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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第 79 章

作者:舒钥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个身高尚未及成人腰间的小内侍,正是后世以军事才能载入《宋史》的李宪。


    日后他会在王安石支持下参与熙和开边,立下赫赫战功。不仅实现了让西夏腹背受敌的战略目标,更使因西夏掠夺战争而阻断的丝绸之路重新畅通无阻。


    此人战力超群,在西线对西夏作战中屡破强敌,获得了赫赫战功。攻克兰州并将其纳入北宋行政版图,又在兰州保卫战中固守城池,毙敌上千。后以所谓卑贱的宦官之身封爵赵国公,直接统领军队且拥有对地方的管辖权,在西北边疆拥有独立军事指挥权,可随意调动州郡资源。这一“内官外权”的模式,使其脱离了宦官传统的侍奉皇帝、管理后宫的内廷职责,在北宋历史上极为少见,甚至在整个华夏史上都堪称独特。


    与汉朝臭名昭著的“十常侍”、明朝大名鼎鼎的“九千岁”不同,李宪是史书中少有的受赞誉的宦官。不过,在北宋初期这类现象并非个例,因重文抑武的体制特性,赵官家们害怕再来一个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常以宦官、文臣监军或统兵,以此制衡武将。


    而李宪因支持王安石变法,且参与熙河开边,故而获得改革派的政治支持,是少有的和文臣处的不错的宦官,他的成功也被视为王安石变法强兵政策的成果之一。


    当然,他的崛起自然引发了另一部分文臣的不满。以司马光、范纯仁为代表的保守派认为,宦官掌兵违背祖宗家法,可能导致权力失衡。


    并且以宦官身份统领军队,难免与其他武将产生战略分歧。例如在熙河开边时,与种氏家族的种谔、高遵裕(高滔滔需称后者为堂叔)在军功分配、指挥权等方面均有冲突,互有摩擦。


    正因如此,当神宗去世、哲宗即位,高太后垂帘听政后,启用保守派主持朝政,推行“元祐更化”,废除新法并清算改革派势力。李宪作为神宗朝的军事宠臣与变法派支持者,被罢免所有职务,最终流放至今湖南郴州,三年后抑郁病逝。


    由此可见,北宋新旧党争的影响之广、延续时间之长,危害之大不可小看。


    元代修撰的《宋史》评价道:“宪以中人为将,虽能拓地降敌,然罔上害民,终贻患中国云。”意为李宪作为宦官统兵虽有开拓之功,却欺骗君主、伤害百姓。


    元朝脱脱修史时,《神宗实录》新旧版本并存。史官参考两派关于李宪的记载,认为其虽有军事成就,但宦官统兵违背祖宗之法,终致恶果。


    《神宗实录》新录编撰于南宋高宗赵构时期,由范纯仁之孙范冲主修,书中直指李宪“劳民伤财以取不毛之地”,批判其军事行动消耗国力却未获实际利益,意思是要那兰州那些破地方干嘛,真是消耗国力,导致我们后来打不过金国。


    这本质上是赵构为撇清徽宗朝政策失误,追根溯源对神宗朝的批判。换言之,南宋君臣将靖康之变后仓皇南渡的丢人困境,归咎于神宗朝开边误国、耗尽国力。


    值得玩味的是,范仲淹身为改革派,其子范纯仁却是保守派领袖。这种“父改革、子保守”的差异,又似乎折射出范仲淹家庭教育的开明。他并未禁锢儿子思想,允许其独立选择政治立场,堪称古代“父父子子”传统下子异于父的罕见案例。这也正是吴悦读《宋史》时的困惑:在强调宗法传承的时代,为何会出现一花开两枝,子不随父的现象?


    《宋史》的评价肯定是有偏颇的,而另一位历史人物,李清照的外祖父、宰相王珪,也曾对李宪作出评价。他称:“朝廷以边事属押班(李舜举)及李留后(李宪),无西顾之忧矣。”意思是西部抵御西夏全赖这二人,西线可安。


    李舜举就是李宪的前辈,同为宦官,此时正在西部防线效力,且已手握军政大权。


    这也是吴悦转怒为喜的缘由,远在西部、已身居要职的“满级SSR”李舜举难以企及,可眼前却掉落下一张“白板潜力股SSR”李宪!若悉心培养,日后肯定能成为她的臂助。毕竟军事才能并非全由后天习得,史书中明确记载李宪是天生的将种。吴悦她正愁家中兄长并无此等天赋,仁宗却送来如此关键的礼物,这可比那什么宅院、店铺都更具价值。


