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的弹幕在land说完这句话之后井喷式划过。
【疑似去替补席之前最后的幻想。】
【现在冠军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吗？谁都可以来提一嘴。】
【电竞选手想要冠军有什么问题？land比赛没打好说比赛的问题就行了，没必要这样嘲讽。】
【这是电子竞技，菜就是菜，如果想要冠军，让他拿出实力来啊。】
一个多小时后。
听到到站的播报声，左弛摘掉耳机出了地铁，去街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后，摸黑回了出租屋。
不到十平方的小房间，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台电脑桌，不过房间收拾得很干净。
烧了热水泡好泡面，他打开电脑调出刚才的比赛回放，反复拉动进度条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将三局比赛看完，又看了land第一视角的比赛视频，整理完复盘笔记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干电竞这一行的，昼夜颠倒是常有的事情。左弛没什么困意，索性登录游戏，开了一把排位赛。
国服一千名左右的对局，匹配了三分多钟才进去。
他玩的辅助位，几个队友沟通很积极，在聊天框里敲字。
【夜猫子：辅助能选个硬辅跟我吗？我代练打单子，包带飞的。】
【不爱吃花椒：OK。】
【夜猫子：打野多帮我抓啊！我国服射手。】
【日召：嗯。】
进入对局。
两分钟，射手独自抢线，被敌方射辅越塔击杀，送出一血。
五分钟小龙团，射手位移滚到了敌方上单脸上，再次被击杀。
十三分钟，射手经济全队倒数第二，战绩1-5-1。
【夜猫子：艹！辅助会不会玩啊？开局不跟我就算了，打团都不知道保射手吗？】
【夜猫子：不会玩就滚回泉水挂机，什么傻X。】
VEX战队基地，二楼的训练室里还亮着灯光。
浅灰色短发的少年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指在鼠标键盘上敲动，屏幕上的刺客英雄似有无形的丝线操控，绕后藏视野、躲控制、进场收割、击杀敌方c位，“Trible Kill”！
“land？！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打排位？”
VEX战队经理李竞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凑到少年身边看了一眼屏幕，先是感叹了一下land超神的豪华战绩，随后很快被聊天框里不堪入目的辱骂吸引了视线。
“你们队伍射辅吵架啦？这个ID叫‘夜猫子’的，骂的还挺脏。”
land伸手将耳机挪开了一些。
“跟辅助没关系。”
“这把打完赶紧去休息吧……再打下去天都要亮了。”李竞劝了句，“知道输了比赛，你心里不好受，但老这么通宵练，你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
“嗯。”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二楼的灯亮着，还以为闹耗子了。我坐在这等你打完。”
前期大顺风的局，但因为射手忙着扣字骂人，团战伤害量逐渐不够了，硬生生被敌方拖到了装备成型。
【夜猫子：辅助怎么不敢说话？哑巴了？】
【夜猫子：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把把排位遇到不会玩的傻X辅助。】
李竞：“啧，你们队辅助脾气还挺好，被这么骂都不还嘴——哎，land你开什么麦克风？！”
land点了两下“夜猫子”的头像。
懒洋洋地：“叫够了没？自己打得什么样，心里没数么？”
左弛打游戏习惯进去之后先把队友的文字消息全部屏蔽。
主要是游戏里遇到的喷子太多，懒得对线，屏蔽之后眼不见为净。
现在乍一听到耳机里传来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少年声音，他抱着吃瓜的心态，下意识点开了队伍的属性面板，取消了屏蔽。
让他看看怎么个事。
哦，射手在喷辅助。
也就是在喷他。
他们家野王仗义执言，是个好孩子！
“夜猫子”听到语音，很快也打开了麦克风。
“艹！打野抢几个人头真以为自己玩得很好了是吧？怎么，这个辅助是你祖宗，这么着急跳出来护着？”
“路边的狗都没你这么护主，你不是很牛吗，那你自己打呗，傻X配赢吗？我艹！”
说完，“夜猫子”操控着英雄回了泉水，开始在泉水里转圈，显然是准备直接开摆了。
