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还儒家圣地?”
苏霸朝自家相爷吐槽:“不入流的世家,就敢如此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天王老子。”
倘若对方语气温和些,苏霸说不得就让了,毕竟自己相爷吩咐过,在镜州行事不得太张扬。
奈何这狗屁钱家的奴仆态度竟敢如此嚣张。
也就是现在
换成神武朝时,早就拔刀杀人了,还能留他们性命?
“哪里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苏文眯着眼睛,轻声道:“在镜州府,掌兵司马钱荣和镜州刺史王右堂不和,乃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们莫非以为本相身在京城,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相爷的意思是。”
苏霸瞪大眼睛。
“我那位老相识,这么多年没见,一来就拿本相当刀使。”
“胆子不小啊。”
苏文嘴角微微扬起,目光看向镜州城城门外的站着的中年男人。
穿着白色的长袍,手持折扇,约莫三十多岁,五官俊美,气态儒雅,身旁跟着一胖一瘦两个护卫,皆腰间佩刀。
苏文看向这人的时候,对方的目光也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俱笑出声来。
此人正是镜州刺史王右堂。
“苏兄。”
王右堂带着两个护卫,大踏步迎来,苏文亦翻身下马,朝其走去。
“王贤弟。”
两人热络得好似多年未见的亲兄弟一般,看得苏霸暗自撇嘴,骂道:“这王右堂,真不是东西,好个笑面虎。”
“苏兄远道而来,我本该前去迎接,只是想到苏兄不曾张扬,怕阵仗太大,引得你不悦。”
“因此就带了府中两个家奴,前来城门口迎接。”
“还望苏兄见谅。”
“无妨无妨。”
苏文捋着,上下打量王右堂之后,称赞道:“自神武十二年至今,阔别十余载,贤弟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
“哪里哪里。”王右堂苦笑:“比不得苏兄的风光,晋内阁首辅,封上柱国,又领兵平定魏氏父子之乱。”
“大雪山和代城两战,苏兄威名传天下。”
“可是让我好生敬仰。”
这位镜州刺史满是惊叹之色:“大周十九道,现如今谁不知道苏兄这位国之栋梁。”
王右堂目光掠过苏文,看向后面的马车:“敢问苏兄,此番嫂子可有同行?”
话音才落,马背上的苏霸当即骂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怎的刚和我家老爷见面,便打听起主母的消息。”
“都说镜州以儒风闻名,今日初来乍到,先是遇了个姓钱的蛮狠土包子,又见了你这说词。”
“全然没有教养。”
也就是自家相爷没有下令,否则苏霸非得让王右堂试试自己的钢刀之利。
王右堂忙道:“这位小兄弟误会了。”
“苏兄,你应当清楚,昔年在玉京城时,叶公与我有知遇之恩,听闻前些时日,陛下为叶公翻案,封公拜爵。”
“而叶公独女又嫁与苏兄为妻,所以才开口打听。”
“还望苏兄海涵。”
马车内,叶雅儿并没有露面的意思,当年的些许交情,早就随岁月而散。
况且王右堂上来就拿自己夫君做刀,也让她瞧不上。
“家妻路上偶感风寒,不宜见人。”
苏文随口说道。
“是我唐突。”
王右堂道:“我以命人在府中备下酒水,还望苏兄光临寒舍,你我小酌几杯。”
“不必了。”
他摇头:“此番来镜州,是有些私事要办,不宜大张旗鼓,住你的刺史府太过扎眼。”
“听说城内的望江楼不错,我就住那儿吧。”
“也好。”
王右堂:“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
“苏兄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派人来刺史府寻我。”
说罢,转身带着两个护卫离去。
“就这么让他走了?”
苏霸心有不甘。
“别着急。”
苏文笑道:“你家相爷什么时候是吃闷亏的主。”
“走吧。”
当即翻身上马,就要带人入城。
“围住他们。”
“别让他们跑了。”
这时候,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队骑兵从镜州城内冲出,约莫有上百人,手持长枪,将苏文等人围在城门口。
“闲杂人等,都躲开。”
为首的骑将满脸横肉,凶相毕露,周围的百姓被吓的如鸟兽散,原本满是人的城门口,瞬间空荡荡的。
“就是你们打伤我们公子?”