    她顿时挣扎着想坐起来,想与这个日后将成为自己班底核心、或许是未来心腹第一军事将领的小矮子拉拉家常,却被林司宾手忙脚乱地按回床上。


    林司宾娇嗔地横了她一眼,哄小孩似的劝道:“小娘子再歇会儿,官家晚间会来。至于这小内侍,您明日再与他玩也不迟。”


    吴悦下意识想反问:怎的来了两遭通知?该以谁的为准?这内廷行事流程怎如此混乱?此前王嬷嬷不是说曹皇后明日才与官家同来吗?你们到底谁能做主?话未出口便被强行按回床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司宾领着李宪出门,那个不知名的送赏押班紧随其后。


    因宫殿刚翻新,工匠在地板涂了抛光蜡,林司宾一时踏空,险些摔倒,却及时被身后紧跟的人紧紧抱住。


    吴悦以侧躺的姿势望去,只瞥见这一幕,殿门便被缓缓合上,将门外三人与自己隔绝在两个空间里。


    她闭上眼,决定暂且安睡,尚在休养的脑袋实在应付不了这般复杂局势。入宫不过一周,她已感到身处乱麻之中,暗处似乎蛰伏着几股不同的力量,正伺机而动。


    看似对自己友善的林司宾与她的姑姑,虽因“卫士之夜”添了几分同僚香火情分,又与祖母吴王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姻缘关系,甚至在先前的香料案中也算有过合作,但她们的真实意图却难以捉摸,所求似乎不止于升职掌权。毕竟,林司宾与仁宗身边押班的特殊亲昵,让吴悦生出新的警惕。


    一个小小的中级女官,竟能斩钉截铁地反驳皇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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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嬷嬷的话。


    当然,皇宫这台庞然大物需无数中底层内侍协同管理,顶层人物的决策,也是被无数像螺丝钉般的底层角色推动着下达。可笑的是,这些顶层者总以为一切出自己意,却不知早已被各方力量引导操控。那些看似无甚存在感的园丁、工匠与底层内侍,往往消息更为灵通,就像后世校园里,最先知晓放假消息的,总是学生们。


    她选择相信林司宾。


    毕竟在内侍体系中,世袭身份与王嬷嬷这类外来空降者截然不同。这恰似临时工与正式编制的差异。“春江水暖鸭先知”,既然林司宾说官家晚间会来,她便需打起精神应对这位大宋皇权的掌控者。想那日,辛苦护卫这宋仁宗,却被其身边暗卫误伤。更早前还被留在花园吹了一下午冷风,幸亏她身体壮得像头牛,才没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还是需要拥有强健的体魄,才能应对往后的重重挑战啊,这样想着吴悦就迷迷糊糊地又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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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时初刻,也就是晚上9点左右,后世此刻人们早已用过晚饭,或散步消食,或开始晚间消遣。而在古代,此时又称人定或定昏,已经是夜色深沉、万籁渐寂,人们歇止活动、准备安寝的时辰。


    吴悦饿了一下午,终于尝到一碗甜羹。颇似后世的八宝粥,以糯米、粳米为主,拌入糖、桂花酱,还打了鸡蛋、淋了蜂蜜调味。这还是仁宗亲自带来的,笑称是饭后甜点,想着她一个小娘子喝了多日汤药,想必早已腻味。


    她当然是感激涕零的谢恩,一点都不嫌弃这碗小甜水,相较每日的清汤面已是天壤之别。那面还是清水煮就,半点油水不见。寻常小户人家尚知用羊骨或者鸡架吊汤,可她的病号餐却只落得“摆盘精美,实则几碟榨菜”的境地,和那电视剧大长今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只有林司宾或高滔滔来时,才能给她捎来些糕点果脯,聊解饥肠。


    她饿极了,吃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宋仁宗也看得饶有兴致。恰似后世之人看自家宠物进食。猫咪狼吞虎咽、狗狗摇尾舔盆、仓鼠捧着食物吃得腮帮鼓鼓,看得人潜意识里生出满足感,觉得尽到了养育之责。


    宋仁宗对宠信之人向来宽和,这种特性从史书中便可见一斑。温成皇后张氏得宠时,多次为伯父张尧佐请迁,据传曾扯着仁宗衣袖撒娇,甚至在他离去时追着呼喊,非要讨个准信。因对张氏的宠爱,仁宗欲提拔张尧佐为三司使(统管财政的最高长官),却遭御史包拯、唐介等激烈反对。史载包拯劝谏时“言甚切直,唾溅帝面”,仁宗最终不得不收回成命,却仍想方设法改任其为宣徽南院使,终因言官弹劾,张尧佐只得辞官。


    因此此刻,仁宗缓缓从靠椅起身,坐到吴悦床榻边,抽出袖中藏着的双手,不顾内侍劝阻,执意亲手要喂她吃一块切成吉祥花样的柿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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