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拂乱程桑落的刘海，也肆意掀动着衬衫衣摆。
她双手搭在栏杆上，远眺着陆续走上游艇的富二代，唇瓣渐渐抿成了直线。
不管什么时候，这些站在塔尖的人们，总能轻易挑起她的憎恶感。
那价值不菲的光鲜装扮，偶尔发出的几声嬉笑，或者看人轻嘲的眼神，随便拎出一个细节都能刺痛她的眼睛。
身旁的漂亮女人则是所有憎恶情绪的缩影，她只需勾唇笑笑，程桑落就得筑起高高的心墙。
“反正时间还早，你可以考虑考虑。”林锦依旧一副懒洋洋的姿态，连语气都拖得极慢。
她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也会对很多事物表现出傲慢的态度，唯独对程桑落有着让人无解的耐心。
程桑落转头看向漫不经心的疯女人，那眸太深，让她没办法抓取多余的信息。
她双手踹进裤兜里，平淡的问着：“你这算是给我一记耳光，又给我一颗糖吗？”
林锦将脑袋贴到肩口，笑得风情万种，“好生动的比喻啊~”
“这不是比喻，而是事实。”
在程桑落的眼里，林锦是矛盾的存在，一度让她失业又一度抛出橄榄枝，时好时坏的态度，复杂得让人看不穿又猜不透。
林锦看到顾时念在招手，便问着：“所以...这趟服务你接不接？”
“也对，干嘛跟钱过不去呢？”程桑落终于应声，顺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先预付一半的工钱，免得到时候你又变着法子戏弄我。”
林锦瞅了眼公事公办的小狗，笑着：“你是掉钱眼了，还是怕事后讨不到工钱？”
‘滴——’
嘲笑归嘲笑，她迅速扫了二维码，“放心，给钱这种事，我不仅讲信用而且很大方。”
程桑落盯着手机，默默数着个十百千万，又愣愣地抬起头，“你给多了，多的我不要。”
“这是奖励，奖励你开始学着曲腰了。”
林锦认为自己第二课没白上，总得有点奖励机制才行，也许她在嘴硬，不愿把物质上的关心说得太直白。
程桑落嘁了一声，问着：“需要我做些什么？”
林锦指了指自己的游艇，“你上那艘船，有客人需要服务时搭把手便是，你在会所干过，不至于没有眼力劲吧？”
“就这么简单？”程桑落狐疑，这钱赚的未免太容易？
林锦摊开手耸耸肩，笑话着：“我让你给客人表演杂技，你也不会啊。”
“那我先去和朋友打声招呼。”
“我没太多耐心，我的东西还等着你拿上去。”
林锦不想程桑落和白慕待在一起，随便找了托词，事实上她的行头早就有人处理妥当。
“什么东西，放在哪儿，我去拿。”
林锦没开腔，指了指自己。
“好笑，哪儿有人把自己比作东西的...你不是个东西。”程桑落明嘲暗讽，转身准备去找白慕。
林锦勾住她的衣摆，批评：“对雇主这么没礼貌，能不能有点服务精神？”
她表面装作轻松大度，心里一阵骂，这刺头的嘴真是抹了毒的贱！
......
