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燊等人听闻太子醒来的消息,赶来的时候各个跌跌撞撞,顾不得形象,还没进屋眼泪就流了出来。
这些日子他们是真的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干活,挣的就是渺茫的一线生机啊。太子要是再不醒来,他们就算立下汗马功劳,也弥补不了让国朝失去下一任君主的大罪。更何况,违规操作的许多事,都需要太子出面站台,这才算是圆满,否则,一个简简单单程序不符的罪名,就有可能让他们功亏一篑。
众人是真的泪如雨下。
太子亦是感动于臣属真情,被第一锦扶着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泪光闪烁:“孤染病,有劳诸位担当……”
他才醒来,精神不济,话也说不了几句。
第一锦便道:“殿下尚未痊愈,说太多话恐怕伤气,请朱庶子先交代一下要紧事务吧,让殿下心里先有个数。”
刚才趁着人还没来,第一锦告诉太子许多基本信息,比如太子昏迷一月有余,比如莱州如今是军管状态,至于自己做了什么,她还没来得及说。有些事情,自己不好夸耀,别人的心悦诚服才最有疗效。
朱洪燊显然也是个聪明人,即便和第一锦结下了并肩作战的知己之情,这会儿表达也颇为冠冕堂皇。即便说得简略,太子也五秒钟就被震惊一次。
什么?郑良娣一刻钟拿下刺史府?什么?郑良娣怒斥莱州官员?什么?匡俊明和李和豫被下狱了?我的老天爷,我的皇帝父亲,这是真的吗?
太子越听越是震惊,抬手握住第一锦的手,动容道:“瑶娘……”
他对第一锦有固定印象,一想到她一个弱女子为了自己,鼓起勇气命人武力占领刺史府,在一群男人中间据理力争,扭转乾坤,就觉得怜爱与庆幸之情泛滥,一阵后怕。万一情况失控,郑瑶娘还有命活?
第一锦垂泪,柔弱且疲惫,擦着眼泪道:“妾身一到莱州,真的都被他们吓坏了,怎么会有人如此歹毒大胆,做出软禁太子这种事呢?妾身顾不得别的,只想着决不能让殿下不明不白失陷在这里,又年轻不知事,实在是太莽撞了……”
太子知道,她是看到自己醒来有了依靠,难免后怕。他倒也说不出什么“小心谨慎不就好了吗你还是太冒进了”之类的狗言狗语,毕竟被豁出一切救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他拍了拍第一锦的手:“你救我一命,也救了整个莱州,怎么能算莽撞呢?夫人颇有侠烈之气。”
朱洪燊见这边感情交流告一段落,这才继续说。
说到用太子之宝调兵,太子才是真的震惊。若是他还醒着,这决定是他做的,那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出京前各部门协同,他有资格要求。但他昏迷的时候让莱州进入军管,这是很正确的决策,但不正确的是流程和发出命令的人。
朱洪燊见太子变色,连忙为第一锦说好话:“也幸好郑娘子当机立断,否则,只怕后面的事情都无法解决,此时此刻的莱州,也就没有平静安定的景象,早就成为人间地狱。殿下有所不知,莱州……差点就激起民变啊。”
他见太子坚持,便详细讲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子越听越觉得胆战心惊。
该说不说,第一锦采取的策略,完全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换在稍有点秩序的时候,都有可能推进不下去,引发强烈的反弹。但实在太子昏厥,命在旦夕的时刻,这种办法却有奇效。
如今,豪强被打压了,贪官污吏被解决了,民众也被安排好了。下一步便是给灾民就地分田,安顿他们秋播,已经持续接收外界的药材,粮食,种子,为明年的收获做准备。
虽然第一锦行事风格险峻,但她都是为了自己,太子心中很是动容。
他一直都知道,第一锦虽然对自己柔情似水,但骨子里却燃烧着一把火。这火让她敢毒打甘霖,敢对自己告状陈情,也让她敢于来到这里,与自己同生共死。得到一个女人的情意,对太子而言很简单,但得到一个智慧果敢,勇气卓绝的女人的情意,且她能为自己做出任何事,对抗全世界,就算是太子,也知道这是多大的幸运。
爱是一种因人而异的东西,但强大,智慧,无所不能的人,专一深切的爱,那就是稀世珍宝。
太子的心被巨大的满足感填满,精神却越发不济,第一锦发现了,连忙道:“殿下累了,还是躺下休息吧。这些事情等您精神稍好,再了解也是一样的。”
朱洪燊的前途都挂在太子身上,见状也是连忙劝谏,道明日再来。
太子只好被放在床上,平躺下来,但却仍然拉着第一锦的袖子:“你别走。”
第一锦只好留下,柔声哄他:“妾身要出去吩咐他们熬药,烹制药膳,好把殿下的身体及时补养起来。这莱州的事千头万绪,都还指着您好起来,才能一一落实呢。”
太子不听,费力地摇了摇头:“那些事自有旁人做,你……瑶娘,留下,陪着我。这些天,你也累坏了,担心坏了吧?好不容易回来,就别折腾了。”
他把第一锦往床上拉。
太子正在痊愈期,第一锦也吃了预防的药丸,是不怕传染的。第一锦知道,这算是产生了依赖心理,于是稍作迟疑,隔着窗交代几句,便脱了鞋和外衣,爬到床上睡在了太子身边。
“我叫李衡。”太子搂着第一锦明显瘦了许多,都有些硌人的身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昏昏沉沉中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第一锦微微一顿:“妾身知道。”
太子摩挲着她瘦骨支离的手腕,忽然用力握紧:“那就别再叫我殿下了。你我生死与共,从今后便是一体同心,何必如此生疏呢?”