骑将长枪指向苏文。
苏霸眯着眼睛,打马上前,挡在自家相爷面前,冷冷道:“是我。”
“还算有点胆色。”
骑将狞笑:“在镜州城,还没人敢如此嚣张。”
“慢着。”
“让本司马看看,敢在镜州城闹事的是哪位天王老子。”
人群分开,镜州掌兵司马钱荣驱马而来,肥硕的身躯,好似一座肉山,压得胯下的马匹不停地喘气。
“大人。”
“就是他们。”
骑将指着苏霸等人说道。
“哪里来的病痨鬼。”
钱荣瞧见苏霸面黄体瘦,轻飘飘地骂道,可当他的目光后移,看到人群中,那一袭白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时。
绿豆般的眼睛顿时睁到最大,满脸的不可思议,揉了揉眼睛再看,依旧还是那个人。
“苏。。苏。”
钱荣哆哆嗦嗦。
“大人。”
“末将这就将他们擒下。”
骑将急忙开口。
“王八犊子。”
“擒什么擒。”
钱荣蒲扇般的手掌拍在骑将的脑袋上,后者挨了一巴掌,头晕眼花,连铁盔都被拍落。
钱荣连滚带爬地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末将钱荣,不知相爷大驾光临,还望相爷饶命。”
跟着来的州兵一个个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
“都给我跪下。”
钱荣急忙回头,恨铁不成钢的朝部下吼道。
上百将士急忙下马跪地。
“相爷。”
“您恕罪啊。”
这位镜州掌兵司马苦着脸:“要是知道是您老人家,就是给我九个胆子,属下也不敢造次。”
“您要是还没消气,我马上去把那孽障带来,就是把他抽死都行。”
不怪钱荣害怕,主要是苏文的凶威太甚。
而且钱荣是亲眼目睹过这位大周宰相的手段的。
“上次你跟着我去南江道平叛,是什么时候?”
马匹在钱荣面前停下,苏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的问道。
“回相爷的话。”
“神武十六年。”
钱荣老老实实的回答。
“啪”
苏文手中马鞭落下,重重的抽在钱荣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一条狰狞的血痕浮现。
钱荣满身肥肉颤抖,硬是咬紧牙关没敢出声。
“这一鞭是你教子不严。”
苏文说道。
“相爷打得好。”
钱荣不敢起身。
“啪”
第二鞭落下,又是一道狰狞的血痕,就连身上的衣袍都被鞭子抽裂。
“这一鞭。”
苏文顿了顿悠悠道:“为什么打你,你应该很清楚。”
“别以为天高皇帝远,就肆无忌惮,你做的那些事情,全都在锦衣卫的档案库里放着。”
“属下明白。”
“多谢相爷不杀之恩。”
钱荣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起来吧。”
留下这句话,苏文轻夹马腹,带着车马穿过人群,往城内走。
“大人。”
“这位爷是什么来头。”
等到车队走远了,钱荣才敢站起来,额头全是豆大的汗水,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
“你们是聋子吗?”
钱荣低声骂道:“咱们大周有几个相爷?”
“不就是宰相苏文。”
“嘶嘶”
听到这个名字,周围的士卒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许多胆小的,手脚发软,连兵器都要握不住。
“该死的孽障。”
“冲撞谁不好,偏偏挑了这位凶神。”
“那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吗?”
“莫说一个钱家,就算十个百个钱家绑在一起,人家抬抬手指头,也能让咱们灰飞烟灭。”
钱荣破口大骂。
带动背上的伤势,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点了两个部下,让其远远的跟在后面,打探清楚苏文的落脚之处后,便带着剩下的人马灰溜溜地离开。
望江楼
位于镜湖北岸,拢共有九层,站在楼顶,可以远眺镜水,风景极好。
今日望江楼来了位贵客
出手阔绰,直接将所有楼房全部包下,虽说惹得房客不悦,然而在那一锭锭金子面前。
掌柜的还是使出浑身解数,将原本住下的客人全部请出去。
入夜
刺史府
灯火通明
花园凉亭中
三人正在对月饮酒,石桌上摆放着许多精致的糕点,其中一人正是镜州刺史王右堂。
“今儿个真解气。”
王右堂对面的中年男人捋须笑道:“一招驱狼吞虎,狠狠地收拾了韩荣这个莽夫。”
“谬以。”
另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摇头:“这哪里是什么驱狼吞虎。”
“分明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似韩荣这等恶徒,还得让苏文这等更恶的乱臣贼子来收拾。”
这两人都是镜州城内的世家之主。
一个叫季学,一个叫华典。
“听说韩荣被苏狗贼给狠狠地抽了两鞭子。”
旁边伺候的奴仆躬着身,站在凉亭外,一字不漏地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
“王兄。”
季书道:“你且打听打听,苏狗贼来镜州城所为何事。”
“此人老奸巨猾,手段狠辣,肯定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