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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章 绕指柔

作者:岳关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绾怔了怔,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难道他破她城池,杀她百姓,竟是在帮她?真是可笑!


    谢翊没有过多解释,简单为她梳洗后,替她掖上棉被,二人各怀心事,一夜无话。


    拓摩大军很快整顿完毕,行军当天,谢翊说什么也不让沈绾跟着,她身上伤势未愈,自是禁不起路上颠簸。只吩咐让她在蓟州城养伤,他之后自会派人来接。


    沈绾心里虽不愿,可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坚持。一来她深知自己无法出逃第二次,二来杨廷忠身死,即便回了胤都,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求助谁,单凭她一人,能说服满朝文武为晋王定罪吗?


    胤都情况她之前听杨廷忠说起一些,晋王登位后在朝中铲除异己,想必父皇之前的心腹大臣也已被替换殆尽,眼下她只能静观其变。


    大军一走,蓟州城瞬时恢复安宁,谢翊留下的皆是一批心腹,虽知沈绾女奴身份,可待她却礼敬有加。


    沈绾每日除了按时喝药休息,就只有数着窗前的山茶花打发时间。


    这日午间,她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中她被架上一处高台,台下站着胤都百姓,他们目露鄙夷,纷纷指着她诅咒谩骂。


    一位方士手持拂尘在她身前缠绕,口口声声斥责她为“大胤灾星”“亡国叛徒”。不知何时袭来一阵大雾,方士朦胧的面容渐渐从雾中浮现,沈绾眯了眯眼,那张脸竟是杨廷忠!他双目充血、长髯尽白,一双豹眼死死瞪着她,同临死前一样。


    忽地,台下百姓变成具具血污的死尸,在她身后,拓摩人讥诮的笑声如魔音绕在耳畔。脚下不知何时燃起烈火,滚滚火舌恣意蔓延,焚烧至裙摆衣袖,眼看要将她整个吞噬。


    “啊——”她惊叫醒来。


    在确定一切不过是场梦后,意识方才回拢,她费力坐起身,抬手拭了拭汗湿的额角,忽听窗外传来几声低语。


    “大夫找到了吗?”


    “唉,当时拓汗下令屠城,哪还有什么大夫,要不是将军及时拦下,怕是连药铺都烧没了。”


    “这可怎么办?将军走时再三叮嘱,一定要把里面那位照顾好,眼下只有药材没有大夫,只能按照老方子抓药,可这几晚她总是夜夜惊醒,噩梦缠身,如此下去身子怎么能好?将军若是知道了,定要怪罪我们照看不周。”


    “说来也怪,她一个女奴,咱们将军为何待她这么好,跟伺候祖宗似的——”


    “嘘……”一人忙捂住另一人的嘴,“快别说了,你难道不知道将军先前为了找她,疯了般四处派人去寻。因听到她人在蓟州城,硬生生将十日才能攻下的城池缩短到仅仅五日,只为赶来见她。我跟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到那样不要命的打法,不然那东五城,岂能这么快攻破?那女人,可是将军心尖上的人……”


    后面的话时断时续,沈绾已听不太清,她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谢翊待她的确比想像中要好,有时甚至算得上宠溺,可他们之间早已隔着仇山血海,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过去。


    谢翊的心思深不见底,他要的不过是征服的快感、上位者的欲望,当初她高高在上将他踩在脚下,如今境遇转变,他自可堂而皇之向她报复。


    她必须使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万万不能陷入他的圈套!


    有些事情既然不能一蹴而就,前方也无路可走,那就不妨换个思路,另辟蹊径。


    既是借刀杀人,那关键就要让这把刀用着顺手。


    静下神思,她走到案桌边提笔蘸墨,用簪花小楷在信笺上写下几行字。


    “来人!”


    门外守卫应声而入:“姑娘有何吩咐?”


    沈绾将信笺折好,递给来人:“劳烦你帮我把这封信寄给将军,这些日子见不到他,我心里担忧得很。也不知前方战况如何,你且去帮我探探,回头我禀明将军,自有你的好处。”


    来人不敢耽误,忙接过信笺应下。


    **


    雁鸣关外,狼烟四起。


    谷烽堡一役并没有想像中顺利,晋王似乎调集所有兵力前来防御,拓摩久攻不下,连东厥王也感到战事棘手,神色忡忡。


    当晚营帐内,几名首领坐在一起商议军务,东厥王率先开口:“雁鸣关就在眼前,可谷烽堡是个铁疙瘩,已经七八日了,咱们连门缝也没撞开一点。”


    耶齐格神色凝重盯着面前舆图,“军师,眼下久攻不下,可另有破局之法?”


