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公司后不久,闻叙就发烧了。
他这人,一到休息时就吊儿郎当的,能不工作就不工作,最讨厌的就是在休假时接到和工作有关的消息。
刚到北望时,他被他爸丢去了投资部负责个项目,那时到了下班时间,还经常有过来骚扰的非紧急事务。这就算了,居然还一人揽了好几人的活,到了下班时间,部门里的员工就没见走的,就连周末还常有人来加班。
所以后来他上位了,第一件事就是从根本处理干净这个乱象,还因为这事上了热搜。闻叙其实挺无奈,这有什么好上的?他不过只是还了员工一个正常工作环境而已。
总之,他是个很讲求效率的人,休息时得好好休息,工作时也得好好工作,正因为此,他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专注审阅文件,逐一签字确认。
一旁的宋特助神色还挺担忧的,在闻叙批完最后一个文件时,他问道:“闻总,您身体是不是不太舒服?”
被这么一提醒,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掌心比往常更明显的热意,“应该有点发烧。”
宋特助找来温度计,三十八度九。
“有退烧药吗?我吃一片。”
宋助递给他药和水,问道:“三十六分钟后有个战略投资部的会议需要您参加,需要现在请医生来吗?”
“不必,帮我叫赵曲灵和李晟现在过来。”他接过药,小小的一颗胶囊,灌着水吞下后,转而批复起了新增的请示。
三十六分钟后,会议准时举行。闻叙打起了精神,状态如常,没有任何人看出他正生着病。
会议结束后,他中午还去了个合作商饭局,一番连轴转着,宋助连想建议他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下午临近下班时,暂时空闲了几分钟,他突然问宋助道:“体温计呢?”
宋助找到消毒好的温度计拿给他,测完后一看,不仅没降,还往上涨了零点二度。
“你是不是加了我太太微信?”闻叙转了转笔,将笔帽合上又关上。
“是的。要现在联系太太吗?”
他稍一偏头,笔端缓慢地敲击桌面,“你就说我生病了。”
宋助懂了。
他将体温计的温度显示拍下来,发送过去,谨慎地添油加醋。
宋特助:[太太,闻总早上发烧了,就吃了一颗退烧药,忙到了现在,烧得更严重了,怎么都不肯休息。今晚闻总还有个饭局,我也不瞒着您了,这饭局其实是推得掉的。]
宋特助:[发烧不是小事,特别是闻总这种很少生病的,病来如山倒。明天周末,闻总没别的安排,您劝劝他好好休息吧,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收到这条消息时,谢与月刚遛完狗,正在喝蜂蜜水追奇幻恐怖剧。
发烧了?
还真是铁打的,发烧了还能带病工作一整天。
谢与月回复完宋助,想了想,干脆直接打电话给闻叙。
铃声响了几下才接通,她问道:“晚上回来吃饭?”
往日他的声线挺清冽,在这通电话里倒失了真,低哑,带点倦怠,“不回,有个饭局。大概九点半到家。”
“发烧了还饭局呢。”她不管,“你五点下班?要是六点还没见到你,我就去告诉爸爸你把他的茶当水灌。”
闻叙有点头痛了,“威胁人这事,你挺行的。”
谢与月干脆把这当作夸奖了,“反正你早点回来。”
他挂了电话,望向宋助,“……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她让我推掉饭局。”
“我跟太太说您发烧了。”宋助微微笑道,“太太这是关心您,一听到您生病就着急了。”
闻叙心情还不错,往沙发背上靠了靠,说道:“行吧。今晚的饭局推了。”
“是。”
-
等闻叙回家的这段时间,谢与月给江归夏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谢与月:[和你说一件事]
谢与月:[我]
谢与月:[摸到了]
谢与月:[腹肌!]
江大王:[谁的?]
江大王:[你老公?]
谢与月:[对对]
江大王:[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摸就摸,还这么激动]
谢与月已读乱回:[我们都领证了,摸摸也不犯法吧!!而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以为是睡觉在做梦]
江大王:[好好好,不犯法,不犯法,你强吻都可以]
……她都以为是梦了,摸摸怎么了,又没上嘴!
至于江归夏说的那句话,谢与月本来是想忽略的,可又不免有点在意。
对啊。她这么激动做什么!
