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熊爹举起余霁的脚,展示大趾,让众人来摸(余霁:……我才两岁,我能怎么办?)时,大舅舅口称“果真为祥瑞”,可双眼里有着恶心。
一个两岁的孩子不理解那些表情,一个二十六的大人很清楚。
但余霁只能自己戒备着,他太年幼了。
随着对余霁的观赏结束,他们开始处理政务,余霁直接傻了。
熊爹是去救援岐阳的(京城),他知道这世道不对,他以为他们家(丕州)周围,应该还是很太平的,但他太天真了。
“栖州流民八千余人……”
“去年四月有地动……”
“贾氏兄弟劫掠我三镇百姓……”
“鹿县有刁民作乱……”
“杂胡拓拓有?……”
这场会议,是彻底的报忧不报喜,根本没喜可报。流民过境,根本就是蝗虫过境,杀戮抢劫裹挟当地民众入伙,所过之处一片白地。真盗匪的贾氏兄弟杀戮男丁,劫掠财物和女子。鹿县的刁民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可一旦他们乱起来,也成了流民和盗匪。
杂胡这个事是惊到余霁了,丕州不是边塞啊,怎么还有胡人?
相比之下,天灾的地动死人是最少的,三百多人。
他以为丕州是繁荣太平之地,至少也得是地区霸主势力,完全不是这回事。
作为穿越人士,余霁是认真思考过种田问题的——穿越人士种田流三件套:水车、堆肥和骟猪。
他学编程的,物理化学早就还给老师了,还是纯粹城市里长大的,旅游最远是家乡的游乐园。水车和堆肥,他都算了吧。
可能也就骟猪他能试试?
但种田流得有个前提,得先把田种起来了,有了家底,才能养兵。
现在这四面皆敌,轮流被揍,怎么种田?邻居养兵,我种田,我家就是他粮仓吗?
更可怕的是,这些官员的脸上没有忧愤之意,说明这事情已经成日常了。如果不只是丕州这样,全国,或者至少北方都是这样的……
不只是乱世已临,这还是个乱世plus版。
“吾儿可有话想说吗?”熊爹听众人禀报,拨了两下余霁包包上的玉铃铛。
我想说:开小号,却是天崩开局。真玩游戏随机到这么一个地狱地图,最好立刻删号,别浪费时间。命运我哔哔你!
“……爹,人口很重要的。”被杀的、被劫掠的、当盗匪的,就这一会儿,就众人嘴里说出来的数据,他们丕州就有至少六千多条人命填进去了,他们一个州有多少活人?
“嗯,吾儿大善。”熊爹又拨弄了两下他的玉铃铛,笑着抬头与臣子道,“吾儿虽幼,却颇有见识胸襟。”
众臣也一起行礼:“大公子天纵之才。”
接下来就是一场以余霁为工具,实际是在夸奖熊爹的马屁大会,熊爹得意洋洋地捏着胡子,仰头晃脑听着各种赞美之词。
余霁本来还支棱着耳朵,想听听这些高端人才有没有什么办法的,可终究还是磨耳朵的马屁,余霁听得无聊,小孩子又渴睡,渐渐在熊爹膝盖上睡着了。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平王之子,宇文大趾生而有异,他的脚趾头和少年聪慧,已经飞快地传播开来,呃……大趾更有名一些。因为,这也是一个要扬名的时代。
余霁醒来时,是在个有些陌生的地方。家具床榻都是崭新的,不过侍女仆妇他都认识,守在床边的,是崔王妃的侍女,素合。
“大公子快起来,大王在外等着呢。”
余霁知道了,大概他是要和母亲分房睡了,这里以后就是他的院落了。余霁想着,穿上鞋跑了出来。
熊爹确实在外间等着他:“我儿大了,明日起该启蒙了。”他又一指旁边,“这两日忙,忘了给你带了个狗儿来——乌墨,以后便是你的小奴。”
余霁还以为是真狗,扭头看见了个小孩,小孩一见他就跪在了地上,余霁看他身后什么都没有还疑惑了一会儿,刚才以为狗崽儿躲他背后了。
直到熊爹说“小奴”。
余霁才将注意力放在小孩身上,大概六七岁,瘦得吓人,衣服本不宽大,却依旧有一种挂在他身上的感觉。他看见一个有几道伤痕的小光头,作为剃过胡子的成年男性,余霁觉得那些伤八成是剃头时弄的。
因为没注意,余霁没看见他的脸。
熊爹觉得事儿干完了,便大踏步地走了,余霁站在原地,周围都是躬身的下人,他却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们。
不只是对这个被送来的乌墨,还包括其他熟悉的下人,他家连阿姨都没请过,父母也教导他对待其他人都要客客气气的。
说“大家都是平等的,我们要友好相处。”?
