢……
*
G.gift(礼物)
送给你的猎物是最真挚的告白……
镜流一开始并不明白一条纯正的眼镜王蛇给他送吃的意味什么。
直到偶然的机会,飔风告诉了他——
因为镜流小小的,很漂亮,又没什么攻击性,飔风担心他捕猎会被猎物反杀。
所以,从来没养过蛇的飔风提前开启了奶爸生涯。
这条强壮的眼镜王蛇,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收到镜流回赠的礼物。
好吧,飔风得承认,镜流真的太合蛇的心意了。
*
H.happiness(幸福)
我坦然接纳从前的苦,因而我会收获你给我的幸福……
镜流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情了……
不是他忘了,而是飔风给予他的爱,已经足够让他战胜曾经那噩梦一样的心理阴影了。
所以,为什么要为了曾经的苦难而放下如今的幸福呢?
在镜流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在幸福里破茧成蝶。
*
I.impression(印象)
第一印象很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
两条蛇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算太好。
一个觉得对方太凶残,一个觉得对方太柔弱。
但,他们最后都折服在了彼此的魅力之下。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J.jungle(丛林)
丛林之中,你我的爱情生根发芽……
雨林很大,容得下千奇百怪的物种在这里繁衍生息。
可雨林又很小,小的只能让镜流与飔风装得下彼此的一颗心。
没有任何东西,能在丛林之中将他们分离。
*
K.keep(保持)
我怯懦不敢前,以为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飔风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说服自己保持现状,不要向镜流表白。
他怕自己失控,把镜流吓跑。
可镜流总是令蛇出乎意料。
在飔风还踌躇不前时,直觉系的小蛇就对心上蛇出击了。
*
L.lazy(懒惰的)
春天是一个让蛇懒惰的季节,当然,这只是借口而已……
自从确认关系后,镜流就变得越来越懒。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愉快地摆动尾巴了。
郁闷地看了看飔风,这条漂亮的小蛇艰难地把自己盘了起来。
“我希望今天能到外面睡。”
不想再被困在小窝里的他发出了抗议。
但在飔风的“劝说”下,他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困倦地蜷缩在伴侣怀中,镜流昏沉的脑袋已经忘记了,到底是因为什么想要一条蛇睡觉的了。
*
M.mark(标记)
我心甘情愿被你占有……
镜流很喜欢跟飔风贴贴。
对于一条缺乏安全感的小蛇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被伴侣的气味包裹,觉得更心满意足的事情了。
*
N.natural(天性)
反抗天性的结果,是令蛇喜悦的事情……
镜流不知道飔风平静的内心,曾经因他掀起过多大的浪涛。
而飔风也不会告诉小蛇,爱上镜流,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
有什么是背叛天性爱你,更值得令蛇感慨的事情呢?
*
O.own(拥有)
我怯懦如鼠,只好反复确认是否真的拥有你……
在镜流还没习惯飔风的热情之前,他其实非常苦恼。
因为他没完全想不到,好好的飔风为什么突然之间那么黏蛇。
他甚至觉得飔风是不是准备嗦掉他了。
但,在确认关系后,镜流恍然大悟——
原来,飔风只是喜欢他而已。
*
P.poor(可怜的)
可怜的飔风被镜流玩弄于股掌之间……
飔风总是觉得自己的小蛇可怜又可爱。
于是,沉溺在爱河里的他,把理智全部抛弃,自己一头扎进了水里。
在迟钝的镜流还没反应过来前,靠着撒娇这一招,他完成了正面对抗完全做不到的事情——战胜飔风。
*
Q.question(问题)
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以及他的百宝全书……
镜流总是很好奇,而飔风总能在第一时间给他答案。
除了面对人类……
在不知道第几次看着镜流跟柳妆一行愉快地玩耍后,飔风发出了郁闷的叹息。
为什么要有两脚猴子这种生物?
可问不出口的他注定得不到镜流的回答了。
*
R.rain(雨)
不管怎样,狂风暴雨终会融入平静的河流……
镜流知道自己的伴侣是条沉稳的蛇。
可在真正在一起后,逐渐开始露出自己本性的飔风,为他展示了什么叫做蛇不可貌相。
看着面前被逗得团团转的鳄鱼,拒绝了飔风邀请的镜流,只觉得伴侣真的很像雨。
毕竟,雨总是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狠狠给你一下。
就像致命的飔风一样。
*
S.see(看见)
有鳞生物的魅力,没有蛇能拒绝得了……
镜流很漂亮,每个看到他的人和动物都会这样说。
只有飔风,他不是单纯的因为外貌喜欢上小蛇。
这条为了征伐而生的蛇,天生就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只是凡事总有意外……
看着不顾一切向自己奔来的镜流,第一次直观感受到镜流魅力的飔风,眼睛亮了起来。
*
T.travel(旅行)
最美的风景不在路上,而在你我身边……
在镜流伤势痊愈后,喜欢长途奔袭追逐猎物的飔风,突然就丧失了捉弄它们的兴趣。
如果镜流不愿意跟他一起捕猎,那他宁可带着镜流啃鸟蛋,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小蛇太远。
为了避免自己跟飔风变成食蛋蛇,镜流不得不被迫勤快起来。
于是,耐力压根比不上伴侣的小蛇,在一次又一次长途或短途的旅程中,经常以一副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动物面前。
久而久之,雨林的大家都知道了——云河领主有一个貌美且羸弱的伴侣。
这让喜欢吃醋的飔风,气成了地上的河豚。
真是好委屈一条蛇啊!