“在看谁呢？”
顾时念坐到沙发扶手上，软着身子搂住身板笔挺的人。
纪南星若有所思地凝着落地窗外，那方向正是观景露台。
“没看什么。”
她循声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伸手刚要搂住顾时念的腰，那柔软的身段顺势坐到了腿上。
顾时念抬眸看了眼远处的身影，笑着：“你好像对那个人很感兴趣。”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纪南星是舟海刑侦支队的队长，对事物的敏感度要高于常人，见到程桑落的第一眼，她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以前是否有过交集。
“你呀你，看什么都跟看犯人似的。”顾时念勾着纪南星的下巴索吻，“难得你请假陪我，别绷那么紧好不好？”
“好，今天你最大，我都听你的。”
纪南星总是面无表情的说着宠溺的话，她素来行事谨慎，但挨不过寿星，便回应了浅浅的吻。
二人正处于热恋期，干什么都要黏在一起。
直到林锦带着程桑落走近，才搅破了急剧升温的暧昧氛围。
“当众‘杀狗’可不好。”林锦揶揄二人太过亲密，转身看了眼程桑落，好似在说，你也可以这样抱着我、亲吻我。
程桑落目光扫过纪南星的脸庞，眼神很淡，但隐匿了几分窥测。
作为外人，她觉得没有必要参与对话，索性准备离开，“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游艇上等你。”
林锦瞧出那深深的不自在，又重新勾住她的衣摆，“不，我们要一起。”
*
林锦的游艇大且奢华，上下三层的空间，至少能承载15人的饮食起居，宛如移动的海上酒店。
游艇会安排的服务人员穿着统一的制服，根本不存在人手不够的问题。
程桑落干杵在船尾甲板上，意识到自己又又又被诓骗，气得两眼直发黑。
这会儿，两艘游艇正驶向某片私人海域。
位于顶层的派对区域，嘈杂的音乐混着嬉笑声，扰破了一片安宁。
林锦象征性的陪了会儿客人，便抽身走下旋转梯，似在寻找什么。
她换了性感的比基尼裙装，那亮眼的一抹红衬着皙白的肌肤，艳而不俗，妖娆得勾人遐想。
终于找到躲起来的小狗，她眼里绽起光芒，“为什么不上去玩？”
“没什么好玩的。”
程桑落对娱乐的认知，还停留在服役时期。
部队里的休息日很热闹，有五花八门的团体活动，也可以打球唱歌，再不济还能玩VR游戏。
她不会喝酒，也不擅长人际交往，坐了几年大牢就更难融入，何况还是这种有钱人的局。
林锦背起双手，顷身靠近，“帮我涂防晒霜。”
“你自己没手？”程桑落刻意拉开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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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仿佛林锦身上带着灼人的温度，下颌线绷得像是拉满的弓弦。
林锦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别忘了，我已经支付过服务费。”
程桑落理亏，脸蛋浮起两团红晕，磕磕巴巴的问：“行吧...怎么个涂法...”
“就这样那样的涂呗。”林锦坐进沙滩椅，将一支防晒霜扔到她怀里，“搞快点，我要是晒黑了，你赔不起保养费的。”
程桑落万般不情愿地攥紧防晒霜，挤压时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当看到林锦解开比基尼系带，她猛地别过头，脖颈青筋暴起，“诶诶诶...你脱这玩意儿做什么...”
她攥着防晒霜的指关节咯咯作响，顺势扯过绳子打成了死结，“耍人也要有个限度。”
林锦回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你干嘛？！”
“防止你走光啊！”程桑落理直气壮，干脆眯缝着眼睛抹均掌心上的乳液。
“真是可笑。”林锦冷哼着趴下身，长发自然的滑在肩背上。
程桑落拂开发丝时，惹来一阵浓郁的雪松香。
每每嗅到那熟悉的味道，她都会无意识的加剧呼吸频率，莫名的有种安神感。
当目光落在右侧的蝴蝶骨上，她的眉心皱了皱，那是一块有着巴掌大小的肉痕。
暗沉的、皱巴巴的，像极了一张苦瓜脸。
她犹豫了一瞬，指尖还是轻轻揉向疤痕，那凹凸不平的质感，会给人一种很疼的错觉。
林锦原本放松的背脊，带着微不可察的轻颤，“是不是看起来很丑陋？”
程桑落看不见，那一向笑得自信的女人，此刻眸底浮起淡淡的忧郁，但很快又无所谓的笑，“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像是林锦的自我安慰，但她想听听小狗会说些什么，即便她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尽管程桑落恨透了林锦，但不会拿这种旧伤当作攻击武器。
她只是不明白，像林锦这么有钱的人，哪怕全身是疤也能靠医美解决问题，所以...疯女人为什么留着这片伤痕？
“嘁，这算什么。”程桑落暂时放下恩恩怨怨，拍了拍林锦的肩，示意她看向自己。
林锦回头，小狗已经脱下衬衫，又忙着撩起背心。
那七七八八的旧伤痕触目惊心，几乎占据了整张背。
程桑落不以为然的撇嘴，“这才叫丑陋，你那么有钱，医美祛疤又不难，何必留着它？”
林锦的眼神是碎的，连着喉咙梗得发慌。
她没问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声音突然像是浸了冰：“我留着当勋章，不行么？”
程桑落一时接不上话，嗫嚅着唇瓣没了动静。
本以为施展因公受伤的旧疤，能起到安慰的效果，谁知道气氛陷入了死寂。
她埋头继续忙着上防晒。
那粗粝的指腹触感特别，撩得林锦一寸心痒一寸暗爽。
她双手叠在脸下，闭着眼睛细细享受，不禁软声问着：“你很怕我吗？”
怕我吃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