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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明心见性

作者:恬艺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准备好了吗?”


    李昭微的脸隐在暗处,只有脸侧被微弱的灯照亮一片,暗中的她目光如炬,无言处透着严肃。


    “好了,您请吧。”王婉容轻轻点了点头,接过李昭微递过来的毛巾,自己咬在嘴里。


    光影在后退,霞光在消弭,王婉容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他还在的时候,那时他们便是这样相遇。


    她是镇上地主家的闺阁女儿,父亲没有功名,对小辈存了殷切的期望,渴望改变门楣。但妾室生的哥哥不求上进,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唯独读书一事,看见字就头昏脑热。


    而母亲多年不曾产子,只有后来老年得女,生下了自己。


    培养儿子无望,父亲改变了想法,他想为自己招个有功名的女婿,最好能在榜下捉到贤婿。为了这个鸿图伟业,他从小给自己请远近闻名的闺塾师,派了管家走水路,亲自把人请来。


    老师是有才情的,在她的教导下,自己从小也爱舞文弄墨。


    父亲看不懂老师在教什么,在他看来只要有学诗词歌赋,跟未来的状元郎能琴瑟和鸣便好,于是也不曾在学业上限制些什么。


    而老师走南闯北,一辈子没有嫁过人,她不曾拘泥于儿女情长闺阁诗,常常借着学习工笔画的由头,带着她出门泛舟。


    是因为有了老师,她得以走出这灰霾白墙的牢笼。


    老师望着那不起波澜的小湖,告诉她若在海上船头站在,波涛高万丈,人亦会站不稳,要扎着马步,牢牢抓着绳索,才能让自己不被甩下去。


    但人生苦短,如逆水行舟,正是驭海前行才颇得意趣。


    她问,老师你不怕么?


    老师说,怕。


    怕,但更多是兴奋,她能用这微薄的命运,得见壮阔景致,在对未知恐惧之余,更多是生出能把控人生的成就感,那就是豪情万丈。


    她问,那是什么感觉呢?


    老师说,不可言喻,读万卷书,读豪情诗万首,不足其一,唯有亲眼见,才知道行万里路是对人生的另一种补充,亦是对韧性的沉淀。


    她懵懂,但最后老师只是给她倒了一杯茶。


    “希望你以后能有机会见到这般景致,这或许这样的经历能让你永远有希望,我教导你这么多,实在不忍心你这性子困于后宅,总会被搓磨了心气,人若没了心气,便老了。”


    那时候,她不懂,女子总归要嫁人的,她父亲要她嫁给状元郎。


    老师说完没多久,便自请离去,她说,她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考取功名的考生何其多,如何辨别谁是未来的状元郎?


    父亲做纸笔生意的,门路很广,他总有办法。


    他时常去探望本地最好私塾的教书先生,给他送礼,从言谈间锁定了朱镇。


    朱镇,父亲早夭,只有一个老母亲,老母亲他小就极其上心他的学业。因为他的祖上出过大官人,他们虽然只是分支的分支,末流的末流,到他父亲不过是个帮人抄写书信的落地童生,但是他母亲要他光耀门楣。


    朱镇从小过目不忘,读书亦是刻苦,更为难得的是他喜欢读书,常常沉迷其中,废寝忘食。


    所作文章也极有见地,私塾老师极为看好他,从他还没开始正式考试,父亲就开始资助他。


    亦是请他来家里吃过饭,远远地在花园里“撞见了”自己。


    在父亲的安排下,他竟然不反感这桩挟恩图报的婚事,更甚是母亲过世的时候,他竟然也来扶灵。


    父亲对他满意极了,就待自己及笄后,他初展露头角之时,为他们操办婚事。


    镇上人口不多,流言蜚语就填补了空白,有些人说父亲好福气,捡了个便宜女婿。也有人说他好志向,就奔着镇上地主,得了个漂亮老婆,想做入赘女婿。


    自己的贴身婢女珠儿,时常将外面的闲话说给她听。老师常说,别管别人怎么说,只需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好——她要完成父亲的期待。


    常听常新,流言总是变来变去,后来他们说,他为了讨好哥哥,学会了流连烟花之地。


    她亦是一笑了之,若当真不务正业,又怎么能拔得头筹成为解元?