*
U.unique(唯一的)
偏爱是命中注定的……
镜流是飔风唯一一次手下留情放过的猎物。
而飔风是镜流唯一可交谈的朋友。
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
V.victor(胜利者)
蛇不会总是赢家……
飔风在过去的三年里,赢了太多次。
所以,在面对镜流时,他输得一败涂地。
毕竟门和窗,总有一扇会被关上……
*
W.wind(风)
风如空气,无时无刻包裹着你……
在最荒芜的北部,最猛烈的风从最平静的水面呼啸而过后。
飔风跟镜流就再也分不开了。
*
X.x(未知)
飔风一直都知道镜流的秘密,他曾见过芷河领主,但与自己心爱的小蛇完全不同。
他不会探究小蛇的过去,除非镜流愿意告诉他……
但镜流已经不在意了,对于他来说,现在与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所以,两条蛇非常有默契地避开了这个未知的话题。
*
Y.yearn(渴望)
食欲会被渴望取代……
飔风曾经很想嗦掉镜流,作为食物的那种……
可现在的他,只是渴望着今天能不能得到镜流的一个贴贴罢了。
*
Z.zero(零)
一切归零时,他们仍然相爱。
第55章 第四十八章 国二与国二 飔风:医疗费……
鸡飞狗跳的治疗后,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蛇,带着满身的药味把自己团成了一坨委屈的蛇球,谁也不理, 甚至连飔风都受到了镜流无差别的冷待。
什么都没做,只是按着柳妆的指挥把小蛇所有退路堵死的飔风,看着气鼓鼓的小蛇, 他吐了吐信子。
“镜流, 我, ”飔风试图为自己方才强硬的行为进行辩解, 但被人类上下其手, 趁机记录了身体数据的镜流拒绝交流。
“不想理你!坏蛇, 飔风!人类的帮凶!蛇的脸丢尽了, 呜……”
单纯的飔风压根不知道人类的治疗到底有哪些步骤,自然而然, 他也无法清楚柳妆与助手在方才到底做了什么——
这两位狼狈为奸的研究员, 不仅完美地完成了小蛇伤口的清洗、消毒、敷药、包扎等一系列工作,还非常具有职业精神地辨认了镜流的性别, 娴熟地测量了这条蛇的一系列数据,顺带还为镜流注射了定位芯片。
于是, 当懵圈的蛇脸与讪笑的人脸相对时, 突然明白了什么的飔风冷静地吐了吐信子,随后,这条超过五米的大型剧毒蛇摆了摆尾巴, 整个身体扭成了S型。
“快跑!”正在收拾东西的楚涵想都没想,就在柳妆一声短促的命令中,跟着她一起跑出了草丛。
“你这条蛇不讲信用!说好了不准医闹的!”楚涵边跑边回头对紧追不舍的飔风大声抱怨道。
飔风的速度突然降了下去,敏锐的感官, 让他捕捉到了身后鬼鬼祟祟的小蛇气息,于是他不假思索,在良好的信誉与小蛇的脸面之间,选择了逗镜流。
这条演技极其精湛的眼镜王蛇,当着村口众人与身后伴侣的面,装模作样地张开了嘴。
在场的生物都被吓到了,尤其是直面过飔风咬伤偷猎者情形的村干部们,“柳老师!”他们心肺骤停了一瞬。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扑出来的镜流,把自己整条蛇挂在了飔风身上。
羞耻之下已经从应激状态中脱离的他,回复了以往一半的活力,虽然他依旧虚弱,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飔风进行报复。
用头重重地锤了飔风一下:“你又想骗我!”并不清楚沉稳可靠的伴侣,到底什么时候变异成了这副恶趣味模样的小蛇火冒三丈,回忆起了之前被飔风欺骗的经历,他又用脑袋重重地砸在了飔风的头顶。
“碰——”清脆的撞击声,让楚涵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闷笑。
被镜流钢铁头锤砸了个猝不及防的飔风,对楚涵进行了死亡视线扫射,楚涵嘘声了。
心满意足的飔风扭过了头,接着,他无奈地用尾巴接住了眼冒金星的小蛇:“你先不理我的,镜流。”
这条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蛇,控诉了一声伴侣对自己的冷待。
“而且她们没伤害你,镜流,你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落下这句话后,飔风探出了蛇信,他的吻部轻轻滑过了小蛇的面鳞。
“如果只是这样的代价,就能让你好起来的话,我的小星星,我不介意她们在我身上复刻一番对你做的事情。”
飔风温和地用颈部的鳞片摩挲着小蛇的背鳞“没有什么是比你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事情,镜流,别再吓我了……”
听到这样的话,镜流仰头蹭了蹭飔风雪白的腹鳞,“抱歉,飔风,你今天肯定很难过……我,”
*
感受着伴侣砰砰跳动的心脏,这条惯爱撒娇的小蛇一时有些失语,紧紧缠住伴侣的尾巴彰显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感受着内敛的伴侣难得的情绪外露,异常兴奋的飔风,用尾尖挠了挠镜流的尾巴,随后,在愣神的小蛇还没反应过来前,他缓缓绕着镜流的躯干缠了上去。
亲密无间的两条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可惜了,”柳妆发出了惋惜地感叹“黑色那条太凶了,今天出来装备没带全,不然高低给它也量个数据。”
楚涵看了看飔风,同样发出了可惜的附和声。
飔风骚扰自己尾尖的力道越来越大,不想在众人面前上演蛇片的镜流,把自己的尾巴甩到了飔风头顶,只是想跟小蛇贴贴的飔风顶着镜流纤细的尾巴,冷漠地“嘶”了一声。
已经彻底打碎了自己在伴侣眼里稳重可靠的滤镜的飔风,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如今在小蛇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于是,故作坚强的飔风载着镜流准备回家,这时,采买鸡蛋的周洲一行回来了。
柳妆笑着对两条蛇招了招手,“吃点东西再走。”
镜流把头垂到了飔风面前,一金一黑的两双圆瞳对视片刻后,决定顺从小蛇意见的飔风,带着镜流慢慢游向了柳妆。
当着两条蛇的面,柳妆拆开了几支葡萄糖,拌进了水里,尽数喂给了两条蛇。
随后,她把鸡蛋放到了周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不锈钢饭盆里,趁着蛇吞鸡蛋没功夫咬人的间隙,这个对飔风那身炫酷鳞甲窥觎许久的女人,伸出了罪恶之手。
触手冰凉干燥的鳞甲让她爱不释手,但在飔风抬起头发出了嘶鸣声时,她又不得不放弃继续抚摸的打算。
吃完了饭,两条蛇休息了一会儿,蜷缩在伴侣的怀里,已经完全从应激状态中脱离的镜流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飔风将头搭在自己的身上,对可爱的伴侣投以温柔的目光,片刻后,在小蛇真的快要进入酣眠之时,飔风轻声的呼唤叫醒了迷迷糊糊的镜流。
“镜流,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回家睡。”
但被困意袭击了整个大脑的镜流,已经听不清飔风的话了,短暂的清醒后,这条蛇彻底进入了梦境的怀抱,留下了哭笑不得的飔风。
飔风看了看周围忙碌的人群,虽然这些人并不会伤害他跟镜流,甚至还救助过他的小蛇,但依旧不愿相信人类的他,并不打算让镜流在这个不安全的环境里休息。
他探出了信子,思索了片刻后,这条蛇将心爱的小蛇,重新藏到了距离柳妆团队不远的草丛中,随后,他一条蛇独自回到了雨林。
夜色是他最好的保护伞……
尽管很少在夜间活动,但之前与镜流长途跋涉的经历,让这条蛇全然不惧夜间的挑战。
一小时后,在眼尖的干警的惊呼下,这条强壮的眼王将白日杀死的缅甸蟒送到了柳妆面前——这是他给镜流支付的医药费。
但收到报酬的“医生”却不开心,并且在看清了飔风到底送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无比同步地吸了口冷气。
“都是国二你怎么下得去手的!”在柳妆破功的呐喊声中,这条傲慢的眼王用尾巴堵住了伴侣的耳朵,不满地朝着柳妆“嘶嘶”了两声。
随后,他小心避开了镜流被绷带包扎的部位,像来时那样把小蛇叼了起来,动作敏捷地朝着领地奔去。
*
人类这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能看到那条漆黑的尾巴掠过草丛,顺着岩壁,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柳妆愣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但两条腿的她根本跑不过没腿的飔风。
于是,这位年近五十的教授只能无奈地对着空无一物的雨林小道大喊,“你家小可爱还得换药!过几天记得带它回来换药!”
风啸声响彻林间,柳妆知道那是飔风对她的回应。
处理完被家属带着逃诊的患者,回到村口的柳妆看着地上已经彻底冷却的缅甸蟒,与石化的众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刘警官,这蛇我们带回所里做标本应该不算违法吧?”
头一次直面蛇报恩现场的老警司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斟酌着语句“要是人送的那肯定违法,这蛇送的……还是死蛇……”
说到这儿,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思考了片刻,对着柳妆开口道“柳教授,一会儿还得辛苦你们去我们所里备个案,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二级保护动物,登记一下我们都放心。”
柳妆点了点头,拍了拍刚才追逐飔风时衣服上沾到的草叶,看着死不瞑目的缅甸蟒:“我这救蛇的,是非得收获条死蛇是吗?”
