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映站在广场中央的狮子雕像下,一面捂着心脏喘息,一面张望。
她看见蓝色的圆屋顶、白鸽、彩色玻璃的窗,看见向日葵盛开的花坛和苹果红的糖果店……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证明她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
而在原本的世界里,天空和建筑是灰色的,她死在灰冷的街道上。
孔映缓缓低头,看向贴在胸前的右手,手掌下一颗心脏剧烈跳动。两捋橙红的卷发垂在手边,她顺势摸了摸发尾,接着抬手摘下头顶的帽子。
一顶浅麻色草帽、一件沾染上钴蓝色油漆的花边白衬裙、一条套在衬裙外的破旧棕麻色长裙、一双软皮靴,以及一只靠在脚边的红木提箱成为孔映拥有的一切。
她笃定自己占据了另一个人的身体,但会是谁呢?
忽然,一只手落在孔映肩头,她出于惊吓转过身去。
一个头戴牛仔皮帽、身穿褪色牛仔套装的青年挡住落在孔映肩头的日光,她体格健壮,比孔映高出一头,此时牢牢地将孔映按住,挑着眉问道:“怎么不跑了?”
孔映这才明白刚刚那阵猛烈心跳和急促呼吸的来由,“她”在躲避追逐。
“我……”她头脑空白,想不出该如何应答。
年轻的女孩又开口问:“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躲在载货车厢里?”
孔映意识到对方并不认识自己,心下镇定几分,并灵机一动,试探着胡说八道:“我……我是来找我阿姨的,但没有钱。”
牛仔女孩半信半疑地松开手,孔映趁她没再追问,先发制人问:“你为什么要追我?难道你是治安官吗?”
她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唔,我叫路易莎,不是什么治安官。”路易莎似乎想解释,随即又意识到仍是自己占理,“你从我的车厢里下来,一见我就跑,还打翻了我的油漆桶,我当然要追你。”
孔映闻言又垂下头,目光落在那只红木手提箱上。她想起来了,当她睁开眼时,箱子正拎在她手里,很沉,她很累,因此她放下木箱捂住心脏喘息。
箱子里装了什么呢?会是一些珍贵的东西吗?
一个瞬间,孔映在想她能否真正替代这具身体的主人,成为她,从而支配她的财产来为她打翻的油漆赔偿。
路易莎也留意到那只箱子,没有开口索赔,而是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你的阿姨是什么人?”
“……”孔映只好硬着头皮瞎说,“我叫克莉丝塔,我的阿姨叫玛丽娜。”
“玛丽娜?”路易莎摸着下巴思考一阵,说道,“据我所知尤格利亚只有一个玛丽娜,可她还是个孩子,不会是你的阿姨。”
尤格利亚。
现在,孔映知道了这座城镇的名字,她接着表演惊讶:“你是说这里是尤格利亚?那我好像来错了地方。”
她蹲下身,决定打开沉甸甸的木箱一试,如果里面有值钱的东西,至少她可以先打发走路易莎再思考新身份的事。
她想得专注,没能注意到路易莎脸上又露出怀疑神色。
木箱仅有两个金属锁扣,孔映将箱子横放在花斑岩铺就的地面上,打开铜扣抬起箱盖,但只是短暂一瞄,随后她又重新合上木箱。
她的神情显得古怪,又有些凝重,这时路易莎也蹲下身,盯着她问:“你怎么了?”
“我……我忘记了,这里面没有可以赔偿你的东西。”
“我可以不要你赔我油漆。”
路易莎如是说,孔映闻言终于松懈些许,然而路易莎并没有说完:“但你要和我一起到治安官那里接受调查。”
“为什么?”
“因为我怀疑你是大盗安娜!”
“……”
孔映总算演不下去了,索性将箱子转了个方向,朝路易莎说:“我承认我撒了谎,但我也可以证明我不是什么大盗安娜。”
没有哪个大盗会在木箱里装这样两块东西——
等等!
孔映忽又反悔,双手重重按回木箱上,制止了路易莎揭开箱盖的动作。路易莎抬眼,目光熠熠刺着孔映,以至于她有些心虚地发问:“大盗安娜是什么人?”
路易莎微微眯眼,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她:“从伊德尔镇来的火车抢劫犯。”
“她用什么武器?”