谢与月想了想,跑到盥洗台前,认真地洗了洗摸过某人的手,这才算是心安理得了。
家里离闻叙公司也就二十分钟不到的车程,就算路上有点堵车,六点还没到,车子便停到了门前。
也许是前一晚喝酒的原因,闻叙这场烧来得急,退得却很慢。较之平时,他唇色稍淡,脖颈浮上了层不大自然的薄红,身上还是件衬衫,在此刻却显得有些单薄了,整个人瞧着挺颓的。
见着了人,谢与月好奇地用手背碰了下他的脸,“还挺烫。”
闻叙正想回答,目光往客厅里一落,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坐在那,桌上放了两个金属医药箱,两双跟灯泡一样的眼,齐刷刷盯着他俩,眼里闪烁着略八卦的光芒。
闻叙:“……”
两位医生是谢与月特地请来的,给闻叙看病。
她是不喜欢闻叙,但不会因为这个而对正生病的人坐视不理。而且她这人有个毛病,一看到有人生病就难受,恨不得对方马上就好。
再说了,他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顶多是性格惹人讨厌了点,何况现在还顶着她丈夫的名头。
医生一走,她去到厨房看了眼,灶台上正开文火炖着一锅粥,她加了很多水,煮之前泡了半小时,大火煮开后又炖了半小时,上层的米汤被炖得略微浓稠,米谷的精华都融到了汤中。
“以前我发烧不退时,我爸就会煮米汤给我喝,说发烧会烧干体内津液,米汤是生津退热的。今天也算是便宜你了,居然能喝上我亲手煮的汤。”
听到她说的,闻叙端着碗的手停了下,而后道:“这是你熬的?”
她还挺得意地嗯一声,“放心吧。我没在汤里下毒,我还不想守寡。”
强撑着工作了一天,发烧带来的难受争前恐后地涌上来,他懒得再跟她争辩守寡这词,双手端着碗,慢慢地将米汤喝完,碗底干干净净的,一滴都没剩。
考虑到有个病人在,晚饭阿姨做得清淡了些,吃完饭,闻叙便回次卧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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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谢与月正在写着日记,放下笔后,想起还有个烧着的病人。
惦记着他是否退烧了,她捎上温度计,决定去次卧进行一场夫妻之间的友好探视。
抬手敲了三下门,没有动静,等了一会又敲了两次,依旧安安静静的。
猜他估计是睡沉了,谢与月有点担心他是不是还烧着。
医生叮嘱过,要是睡前还没退烧,得再吃一片退烧的。
久等都没等到他来开门,谢与月手搭在手把上,往下一压,门开了。
屋里很暗,只有门口玄关处上一盏昏黄的夜灯,只能照亮床头柜的那片小小区域。
新风系统和中央空调的暖气正开着,依稀能闻到屋内氤氲着佛手柑檀香。她看向被夜灯照亮的玄关,上面放着一个香盘和香插,里头盛着燃烬的灰,短短的线香,早就烧完了。
在玄关停留了一小会,依旧没听见床上传来动静,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不知怎的,生出了种做贼般的错觉。
屋里太暗,在眼睛终于适应昏暗后,谢与月终于看清了他。应该是盖被子出了薄汗,鬓角的发贴着脸,睡得挺沉的,倒是有点舍不得叫醒他了。
她握紧手中的温度计,踌躇了好一会,目光不小心被他的长睫毛吸引。
细密,有点想摸。
她就轻轻碰一下,他应该不会醒吧?
在再次犯案之前,谢与月戳了戳他的被子,再戳戳露出来的手臂,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她放下心来,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睫毛,还没来得及感受,便瞧见他睫毛随之一颤,她飞快收回了手,姿态规矩,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以为他快醒了,她安静等着,可谁知他只是睫毛颤了下而已,依旧睡得很沉,也许是这阵子加班太多,睡眠不足。
真是奇怪,记得她不久前还被大数据推过一个帖子,是一位想找工作的应届生,问京市有什么氛围好的企业。
那下面的评论区得有十几条推荐她去北望的,还有员工现身说法,说他们公司严格执行朝九晚五和双休,要想加班得额外申请,只有紧急情况才会允许加班,而且现在已经很少极具形式意义的指标任务和汇报了,工作流程全部从简。
既然都这样了,闻叙怎么还这么忙呢。
谢与月就这么看着他的脸,发呆了好一会,又想到下午熬的那锅米汤,突然有点想她爸了。
爸爸应该很满意他这个女婿吧。
算了,好不容易睡这么沉,让他再睡会好了。
她用手背粗糙地感受了下他的额温,不怎么烫了,就把温度计放到了床头柜,动作安静地窝在沙发里,顺带将靠背上的毯子扯了下来盖身上,决定等一个小时后再喊醒他测温度和吃药。
房间内淡淡的佛手柑香叫她觉着安心,就算是躺在沙发上也慢慢睡着了。
大概因为白天追的剧是悬疑恐怖的类型,她又做了噩梦。这次记得很清晰,梦里的她绝望地伸出手,喊着爸爸妈妈别离开我,却怎么也阻止不住黑潮涌动着无声湮灭一切。
寂静暗夜里,只剩下她的心脏还在跳动。
似乎是下雨了,她仰起头来,那雨湿乎乎、黏哒哒的,跟黑泥一样,几乎要闷住她口鼻。
“谢与月,醒醒。”有道声音在喊她,暗沉,略带淡淡的鼻音,“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