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尧雾的声音依旧清冷,传入命天希耳中的话,不带丝毫强迫命令,更多的是一种请求。命天希仿佛被定在原地,无法再往前迈出一步。她想替连尧雾死,但连尧雾却要让她活,尽管她曾经背叛过连尧雾,尽管她这条命是早就欠给连尧雾的。
连尧雾与敌人同归于尽,为了自己的夙愿魂飞魄散。而命天希要带着这冷冷的信物,永远陷入后悔的深渊中。她抬起头,深深地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滑出。命天希不由在心里想,连尧雾是否从未原谅过自己。
命天希呆呆地立在原地,一直到许妄她们找来,才惊觉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
命天希的亲朋好友,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了。
此刻,痛与苦糅于心里,脑中思绪麻木。命天希又做起了最擅长的事,她拿出藏在袋子里的酒,絮絮叨叨地说起往事,像在和许妄她们倾诉,又像在自言自语。烈酒入肠,眼前斗转星移,仿佛回到了从前……
连尧雾刚刚当上宗主的时候,那个时候宗门还不像现在这样冷清,除了一群死板的长老外,命天希和连尧雾还有一位师兄,名叫福梵天。
她们三人年纪相仿,经常聚在一起。福梵天行事散漫,命天希喜欢到处跑,只有连尧雾一心醉于修行。因此宗主换届时,没人问她的意见,大家都觉得,这个宗主她当定了。
宗主换届后,命天希升辈了,但照例每天到处疯玩,不过会找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带回来献给宗主大人,好让自己无心修行的行为看起来没那么不顺眼。
命天希献宝时,总遇见自己那位师兄从宗主的房间出来。那位每天二十四个小时要昏睡二十五个小时的师兄,竟然开始和连宗主一起练剑了!这很诡异啊,没人觉得吗?
命天希不着急出门了,每天变着法关注这两人的动向。不看还好,一看魂都下掉了,福梵天就跟晨昏定省一样,每日早晚都得来一趟连尧雾这儿。
终于有一天,命天希趴在树上,蹲到了两人同时出现,连尧雾右手持剑,面上清冷神色不变,福梵天却笑得像个狐狸一样。
两人手搭着手,风吹得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福梵天轻笑着帮连尧雾整理头发,却被连尧雾一把抓住手,要他好好练剑。
福梵天自幼病弱,要不是他天赋异禀,肯定没人收他当弟子。入门后,师尊多少次劝他强身健体,都被他懒懒地挡了回去,他好端端地怎么开始练剑了,眼下只有一个可能——
命天希出门几趟,回来成电灯泡了!
这谁能忍?
命天希愤愤地趴在树上,感觉白菜被猪拱了!愤恨之后,命天希正思索着到底要不要装作没发现此事,下一秒,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命天希身体腾空,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最后,命天希稳稳地摔落在地,施法的人,还算有良心,加了灵力护体,没给命天希摔疼。这法术出自谁的手笔,命天希都不用想。这一次加上之前因为在课堂睡觉被甩飞的次数,命天希已经被连尧雾甩飞二十次了。
命天希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连尧雾刚好给自己甩到宗门口了,喜滋滋地又下山了。这次命天希回来,给他们带回许多名酒,说是要给两人当喜酒。连尧雾装傻,福梵天却是笑着称谢。
可是哪里等得到大喜,三人当天就把酒坛开封,嘴上说着小酌几杯,就把酒喝光了。
命天希喝完酒就开溜了,徒留连尧雾一人应付那群死板的长老。路上遇见同样开溜的福梵天,命天希震惊,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担当。福梵天听不得这话,立马掉头回去。
一群老头子,围着两人念经,差点没给病弱的师兄给念晕,连尧雾也有些恼了。下令宗门禁酒,这下可苦了命天希这个爱酒的人。命天希后悔,早知道不跑了,在场的话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啊。
不过还可以下山喝嘛。命天希没伤心多久,倒是另外两人经历了长老的洗礼后,心情低落了许多。
命天希寻思着下山找些好玩的东西回来给他们,临走之前,福梵天突然找到她,给了她一张单子,说是希望她能帮他去找一下。命天希拿了单子,以为是他的药方,也没多想,爽快地答应了。
命天希找那些东西花了不少心思,所以这次下山的时间比以往要更久一点。回到宗门时,命天希敏锐地感觉到,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或许发生了什么。
命天希脚刚迈过宗门大门,就被福梵天拉走了,命天希还是第一次知道没心没肺的大师兄,竟然还会有如此愁容满面的样子。他没多说,迫切地找命天希拿东西。
命天希递东西的手却顿住了,她不是傻子,她开口问,这些东西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的。
“补药罢了。”福梵天垂眸低语。
“撒谎。”
这些东西是她亲自去找的,有什么功效,她怕是比福梵天还要了解。这分明是能将人的记忆,一寸一寸从脑中凿出的禁术所需的材料。
对普通人,普通的忘忆咒即可,这样强悍的术法,到底是给谁用的?
