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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找到出路

作者:蘅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赵云抟这哪里是话中有话,分明是把话挑明了说。


    论起听弦外之音的本事,萧成衍向来游刃有余。


    他自然听出了赵云抟话里的意思,但他半点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妥。


    即便如此,他还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像甚么?”


    “像个被勾了魂的书生。”赵云抟脸上写满了无奈:“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前后满打满算拢共三天工夫,你至于在华晏跟前表现出一副鞍前马后,任人差使的劲儿么。”


    赵云抟似是在为自己另一个妹妹抱不平:“我可从没见你在华若面前表现出这种样子。”


    萧成衍转身掀帘进了马车,见状赵云抟紧随其后跟着钻了进去。


    二人坐定,待马车晃悠着行动起来。


    萧成衍往车壁上一靠,转着身上的玉佩回嘴:“云抟你这就太夸张,我哪有你说的那般?萋萋是我表妹,华若也是我表妹,我对她俩向来一视同仁。”


    他为自己辩解:“华若要什么,我向来也是有求必应,这事你总不能说是假的吧?”


    他所言非虚,说的倒是实情。去年仲春时节,赵华若吵着闹着要放纸鸢,宫里太监宫女们做的那些,没一件能入她的眼。


    没法子,他亲自出宫跑了两条街,买回十来只花样不一的纸鸢任她挑,却依旧没换得她半分笑脸。


    后来还是他挑灯熬了半宿,亲手扎了只蜻蜓样式的纸鸢送过去,赵华若才算肯罢休,脸上总算有了满意的神色。


    说起来,那只纸鸢而今还在华若寝殿里搁着。她宝贝得紧,不让旁人碰一下,谁碰她跟谁急。


    赵云抟“嘁”了声:“是是是……你是对华若有求必应,但跟对华晏根本不是一回事,你自己真没感觉到?”


    萧成衍朗声笑起来:“感觉到甚么?萋萋自小离宫,独自在朔阳安身,这得受了多少罪。就算我对她是好得过分些,那也是人之常情。”


    他道:“眼下不久之后,她就要为北邺嫁给那羯族老头。现在别说是我,就是你,也得对她好些。”


    赵云抟听得直皱眉,脸上那副表情早已超出了无语的范畴,几乎要把“不可理喻”四个字刻在脸上。


    他不同意他的说法:“可又不是我让她去和亲的,做出决定的是皇兄。再说,前日去馆内时,我送了她那么多珠宝,这还不够好啊。”


    虽出生在皇族,赵云抟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蛮抠门的一个人,平日里相约出去饮酒作乐,买单的差事十有八九都落在萧成衍头上。


    说了这许多,赵云抟只觉口干舌燥。


    瞧着好兄弟这副模样,他忽然像是想起甚么,又开口道:“早知今日,你当初就该应下皇祖母的指婚。那样的话,如今与华晏有婚约在身的,可就是你。”


    如同被人戳中心底最隐秘的想法,萧成衍回想着与羽涅初次见面,到今日同游永兴寺。


    他无法欺骗自己,当下他是心中生出了懊悔之意。


    若那时他肯松松念头,不是为贪玩几年自在光阴,一再推脱,早应下这门亲事。那么此刻,与她名正言顺定下婚约的……本该是自己。


    见萧成衍竟难得没出言怼他,只一味沉默着,赵云抟眼睛霎时瞪得溜圆,震惊之情尤可见。


    未等他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萧成衍忽然抬眼,笑着问他:“云抟你说…这次的联姻,还有回旋的余地么?”


    赵云抟:“……”


    *


    倒霉的事儿说来就来。


    羽涅脚踩着缎面翘头靴,脚踝处泛出一片红肿,被翠微半扶半搀着。


    每挪一步她眉头疼的跟着皱一下,一瘸一拐进了寝殿。


    宋蔼身后跟着两个宫人,同她一起碎步急匆匆赶来。


    见她这模样,宋蔼慌忙俯身,语气里满是惊异:“公主的脚这是怎么了?”


    翠微仰头回她:“是奴婢的错,方才我跟在殿下后头从前院的拱桥下来时,没注意到,殿下脚下一滑,不小心崴着了。”


    宋蔼脸色一凛,神情肃穆起来:“后天陛下要亲自驾临馆中,大阙汗国的使臣与特勤都会随行。这等要紧场合,若是让陛下瞧见公主受了伤,你我有几颗脑袋够担待罪责?”