第一锦把脸埋在他怀里,让眼泪渗进他的里衣:“嗯……阿衡……”
太子紧紧抱住她,很快精力不济,昏睡过去。
第一锦这段时间也是累坏了,再加上天热,又吃住都和其他人一样,才瘦得这么快。她做事从来不掺假,来都来了,就是为了大展宏图,享受都在其次。原先骑马日夜兼程,来了之后也不断压缩睡眠,最近还时常在外面奔波,这一觉一直睡到月色初升。
她浑身酸痛地醒来,忍不住嘶了一声,慢慢从床上坐起,扭头看向太子。
他也醒了,正望着她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她,他就觉得无限欢喜。
第一锦垂下眼,似乎娇羞无限地避开他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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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殿下……阿衡什么时候醒的?病了这么久,该饿了吧?怎么不叫他们进来伺候?”
太子因为卧床而病骨支离的手在被子上爬行,一直到覆盖住第一锦的手:“等你一会儿不碍事的。饿了这么久,还真没有什么胃口。”
大病初愈,他是很饿但什么都不想吃的状态。
第一锦果然急了:“这怎么行?才刚病愈,不吃东西岂不要把人饿坏了?”
她匆匆下床,叫人进来服侍洗漱,再传菜。第一锦换了一身轻便家常的装束,扶着太子坐到桌前。菜色倒是很简单,凉拌茄子,蒸蛋羹,加了药材,把油都撇干净了的鸡汤小馄饨,清炒的几样小菜。
第一锦道:“如今百废待兴,能整治出这么一桌也不容易了,殿下……你刚病愈,也吃不得油腻荤腥,先忍耐吧。”
太子倒不嫌弃,他来的时候为了表示以身作则,赈灾的沙子粥都喝过,眼前这些菜色精致新鲜,还有什么不满足?只是刚拿起筷子,他就有些无奈,只见右手颤抖不已,连拿筷子都难。
第一锦看见,叹了一口气:“是我忘了,你卧床太久,难免浑身乏力,早该叫人给你按摩松解的。”
她放下自己的饭碗,转而拿起蛋羹和调羹来,舀起一口送到太子嘴边:“喏,尝尝,这里面放了香菇和鸡汤,味儿应该不错吧?”
太子顿感羞耻,因为印象里自己小时候,母后就是这么喂他吃饭的。
“我自己来。”太子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底气。
第一锦笑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只不过是你不方便,让谁喂不是一样?快吃吧,吃完了我还有事和你说。”
太子嗅到香喷喷的蛋羹味道,又顾虑自己不吃第一锦恐怕也不会吃饭,忍着羞耻张开嘴。嫩滑香浓的蛋羹喂进嘴里后,立刻带来给味蕾的巨大冲击。太子躺着的时候没胃口,也是因为吃药太多。这会口中感受到食物的诱惑,倒是吃得越来越顺畅。
第一锦喂了蛋羹,就开始伴着米饭喂他吃菜。因个个口味清爽不油腻,对病人是最合适的,因此太子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自然,伺候太子吃饭的不止第一锦一人。玉兰用干净筷子从盘里夹进碗里,第一锦再搭配好从碗里送到太子嘴里,流程越来越熟练。太子吃了个七分饱,就觉得再也咽不下去,连忙阻止:“够了够了,叫他们重新上一桌吧,折腾成这样,耽误了你……”
他有些脸红,毕竟长大之后,再也没这么废物过。
第一锦却不放在心上,挥挥手示意他们撤换,只笑盈盈看着太子,怀念道:“你昏迷的那段日子里,有多少次我都想,只要你还能睁开眼对我说句话,我就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太子动容地握住她的手:“瑶娘,别说这种傻话,你要和我一起好好活下去,共享富贵的。从今往后,我的一切荣耀,都只与你共享。”
第一锦靠进了他怀里。
这趟算是没白来。
至于太子开始把她当做另一个娘,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丈夫会抛弃妻子,但难以抛弃成为第二个母亲的新娘。
筹谋这么久,终于到了今天,攻守之势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