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奇怪。”
前往牧场的路上,路易莎如是道。
“我想只是因为胡丽安有客人在。”孔映回应道。
“即便如此,她也不该让西塔和贝拉骗我们……”路易莎瞧着似乎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又晃晃脑袋,打起精神,“不过从贝拉那小家伙的反应看,她的客人大约也是远道而来。”
孔映若有所思,附和声:“也许吧。”
“算啦,只好改天再去拜访她了!现在我带你去牧场里走走。”
孔映点点头,跟着路易莎继续在草场上漫步,此前隐隐笼罩着她的不安情绪同胡丽安一起被她抛至脑后,关于真实与幻想的矛盾感觉也渐渐淡去,绵延的草场和晴朗的天气令她回归到令人惊讶的平静之中,她小心翼翼地享受着这样的漫步,有时甚至忽视了路易莎的声音。不久,她们抵达了一处岔路口。
一块齐腰高的指示牌竖在小径分叉处,路易莎拐向左手边的小路上,一面说:“另一条路通往格拉斯农场,格拉斯一家是我们的邻居。”
孔映静静听着,却在途经指示牌时倏地停下脚步,这使路易莎也驻足回看。
只见孔映伸出食指,指尖降落在指示牌上刻着的一小块图案上。
“路易莎,这里为什么刻着一颗苹果?”
“或许是哪个孩子刻的吧。”
孔映轻轻摩挲几下那处苹果疤痕,心头涌起种别样的却也捉摸不透的情绪,但她没有显露出过分的好奇,很快又收回了手指。
草地映着蓝天向上延展,孔映远远望见了牧场的栅栏,再度生出股强烈的预感来,一如早先停在路易莎家门外那样——
果然,当她走近栅栏并踏足栅门时,眼前的景象瞬间失了真,她陷入了昏黑,失重感再度降临。
耳畔,嘈杂声急遽闪过,孔映感觉自己像是极速穿梭在交错的蛛网之上,直到有什么东西不停地拍打她的双腿,她才恢复切实的知觉。
她低头去看,一只长毛古牧在脚边兴奋晃动尾巴,一下下地拍打在她的裙摆上,一旁的路易莎蹲着身,伸手抱住蓬松的大型犬大笑不止。
“停下,麦克斯,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她说着仰头对孔映道,“克莉丝塔,这就是麦克斯。”
孔映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同她的前辈麦克斯打了个照面,当然还只是背影。
她也像路易莎那样蹲下身,尝试抚摸麦克斯的后背,麦克斯有所感应,停下朝路易莎撒娇的动作,回头用那双藏在长毛下若隐若现的黑眼珠盯着孔映。
真可爱啊,多乐士油漆犬。
“麦克斯住在牧场里,帮忙赶牛群,另一只是牧羊犬奥古斯特。”
孔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黑背德牧端坐在不远处,远远望着羊群。
“奥古斯特一向很稳重。”路易莎起身,见孔映望着奥古斯特,这样说道。麦克斯则跟在她脚边打转,俨然忘记了照看牛群。
“麦克斯看起来很活泼。”孔映说。
“我带它回农场时它还很胆小,但这里每个人都很喜欢它,它勇敢了很多。”
她们移步向缓坡上的棚舍去,走过奥古斯特时,它悠悠地起身跟上,优雅又沉着,麦克斯前去撞它,没有得到回应,索性一股脑冲去缓坡上,然后又兴致勃勃俯冲回她们脚边。
路易莎眯眼一笑,这时,缓坡上出现一个系着围裙的女孩,似乎是追着麦克斯而来,瞧见她们后,女孩跑得更快。
“她就是珍妮特。”
孔映来时已经听路易莎介绍了牧场里的农户,巴泽尔夫妇和他们的女儿珍妮特,以及一位独居的老太太。
“路易莎姐姐!”珍妮特停在她们面前,先向路易莎问好,接着笑吟吟看向孔映,一边倒退着往山坡上走,一边道,“你好,克莉丝塔,我叫珍妮特。”
“看来费尔南多已经来过了。”路易莎说。
“是的,他告诉我们农场来了位新朋友。”
珍妮特今年十二岁,头戴亚麻头巾,编着两根棕色麻花辫,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孔映也朝她问了声好。
“克莉丝塔,你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会来尤格利亚?”女孩充满好奇。
“抱歉珍妮特,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我失去了记忆。”
珍妮特皱起眉头:“真是遗憾,希望你能早些想起来!”
“所以克莉丝塔会暂住在农场里,”路易莎说罢,问,“爸爸还在这里吗?”
“在的,费尔南多带来了两块砖,文森特先生留在这里看爸爸修缮牛棚。”
路易莎闻言大笑,说:“应该说那两块砖是克莉丝塔带来的。”
“……”
请不要再提起这种奇怪的事!