感慨了一句,在周围助手的压抑不住的闷笑声中,柳妆也跟着笑了。
随后,处理完了两条蛇带来的突发情况的她们走到了车斗旁,帮着林业部门与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检查动物们的状况。
哀嚎的动物们令研究员们笑不出来了。
看着依偎在一起没了气息的穿山甲母子,心情沉重的楚涵回想起了被飔风呵护备至的镜流“要是都有那条眼王的运气就好了……”
冯风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什么动物都敢直接对上人类的,那两条蛇很勇敢。”
周洲也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她眨了眨眼睛,凑到了楚涵身前“尤其是长得像铁皮水管那条,它的凶残程度应该在整片雨林都名列前茅。”
三人对视一眼,悬于心间的窒息感顿时烟消云散。
“过几天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回来,那条小蛇还得换药呢?”
看着不远处被夜色笼罩的雨林,楚涵喃喃地发出了一声疑问。
第56章 第四十九章 偷猎者的结局 镜流:蛇也……
两天后, 愈发灼热的阳光让阴冷的雨林逐步向湿热转变,在春的末尾,结束了生命传承的动物们, 对陪伴了自己数月的伴侣道别,准备寻找自己新一年的居所。
长途跋涉的它们难免会路过云河畔,可在短暂的思考后, 没有几只动物愿意留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
尤其是那些有鳞的无脚生物, 它们甚至没有思考, 在嗅探到空气中强敌的气息后, 就迅速溜走了。
毕竟, 没有任何一条蛇愿意在某日醒来时, 直面两位领主的血盆大口。
于是, 镜流与飔风所居住的云河中段领地,在这个万物喧闹的季节里, 称得上安静。
在这样的环境中, 渐渐恢复了往日活力的镜流,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那炙热的阳光突然驱散了他心间被偷猎者们蒙上的阴霾。
好动的小蛇蹭了蹭身侧的伴侣,他不再恐惧梦魇一般的偷猎者了, 心情的好转让他错估了自己的伤口情况——在人类伤药的作用下, 基本感觉不到什么不适的镜流甚至以为自己痊愈了。
他全然忘却了昨日伤口的疼痛,蔫巴巴的小蛇今天突然打起了精神,他在巢穴中撒娇打滚, 希望飔风同意自己外出玩耍的申请。
被心爱的小蛇用那双含着祈盼的圆瞳盯着,再听一听伴侣柔软的撒娇声,再铁石心肠的蛇也会为此让步。
何况在面对镜流时,飔风本就是条外强中干、毫无底线的蛇。
坚持了半个小时后, 这条再也受不住的蛇压住了镜流的躯干,在用信子一寸寸探察过小蛇的身体情况后,飔风吐了吐信子。
心满意足的他,把面前羞涩的浅灰色蛇球用自己的尾巴强行破开,随后,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蛇缓缓滑出了小窝。
飔风同意了镜流的请求……
片刻后,沐浴在晨露化做的水雾之下,不顾飔风劝阻的镜流像极了脱缰的哈士奇——在身侧伴侣还未反应过来时,镜流整条蛇就直挺挺地冲进了永不停歇的奔腾长河中。
飞溅的河水让试图阻拦镜流接下来动作的飔风,被泼了一脸,也打湿了镜流颈间被包扎得极其精美的绷带。
面无表情的飔风甩了甩头,水珠从他墨色的面鳞间缓缓穿过,直到一滴滴浸入到了泥土里。
“镜流。”他温柔地呼唤着已经玩疯了的小蛇。
“嗯?飔风,你叫我吗?”听到他的呼唤,镜流扭过身体游到了岸上,在看到飔风脸上残留的水痕后,这条小蛇心虚地垂下了头。
这时,颈间的绷带湿漉漉的覆在伤口上,突然回想起自己受伤这一事实的小蛇,已经意识到飔风接下来要准备对他做些什么。
镜流心肺骤停,不等伴侣要求,他战战兢兢地上了岸,趴在飔风身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表情难看的伴侣。
“飔风,我知道错了……”企图萌混过关的小蛇对着飔风使出了美蛇计,不得不说那若隐若现的腹鳞,确实晃住了飔风的眼睛。
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他,遗憾放弃了教训面前顽皮的心上蛇的想法。
巨大的蛇头凑近了镜流,在小蛇猝不及防的惊呼声中,飔风把心爱的伴侣叼进了嘴里。
随后,那条粗壮的黑色长尾一伸一摆,沿袭着那日曾走过的林道,迅捷地穿梭在乔木之中。
“飔风,我们要去哪?”悬空的小蛇不安地动了动尾巴,飔风停下了滑行,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片刻后,重新换了一个姿势的两条蛇继续往前,头顶着比自己小了一倍的浅灰爱侣,飔风吐了吐信子,辨别了正确的方位后,他开口解释此行的目的。
“镜流,你是不是忘了,你刚刚把那些人缠在你伤口的那个东西打湿了?”飔风蹭了蹭镜流心虚的头,继续道“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东西?但是你的伤势的确在变好,我得带你去那里换药。”
镜流含糊地嗯嗯了两声,然后,这条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伴侣身上的可恶小蛇,鬼鬼祟祟地把头蹭到了飔风吻部边缘,用自己光滑的鳞甲与伴侣的信子亲密接触了一番。
“飔风,遇到你真好……除了你,没有人,不,是动物会对我这样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飔风停住了,他扭过了头,温柔地蹭了蹭身上的镜流“镜流,你是我求来的星星,我如何能忍心薄待你呢?”
两条蛇依偎了一会儿,随后,带着满心的甜蜜与欢喜,他们继续往林河村去。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体型如此庞大的两条蛇,突然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特别是某些天生胆小的人。
“柳老师!蛇又来了!”
