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日明蔚哪都没去,待木良畴报完了要处理的要事后便让他推着自己去了小庖厨,仿佛也想参与一下做糖糕的学习。
这里的庖厨并未完全建好,地方不大工具不全,只能做些简单的蒸糕,所以崭新的四处就只有桌台上铺满了白色的面粉,糖粉等。
秋萧曼一身红衣上染得到处都是白色的粉,刚切下的糖糕也比苍舒雅那些做工整齐又精致的方正糕点粗犷了不少。
明蔚没进去打扰,只找了个能看到屋内的角落停下来,却发现苍舒雅自顾自的做,并没有教秋萧曼该如何弄。
他手法熟练。撒粉,掺糖,甚至兑多少水和加其他什么佐料一概不会跟秋萧曼说,只自顾自地唱着曲,做了精致又五花八门的种类。
没有人教的情况下,秋萧曼也不问,就只能边观察边尝试着往盆里放不同的配料,放入的量也是按照猜测来的,所以半天都没做出个成品。
“要不要去提醒一下苍老板?”木良畴小声问明蔚。
明蔚却只摇头,说:“不用。”
听着苍舒雅唱了一支又一支曲子,直到他把自己做的糕点小心摆放在食盒里,才发现秋萧曼那边已是狼狈不堪,到处都是凌乱渣滓。
苍舒雅找了个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审视着这位把明蔚迷得晕头转向的雯桦女将,却发现她的确是长得好。
虽然只是个侧面,挺拔的高鼻秀美,衬得长睫又卷又翘;虽然不施粉黛,但姿容清丽宛若雪中瑶池;她的仰月唇同明蔚的有几分相似,却更加粉嫩厚实,展现出的柔软亲和也消除了她眉目的三分冷峻。
即便手忙脚乱,她也没有半分做作和分心,就只按照自己记住的步骤笨拙地做好眼下的事,直到不小心被面粉迷了眼,才停下来用大臂的袖子在脸上粗鲁地擦。
这样一个聪慧,漂亮又执着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见她有些黝黑的细腻脸颊上沾了些白粉,苍舒雅终于有了些反应,走过去好心地用帕子在她脸上擦了下。
秋萧曼刚把糖糕放上蒸笼,被苍舒雅的善举打断专注,朝他递了个浅浅的笑。
都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也不知怎的,苍舒雅被她这个浅浅的笑意稍稍削弱心头的敌意,收回帕子的同时尴尬地捋了捋额角的头发,赞美了句。
“做的有模有样。”
也不知道是挖苦还是赞扬,秋萧曼不动声色收拾弄脏的盆碗,只道:“师父教得好。”
这样一说倒让苍舒雅倍感惭愧,他忙撇清:“我可没教你,都是你自己学的。”
“若你不在,我也不知该跟着谁做。”
这么说倒也是,简短几句话无意拉近了二人距离。
苍舒雅随之笑起,翘着食指扭捏戳了秋萧曼后肩,仿佛彻底放下了成见。
秋萧曼从来都把他当个男人,对于这样的小动作自是没当回事。
毕竟姑娘多娇气,苍舒雅被明蔚养得刁,这样的行为算不上无礼,倒说明他该从小就跟在女人身边,没怎么见过男人,才习得这样的举止。
秋萧曼便与他闲聊起来:“苍老板的糖糕跟谁学的?”
苍舒雅坐在桌案上,扭扭捏捏地将握着帕子的手放在两腿间,看着乖巧极了。
“跟我师父学的,我师父教我可严厉着呢。那时候为了做糖糕,我一做就是一天,做了那么多最后吃不了都只能扔掉。”
秋萧曼边收拾边看了他一眼,惊讶:“为什么非要学会做糖糕?”