李竞一个头两个大：“land！你怎么开麦骂人啊，今天热搜本来就……唉！万一这把排位赛有人在直播，或者有人认出了你是职业选手在打小号，录了视频，你知道明天又会有多少营销号说——”
“我不刷营销号。”
李竞：“……”
左弛怀着巴掌伸不进屏幕的无力感，打开了麦克风，拼夕夕几块钱买的麦克风质量很差，他的声音传进去还带回响，嗡嗡的，听着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样。
“兄弟们开一下听筒，音量调小点，我的麦不行。别管泉水挂机的了，他挂机还能少给对面送点钱。”
他只差一把胜局就可以进国服前一千，这把已经打了快三十分钟，再输实在是有点亏。
“别点投降，四打五没问题的，咱们有小野王。”
他开麦指挥。
“对面还不知道我们队有挂机，不敢出来抢龙，直接速刷大龙，对抗路别漏视野，占一下这个草丛。”
“对面红buff要刷了，他们清完线肯定会去红区拿buff，等会龙血线压低之后，打野一个人打龙，其他人跟我进红区蹲一下。”
二十五分钟的小龙被击杀的提示音效响起。
左弛蹲在红buff后面的草丛里，看着敌方的射辅过来拿红。
对方大概是以为他们队刚打完小龙，肯定还在龙坑附近，所以辅助只探了射手旁边的两个草丛，就去另一边打小野怪了。
左弛等到对面射手打完buff靠过来的瞬间，位移接大招打出了“击飞”效果
中单立刻跟了一套连招。
敌方射手交了闪现也没能逃走，迅速被秒。
这下是四打四了。
“对面射手复活要四十秒，速推高地。”
“中单能卖一下吗？对面阵容只有中单清线快，勾引对面中单出来，打野这个位置能卡视野秒他。”
中单装作走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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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吃了一个控制，被打成了残血。
对方很快追出了高地，打野卡在高地墙外的视野盲区，两段位移入场切掉了敌方中路法师。
“护着兵线进来，我抗塔，对抗路进来逼退对面位置，别让他们出来清线，你们直接点水晶。”
敌方水晶爆炸，“Victory”的特效在屏幕上绽开，左弛喝了口热水，满意地看到结算界面，自己的国服排名从1002变成了990。
迅速给其他几个队员点了一遍赞，举报了“夜猫子”挂机+言语侮辱，他返回了匹配房间，准备开下一把游戏。
游戏左下角跳出来一条好友申请。
【“日召”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日召”，上一把的小野王。
说起来，上把游戏小野王“仗义执言”后就再没有说过话，但是对方的声音的确有些耳熟，他好像不久前在哪里听过……
他点了通过申请。
【日召：双排吗？】
【不爱吃花椒：不了，白天有点事情，今天先睡觉去了。】
再过几天就要去VEX执教，他得把出租屋里的行李收拾好，白天还要打扫卫生，准备退租。
【日召：嗯。】
【不爱吃花椒：你打野玩得挺好，有点像一个职业选手的风格。】
land也很喜欢玩刺客打野，然后开局进对方野区反野。
不过他没好意思直接提“land”的ID，毕竟按照现在land的风评，搞不好人家以为他在阴阳怪气。
land刚打完一行字，聊天框里“不爱吃花椒”的头像已经暗了下去，显示“已下线”。
李竞眼疾手快，阻止了land点开下一把排位赛的动作：“可惜了，听那个辅助刚才指挥的声音，好像还挺年轻的，本来可以问问有没有兴趣来咱们VEX试训。”
现在的《Arena》职业联赛，会指挥的选手是稀缺资源。
“你也别打排位了，赶紧回宿舍去睡觉休息——白天我联系一下新教练，既然咱们队伍已经淘汰了，新教练可以早几天来。”
land的目光在聊天框里的文字上停留了片刻，退出游戏点了关机键。
“新教练？”
“昂。不然没有教练，你们几个选手没头苍蝇似的训练，总不是个事情。”
《Arena》职业联赛规定，一个赛季结束之前，战队是不能更换教练的。所以之前他们队伍的教练跑路，只能是经理这个挂名的“副教练”上台去bp。
现在VEX已经淘汰，自然就可以让新教练加入队伍了。
李竞摸索出手机，从微信里翻出了战队管理层昨天发给他的新教练的资料：“新教练叫左弛，毕业于南城大学，今年……今年23岁。”
在这个教练平均年龄35岁以上的电竞圈，23岁属实是有点过于年轻了。
刚毕业，没有任何执教经验。
“额……23岁……额，南城大学，额，名校嘛……年轻有为，年轻有为。land，明天你叫几个选手收拾收拾，给新教练办个接风宴。”
land轻笑了一声，从电竞椅上起身，眼尾压了一丝愠色。
“又是管理层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