    “拓汗莫急。”代鄯用手势在舆图上缓缓画了个圈,不紧不慢道:“谷烽堡易守难攻,是雁鸣关外最后一道关卡,大胤人自会竭力防御。这地方周边皆是荒山,虽是天然屏障,却也是致命弱点,我们攻了这几日,想必城中已是粮草紧缺,对方想要补给,只能从关内运输,这样便会有两条路。”


    乌图紧盯舆图,眸光一亮:“一条山路,一条陆路。”


    “不错。”代鄯颇为意外,想不到这个东厥王子还有些见识,继续道:“正因如此,我们仍可兵分三路,一路在他们必经山路上埋伏,若是不敌便可放火烧山,断了他们的山路;一路从东南绕远入境,截断他们的陆路,待他们彻底没了粮草,我军大举围攻,方可破城。”


    “只是……”代鄯顿了顿。


    耶齐格正觉此法可行,见代鄯犹豫,忙问道:“只是什么?”


    代鄯不动声色望了眼谢翊:“只是从后方绕远入境实在凶险,又不可耽误时间,谷烽堡内皆是精兵良将,一个不慎便会被擒,须得万无一失!”


    耶齐格明白其中厉害,这种险要且关键的任务必须派一个有勇有谋的人,这不二人选唯有——


    “我去!”乌图自告奋勇,打断众人神思。


    耶齐格敛起锐利鹰眸,欣慰道:“王子年纪轻轻,勇气可嘉,只是此番凶险,烈将军身经百战,还是让他带兵前往吧。”


    谢翊低垂着眼,周身仍是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似乎没有在意旁人的话。


    耶齐格见他不语,又低声追问了句:“阿烈,你意下如何?”


    谢翊这才抬起冷冽的眸子,淡淡道:“拓汗,正如方才军师所言,行军打仗粮草至关重要,我拓摩一族马背上得天下,作战更是讲究速战速决,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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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场仗打下来,我军也早已被拖得疲惫不堪,大胤人需要粮草,我们也同样需要。自发兵以来,我们远离王庭草原,所需一切皆是从所占城池供给,可若是攻一城屠一城,每个城的百姓都会在大军来临之际带着粮草逃走,若是他们坚壁清野,到时我们只怕会无功而返。”


    耶齐格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谢翊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在控诉他纵兵屠城,即便自己行为有所不妥,谢翊也不该这样肆无忌惮当众指责,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拓汗!


    “将军,此言严重了。”代鄯忙笑着抬手按住谢翊,打了个哈哈,“拓汗,将军一直是直言不讳,并无不敬之心。”


    东厥王见场面尴尬,也忙圆场:“贤婿啊,烈将军所言也有他的道理,咱们虽受大胤欺压多年,可不管不顾大肆屠城,也着实不利于咱们的大计,烈将军他……也是为了胜利考量。”


    代鄯和东厥王左一句右一句,耶齐格才渐渐缓和了脸色,谢翊如今是他手中唯一的王牌,大业未成,他尚且离不开他。


    “阿烈说得是,是本汗错了,以后定不再无故屠城。”


    谢翊见状,方道:“适才言语冒犯,请拓汗见谅。”他虽是请罪,可言语间仍是那副淡漠的语气,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拓汗放心,截断陆路粮草之事,我定会办妥。”谢翊沉声表了决心。耶齐格深知谢翊的能耐,也不再追究。


    “此番我要同烈将军一起去。”一直旁观的乌图眸光熠熠,转头望向谢翊。


    东厥王皱眉喝斥:“你跟着添什么乱?不许去。”


    乌图不依不饶,态度坚定:“大破漠云东五城我同烈将军配合得很好,也着实学到很多东西,这回不过是突袭截粮草这样的小事,父王放心,我一定协助烈将军把事情办好。”


    “你……”东厥王无奈。


    耶齐格见乌图坚持要去,便私心想挫挫谢翊的锐气,“既然乌图王子执意如此,那阿烈你便带着吧。”


    谢翊眉头微蹙,他方才已经下了耶齐格的脸,这回若再拒绝,怕是不好收场。正犹豫中,身边忽有将士上前耳语,从怀中掏出信封递上。


    谢翊不动声色拆开信封,只见里面是张粉色花笺,上面字迹清秀,他一眼便认出是沈绾的笔迹。当初她常常抱怨上书房的夫子要求严苛,可真练起字来,她比谁都刻苦。


    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信上几句小词,不过短短十三个字,却道尽了女儿家的心思。


    她这是……想他了?


    紧皱的眉头骤然舒展,眸色瞬间如冰雪销融。众人见他神色缓和,甚为奇怪。


    “烈将军,怎么了?”东厥王道。


    “无事。”谢翊暗暗将花笺掩入袖中。


    “小儿冒昧,方才所提之事——”东厥王话未说完,便被谢翊截断:“那便这么办吧。”


    众人颇为意外,谁都没想到谢翊会这么快答应。


    代鄯神色悠悠,意味深长觑了眼谢翊,他若是没猜错,那封莫名其妙的信定是跟沈绾有关,看来某人这是想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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