“当然是枪。”
孔映这下总算松了口气,默默收回双手,示意路易莎打开木箱。
比起大盗的身份,一个随身提着两块红砖的人实在好得多,顶多会被人当成怪人罢了。
孔映生无可恋地看向路易莎,却在她脸上看到出乎意料的欣喜,只见她双眼更亮,抬头看来。
“克莉丝塔,这两块砖可以卖给我吗?”
“啊?”
“我想要砖头很久了,但最近几次换回来的建筑材料里只有油漆、陶瓷和玻璃。”路易莎兴奋起来,向孔映解释她的牛棚需要两块砖来修缮墙面。
孔映不明就里,但两分钟后,她手里多了十枚硬币。
路易莎则怀抱两块砖,神采奕奕朝她道别:“我要回农场了,你呢,克莉丝塔?”
“我不知道。”
“唔,玛丽娜阿姨呢?她住在什么地方?”
“你忘记了,我刚刚向你承认我撒了谎,”孔映思索着,干脆向路易莎坦言,“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玛丽娜阿姨,我失去了记忆……”
路易莎难得蹙起眉头。
回文森特农场的路上,孔映和路易莎挤坐在马车车厢内,路易莎指着窗外向她介绍尤格利亚小镇的布局。
尤格利亚的街道明亮整洁,居民们在悠然度日,杂货铺、面包店、花房、裁缝铺和剧院缓缓闪过,孔映终于生出种熟悉的感觉——
这一切都像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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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里。连同她用两块砖从路易莎那儿换来十枚硬币也很像是游戏里才有的交易。
难道她置身游戏世界里吗?她目光回转到路易莎身上,看她金棕色的皮肤和友善的碧蓝色眼眸,思索游戏世界是否会如此真切。
路易莎对上她的目光,询问:“怎么了,克莉丝塔?”
她仍叫她克莉丝塔,因为孔映以失忆者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至少眼下没有人清楚知道「她」是谁。
“我认为我在做梦。”孔映恍惚着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
孔映思索会儿,摇头不语。路易莎或许觉得失忆者陷入了忧郁,同样安静下来。
沉默间,马车驶离了街道,穿过小镇外连绵的教区抵达一片深蓝色的湖。湖的一岸是葱茏的树林,一岸是如茵的陡坡,翻过陡坡,路易莎便又伸手指向车窗外:“克莉丝塔,这就是我们的农场!”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块指示牌立在道路旁,木牌上用红色油漆刷下农场的名字。不远处是一间刷了蓝油漆的农舍,孤零零立在辽阔的蓝天之下。
孔映深吸一口来自农场的空气,随后将头探出窗外。一阵晨风刮来,卷走她的帽子,她扭头看向马车后方,望见草帽随风而去,不偏不倚地扣在另一架马车的车夫脸上。
车夫生着副瘦长面孔,鼻梁细长,像是撒了几个小谎的皮诺曹的鼻子,因此帽子扑在他脸上就像是回到挂钩上,显得滑稽。孔映因此露出一个微笑,路易莎则放声大笑——她从另一侧车窗探头,同样瞧见这一幕。
路易莎向孔映介绍车夫们,替她们驾驶马车的是农场的工人老约翰,驾驶载物马车的也就是救下她帽子的车夫是老约翰的儿子费尔南多,他们住在仓库附近的老栎树旁。
马车驶过晒着太阳的牛羊,驶过散落的农舍和长势喜人的玉米田,最终停在一处农家庭院前。
庭院的篱笆内是一座红砖蓝屋顶的房子,屋旁一棵栗树正开花,像满树的烟花,树下,一架堆满稻草的推车停在石井旁,几只鸡在井边踱步。
孔映从马车上下来,路易莎已经推开庭院的篱笆邀请她:“怎么样,克莉丝塔,这里是不是很棒?”
“很漂亮。”孔映不吝赞美。
路易莎眯眼一笑,指着路旁规整的小块土地介绍道:“这些番茄和土豆是爸爸种的,”又指向庭院右侧鲜花簇拥的小木屋,“那边是鸡舍和妈妈的工具房。”
孔映顺着路易莎的话打量起庭院,直到跟随她走上台阶,停在那座红砖蓝屋顶的房门外时,她才收回目光。
那是扇木门,门外挂着鹅黄色花环,路易莎说着话,手径直探向门把:“现在他们大概已经出去了。”
孔映没有应声,只是在留意到门上没有门锁时生出股莫名的冲动,她下意识伸出手,意图拦截路易莎开门的动作,但终究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