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凤臣又问:“你想让我跟方梦白去么?”
阿风:“……这个。”她头皮都炸开了。怎么不叫玉烛了……
没等到她的回答,贺凤臣沉默了半晌,站起身,道了声,“好的。”
方梦白没说什么,也跟着贺凤臣的脚步站起了身。
阿风一瞧见方梦白没什么表情的脸,就知道阿白绝对是生气了……
毕竟她从昨天回来就一直态度消极,明显有事瞒他。
他又最重视他们夫妻感情,她刚刚胡言乱语说了那些话,一定很伤阿白的心。
方梦白的确微动了怒气。他并不在意她有事瞒他,更不会在意她昨日消极的态度。
可夫妻之间的感情是他的底线,阿风不论如何都不能以如此戏谑,轻浮的态度来羞辱他二人的情谊。
但刚迈出门槛一步,还是不放心,停了下来。
皱了皱眉,回看了阿风一眼:“阿风,你……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
阿风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真没事。”
方梦白又沉默。这回真的头也不回,甩袖出了门。
阿风:……完了,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啊啊啊!她懊丧地直揪头发,她刚刚到底都在说什么。
—
阿风也不知道这两人逛庙会到底逛了个什么。
总而言之,下午大太阳还烈着的时候,这两人就回来了。
回来后,这两人谁也不跟谁说话,似乎就这样逛完了庙会。
“阿白……贺二……”阿风愣了一下,忙迎了上去。
一个中午的时间让她差不多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可贺凤臣一看到她,就走到了一边。
阿风讪讪地,没奈何,又讨好地看向方梦白。
方梦白面沉如水进了屋。
阿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方梦白抬头见她,面色仍有点难看,“阿风。”
语气冷冷的,但幸好肯同她说话了。
阿风大松了口气,忙不迭认错,“阿白我错了……”可怜巴巴抬起一张脸。
方梦白面色稍稍和缓,将手探入袖口:“错哪儿了?”
“这个……”阿风老实地垂着手,“我……我不该拿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开玩笑。”
“你想将我推给贺凤臣?”方梦白沉默了一下,淡淡问。
明显耿耿于怀。
阿风一个激灵:怎么还问这个!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她大感危险,哪里敢应,慌忙摆明立场,表明忠心:“绝无此事!你也知道……我一着急就会乱说话,我怎会撮合你俩呢哈哈。”
“我跟二哥平日里关系好是不假,可唯独阿白你……我俩是情敌,我是绝不肯让的。”
方梦白起先不言,到后来,终于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少年莞尔,从袖中摸出个东西递给她。
阿风定睛一看,竟是一对精致小巧的偶人。
男的,是个书生,拱手作揖,眉目清扬,唇角含一段温温然的笑。
女的红罗衫子绿罗裙,圆脸杏眼,眉眼弯弯,笑得极为娇憨。
阿风对这种精致的民间手工艺品毫无抵抗之力,一眼就喜欢上了。
忍不住高兴地摆弄着偶人问:“这是夫妻吗?”
方梦白笑道:“方才庙会里见有人来买,我一眼便觉像你我。”
阿风一愣:“……你早打算送我的?你没生气?!”
她自知被戏弄,气得直瞪眼。
这腹黑男!
方梦白:“我哪敢生老婆你的气,只怕你这两日心情不好,特地买来送你开心呢。”
阿风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她真该死啊!
方梦白轻蹙眉心,忙揽她入怀,抚着她脸颊轻哄,“怎么又哭了……”
阿风羞愧得不敢答,又怕他看出蹊跷,拼命把头脸往他袖子里埋:“呜呜阿白你人真好……”
方梦白叹口气,一连两日都问不出什么,便放弃再问了。
少年的袖口含着清苦的药香,阿风拱得更深了点儿,一只修长的手却抬起她的下颌。
她不得不,被迫看向方梦白。
方梦白柔情地吻吻她的眼角,又含着她唇瓣亲了亲,“莫哭了……我不问了。可是贺兄的事,你下次万不能这样说了……你这样想我,我不好受。”
阿风心里一跳,她现在对接吻有点儿神经过敏,下意识推开方梦白。
方梦白仿佛没觉察她细微的抗拒,捉了她手臂,倾身而下。
舌尖一点点,舔糖人一般,舔着她的丰盈的唇瓣,一点点,舔得水光莹莹。
阿风眼前掠过贺凤臣的脸,心里抗拒,四肢又发软。
“阿风……”方梦白柔柔叹息了一声,“乖,张开一点,再让我亲亲……嗯……好想你。”
她犹豫着将唇瓣张开一点,
他含着她舌头轻吮着。
阿白的接吻风格跟贺凤臣全不一样……方梦白轻轻柔柔,不疾不徐。
亲着亲着,便摸着她的头,将她抱在怀里慢慢吃。
而贺凤臣简直是狂野……仿佛要把人舌头吞吃入腹。
方梦白的舌尖细细密密舔过她的齿肉,仿佛把贺凤臣的气息也都吻干净了。
她光略略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很缺德,感到煎熬。
阿白应该不知道她才跟贺凤臣亲过嘴,还在心里胡思乱想,品评两个人的接吻风格……太缺德了……
方梦白吻得动情,情不自禁地去解她的衣带,阿风神志也有点昏蒙了……
愧疚之下,她心里蓦然生出一股大无畏地“献身”精神。
她迫不及待想要补偿他,想要他快乐。
她忍不住抱着方梦白的脖颈,挺着身子往他身上贴,小声求1欢:“阿白……阿白……再亲亲我吧……”
方梦白捧着她的脸,不小地吃了一惊,心上人主动求1欢,他面色微红,焉能坐怀不乱……待又要深吻——
咚咚。
门突然被人敲响。
阿风一个激灵,光速推开方梦白,跳下他怀里。
方梦白皱眉。这时候能敲门的除了贺凤臣不作他想。
好事被打断,他微有不虞,理了理衣带,过去开门,“贺兄……又有何指教?”
