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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捉人

作者:秋庚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金色面具?妘坤怔了下。


    整个檀原上下,谁会带金色面具这么高调?他思来想去也就能想出一个人。


    “明蔚?”稽鸿云也在此刻说出了这个名字。


    也不知是声音太大还是怎么,对面座位的金甲覆面显然听到了动静,往他们这边扭过脸来。


    见此情形,小厮连忙示意两人小点声,提醒:“两位小爷怎么敢直呼明将名字...”


    对于稽鸿云来讲,这什么敢不敢的,明蔚再怎么说也不过就是个臣子。妘暮皙可是他们檀原王的宠妃,王宗地位又岂是一届武夫又能相提并论的?


    妘坤倒显得谨慎,如今两国形势不佳,他这次又隐姓埋名来檀原,到人地界怎么也得入乡随俗。


    稽鸿云等着妘坤发话,看他沉默不语,猜他应是不愿惹事,便只教小厮去上菜。


    两人面前的舞台很宽很大,可半晌都无人献歌献舞,也不知明蔚究竟点了什么曲子。


    妘坤觉得无聊,又拿起扇子展开欣赏,两片薄唇唇角因此翘地老高。


    看他这副沉醉其中的样子,稽鸿云不免好奇:“殿下拒了那么多桩联姻,是因为秋将军?”


    妘坤倒也不避讳他如此问,只道:“两情相悦只待时机。”


    瞧他自己把自己说的耳根子都红了,稽鸿云也替他欢心笑起。


    “这玉扇又是秋将军送的?”


    妘坤对那扇子是珍爱有加。


    “曼曼不是会送礼的人。”他边说边小心折起扇骨,炫耀道:“虽说常年不在瑰都,但每年休沐回来定会带些文房四宝赠我。”


    “秋将军倒真是用了心。”稽鸿云眼波一转,又探问:“殿下没问过秋将军的心思?”


    提到这事,妘坤多少有些失意:“这些年曼曼在荣邸,倒没听说有嫁人的心思…”


    “许是等着殿下主动?毕竟秋将军比殿下年长三岁,又是个女将,总也不能等她来问。” 稽鸿云斟酌后,又说:“更何况秋将军那张脸就跟神仙刻意雕的似的,谁能不喜欢?”


    “你也喜欢?”妘坤笑脸一收。


    “若不是秋将军,我早让我爹下聘去了。”稽鸿云这话半真半假。


    若非秋萧曼的武将身份,恐怕秋府下聘的人早能从瑰都排到檀原来。


    此前,秋家两位巾帼在雯桦这些贵族公子们心里一直是神女般的存在,即便仙姿佚貌,却没人敢真对两人爱慕,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心照不宣知道自己德才俱不兼备。


    但当她姐姐秋萧晴被雯桦王赐婚给大王子妘亿后,希望的闸口一下子就被世家公子们的欲望冲破了,但还是没人敢去和秋老将军提亲,都也只是在陛下面前念叨念叨而已。


    不知陛下是不是也在为自己的儿子们寻良缘,所以瑰都贵族长老们也就都不敢说太深,这事逐渐也就又没了动静。


    妘坤小心翼翼将扇子一页页折好又放在手边,可稽鸿云瞧着这么一会功夫那把扇子已被他拿起又放下五六回了。


    瞧出他心有所思,稽鸿云终是安慰:“殿下品学兼优,又值适婚的年纪,秋将军早晚都是殿下的。”


    听他这般宽解,妘坤脸上的笑意终于再绽开,只不过心里也没底,不愿再谈论下去。


    “回去再说吧。”


    刻意回避话题,让稽鸿云更不想坏了他兴致,便转去看面前的台子,猜测:“要唱戏了吧?”


    妘坤也顺着琐碎的声音看去,只见正有不少小工上上下下搬东西,还刚摆了个草靶子上去。


    “这是要干嘛?”稽鸿云不解,哪唱戏也没见过中间摆个草靶子?


    妘坤的脸色却忽地一沉,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草靶子常见,但看被人摸出浆的木制靶架,还有那上面劈砍过的痕迹,显然出自军营。


    他连忙环顾四周观察,才发现坐在其他雅座纱幔里的人自始至终都静悄悄的,甚至低语声都没有。


    又不是第一次下榻此处,若是五湖四海的富商,再忌惮明蔚的存在也不会鸦雀无声,至少低声议论,谈笑都是正常的。


    目下又是怎么回事?这感觉不仅是忌惮,还有守规?