在看到飔风与镜流再次出现时,在村口配合法制频道记者采访的孙干事尖叫了一声。
今天难得穿了套正装的他在记者与摄影师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不顾形象地拔腿狂奔,他冲进了村里,一边跑一边叫魂似地喊“柳老师!蛇!柳老师!蛇来了!”。
正在写报告的几个研究员听到他的声音后,抄起手边的工作箱,连拖鞋都没换,就直直冲向了村口。
“蛇在哪儿?”四个人异口同声的询问道。
*
“哎?绷带怎么湿了?”在听到柳妆的疑问声后,心虚的镜流贴紧了身下的飔风。
这明显气弱的反应,让气喘吁吁的楚涵笑出了声:“柳老师,您快别问了,再问我们的小星星怕不是连老公身上都不想呆了,要钻地缝里去了。”
“这反应一看就是它自己造作的,好好的眼王,又也不是什么水蛇,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周洲压低了声音,跟身旁的冯风窃窃私语。
镜流生无可恋地“嘶”了两声,以示附和,他真的再也不敢了。
飔风蹭了蹭镜流,为自己的心上蛇找到了借口,“你只是太开心了,我的小蛇,这不怪你,是我没看护好你。”
实在没脸让伴侣背下这口黑锅的镜流,听到飔风为自己的辩解后,异常羞耻的他回蹭了蹭伴侣,“本来就是我的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
缓缓把自己从飔风身上解开,龟速地爬到了柳妆面前,抬起尾巴指了指颈部。
然后,这条小蛇扭头对自己的家属嘶鸣了几声,心满意足地勾住伴侣伸过来的尾尖后,他趴到了地上。
无比配合的患者让柳妆几人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旁的拍摄团队也被这奇异的一幕吸引了目光,他们凑了过来。
镜流麻木地接受着人类的嘲讽,突然对飔风产生了莫大兴趣的他,开始用自己的尾巴花样缠住自己的伴侣。
研究员们笑得更厉害了,但为了避免这条通人性的小蛇真的恼羞成怒,给她们一人来上一口,勉强平复了心情的几人开始为镜流换药。
没多久,一条绑着崭新绷带的战损小蛇新鲜出炉,嗅了嗅镜流身上浓郁的药味,飔风心疼地蹭了蹭自己的伴侣。
然后,这条看起来冷漠威严的强壮眼王轻轻甩了甩尾巴,收着力道给了刚刚嘲笑小蛇的人一人一尾巴。
“还要给你家小宝贝出气呀,你跟个恋爱脑似的!”楚涵揉了揉被飔风尾巴甩到的地方,半带抱怨半是调侃地道。
“涵姐,你就知足吧,我们几个也就被它赏了下尾巴,那几个偷猎者可是被毒死了仨儿,还有两个现在躺ICU里面呢。”
“怎么能都怪它呢,洲儿?里面有两个是死于过敏性休克好吧,再说了,人家好好生活在雨林里面,没招谁没惹谁的,要不是伴侣受伤了,你让它咬,它都不一定稀罕咬你。”冯风发表了抗议。
“那蛇毒也是导火线。”周洲对眼王的杀伤力持保留意见。
三人的话引起了镜流的注意力,第一次直观感受到飔风战力的他,冒出了崇拜的星星眼。
“飔风,你好厉害!下一次能不能教教我,我想学。”
沉稳的飔风坦然接受了伴侣的夸赞,但紧接着,他打断了镜流的撒娇。
“镜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向你保证。”
心上蛇濒死的经历让这条强大的云河领主感到了恐惧,他拒绝接受未来相似事情再发生的可能。
黑色长尾一伸,他将呆愣的小蛇捆到了背鳞上,随后,这条达成了此行目的的蛇,在沉思片刻后,他直立起了身体。
在场的研究员突然被吓了一跳,无比熟悉眼镜王蛇攻击前兆的他们,条件反射地拉着拍摄团队一齐退了几步。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飔风并非要攻击他们。
只见这条挣扎在野性与理性之间,傲慢的云河领主,缓缓靠近了柳妆,在她讶异的目光中,垂下了头。
随后,那光滑黝黑的鳞甲主动蹭上了柳妆紧攥的右手。
“谢谢你。”
这条恩怨分明的蛇并不吝啬自己的善意,在短暂的接触间,他牢牢记住了柳妆的气味,如果有一日,他们相遇在雨林,他会用自己的方式酬谢面前救了小蛇的女人。
“咔嚓——”
相机快门按下的声音惊扰这和谐的一幕。
在摄影师尴尬的讪笑中,飔风与镜流对视一眼,在连绵不绝的呼啸风声中,他们游向了奔腾的云河边。
这片自由的土地上,生与死的交锋永不会停歇……
明天,蛇与人之间又会上演怎样的戏剧呢?
第57章 第五十章 炎热的季节 镜流:不要贴贴……
当象征雨季结束的最后一轮太阳坠入山巅后, 宥于天的残云尽数退去,象征丰饶的雨季在动物们不舍的呼唤声中,毫无留恋地卷携着最后半点云雾抽身而去。
气温骤升带来的热浪瞬间席卷了整片雨林, 闷热的水汽掠过散落了一地的厚实毛发与或残破或完整的旧鳞,逼向了云河之畔。
奔腾的河流不得不在旱季的威势下退避三舍,露出了两岸含着白骨的泥沙。
今年的旱季格外炎热, 闷热的雨林让所有动物苦不堪言, 就连往日爱极了阳光的两条蛇, 都不得不齐齐躲进露台的荫蔽之下。
但即便如此, 作为变温动物的镜流, 依旧难以忍受热气笼盖在鳞甲上的煎熬。
气温带来的食欲骤减, 与湿热的泥地让小蛇抗拒着非必要的外出。
而在经历了两月前镜流濒死的危机后, 不会再把伴侣一条蛇留在巢穴里的飔风,面对撒娇的小蛇, 也不得不减少了外出的频率。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镜流拒绝了贴贴的请求后, 这条同样被酷暑折磨得不轻的强壮眼王,开始摧残可见范围内的湿润苔藓, 靠着挖地三尺般地搜寻,他在小巢穴里搭出了一个避暑胜地。
但外物带来的凉意终究只是暂时的, 得不到水分补充的苔藓也不可能一直保持清凉。
于是, 在布满繁星的澄澈夜空下,从飔风泰山压顶一样的爱意里,蹑手蹑脚地解开了把自己被飔风缠绕得宛如麻花一般躯干。
成功从伴侣怀里逃出生天的小蛇最终选择了偷偷溜走, 一条蛇跑到了露台上,让晚风拂去匿于鳞甲之下的燥热。
心静自然凉,片刻后,在飒飒晚风的抚慰下, 听着耳畔不时传来的虫鸣与兽吼声,眼前景物越来越模糊的困倦小蛇,把自己蜷成了一团,沉沉睡去。
只是,此时巢穴中传来了的巨大撞击声,惊飞了榕树上的斑鸠鸟,它们叽叽喳喳地叫骂着,吵的得镜流不得安宁。
小蛇含糊不清地“嘶”了两声,长大嘴巴咬住了空气,试图将扰蛇清梦的东西全部吞进胃里。
但巢穴中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鳞甲摩挲树皮的声音。
这若有若无的动静让镜流实在不堪其扰,他不得不把头直直扎进了自己盘成的蚊香圈中。
但巢穴中的飔风,并不知知晓心爱的小蛇对自己行为的埋怨。
在镜流离开不久,不知梦到什么的他下意识想蹭一蹭小蛇,可怀中空荡荡的,于是,在连续几次都未曾触及到伴侣后,睡梦中既刹不住力道又摸不清方向的他,直直撞在了分隔巢穴的石头上。
“碰——”
生生把自己撞醒的飔风,下意识看了看看自己空无一蛇的腹鳞处,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茫然,他“嘶嘶”了两声。
飔风试图呼唤镜流,但露台上已然沉入梦乡的镜流压根听不见,他甚至还在嫌弃耳边不绝的嘶鸣声太过吵蛇。
摆了摆尾巴,镜流钻进了自己的腹鳞处,把头遮得严严实实。
多次呼唤无果后,还没完全清醒的飔风搜寻着空气中镜流残余的气息,精准锁定小蛇方位后,确定镜流没有离开巢穴的飔风收回信子,稍稍放了心。
他舒展着躯干,往巢穴口滑去。
*
伴随着破土而出的鸣蝉们振翅的声音,从巢穴门口干枯的树杈中把自己挤出来的飔风,看了看露台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蛇,郁闷地吐着信子叹了口气。
挪动着庞大的身躯,他缓缓游到了镜流身边,小蛇露在吻部外缘的信子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扑腾着尾巴,拱动着躯干,一扭一摆,总算是蠕动到了飔风身边。