    翠微连忙跪倒:“都是婢子疏忽之过,若要责罚,请居令只罚奴婢一人。”


    “不妨事的宋居令,不过就是崴了一下而已,敷些冰块就好。”羽涅疼得止不住咧嘴吸气,脚上的鞋袜翠微趁着之前说话的工夫已为她褪下。


    宋蔼见伤势比预想中轻些,眼下治伤最是要紧,不是训话的时候。


    她转头厉声吩咐宫人:“速去太医署请太医来,若敢耽误片刻,仔细你们的皮。”


    “是,居令。”宫人令了命,半点不敢耽搁,提着裙摆快步跑了出去。


    趁太医还没来,宋蔼又遣人从厨房拿了冰块过来,亲自用纱布裹好,贴在她的伤口处。


    羽涅瞧着她俯身忙碌的样子,哪儿好意思被人这么伺候着,伸手想拦:“还是我来吧宋居令,不麻烦您。”


    宋蔼连头都没抬,依旧专注转动着手中沁凉的冰,她手法堪称娴熟。


    她说:“公主乃是千金之躯,行事更该顾及身份。奴婢不管您在朔阳国寺时过的是何等日子,可如今您既已有封号,转眼又要远嫁塞外,一举一动牵系着两国邦交,以后万不能轻忽自身。”


    好在她的伤确实不算重,等太医署的人赶到时,脚踝的红肿已消下去不少。


    只是宋蔼见天都黑透了才等来太医,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丝毫没给太医署人的面子啊。


    她直接挂脸,朝着年纪不轻的太医道:


    “李太医,咱倒是不知,太医署的人何时紧要到这个地步?公主请诊,竟然会拖延这许久。若是公主伤势有个好歹,回头陛下追问起来,太医署的人是打算全部跪到章含殿前去,一个个以死谢罪么。”


    被问到的李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自打天子要跟羯族人联姻起,对选中的公主有多看重,他们这些在太医署整日抓药看病的,那也是有所耳闻。


    但今日这事儿,他们倒真是有苦在身。


    李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皱纹满布的脸上讪笑几声:


    “居令有所不知,今儿晌午后,宫里的冯常侍领着大阙汗国的人来,说羯族特勤膝盖疼得厉害,传话说让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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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署除了实在脱不开身的,余下人等都得过去诊治。这一来二去的,才耽误到了这会儿,实在对不住公主与居令。”


    宋蔼听了这话,方才翻涌的怒意,卡在喉头不上不下。这样的原因,任谁来都没法再多说下去。


    “原来如此。”


    她瞥了瞥李太医鬓边湿透的白发,沉默片刻,将手里的冰块交给一旁立着的宫女:“既是为大阙特勤忙碌,那便罢了。我等再多说下去,反正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不懂礼数。”


    李太医只能干笑着打圆场:“居令也是一心为公主着想,又一直为公主忙碌,没有时间知道这些事,乃是人之常情。”


    病已诊治完,李太医在这儿也无用,宋蔼再敷衍着说了两句场面话,便抬眼对阶下候着的小宦吩咐送客。


    小宦官应声上前,李太医见状不好再留,只得拱手行礼,背着药箱跟着退了出去。


    目送着人影消失在夜色中,宋蔼垂下眼帘,眼底没甚么温度,转身进了身后的寝殿。


    羽涅贴着继续消肿的药膏,受伤的那只脚踝轻搭在圆凳上,低头喝着碗里的冰酪。


    晚上闷热,冰酪都是厨房常备着的吃食,用来给她消暑。


    这两晚,她只有吃了冰酪才睡得着。


    宋蔼进来时,脸上仍然是严肃的表情,眼底却已没有冷意。


    羽涅问她是否送走了太医,她点了点头,将太医署今日人来迟的原因,向她复述一遍。


    听到由于羯族特勤关节疼,调走了太医署所有空闲的御医。


    她拿着白瓷勺的手慢慢停下,她回想着白日里,碰到使臣时说的话。


    羯族身处西北山脉平原一带,平时以牛羊肉为食。牛羊肉中虽含有丙种维生素,也就是维生素C,用她们化学术语来说,就叫——抗坏血酸。


    但由于牛羊肉经常以煮烤两种烹饪方式为主,肉质中的抗坏血酸含量低不说,同时容易被热度破坏。


    北部新鲜的瓜果蔬菜少,大多游牧民族体内基本缺少抗坏血酸,从而导致坏血症,坏血症症状之一,就是关节异常疼痛,经常会被误诊为寒湿症。


    但像休屠汗国、柔然、犬戎这样的部落,因为所辖区域沙棘、枸杞等食物产量丰富。其百姓得坏血症的概率,应该比像羯族这样更加苦寒的地方要少很多。


    “抗坏血酸……”她喃喃念着这个字。


    宋蔼没有听清,躬身进一步问:“公主在说甚么?”


    羽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掀眸问面前人:“居令说……那特勤的病会很严重么?”


    见她是问这个问题,宋蔼回:“都将一整个太医署的人叫过去了,想必他的病肯定不轻。”


    听她这么说,她垂下了眸,一副沉思的模样。


    看出她有心事,宋蔼轻声问:“公主…在想甚么?”


    “我在想…”她缓缓开口:“要是我能治好他的病,他们……能取消联姻么?”


    宋蔼误以为自己听错:“甚么?”


    有了出路,她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望着她:


    “我说,要是我能治好这坏血症,他们能不能取消联姻,并依旧可以借道给北邺,让北邺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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