不过珍妮特也并没有觉得奇怪。
麦克斯率先抵达斜坡上的农舍外,山毛榉树下坐着年迈的布洛克太太,她奖励麦克斯一块干酪,接着才看见奥古斯特和三个年轻女孩的身影。
“噢,是英格玛回来了!”
“您看错了,布洛克太太,她是我们的新朋友克莉丝塔。”
布洛克太太视力不佳,错将孔映认成英格玛,为此她向孔映表示抱歉,但孔映还是捕捉到到她眼底的一缕失落。
捕捉到那缕失落的瞬间,孔映不禁一怔。
她开始思索。
英格玛去了什么地方呢?
她明明穿着英格玛的裙子,却没有想过问一问路易莎有关她的事。整个早上都是路易莎在不厌其烦地和她说话,而她鲜少过问路易莎。明明她觉得路易莎真实又耀眼,却依旧下意识地将她、甚至将所有人都看作是虚拟的“游戏角色”,她从始至终都只关注着自己的感受,可是,她就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吗?
“克莉丝塔,来尝尝布洛克太太做的奶酪!”
路易莎打断她突如其来的想法,孔映回神,走近山毛榉树下的长桌。
布洛克太太常常制作些农家干酪出售,眼下珍妮特系着围裙正是在跟着她学做奶酪。
孔映接过路易莎递来的一块奶酪,像吃黑面包那样细细品尝,奶酪口感湿润松软,浓郁的奶香缓慢刺激着她的味蕾,一切细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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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受都随之放大,蔓延。
她感觉到一阵微风,转身看向风来的方向,风吹动斑驳的光影和她的头发,衬裙鼓了起来。她从山坡俯瞰,农舍像彩色积木散落在起伏的草地上,更远的地方是散乱的石头阵、河谷和小松林。
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灵魂出窍,漂浮到云端,看见无尽山丘上的一粒沙。
「不然就叫她伊莉莎,像一粒沙。」
脑海里有这样一道声音响起。
伊莉莎吗?
似乎又传来一阵滋啦啦的电波声,不过这时,有什么东西牵扯住她。
孔映恢复了对身体的感知,垂下头,奥古斯特停在她腿边,轻轻衔住她的裙摆,仿佛在将她的灵魂拽回躯壳内。
她眨眨眼,蹲身将没吃完的半块奶酪送到奥古斯特面前,奥古斯特已经松口,面对她手心里的奶酪仅仅是平淡转过头去。
“你不吃吗?”她问它。
奥古斯特依旧远远望着羊群,这时,麦克斯注意到这里,忽然撒欢朝他们跑来,孔映见状只好将奶酪调转了个方向,然而还没等到麦克斯,奥古斯特就若有所察地转回身,优雅低头吃掉那半块奶酪。麦克斯铩羽而归,引得珍妮特和路易莎连连大笑,孔映也跟着笑起来,摸了摸奥古斯特的后背。
她们在树下呆上会儿,又到畜栏里去,在那里,孔映又结识了文森特先生和巴泽尔先生。
文森特先生和路易莎有着相似的蓝眼睛,同样是牛仔打扮,但在性格上与路易莎截然不同,他更加沉默寡言,只简单向孔映表达了欢迎和感谢——
感谢她带来那两块稀有材料,他们这才修好牛棚。对此,孔映终于像是脱了敏,至少对那两块砖的古怪感不那样强烈。
也许是出于一种刻意,她在走出牛棚后询问起路易莎:“路易莎,你更像妈妈吗?”
“看来你也觉得我和爸爸不像,”她笑说,“不过我和妈妈也不太像,晚上你见到她就会明白。”
“她去了什么地方?”
“她到玛莎的磨坊磨面去了。”路易莎说着指向河流某处的一架水轮机,告诉她磨坊的位置。
“那么英格玛呢?”孔映接着问,“她似乎去了很远的地方。”
提到英格玛,路易莎竟然像是泄了气,随后走去一棵无人的树下躺下。
草地柔软,蓝色矢车菊和金盏花在树下盛开,孔映躺到路易莎身旁,仰面望着摇晃的树叶。许久,路易莎谈论起英格玛。
“英格玛很像爸爸,沉稳冷静,也很像妈妈,总是勇敢坚定,所以她刚满十八岁时就提出要离开农场……”
“她去哪儿了?”
“起初她去了伊德尔镇,在那里做家庭教师,后来我们又收到她的信,她告诉我们她辞去了工作,决定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路易莎的声音在风里变得飘渺,孔映偏头,看见她伸出了右手,缓缓从眼前移动向树冠,好像是要触碰天空。
“克莉丝塔……”
“嗯?”
“唔,没什么要紧的,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