随后,飔风摆动着长尾,小心翼翼地扒拉小蛇,准备将他纳入自己温热的腹鳞处,但熟睡的镜流实在说不上乖巧。
他直接咬住了飔风伸过来的尾巴,不满地“哼唧”了两声。
被咬住的飔风浑身一震,尴尬地掩饰着靠近尾尖那处鳞片的异常,他不得不把头探到了镜流身边,试图解救自己可怜的尾巴。
只是突然靠近的庞大阴影,让被几次三番打扰到安眠的镜流感到了不满。
在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蚊子般的嗡嗡声后,他吐出了嘴里冰凉的长条物体,驱动着尾巴重重甩在了飔风贴过来的蛇头上。
“啪——”地一声脆响。
被打蒙的飔风尾尖捂着头,倒在了露台上,已经快近六米的体长让他摔倒的动静显得尤为可怖。
这地震般的响动惊醒了镜流,迷迷糊糊的小蛇,在看到伴侣递过来的委屈的目光后,以为自己还没睡醒的他呆呆地抬起了尾巴,又给了飔风一下。
“嘶——”
被迎头痛击的飔风愣了一下,小蛇在夜半时分抛下自己一条蛇睡也就算了,现在又无缘无故给了自己一尾巴。
他沉默地看了看镜流,满腹的牢骚都在伴侣轻轻蹭了蹭自己后,尽数散去。
“飔风,对不起……我,我以为是蚊子……”
愧疚的镜流把头贴近了飔风身边,讨好地又蹭了蹭郁闷的伴侣。
慢悠悠地绕着小蛇盘了起来,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镜流,飔风的心都要化了,实在说不出任何埋怨之语的他,在金瞳主人无声的撒娇中,选择了妥协。
“不疼的,镜流。”
两条蛇互相蹭了蹭彼此,在蝉愈发急促的鸣叫声中,飔风用头把不安分的小蛇压住,不愿意再被热醒的镜流本来还想反抗
但他看了看飔风脑袋上不明显的尾印,心虚的他乖乖地躺在了飔风光滑的腹鳞处。
飔风的吻部擦过了镜流的面鳞,在小蛇的眶鳞附近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在伴侣的安抚下,被绞紧了尾巴的镜流不再试图逃跑,他毫无保留地对飔风展露着娇弱的尾鳞。
自从春去夏至进入旱季后,就难得享用到如此热情的小蛇的飔风,带着无比愉悦的心情,把镜流缠得更紧了。
在一声声变了调的低哑嘶鸣声中,他们纠缠,分离,到了天幕泛白的时候,飔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瘫软的小蛇。
劳累过度的镜流已经顾不得气温的变化了,他疲倦地抽回了自己的尾巴,不满地对着飔风“哼”了一声后,拖着酸疼的躯干,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巢穴里。
享用了一夜珍馐的飔风愉悦地吐了吐信子,长尾一甩跟了上去。
不顾镜流的挣扎,飔风轻柔地叼起了小蛇,随后,这条温柔的眼王将劳累过度的伴侣放到了腹鳞处。
实在没了骂蛇的力气,双眸含着未散去的水雾,镜流瞪了一眼故作无辜的飔风,把尾巴压到了身下,依偎着飔风,沉沉睡去。
飔风端详着沉眠的伴侣,越看越喜欢的他在镜流的吻部边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实在爱极了怀里蛇的他,将头靠在镜流的颈边,安静地恢复着体力。
两条蛇用对彼此爱意,在心间构建了一道可以阻拦热意的天然屏障。
*
于是,当刺眼的日光照亮巢穴的入口时,被迫又一次清醒的小蛇,全然忘却了之前因炎热而起的烦闷。
他懒洋洋地爬到飔风身上,用颈部缠着伴侣,把自己当成个会活动的秋千,荡来荡去。
小蛇的嬉闹绊住了飔风往外滑的动作,担心伴侣因为自己动作而摔在地上的他,哪都去不了,只好直起身体,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蛇爬架。
镜流看着一动不动的飔风,突然起了坏心思的他,把伴侣宽厚的背鳞当成了天然的滑梯,放松了缠着飔风的力道,直溜溜地滑了下去。
“咚!”
飔风的尾巴及时拦住了镜流即将狠狠撞向兽骨的脑袋,他爱怜地看着自己有些蔫巴的伴侣,把摇摇晃晃的小蛇重新固定在了背鳞上。
“镜流,小心点。”
面对无底线退让的伴侣,镜流点头如捣蒜地保证,“我会小心的!”
但已经被镜流真诚的目光忽悠过太多次的飔风压根不信了,他的小蛇压根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飔风叹了口气,心虚的镜流下意识贴紧了他。
“我想去河边玩。”
不想被飔风制裁的镜流,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他把头凑到飔风面前,努力睁大眼睛,渴望地看着伴侣。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在亲密关系里称得上被动的镜流,开始用扁平的脑袋轻蹭着飔风雪白的颈鳞,“嘤嘤”地撒着娇。
面对这样的伴侣,飔风能怎么办呢?
“好,去河边玩。”叹了口气,飔风制住了乱动的小蛇,让镜流乖乖待在自己身上。
这条蛇稳稳当当地载着自己心爱的小蛇从树上爬下,穿行过低矮的灌木。
镜流“咻——”地从飔风身上滑下,冲进了河里,半条尾巴都浸在水里的他,感受着水流带来的清凉,对岸边矜持的飔风发出了邀请。
飔风吐了吐信子,当着镜流的面潜入了水底,又在镜流以为他溺水,试图潜水下去寻找他时,突然跃起缠住了小蛇。
尾部依旧疼极了的镜流躲闪不及,呛了口水,飔风有些紧张,但在小蛇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最后还是没能回到岸边。
两条体型庞大的眼镜王蛇交叠在一起,跟着水流轻轻摆动着自己的躯干,享受着旱季难得的清凉。
但三轮车轰鸣的发动机声终止了两条蛇的游戏时光——人类来了。
第58章 第五十一章 相遇在云河 笛悦:漂亮小……
神经紧绷的两条蛇在对视了一眼后, 镜流绕紧了飔风的躯干,他们静悄悄地游上了岸。
林木旁的芭蕉树边,镜流在将自己的尾巴摆成了S的形状后, 全身肌肉发力,从飔风身上一跃而起,用颈部勾住了芭蕉叶柄。
随后, 小蛇将身后的尾巴甩到了头边, 凭借宽大的叶片掩护, 顺利将自己藏在了层层叠叠的叶片之下。
外表更具隐蔽性的飔风则是在蹭了蹭镜流垂下的尾尖后, 凭借漆黑的鳞片, 顺利躲进了芭蕉叶下的阴影之中。
与此同时, 与两条蛇相隔一片茂密的灌木的林道间, 机油燃烧的气味压过了草木清香,焦烟伴随着人类交谈的声音不断飘向云河之畔。
不属于丛林的外来客的气息越来越浓, 映入林道两旁动物们眼中的人影, 也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看着在林道上上下下的三轮车,芭蕉树边一上一下的两条蛇, 齐齐吐出了信子。
熟悉又陌生的气味不断涌入神经,只是许久未曾接触人类的镜流, 实在无法确认这气息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片刻后, 不满地皱了皱面鳞,镜流垂下尾尖戳了戳飔风的颈部。
正在戒备中的飔风被小蛇这么一戳,差点下意识地冲到出去, 给路过的某个倒霉蛋一口。
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镜流在触碰自己的飔风,无奈地看向了从芭蕉叶中探出半截身体的伴侣。
撞进飔风宠溺的目光中,镜流歪了歪脑袋,知道自己勉强还算可爱的他, 试图用这样的方法,蒙混过关。
一金一黑的两双圆瞳对视了片刻,飔风败下阵似地开口询问,“怎么了,我的小蛇?”
“飔风,你有没有觉得那几个气息很熟悉?”
飔风左右摆动着尾巴,细细捕捉着空气中越来越近的气息后,沉思了一会儿,他从尘封的记忆里翻出两个月前的记忆。
于是,镜流就看见略微放下戒备的伴侣,对自己点了点头,“是上次救过你的那个女人。”
镜流张大了嘴巴,疑惑地发出了一声“啊?”