余霁自知智商不拔尖,他也没傻到这个地步。
余霁爬上了椅子,道:“我饿了。”静止不动的仆人们立刻动了起来,余霁看了看阴影里的乌墨,“给他一碗粥。”
余霁没敢让乌墨过来,熊爹根本没说乌墨的身份是什么,但又是小狗,又是小奴……听着就觉得情况不对。结合那些“生祭”,乌墨很可能也不一般。他是只有六七岁,但余霁只有两岁,万一这位要给家人报仇,要嘎掉余霁是很容易的。
但乌墨只是个孩子……他撑不住长时间跪缩的姿势,用手小心撑住了地面,干枯的手指头上伤痕累累,还掉了两片指甲。
余霁看向素合:“别让他死了。”他没有具体说给予乌墨什么样的照顾,他没有学过这个时代的规矩礼法,他的身份是有容错率的,可乌墨没有,所以就尽量给一个“大”的范围。
看过两页史书的都知道,肉食者是很喜欢拿下人奴仆的人命,来教育子女的。熊爹怎么看都是个典型的,杀人不眨眼的古代顶层肉食者。
素合福了福,道:“是。”
余霁开始吃饭了,乌墨也能够站起来了。
余霁悄悄观察乌墨时,乌墨也在观察这个两岁的主人,乌墨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看来,对方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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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的。
有人给他端来一碗粥,乌墨双手捧过,木碗还是烫的,却让他冰冷的指尖多了一丝温暖,他抿紧嘴唇不让自己因这久违的温暖发出舒畅的叹息。碗里没有勺子,他将唇抵在碗边,让粘稠的粥液点点滴滴地流淌下来,湿润着干渴饥饿的唇齿与咽喉。
乌墨让头更低了些,以防让别人看见他的眼泪。那不只是食物给饥饿的身体带来的感动,也是“活下来了”这四个字,正在他的胸腔下激烈地震荡着。
乌墨的仪态很好,站在那儿,双手捧碗进食,竟看着有些优雅。
余霁渐渐没胃口了,他又想起了那些尸体,那些赤足的死者,多穿着长衫,即使他们的长衫已破破烂烂。
喂饭的素合刚要劝,咚咚咚的脚步传来。
余霁已经很熟悉这声音了——熊爹,又回来了!
“吾儿!为父想了想,还是亲自为你启蒙为佳!”
“……”
熊爹话音未落,人已经冲进来,就把余霁抱走了。
熊爹一路将余霁抱进了前院,进了他的书房。又是将他放在膝头,在书桌铺好的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宇文。
余霁的启蒙,是宇文家的家谱。
这个世界的宇文家起家于北地槊州,槊乃刀兵,还有个北地,这地方自然是边境之地,所以,宇文家其实有胡人血统,但宇文家自己是不认的。
“吾族乃中原苗裔!”熊爹恶狠狠道。
余霁恨恨:“嗯!中原苗裔!”
宇文家族发迹于梁朝,出过两任大将军,一位丞相。梁朝末年,诸雄争霸,宇文家得胜,建国——景。
听见岐阳就知道,八成是平行世界了,但又觉得自己可能孤陋寡闻了?现在他是确定了。
宇文家的一代皇帝死的早,其登基时,中原仍未太平,他虽登基为帝,却还是要率兵征战的,结果某次战后,他不小心跌了一跤,摔断了腿,病情急剧恶化,就这么去了。
二代皇帝登基时,年纪也不小了,不但同样要继续打仗,还因为一代皇帝去得太突然,原定的势力范围内还爆发了叛乱,这就更乱了。
因为局势凶险,二代皇帝刚登基就立了皇太子,正是他的长子。这位皇太子素有贤名,且是跟着祖父与亲爹,一块儿在沙场上闯出来的。他还有个弟弟,年轻了他二十岁,没怎么上过战场,却在世家中颇有贤名。
熊爹最初还会写字,多为人名、官职。可讲着讲着,就陷入了他自己的思绪当中,他不再写什么,更多专注于“讲”上,他已经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余霁听到这,觉得不好,因为如果没出什么意外,是没必要讲这个弟弟的。
果然,二代皇帝和皇太子……一块儿战死了。皇太子还是为了保护二代皇帝受的伤,太子先走,二代皇帝听闻噩耗,重伤加心伤,也去了。
按照礼法,正常的继承顺序,该是皇太子的儿子登基,但这孩子当时才八岁。
而有贤名的弟弟,已经二十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