“我师父就是这样,心情不好就发泄在我身上,就让我给她做糖糕吃。”
苍舒雅回忆往昔,仰着头感慨:“说到底也只是个可怜的戏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心里窝着火没处发,就欺负我这个唯一的徒弟呗。”
听他说起心酸事,秋萧曼倒也能想象戏子的生存有多艰难。
“现在苍老板好些了,至少跟在明将身边,也受不了欺负。”
提到明蔚,苍舒雅负气地看着秋萧曼抱怨:“本来是的,你来了就不同了!”
正在洗洗涮涮的秋萧曼忽然缓了手中的事,想起昨晚明蔚的告白。
苍舒雅:“我就不明白他怎么就喜欢上你了!”
秋萧曼轻笑一声,复又洗洗涮涮。
“怎么?”苍舒雅发现不对劲,跳下桌台,蹲在她身边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秋萧曼只道:“同僚间的欣赏…”
“欣赏?”苍舒雅不信,“明将可不会欣赏谁,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能说的?”
秋萧曼瞥了他一眼,苍舒雅却已站起身,开始碎碎念:“亏我凡事都想着他,这个负心汉!”
听他一句句怨怼,秋萧曼被这个小男人逗笑了,也在轻松的气氛中把手下的桌台都打扫地干净。
苍舒雅从食盒里取了个摆放精致的小盘子出来,坐在桌台上嘎嘣嘎嘣吃起,声音很大将秋萧曼的注意力都移了过去。
“不是要送给明将吗?”秋萧曼朝食盒里瞅了眼,“怎么自己吃了?”
“他又不喜欢我了,干嘛留给他!”苍舒雅吃相倒是可爱的,跟个小松鼠一样塞了满满两个腮帮子。
瞅着他嘴都塞不下了,秋萧曼也从小盘子里取了一颗,捏在指尖。
“那我也帮你吃一些。”
看她没有恶意,苍舒雅把盘子往她面前递进了些。
秋萧曼边接过荷花盘边把糖块放进嘴里,清甜的蔗糖逐渐融化,泄出里面藏着的一点点丁香及蜂蜜,后味随着每每呼吸直冲鼻腔。
别说这糖的味道也是极好吃的。
秋萧曼又嘬了两口,待糖块再融化些,糖心竟生出一股格格不入的姜味。
可就是这个突兀的味道,让她目色瞬间凝滞。
震惊的视线当即落到空了一半的盘子上。
没等嘴里的糖融化她就急忙又取一颗,咬开。只见那白白的糖衣下果然藏着颗姜味的黄色心形。
“这是什么糖?”
被秋萧曼忽然冷下来的声音吓一跳,苍舒雅还挺埋怨的表情说:“这是我师父独创的,叫春蚕捧心。”
秋萧曼看向苍舒雅的视线中早没了方才的温柔和善。
“你师父是谁?!”
即便苍舒雅再矫揉造作,也知道眼前坐的不是个普通的女人,杀伐果断、手起枪落恐怕也不是吹的。
他立刻收敛姿态,老老实实回答:“她生前是婺黎有名的花旦,叶梅香。”
叶梅香...
秋萧曼神色一怔,手里的荷花盘都没拿住。
可她思绪飘远了,完全没听到瓷盘破碎的声音。
“叶梅香...”秋萧曼忽然开口,更没注意苍舒雅仓皇不安的神色,“婺黎不少贵族都会请她到家里唱戏...原来,糖是她做的…”
“秋将军也曾在婺黎?”苍舒雅犹豫道,“但不应该吃过我师父做的糖。”
“为什么?”