    随着她年纪长大,父亲怕到手的鸭子飞了,时常请他来家中,也教她不必避嫌。


    朱镇时不时会给她带两朵当季的鲜花,有时给她随手折来一根野草以表思念,亦或是他随手写的诗词草稿,寄情于身边所见之物。


    她其实心中是波浪不惊的,毕竟从小就知道了结局,她会嫁给状元郎。


    但奈何,朱镇总是十分贴心,所写诗词才情卓绝。


    渐渐地,她亦沦陷其中,开始盼着今日他是否会捎来什么物件,亦或是有什么话留给她。


    可是等啊等,从每天都有,到等了两天才有草草两句话,再到后来又十天才捎来一朵花。


    可每当她要生气的时候,他就会亲自来赔礼道歉,说是最近学业繁忙,还要陪提学官去应酬,实在抽不出空。


    陪礼后,他便又每天送来小东西,有时是些甜甜的糕点,留言让她安心等待。


    就这样,常常翘首以盼,时而沮丧,时而甜蜜,时而懊恼。


    她渐渐地,书也不读了,画也不画了,每日患得患失,不知道他今日可有消息捎来。


    直到那日,她出门礼佛,为他祈求会试能如愿。


    那日银杏苒苒,一地秋黄,踩在上面会发出好听的声响。


    她上了香,转到殿后,想赏赏这秋景,顺便等珠儿去领平安符回来。


    她来得早,在银杏林深处,靠在粗壮的树干后,闭眼感受这青灯古佛之地,缭绕的香火味道。


    突然,有人踩响了银杏叶,她乍然一惊,正想离开,就听到一女子说话,如泣如诉,叫她一时尴尬,失去了离开的机会。


    她隐在树后。


    “明玉,你究竟何时与那小家子气的婆娘说清楚?我等你等得好苦。”


    “文秀,你莫要心急,我得把事情处理得巧妙些,莫要叫人误了你的名节。”


    声音如名字版,温润敞亮,但在她耳里听来,却如那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一地。


    他的字便是明玉,他的声音就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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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让人如沐春风。


    她在这头,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他们在那头,却还在继续。


    文秀......是提学官的女儿,她知道她的名字。


    她好不容易绞碎秀帕,鼓起勇气想要出去质问一番时,不知道那提学官家的小姐是何时走的,只听到朱镇,冷冷地说道,“出来吧。”


    什么?他竟然知晓自己在这,既然如此竟叫自己听了个囫囵,气愤叫她定住了双脚,不想自己落了面子转出去叫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在这犹豫间,突然有一娇柔女声响起。


    “我的好郎君,你什么时候瞧见我的?”


    “你跟上来的时候,我就瞧见你了,这戏你看得可还满意?”


    “自是满意的,我家郎君,白白撇着两个清白姑娘不要,就爱找翠儿缠绵,我自是满意的。”


    “你这张小嘴,可真是甜得很,让好哥哥尝尝看里面是不是也这么甜!”


    随即一顿污言秽语交替响起,紧接着竟欲在这清净之地试图苟合,最终还是那烟花娘子拦住了他,将他带离。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寺庙的,漫无目的地走着,连带珠儿也抛诸脑后,她只想远离人群,不自觉,愈走愈偏。


    直到脚下不注意,跌到坡下,扭伤了脚腕。


    脚上的疼痛让她逐渐清明,呼喊许久,都未见来人,是她入了神走到极为偏僻处,并无香客来此。


    天渐渐黑了下来,她尝试着爬起来,可刚站起来扭伤处就疼得她动弹不得,她咬咬牙,抬起一只脚,想单脚跳回。


    可是山坡处实在是不平整,才跳了几步,又踩进一小坑里,连带另一只脚都崴了。


    适才听到朱镇的秘密,她没有哭;她扭到一只脚,她没有哭;她发现没人来,她没有哭。


    而此时,她不知道要再怎么努力的时候,却开始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把那一直忽视的委屈都翻出来好好哭了一遍。


    她突然想起老师问她,你活着就是为了做状元夫人么?


    她呐呐道,父亲母亲都是这么说。


    老师只是笑笑,摸着她的头道,也好,如果不能改变就不要醒来。


    可为何,在她即将成婚之际,上苍要安排这样的落幕。


    叫她一直装作不知,岂不美哉?


    可,她当真能不知么?若是嫁与她,以她的敏感聪慧,肯定很快就能知晓他有多少莺莺燕燕,那到时木以成舟,她该当如何?


    哭泣耗尽了她所有力气,连带身边有人来到都没有发觉。


    他说,“姑娘,你还好么?”


    姑娘,你还好么?


    好像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好不好。


    她惊诧地抬起头,瞧见了身着兽皮的他,黝黑的皮肤,亮晶晶的眼睛,不厚不薄的四方嘴,脸颊虽然收尖,但又隐隐有些方下颌。


    来人满头大汗,似乎刚在林间奔跑过,他此时正敞开了前襟。


    王婉容只是抬头这么一眼,便瞧见了他精瘦的肌肉,霎时间红透了脸,赶忙埋下来头来不敢再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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