命天希闹钟闪过一道白光,她想起连尧雾自幼泡在各种术法里,再加上深厚的灵力,寻常法术对她早就不管用了。
命天希紧紧地抓住自己腰间的袋子,她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绝不会把这些东西交给福梵天。
福梵天见她如此,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阿希,你可知历代宗主早早退位,是去做了什么?”
命天希双眼被泪水浸湿,但神情依旧坚定,闻言,疑惑地皱眉,等着他的下文。
福梵天缓缓开口,道出真相,那一日三人喝酒尽兴后,命天希悄悄溜走,福梵天迷途知返。想和连尧雾一起承担的福梵天,饶有兴致地打算推门而入,却听见那群长老,语重心长地说出了宗主的归宿——
守秘境,至死不归。
福梵天的心脏过电般疼,他猛地推开门。那些长老看见他,大吃一惊,皱眉骂他没规矩,最后恼怒地拂袖离开。这些福梵天都不在乎,他眼里只有连尧雾,可连尧雾没有转身,没有看他。
福梵天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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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敢置信和心脏的疼扰乱了他的思绪。
他一夜未眠,靠在窗前,守着月光,想了很多事。他从前命若游丝,常游走于鬼门,将生死作儿戏。
病最严重那天,所有人都对着他叹息摇头赌,听遍耳边的哭泣,看尽眼前的愁容。独一双手,紧紧地拉住他,偏不要他过奈何桥。
他的命是被连尧雾硬生生地扯回来的。
福梵天深深闭眼,却挡不住眼角的泪,泪划过嘴角,他却勾唇笑了,仿佛沉浸在无人知晓的美梦里。
可惜今夜无酒,伤心的人只能自己挨。
“我替她去。”
“别让她知道。”
福梵天的话很沉,但却足够坚决。由于命弱,他一生很少能自己做决定,这次他格外明确自己要什么。
命天希几次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握紧袋子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福梵天从她手中接过袋子,笑着摸摸她的头,说:“以后,你们好好的。”
福梵天转身离开,命天希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这次,命天希很久没有下山,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逃避这件事。都是一起长大的,她舍不得福梵天,更舍不得连尧雾,她将自己陷入无限的纠结与无力之中。
更怪自己平日里懈怠,灵力微弱,连牺牲的资格都没有。
命天希终于想清楚,连尧雾那样的人,绝不会要任何人为她牺牲。她最后会恨她。
命天希受过连尧雾的恩,没有她,命天希进不了仙门。命天希做不到看着她受苦。
命天希望着面前关紧的门,在心里渴求,就让我们也帮你一次吧,尽管是带着谎,或许会酿成恨。
福梵天动作很迅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那群长老的,他最后如愿了。他临行那天,连尧雾没有来,命天希心下了然,应该是禁术生效了。
福梵天头上的白发更多了,混在青丝之间,苍老许多。好在因忧心之事了结,神色多了几分舒心。
可回望时,眉宇间的不舍尽显。
最后,他又恢复了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和众人告别,对着长老们开了不少玩笑。气得一众长老吹鼻子瞪眼,痛心疾首 ,呼天告地,宗门要完啊!
那是命天希见他的最后一面。
命天希眼看着秘境打开,吞掉一个人之后,又合上。
众人散去,独留命天希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她恍恍惚惚走到连尧雾殿前,停了好久,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连尧雾手支着头,撑在桌子上睡着了。禁术生效时,大梦一场,梦醒,你忘一个人。
连尧雾另一只手中还拿着笔,桌上铺着纸,入睡之前似乎在写什么——
梵天,自入门那一刻起,我便已知晓我身上的重担。我们之间……我以为等时间到了,我便能放下。可我却日渐沉迷其中,但我舍不下责任,勿怪我……
一封没写完的绝笔。
现在看来已经用不上了,命天希小心替她收起来。手刚碰到纸,屋外却传来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