“她只教我,从不自己做,所以秋将军若吃到过同样的口味,只怕也是我做的。”
秋萧曼又忙追问,“你是不是送给过谁?”怕她想不起来,又补充,“大概十一二年前。”
“十一二年前?”苍舒雅想了想,摇头,“那会我师父不让我出门,我做的糖都扔了。”
话音才落,苍舒雅被刚从外面进来的明蔚吓了一跳,立刻屏气敛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明蔚给苍舒雅做了个手势,让他先退出去,直到和木良畴一起离开,秋萧曼才发现小厨房里安静地异常,回过身时明蔚不知何时突然出现,正从地上捡起她熟悉的糖块,咬了一口。
注意到他这个怪异的举动,秋萧曼质问的口气:“怎么?明将也熟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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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
明蔚由着那颗糖在嘴中融化,半晌却只缓缓道:“只好奇秋将军怎么突然变了副态度。”
秋萧曼却有所察觉,在心里反复斟酌后才决定将埋在心底的真相倾吐。
“那日和明将说过,我年少时有个至交,第一次吃这糖,就是他拿来的。”
明蔚无动于衷,品尝糖果的平静让人觉得他对这个解释毫不意外,只是不打算流露出端倪才闭口不言。
可就是每每提到过往时他所表现出的刻意淡定让秋萧曼怀疑再三。
秋萧曼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笃定。
“那时我喝药喝得口中苦涩,吃什么都味同嚼蜡,所以那个挚友才每天都带这种糖来找我!一开始我不敢吃,但他说这糖姜心的,利于康复!”
她朝明蔚走近两步,双目流露出的惊喜再也按捺不住。
“原来这糖是捡来的?原来,你喜欢苍老板是因为再也听不到叶梅香的戏了,是不是?”
明蔚咀嚼的动作戛然而止,可秋萧曼看到了他仿佛不知该如何应对而滚动的喉结。
更确定他身份,秋萧曼再上前,又一次在明蔚身前弯身,甚至将双手压在他放在把手的手背上,进一步断言。
“你带面具是因为脸上的疤!你待我不同是因为你像曾经一样从不会伤害我!你待离月好是因为他的一切都太像你!是不是,丑奴?!”
‘丑奴’这个称谓让明蔚头皮一紧,手指下意识抽搐了下。
秋萧曼却因此紧紧攥住他的手,似是不愿再放手一样的果决。
“所以你不敢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所以你不敢提婺黎,是不是?!”
她从没这么认真地提起过往,从没这么鲁莽地不顾礼节,更没那么迫切地和谁亲近。
明蔚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只看到秋萧曼那两只焦急的眼中满含期待。
他不想看到她眼中的期待落空,却也不愿看到她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而欢欣雀跃。
他不知自己的后路在哪,只能让自己深陷这样的境遇中同她僵持着。
可秋萧曼根本不想给他僵持的机会,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终于再也按耐不住早就想说的那句话。
她小心翼翼,柔声安抚:“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明蔚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不论它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怕,更不会取笑…”
一句句温柔的试探,无异于让明蔚看到秋萧曼埋在心底的真情。他高兴她终于不再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这份柔情和真诚却不是对他的。
心中酸涩,却又无力做什么。
秋萧曼永远不会知道丑奴给她送去的糖是自己送去给哥哥的。
这是兄弟间的承诺。
哥哥说让他去寻些来,他就不会推脱,只会无条件去做。
即便被蚊蝇叮咬到浑身肿胀,他也会守在戏楼的灰坑里一整宿,直到苍舒雅身边那个吝啬又刻薄的老嬷嬷来扔东西。
那时他只是叶梅香买来的小仆,没有地位,就连垃圾都要人扔了才能去捡。
但他会仔细挑选那些精致且干净的,更会保护好每一颗他捡来的糖,却始终没舍得尝过一颗。
秋萧曼仍等待着他的回应,她眼中透出的焦急让明蔚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咬紧牙,深刻体会着那份从未有过的疯狂嫉妒。
即便那个人是他爱的亲人,他也无法容忍。
这样的情绪掀起了他骨子里难以妥协的反抗,这样的感情让他只想掠夺,想赶尽杀绝,想占为己有!
瞧着她那双涌入星辰的亮眸,他决定用最生冷的语气去泼灭她满腔期待和热情。
“我不是丑奴!”
他甚至将五个字咬得粉碎,带着极度的憎恶和排斥,低头去看秋萧曼紧握住他的手,语气寒心彻骨:“秋将军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