    匆忙收回视线,妘坤就注意到坐在对面雅座的纱幔忽被两个小厮利落束起,坐在里面的人也因此被完全暴露出来。


    那人正用三根指头慵懒地拖着面颊,随着落下茶具的手让妘坤彻底看清侧面。


    他金甲覆面,着了身绣着金色祥云纹的云门蓝云锦长袍,被宽背压皱的是一寸千金的月牙白乌金纱外披,还有手上那双金甲围裹的鹿皮手套,无一不在透露着男人的华贵。


    雅座里只他一个人,独独凌驾于周遭昏暗的孤高之态仿若隐在云端仙山琼阁内的至高无上,叫人丝毫不敢冷眼轻视。


    待小厮退去,他茶杯落于桌台,潇洒地转头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坚韧有力的清越之音。


    “怎么不聊了?”


    虽是句调侃,却让对面的两人都感觉到了某种不明因由的强烈指责。


    妘坤率先反应过来,礼貌回应:“方才不知是明将在此,直呼姓名多有得罪。”


    明蔚往背后扶手上一靠,下巴却依旧翘着,看上去傲慢极了。


    “檀原上下也就陛下直呼我姓名。”他嗤笑一声,“你凭什么?”


    妘坤意识到方才的称谓许是掀了明蔚逆鳞,接续赔礼道歉。


    “小民岂敢和陛下相提并论,得罪了明将并非我本意,不知如何赔罪,才能得到明将宽解?”


    见妘坤摆出这种低姿态,稽鸿云当即站出来护他:“方才是我喊错称谓,要罚便罚我!”


    明蔚一动不动,看戏似的冷笑两声:“你?”


    这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可真让人心里窝火。


    稽鸿云即便只是个御卫,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种排挤和蔑视,他果断朝前跨出一步,面朝明蔚的方向,挺直了胸板坚定道:“我!”


    明蔚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面具后是什么表情。而后他懒洋洋抬手,站在雅座外的人立刻将一把通体漆黑的弓递到他手上。


    “好。”明蔚轻笑,“给你个机会。”


    原来是要比箭,稽鸿云和妘坤当即松了口气,这可是他们二人最为擅长的。


    于是稽鸿云将袖口卷起来,也接过两个小厮合力搬来的黑弓,他才发现这竟是稀有的牦牛牛角做的,重量也比其他弓都沉。


    “公平起见,我们用一样的东西。”明蔚边说边拿起根黑色的箭在手中旋转。


    稽鸿云也同样接过一根,上弦之际,坐在旁的妘坤才发现这箭是用骨头做的。


    没等明蔚开口,稽鸿云率先朝舞台上的靶子射了一箭。那箭矢速度极快,只听‘嗖’的一声,黑箭就扎进了靶子的正中心。


    他端端正正地转身朝向明蔚,神色傲慢,语气更不客气。


    “明将,请!”


    明蔚却始终未动,依旧把玩手里的黑箭,没有一点要比试的意思。


    “我可没说射靶子。”


    稽鸿云觉得被他戏耍了,气不打一处来。


    “那为何要在台上摆个草靶?”


    “你在问我么?”明蔚忽然挪正脑袋,仿佛因他这话生气了似的。


    “不然我问谁?!”稽鸿云反问,“明将身边没人了吧?!”


    明蔚手里转动的箭也因此停下,而后他慢悠悠地坐直,缓缓架起那张漆黑如爪的长弓,只不过锋利的箭头却不是朝着舞台中央的靶子,而是朝着稽鸿云的脑袋。


    意识到将他惹怒,妘坤当即起身,立刻呵斥稽鸿云:“快和明将认错!”


    虽对明蔚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他杀人不眨眼,稽鸿云不敢再硬生生地冒犯,却又弯不下背脊,只僵僵抱拳朝明蔚揖了下。


    “拿起弓来!”明蔚彻失耐心,厉声道。


    稽鸿云愣了下,却也按照他说的做了,只不过架好弓时还是忐忑地看了眼妘坤。


    “明将这是何意?”妘坤想化解矛盾,“不过是小小的游戏,何至于伤及性命呢?”


