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暮色中走进太上皇的寝宫。
太上皇一直都被困在自己的寝宫中。皇帝派来的人严密地监控着他,他既不能走出寝宫,也不能同寝宫外的宫人交流,就连餐食和水都是由围住寝宫的神龙卫队员全权操办好放进他的手里。
此时见皇帝进来,太上皇竟然感到些许轻松。
“朕的好儿子,好好说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吧。”
皇帝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父皇春秋已高,日后还是安心颐养天年吧。”
说完,他带着包围寝宫的人一并离开。很快就有宫人来收拾寝宫内躺得外横七竖八的尸体,太上皇的起居也似乎又回到往日,但他的心腹已经全部消失,朝臣们也不再入宫拜见他。
他确如皇帝所言,彻底颐养天年了。
郢国公府上,萧婉儿在最大的客院内已住了数日。
自兵败后,她身上便一直戴着封印修为的禁制。裴应观将她安置在府上后并未限制她在郢国公府内的行动,但是不允许她出去,她也了解不到外界的情况。
裴应观把她带到府上后一连数天都没有见她,这日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
“裴大人找我,有何贵干?”被限制修为与自由并没有使她失去平日的理智,反而是裴应观看着她时总有些不自在。
“我就是想同你说一声,柳鸣音身上的术已经解了。”
“我知道了,”萧婉儿点点头,“那他现在身在何处?”
裴应观并不想多提柳鸣音,见萧婉儿追问他的情况,面色有些不愉。
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他现在被关押在大理寺牢中,修为全封,大概会择日赐死吧。”
两人都没有提明姝。当日见胜负已定,她当即点燃一张传送符逃之夭夭。皇帝一直在派人抓捕她,但一个执意要脱逃的脱凡境修士,又岂是这般容易被抓住的?
至少他们现在依然毫无头绪。
“我父亲和兄长可平安离开长安了?”
这是裴应观亲口说出的导致萧婉儿等人身陷囹圄的直接因素,如今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半晌,他才艰难地说:“已经平安离开了,无人打扰他们。”
“哦,我知道了。”萧婉儿说完,便偏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会他,摆出一副逐他离开的架势。
但裴应观并不想走。
“你不想知道朝堂上的变化吗?”安静地呆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重新找话题。
萧婉儿果然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她哂笑:“我想知道,你便能会告诉我?”
“有何不能?”
裴应观居然还真的说了。
此次政变后,皇帝彻底掌握了大权。追随太上皇的老宰相们被皇帝杀了个一干二净,而后全部换上终于自己的人。其他位置上,没有站在他一边的官员也都能贬则贬,整个朝堂如同被清洗了一番。
太平公主一系更是被清算得彻底——只要是站在太平公主一边的朝臣,能下狱的全部下狱,能处死的便是罗织罪名也要处死。太平公主府内,除了弑母的薛崇简被赐姓李之外,其余公子小姐也一并赐死,太上皇赐给太平公主的免死金牌直接被皇帝视为无物。
除此之外,近几日还死了数个史官,原因也很简单——这几位史官不肯将政变之事记载为“皇帝察觉太平公主意欲谋反,故而先发制人”,坚持将“皇帝谋害太平公主、杀戮官员”记入史册。史官们被杀空了好几家,终于有一个软骨头按皇帝说的记录,风波才就此平静。
大权在握后,皇帝对一些官员机构进行裁撤或重组,其中也包括神龙卫。
“神龙卫先前本就已经招不到修士,此次又被师妹你带人把现有的修士几乎杀尽,是再也无法维系了,”裴应观说道,“从今以后神龙卫整合为一队归入皇帝暗卫,我这个神龙卫副统领的职位也是丢了。”
“去去一个副统领,丢便丢了吧,”萧婉儿面不改色,“国公的职位还在不就成了?皇帝还能不给你别的官职吗?”
裴应观笑了笑。
“短时间内恐怕不能了。”
萧婉儿闻言,惊讶地挑起眉毛。
“我执意求陛下赐婚于你我,陛下应当恼了我了,”裴应观苦笑,“陛下本是要废你为庶人,将你同柳鸣音关在一处的。”
萧婉儿无奈:“你这又是何必?只要是皇帝想折腾的人,他什么时候会因为别人的反对就放弃。他只会换个方式作践我而已。”
裴应观没有反驳她,但从表情上也能看出他对此不以为然。
谁知,第二天,他便被打了脸。
“驸马爷,接旨吧。”
传旨太监念完圣旨,见裴应观呆愣愣地跪着,尖声提醒。
裴应观机械地领旨,一点表示都没有就送太监出了府。他昏昏沉沉地赶到萧婉儿所住的客院,站在门前,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侍人见他过来,立刻为他开了门,恰巧萧婉儿正在院子里挥刀,两人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师妹……”他艰难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怎么了?皇帝又有旨意了?”