贺凤臣人如冰玉,静静站在门口。
他开了门,少年越过他,先朝屋里看。
方梦白:“贺兄?”
贺凤臣却视若不见,一言不发地推开他,长驱直入,最终在阿风面前才顿步停下。
扬起眼睫,一双眼静静在她唇间梭巡了好几个来回。
阿风心里咚咚直跳,瞧见他沉静的脸,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接一阵的发虚。
慌乱地摸摸嘴唇。应该没口水,没发红发肿吧……
又整整裙摆……
贺凤臣怎么回来?他什么时候来的?在外面多久了?都听到了吗?
“二、二哥……”她抬起头,强颜欢笑。
贺凤臣却又不看她了,淡漠地移开视线。
直直地看向方梦白,好像这才看到他似的:“玉烛,我有东西送你。”
方梦白狐疑:“送我?”
贺凤臣“嗯”了一声,摊开手掌,掌心一条绿色的发带。
贺凤臣淡淡说:“我瞧这发带,碧翠如竹,与你是极相配的……”
贺凤臣的语气虽淡,却轻而易举地能勾动阿风的心弦。
她一颗心,跟着他每一字之间的停顿,七上八下的。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的吗?
是听到了他们弄出的动静,才故意挑着这个时候来送礼物?
不知道为什么,贺凤臣明显待她态度冷淡,未朝她这边看,阿风却总觉得,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是在敲打她?
还是她那天破庙里说的话生效了?他回过神来,继续跟她抢男人了。
不,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阿风不安地揪着衣带,忍不住伸着脖子多看了这两人一眼。
贺凤臣垂着眼,并不朝多她看一眼。
可他的存在如今对她而言就像是犯罪的罪证,阿风毛发竦立。
说自恋也好,她总觉得贺凤臣在借着阿白,想对她表达什么……
当着老婆的面,被个男人送东西。
方梦白登时陷入尴尬。伸手不打笑脸人,又不好推拒。
便踌躇着,拿了发带,不冷不热道了声,“多谢。”
贺凤臣收回手:“我来此,还为一事。”
他语气渐缓,渐冷。
这时才抬起眼,双目直视阿风,透着股不容转圜的意味:
“经我观察,这几日天汉海海上风暴渐缓,正是渡海的好时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们收拾一下,过两日,我们便出发。”
贺凤臣言简意赅地说完,便再无恋栈之意,转身出了门。
白衣迭雪,冷峭如冰。
方梦白望少年雪浪翻飞的袖口,疑窦丛生:“奇怪……他……”
阿风脑门冒汗:“呃奇怪?”
方梦白不免多看了她一眼,才缓声问:“我看贺兄……今日心情不佳?”
阿风唯恐他觉察出异样,巴不得贺凤臣走得快快的,远远的。
哪知晓贺凤臣刚走,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方梦白又觉出蹊跷……
自知方才失态了,阿风忙往回描补:“可能,可能之前差点被余风月非礼了,生气了吧。”
方梦白双眉微轩,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她-
贺凤臣敲定了渡海的行程之后,阿风、方梦白夫妻二人不得不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行李收拾。
他们在桂花巷所住日子虽不久,却也叫方梦白收拾出了锅碗瓢盆一大堆。也不知他到底从那些边边角角翻出来的。
阿风眼睁睁看着他往行囊里塞了好几兜的菜肉,又塞了一个锅,忙阻止他:“这些就不带了吧?轻车从简。”
方梦白忧郁蹙眉,举着一颗大白菜,为难得跟她妈似的:“刚买的菜呢,不带着多浪费,你不当家——”
阿风叹口气:“……”劝不动,勤俭持家也是美德,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