他反绕了两圈芭蕉叶柄,把自己解开后,滑到了飔风身边,仰着头,蹭了蹭飔风的腹鳞。
“那为什么我还嗅到了同族的气息?她们带了一条蛇过来?是准备给我们的加餐吗?”
同样一头雾水的飔风回答不了镜流的疑问,不愿意小蛇关注其他蛇的他一口把镜流了起来。
反抗无果的镜流只能将尾巴甩在了飔风身上,报复似地缠住了他的颈部。
“快放我下来!”
*
与此同时,坐在驾驶位上的钱老四捏住了刹车,车轮重重地擦向地面,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声音。
“柳老师,前面过不了了,还说送你们到河边……”
看着面前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的杂草与灌木,钱老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们得自己过去了。”
看了眼几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助手,柳妆道了谢,“帮了大忙了,老四,要不是遇到你,我是真没本事把这三个学生扛过来,回去请你吃饭啊。”
钱老四呵呵笑着答应了,他侧着身,看了看车斗上扭来扭去的蛇皮袋子,劝了一声。
“要我说,柳老师,你们把蛇放这儿算了,草多树多,不愁它一口吃的。”
柳妆摆了摆手,“老四,蛇跟蛇的习性不一样,哪能那么随便?你先回去吧,我们把这条蛇放生以后,还要去找条白化缅甸蟒,听护林员说是昨天晚上发现的,像是宠物蛇,不会捕猎,快把自己饿死了。”
听到柳妆要找蟒蛇,钱老四打了个寒颤,对着柳妆伸出了大拇指。
“柳老师,你是这个。”
柳妆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跳下了车。
“上次那两条蛇你不是说不怕?”柳妆调侃了一句,随后,她也没留意钱老四的反应,转过头示意助手们赶紧下车。
“那哪能一样,柳老师,那两条蛇有灵性。”一米七的中年人扭捏了起来。
“扑哧——”凌乱的脚步声后,重新回到地面上的几人看着钱老四闷笑出了声。
只是在柳妆的死亡视线扫过来前,楚涵小心翼翼地跟冯风抬起了还在扭动的袋子,钻进了快有人高的草里。
周洲则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仪器,紧随其后,给柳妆留下了一个如风般的背影。
看着三人,柳妆啧了一声,“老四,请你跟孙干事他们说一声,我们今天不回村子了。”
钱老四“哎”的应下了,目送柳妆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调转车头,沿着崎岖的山路,驶向村子。
只是老旧三轮车又一次响起的嗡鸣声,实在吵得敏感的飞禽们不得安宁。
盘旋在半空的渡鸦忍了又忍,好悬忍到蹦蹦跳跳的三路车消失在了雨林中。
但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巢穴下的柳妆四人,它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对人类这一种族的印象,仍停留在只会伤害动物的偷猎者身上的渡鸦,实在按捺不住暴躁的心情。
它收拢了翅膀,两脚一抓,停在了树梢上,对着一行人发出了刺耳的驱离声。
但并非鸟类专家,又没在茂密的林冠中搜寻到声源的柳妆几人,放弃了探寻这只不知名的鸟的意图,只能寄希望于它能赶紧停下来,放过她们被摧残的耳朵。
四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见驱赶人类不成,渡鸦的叫声越来越大,不堪其扰的动物们纷纷探出头,想要知晓到底是谁招惹了这只往日在雨林里为非作歹的鸟。
于是,在蛇皮口袋里扭来扭去的不知名蛇类的嘶鸣声中,柳妆一行与一双清澈的兽瞳对上了视线。
*
“叽!!!”
草丛里梳理着尾巴上草屑的松鼠,抱着尾巴尖叫一声,毛茸茸的爪子下意识将身旁两个被掏空的松果砸向了楚涵。
随后,这只被人类又一次出现吓得炸了毛的松鼠,甩开尾巴扒着树皮,迅速窜入了树洞,抱着自己的尾巴瑟缩地团成一个鼠球。
松鼠的离去如同某种信号,因为偷猎者的原因,对人类称得上厌恶至极的雨林居民们藏的藏,跑的跑,飞的飞,连半根毛都没给小队留下。
而这时,袋子里的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疯狂地挣扎起来,楚涵一时不防,差点被它带得快跌倒。
好在袋口捆得很紧,就算这条蛇真的挣脱了助手的束缚也轻易出不来。
意识到这一点,袋子里面快被气死蛇发出了风一般的咆哮。
“放开我!”
“快放我下来!”
在袋子里的蛇嘶鸣之后,不远处响起的风鸣声让走在最前面的楚涵,下意识地看向了芭蕉树下几乎快融为一体的两条蛇。
“小星星?好久不见!”
凭借镜流特殊的鳞甲,一眼认出镜流身份的她又惊又喜。
听到自己在人类处的别称,镜流艰难地从飔风的蛇头压制下,“嘶嘶”两声,以示回应。
“好久不,嘶,飔风!”问候人类的话,被压在了飔风重新盖在自己身上的头颅下,镜流郁闷地叹了口气。
被人救助的蛇与救助蛇的人许久未见,本该是个温馨至极的画面。
但在飔风故意的炫耀下,柳妆几人看着两条蛇纠缠在一起的姿势,实在不愿打扰到他们之间堪称暧昧的气氛。
于是,在跟镜流打了招呼后,确认两条蛇最近过得还不错的她们,放弃了原本在河边放生手里这条蛇的打算,准备继续深入雨林。
终于从飔风的束缚下艰难爬出的镜流,对着柳妆摆了摆尾巴,与几人告别。
只是楚涵与冯风刚走了两步,他们手里的袋子就突然一松。
大脑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低下头的楚涵就看到了不知何时裂开的袋子底部,与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正要逃跑的蛇。
她僵着脖子,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冯风与惊恐的周洲,六目相对,他们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恐。
“柳老师!蛇跑出来了!!!”
“快,快把它捉回去!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别一会儿给星星当成点心了!”
……
人类这边的鸡飞狗跳全然影响不到三条蛇间的对峙。
镜流看了看不远处黑色的眼镜王蛇,又看了看身体紧绷即将出击的飔风,深深地吸了口气。
毒腺中的毒液迅速涌入小蛇的牙管,但伴侣阻止的话打断了他继续的动作。
“镜流,到旁边去。”
镜流没有丝毫迟疑,游到了飔风身后,面对不听话的小蛇,飔风摆了摆信子,琢磨着把对面的蛇干掉以后,怎么教训一顿镜流。
镜流下意识打了个冷颤,阳光下,那身流光溢彩的浅灰鳞甲,晃花了对面眼王的眼睛。
对方试图攻击的动作停下了,他看着镜流,趴伏在地上,摇头晃脑地爬了上前。
不管是蛇还是人,都因这突然的转折停下了动作,除了飔风,他摆动着长尾,用庞大的身躯挡住了那条蛇看向镜流的视线。
“你要做什么?”飔风不满地质问道。
但那条蛇理都没理他,只是兴高采烈地抬起了头,用那双无辜的眼睛注视着镜流。
“漂亮小蛇!小蛇,是我啊!笛悦,竹林边我们见过的!”
第59章 第五十二章 情敌之间 飔风:你是镜流……
“笛悦?”
看着对面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蛇, 镜流喃喃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仔细打量着这条陌生的蛇,小蛇拍了拍蒙在记忆上的灰尘,模糊想起了面前蛇身份的他, 从那段有关旅途的回忆的犄角旮旯处,掏出了那段在竹林的记忆。
“我想起来了!他是那条有主人的蛇!”