“皇帝命他在道观修行的姐姐还俗,令她出降于我,又命你为侍妾,不再有郡主之位,日后亦不得有任何封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话说出来的。
萧婉儿倒是不意外。
“是他干得出来的事,光明正大从来没有,辱人使坏素来不断,咱们这位陛下不一直是这样恶心的人吗?”
“师妹……”
“好了,驸马,”萧婉儿不耐烦地打断裴应观,“从你投奔他的时候开始,你就应该对今日的结果有所准备,天底下哪有既要又要的好事?且你当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人吗?你不过是心存侥幸而已。何况你也无力改变什么,还是好好遵从圣旨准备迎接公主吧。”
他无从反驳,留下一句“你安心备嫁,我会护住你”就仓惶离开。
萧婉儿冷笑地看着裴应观走出了客院。那天之后,客院就被她从内部锁上,不再接见任何人。
直到皇帝亲临郢国公府。
其实皇帝本人也不想来此,但是他不得不来。在政变中亲手弑母,立下汗马功劳的薛崇简病了,且病得极重。自从他无比狼狈地被人解开绳子、拿开嘟嘴的布团后,他便病了。起初他并未放在心上,后来,这病发展为全身腐烂发臭,且烂掉的地方无一不疼,他终于慌了。
一个又一个太医被他请来,但皆是无能为力。太医们将此事上报给皇帝,皇帝派暗卫队伍中仅存的几个修士前去诊治,终于得到答案。此为诅咒,但是所有修士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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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这个诅咒。
腐烂的恶臭是瞒不住人的,薛崇简的病即使有皇帝压着,依然在暗中小范围的传播。普通人不知道什么诅咒,说到这病,往往会说是弑母的报应。
这话皇帝当然不爱听。
在杀了几个说的凶的人,又大发雷霆训斥了对诅咒无能为力的暗卫修士之后,皇帝终于还是踏入郢国公府,敲响客院的大门。
这一次,关了数天的院门终于打开了。
皇帝带着暗卫进了院子,随后命人再次把院门关上。他直奔萧婉儿的房间而去,暗卫粗暴地推开门,萧婉儿正在屋里练字。
“堂堂陛下竟然来我一介小妾的房中,真是稀奇。”对于皇帝,萧婉儿比往日更加没有好脸色。
“把诅咒解了。”皇帝懒得与她兜圈子。
萧婉儿闻言笑了,抬手捂着嘴,摆出一副诧异的模样:“陛下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什么诅咒?”
皇帝真的很想下旨砍死她。
“李崇简身上的诅咒,不要说这不是你下的!”
这下萧婉儿终于不装糊涂了。
“我解不了,也不会解,陛下请回吧。”
皇帝抬起袖子,将萧婉儿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你一个阶下囚,还敢拒绝朕?”他近乎咆哮,“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和柳鸣音?”
萧婉儿无所谓:“早死晚死不都是死?能在死前给陛下添添堵,再带走一个人陪葬,想来我师弟会很乐意的。”
“那你的亲人呢?朕……”皇帝没说完,就被萧婉儿死死扼住咽喉。
“陛下,贫道提醒你,即使没了修为,我亦是苦练多年的武人,杀你,轻而易举。”
她的手缓缓收紧,皇帝感觉到阵阵窒息。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这般威胁我,只会让我认为有你这个皇帝陪葬,我九族死得也不亏。”
“朕……朕不命你为妾……”皇帝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微弱的声音,“只要你救他,朕答应你。”
萧婉儿仍不松手,皇帝接着加码:“朕也,不杀,柳鸣音,说到做到。”
萧婉儿松开了手。
她拿出帕子,仔细擦拭掐皇帝脖子的那只手,见皇帝面色再次难看,见好就收。
“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解咒,但是我知道谁会解咒。”
“谁?”皇帝立刻追问,“朕立刻派人去!”
萧婉儿见他这副模样,没忍住笑了。皇帝不自觉地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陛下可还记得青阳和他的师弟?此二人一个因为欲离开神龙卫被你派人截杀,一个死于为师弟报仇,而后你强压着他的宗门将他除名。他的师父可解此诅咒。”
萧婉儿顿了顿,贴心地补充:“此诅咒向来以难以解除著称。会用这个诅咒的,修界有很多,但会解诅咒的,全修界也只此一人。陛下可以派人请他为李公子解咒了。”
萧婉儿不知道狼狈离开郢国公府的皇帝有没有派人去请青阳的师父,只知道,第三天上午,裴应观派侍人传话,薛崇简确实是死了。
“皇帝可派人去凌霄观了?”萧婉儿又命传话人去问裴应观,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她满意地勾起唇角,回到自己房间,盘腿坐好。本是被封着修为的人,竟然在施术的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