    谁知明蔚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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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理他,眨眼的功夫箭已拉满弓。


    稽鸿云没办法,也被迫做好准备,否则只怕明蔚真会杀了他。


    没等妘坤再问,就听明蔚缓缓喊出:


    “三”


    “二”


    待到“一”刚脱口,稽鸿云因极强的防备心想抢占先机而先放了箭。


    旁人来看他和明蔚的箭几乎同时射出,眨眼功夫两道黑线在半空的水渠上方撞到一起,而就在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一刹,两支箭矢被同时纵劈成两半,残箭坠落入池时紧跟着一道极细的黑线直朝稽鸿云面门飞去。


    “闪开!子母箭!”


    随着妘坤话音响起,他翻身一跃,一把推开稽鸿云,另只手也抓住了险险要了稽鸿云性命的细箭,可手掌也因此擦破。


    “你——”


    妘坤斥责声被手心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摊开掌时其间已成黑紫。


    “——你下毒?!”妘坤满目震惊,质问的口吻。


    明蔚落下弓时却冷嘲热讽:“怎不说技不如人?明明是相同的东西,怎么偏偏你中毒了呢?”


    妘坤这才明白这黑箭的构造,若有人正中箭矢,就会触动机关劈开里面的暗槽,暗箭也就跟着射出了。


    方才稽鸿云的箭先射出,劈中了明蔚的箭,而明蔚的暗箭劈开了稽鸿云的黑箭又完美避开了暗箭机关,才直冲着稽鸿云来了。


    不是技不如人又是什么?


    妘坤不服气,当即站起身,“明将这箭应是冲我来的!”


    明蔚懒散一笑:“不服?”


    他边说边又朝旁边伸手,没多时,小厮就递了把小刀到他手里。


    与此同时,妘坤的手也被匆忙赶来的两个小厮围着,没一会功夫就去了毒,又包扎好伤口。


    准备拿弓时,发现明蔚正用小刀割破护主手心的鹿皮甲继而割破手掌,他着实因明蔚的疯狂之举而震惊不已。


    明蔚的手掌瞬间涌出一道血墙,完全没在鹿皮手套的沉褐中去。


    他丢开小刀,毫不在意地瞅着鲜血往外涌却并没有要包扎的意思,又反手去取放在桌上的黑弓来。


    妘坤看出他是为了公平,却不屑于接受这样的恩惠。


    “明将不必如此!不过是多了道伤口,我也不是草包!”


    明蔚轻嗤,仿佛就在嘲笑他自不量力。


    而后他又从小厮的箭筒里取了支箭,待到小厮将同一个箭筒拿到妘坤面前时,明蔚才又开始数数。


    只不过这一次,明蔚数到“二”,弓还没架,这副不屑一顾的睥睨姿态着实把妘坤气地咬牙切齿。


    直到他数出“一”,架弓,拉弓,放箭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的。


    霎时,妘坤和他同时射出黑箭,两条黑线在空中碰撞,交汇,直到均均被劈成两半又触发了里面的暗箭机关。


    两条细小的黑箭朝着不同的方向逼近,但这一次明蔚的暗箭却不是朝着妘坤面门的方向,而是冲着桌面。


    正因他射歪而沾沾自喜的妘坤刚背过手想放声调侃刚攥住暗箭的明蔚,就听身后“嘭”的一声,什么东西闷闷撞在悬挂纱幔的木柱上。


    他扭头一瞧,原本脸上那点喜色彻底没了痕迹。


    只见那根短短的暗箭正好射中那把他视若珍宝的扇子,并且还是插在扇钉的位置,以至于扇钉上下的整片扇骨完全开裂,修都修不好。


    “服么?!”


    明蔚的声音率先传来,带着不过瘾的亢奋。


    他起身时,一把扔掉右手接住的暗箭,力道之大犹如一只尝到了鲜血的野兽。


    即便输得心服口服,妘坤又怎么可能承认,这对自己来讲无疑是个奇耻大辱,他坚定道:“不服!”


    明蔚却没因此动怒,反而笑了。


    可这笑声却仿佛带着小鞭子似的,不停抽打妘坤那点王族的自尊和自信。


    “好。”明蔚立即收声,却话锋一转,下令的口吻厉声道:“武艺精湛又对本将出言无状,必定是哪国的细作无疑!给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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