从飔风身后探出头的镜流,看着对面神采飞扬的蛇惊呼了一声。
“是我, 小蛇!我活下来了!”
被镜流认出来的笛悦更兴奋了, 他的尾巴疯狂地甩动着, 螺旋桨似地抽打着站在自己旁边的楚涵几人。
本来就因为蛇逃跑而惊魂未定的楚涵, 被笛悦突然袭来的粗壮尾巴抽得一个踉跄, 幸好眼疾手快的冯风与周洲及时扶住了她。
趁着三条蛇都没搭理她们的功夫, 三人蹑手蹑脚地跑到了柳妆身边, 在现场唯一靠谱人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了相对安全的望天树边。
察觉到身边人类已然离去的笛悦停止了尾巴攻击, 这条蛇戛然而止的动作让正揉着小腿处红痕的楚涵, 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这条蛇故意的吧。”
笛悦确实是故意的,拥有敏锐听力的他在听到楚涵的抱怨后, 突然一百八十度地转过身,对着楚涵耀武扬威地吐了吐信子。
自从莫名其妙地被偷猎者强行从竹林抓走, 这条蛇就充满了怨气。
虽然很感谢柳妆一行将自己救下, 但找不到打破自己平静生活的罪魁魁首,笛悦只好把气撒在了楚涵身上。
谁让她抓自己的时候下手最狠?重新把身体摆正,笛悦“咝”了一声。
楚涵攥紧了蛇皮口袋, 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暴打笛悦一顿。
“涵姐,你跟条蛇置什么气?虽然它确实做事不咋地道,但是好歹是我们从那些嫌疑犯手里抢回来的,孩子好不容易回家, 活泼点也正常。”
“是啊,涵姐,石头也是太开心了。”
……
看着冯风与周洲七嘴八舌地劝着楚涵,柳妆弯起了唇角,眼尾的细纹被笑意挤得皱成了一团。
片刻后,她咳了一声,楚涵几人不再耍宝,四人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三条蛇身上。
“石头似乎跟星星认识,星星看起来还算友好,但是就不知道云03……它看起来不是很欢迎石头。”
柳妆的话音刚落,冯风就接过了话头。
“可千万别打起来,石头连只鸡都打不过,它怎么能跟云03比?”
“是啊,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可别出事了……”余怒未消的楚涵,也不由得开始为笛悦担心起来。
“希望今天03心情好一点,愿意看在星星的面子上放了石头。”
周洲看了看笛悦,无比清楚这条蛇那招猫逗狗的性格绝对会惹怒飔风的她,默默为笛悦祈祷着。
但已经完成了救助与野放任务的研究员们,并没有干预动物们自然行为的理由。
胸袋一阵震动,柳妆掏出了手机,边点开护林员给她发来的消息,边安慰着自己的助手。
“03脾气暴但也不是不讲理,何况星星也在,石头不会有什么问题,”顿了片刻,这位教授忧心忡忡地展示了护林员发来的照片。
“我们得走了,那条蟒蛇快不行了。”
*
在镜流与笛悦未曾察觉到的时候,研究小队跨过层叠的藤蔓,重新钻进了茂密的林木里,排查着那条蟒蛇可能出现的地方,搜寻那条可怜蛇的踪迹。
飔风看着人类离去的背影,轻轻蹭了蹭小蛇,镜流疑惑地歪了歪头,当着笛悦的面爬上了飔风的背鳞,给了伴侣一个更亲密的蹭蹭。
笛悦明亮的目光黯淡了一瞬,但紧接着,沐浴在镜流好奇的目光下,这条蛇重新打起了精神。
“你比之前大了很多,也更漂亮了……”
难得在伴侣之外的蛇嘴里听到这样的夸赞,小蛇有些不好意思。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镜流在飔风背上动来动去,在安静了片刻后,镜流将脑袋从伴侣的颈间穿行而过,靠在了飔风的腹鳞处。
小蛇的背鳞摩挲过飔风柔软的腹鳞时,让这条故意做出一副严肃表情的蛇,不自在地晃了晃尾巴。
但紧接着,飔风的心情,就在镜流与笛悦的问话中陡然坠入了谷底。
“笛悦,你比之前看起来精神多了,你的主人来看过你了吗?”
“镜流。”不愿伴侣关注其他蛇的飔风,轻唤了一声小蛇,成功在笛悦回答之前夺回了爱侣的注意力。
“飔风,怎么了?”
镜流蹭了蹭他的腹鳞,昂着头,盛满星光的金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伴侣。
搜肠刮肚也没找到理由搪塞小蛇问话的飔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还热吗,我的小蛇?要不要再去河里玩一会儿?”
被笛悦的出现夺走了玩耍兴趣的镜流,对着飔风摇了摇头,他在雨林的朋友不多,除了飔风,也就面前的蛇能跟自己说上两句话。
玩水可以明天再玩,但是朋友明天不可能还呆在这里。
他们都是眼镜王蛇,血脉中的征伐欲与极强的领地意识,让镜流在面对伴侣之外的蛇时,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敌意。
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笛悦像盘美食的镜流,按捺住了对面前蛇垂涎三尺的渴望。
小蛇更不自在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的主人来看过你了吗?”
笛悦这一次学乖了,他警惕地看了看飔风,在这条强壮同族开口之前快速说完了自己的回答。
“没有,他一直没来找我,但是我也没那么在乎他了……现在,如果他来找我,我也不会跟他回家了,我喜欢自由的感觉,”
笛悦扭动着尾巴,抬头看了看澄蓝的天空“没有了到嘴边的饭,有蓝天小河也很好。”
这条陌生又熟悉的蛇,让镜流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都蜕变了。
镜流从飔风身上游了下来,把自己团成半圆,一头扑进了伴侣的怀里。
“飔风,”头忙尾乱地接住镜流,小蛇亲密地蹭上了飔风的吻部,“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镜流,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小蛇沉稳的伴侣温柔地看着他,墨色的瞳孔中映出了镜流的倒影“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离了我就活不下去,小蛇,你太看低自己了。”
说完,飔风在笛悦出现后就凝在心间的杀意突然消散了,不管面前的蛇怎么试图吸引小蛇的注意,但镜流只会爱他。
他们是伴侣,是彼此许诺过要相伴一生的爱侣。
*
想到这儿,飔风怜悯地看笛悦一眼,将怀里的小蛇轻柔地叼起,扭头放在了背鳞上,镜流无比熟练地缠住了飔风的躯干。
两条蛇亲密又熟稔的动作,给兴奋的笛悦泼了一盆冷水,他默默地对比了一番自己与飔风的差距。
不管是体型、外表还是战斗力都差对面蛇一大截的笛悦,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
“你们,一直都在一起吗?”
这条对镜流充满了雏鸟情节的蛇,还没完全死心。
“是,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回答了笛悦后,羞涩的小蛇用尾巴戳了戳飔风,如果不是鳞片遮挡,他的脸现在应该红透了。
被镜流戳的浑身一震,扭头看了看小蛇,飔风会意地打断了两条蛇的交谈。
“镜流,我们该回去了。”
这样冷酷无情的分别之语,让笛悦瞪了飔风一眼。
飔风平静地回望他,“这是小蛇和我的领地,如果你不想死在我的毒牙下,你现在就该离开,而不是来觊觎我的伴侣。”
被戳穿了某种不可告蛇的小心思,笛悦倏地直立起身体,张开枕鳞,对着飔风发出了风鸣。
但飔风压根没把这条蛇放在眼里,他让试图劝架的小蛇先回到芭蕉树下,面对着笛悦缓缓立起了身体。
比笛悦大了一倍的体型,让直立的飔风看起来颇具威慑力,甚至不需要露出毒牙,仅凭体型带来的压迫感,飔风就让笛悦心中疯狂打起了退堂鼓。
笛悦瞬间泄了气,趴回了布满枝叶的地面上。
“我会尽快离开,但我想向你澄清一件事,我对漂亮,我是说镜流没有非分之想,”垂头丧气的笛悦,委屈地看了看重新爬向飔风的镜流“我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无关情爱与欲望。”
压根不信的飔风“嘶”地发出了一声嗤笑,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我不在乎,反正你这辈子都打不过我。”
没等笛悦愤怒地“嘶”出声,在小蛇到来之前,飔风压低了声音,发出了威胁。
“你是镜流的朋友,所以这一次我不杀你,但是我的耐心有限,你不能指望我会向对待小蛇一样对你,”吐了吐信子,飔风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蛇,“再有下次,我保证,你会成为我跟镜流饱腹的佳肴。”
笛悦甚至不敢反驳飔风,充血的圆瞳愤懑地看着面前的蛇,不可否认,他跟镜流确实天生一对。
于是,憋屈的笛悦只能在小蛇欢快的道别声中,有气无力地摆了摆尾巴,以示告别,随后,笛悦朝着两条蛇相背的方向迅速游去。
他打算在云河附近找一片新的领地……
但镜流与飔风都不知道这条怯懦的蛇的打算,或者就算知道了也并不在意。
重新回到巢穴的镜流看着表情不对劲的飔风,猝不及防地被伴侣压在了小窝里。
“飔,飔风!”
巢穴里传来了镜流不满的风鸣声。
第60章 系列番外1 霸道蛇妖狠狠爱 1 蛇妖……
迷蒙的烟气弥散在空气中, 氤氲的香雾顺着供桌边缘,攀上了神像的衣角,缭绕在端坐于供桌的土胎泥坯身边, 微弱的烛光影影绰绰,映得那华衣玉冠的神像格外威严。
只是在那隐匿于玉冠之下的暗色眼眸注视下,跪得腿脚发麻, 正颤巍巍站起来的庙祝心中慌乱至极。
想了想近日所行之事, 他双腿一软, “扑腾”一下, 瘫坐在了蒲团上。
“大仙饶命!小人并非故意抹黑您的名声!只是那妖道作恶多端, 小人实在惧他报复。”
慌乱之下, 他的头重重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磕得“碰碰”作响。
神像中休憩的飔风被这动静惊醒了,从空心的神像中缓缓游到香案前, 这条压根不在乎人类借用自己名头行事的蛇, 面无表情地看着蒲团上的庙祝。
庙祝被他盯得浑身颤抖,他认错的态度更恳切了, 飔风只觉得房梁都快被面前的男人磕塌了。
叹了口气,在庙祝准备把自己磕死之前, 飔风探出了长尾, 拦住了庙祝试图自杀的行为。
“他为首恶,你却也不无辜。”
吐了吐信子,飔风从喉间横骨处, 挤出一段带着嘶鸣的话语。
森然的判决之音让庙祝两股战战,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
紧接着,飔风继续道“既用了蛇神之名掠取乡民钱物,便令你以蛇神之名散尽家资百倍补偿。”
回想起家中金灿灿的宝库, 庙祝肉疼地倒吸了口气。
但看了看朦胧烟雾之后的黑色巨蛇,知晓这条蛇容不得忤逆的庙祝,彻底熄了反抗的心思。
他垂头丧气地应了声“是”,随即,在那双不含怜悯的眼眸的注视下,扶着墙抖着腿,一步一挪地退了出去。
只是没走几步,庙祝就浑身一震,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门缝中飘出的青雾就直接钻入了他的心脏。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庙祝疼得躬下了腰,脚步踉跄间,他差点跌在地上。
小惩了一番这个肆意妄为的人类后,重新飘在飔风面前的青雾乖顺地回到了蛇的影子里。
了却一桩烦心事,回归神像静心潜修的飔风,突然听到了微不可闻的“窸窣”声,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声源处。
这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个略显鬼祟的灰白身影,从窗沿处响到了神像前的蒲团上。
*
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打断飔风原本计划的安宁,那双黑漆漆的眼瞳在眼眶中转了转,他看向了来者——一条姿态扭曲,正朝着供桌蠕动前行的蛇。
从没见过以这般姿态行进的同类,神像中寄居的蛇妖飔风,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难以置信的飔风抬悄然隐去身形,静立在了供桌边上,冷漠地打量着面前这条行为奇特的漂亮同族。
骤然亮起的长明灯中,镜流愣了一下,并未察觉到那对自己不满的冰冷视线。
饥肠辘辘的他压根察觉不到危险,只是紧紧盯着供桌上硕大的蟠桃,不自觉吐出了信子。
片刻后,他垂下头,叹了口气自幼饱读诗书,也称得上一句正人君子的他,因着自己准备偷盗贡品的行为,羞愧至极。
但既不会捕猎,又压根寻不到破解妖法之道的他只能行此下策了。
挪动着依旧不适应的身体,在尾巴狠狠敲击了几次脆弱的脑袋后,顶着满头包,眼泪汪汪的蛇绕着蟠桃盘成了蛇球。
镜流本是今岁进京赶考的举子,三日前偶遇黑店的他,拒绝支付不合理的账单后,在妖道的胁迫之下,他变成了这番模样。
歪歪扭扭的小蛇渴望地看着蟠桃,张开嘴,笨拙地用牙齿破开了桃皮,一点点吮吸着可口的桃肉。
看着那身绚烂至极的浅灰鳞甲,飔风喉间一紧,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渴……
这条修行多年的蛇妖,在镜流那身漾着耀眼蓝紫光晕的鳞甲的抖动中,被晃花了双眼。
*
往日无波澜的情绪失控的瞬间,聆听着耳畔震耳欲聋的急速心跳,飔风失控了。
情绪激荡之下,不知何地冒出的穿堂风“轰——”地抖开庙宇的大门,吹得香案之上的黄表纸漫天飞舞。
在镜流惊恐的目光中,撤去了翳形术的飔风出现在了他面前。
镜流停下来动作,呆呆地看着面前几乎有自己三个大的巨蛇,颤抖着嗓音,试图探究飔风的身份:
“你,你是何人?”
“你偷吃了我的贡品?却还要问苦主的身份?小蛇,你未免太过胆大包天了些。”
飔风平静的回答,让叼着蟠桃的镜流讶异地张开了嘴,长牙一动,蟠桃重重砸在了镜流的尾间。
猝不及防的镜流被这重击砸得双目泛红,似怨似畏地看向了飔风。
“抱歉,我实在是饿极了。”
飔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尾间被啃了大半的蟠桃,这条暴虐的蛇妖故作矜持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对面蛇的动静,让本就恐惧至极的镜流吓得跌下了供桌,飔风眼疾尾快地把小蛇捞入了自己怀里。
面对着惊魂未定的漂亮同族,天生不懂体贴的蛇发出了威胁般的邀请。
“不打紧,吃了我的贡品,那就用你自己来赔。”
没听懂飔风意思的镜流愣住了,以为要被面前蛇妖吞吃入腹的他恐惧极了。
镜流止不住地开始颤抖,半晌没听到回到的飔风疑惑地看了看怀里的蛇,他垂下头,轻轻蹭了蹭镜流的背鳞。
“说话。”
“是。”噙着泪,委屈巴巴的镜流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了一个字。【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