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的青砖地上凝着晨露,康熙的鹿皮靴踏过时带起细碎水珠。他望着案头堆积的密折,朱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落——最近十三道监察御史的折子里,竟有七份提及太子频频出入钦天监。
"保成上月去了钦天监九次。"康熙指尖敲在檀木案上,震得茶盏轻响。跪在地上的粘杆处侍卫头埋得更低:"太子殿下与监正南怀仁闭门议事,所谈皆用拉丁语……"
钦天监观象台上,石静娴正用铜制六分仪校准星位。南怀仁的羊皮卷上画着繁复的黄道十二宫图,她却盯着紫微垣旁一颗忽明忽暗的客星:"荧惑守心之象不过五日,汗阿玛必召群臣议政。"
南怀仁的银须在夜风里颤动:"殿下真要借彗星之兆谏言废嫡?"
"不是废嫡,是废人。"她将《崇祯历书》翻到"月掩五诸侯"一页,"八弟门下的包衣奴才在永定河私垦淤田,恰在客星所指分野。"4
乾清宫的更漏滴到子时,康熙突然起身推开雕花槛窗。夜空中的孛星拖着赤色长尾,正指向正白旗屯田方位。他想起三日前太子呈上的《治河疏》,朱批"可试行"三字还洇着未干的墨迹。
胤礽在长春宫偏殿睁开眼时,喉间还残留着鹤顶红的灼烧感。惠妃送来的血燕盏碎在脚踏边,他攥紧袖中黄绫——这是今晨石静娴托小太监塞来的《钦天监志异考》,书页间夹着张描红字帖:"月事将至,勿食寒凉"。
"娘娘!"宫女惊叫着冲进来,"咸福宫刘答应悬梁了!"
他赤足奔向现场,却在门槛处被李德全拦住:"太子妃娘娘,万岁爷有旨……"话音未落,东边观象台突然传来钟鸣,九长五短的丧音惊起满宫乌鸦。
石静娴在案前摹写《几何原本》的手蓦地顿住。南怀仁被毒杀在测算日晷投影的现场,掌心的算筹摆成十字架形状,而墙上用血写的拉丁文"INRI"正在晨光里泛着暗红。
"拿顺治十五年钦天监案档来!"她踹开尘封的库房门,蛛网簌簌落在朝服上。泛黄的案卷记载着汤若望"邪术惑众"之罪,其中"私测帝星轨迹"的罪名与眼下如出一辙1。
八阿哥的笑声从刑部门槛外飘进来:"二哥查案怎么查到洋和尚头上了?"他指尖捻着片带血的金箔,正是南怀仁贴身携带的圣物残片:"这上面刻的,好像是二哥的生辰八字?"
康熙将茶盏砸向鎏金地砖时,钦天监的急报正撞上八阿哥的弹劾折子。折子里夹着张西洋星象图,二十八宿中的危宿被朱砂圈起——正是太子生辰对应的星官。
"传太子!"
石静娴跨进太和殿的刹那,天光骤然昏暗。日食的阴影啃噬着蟠龙金柱,她却在黑暗里朗声道:"汗阿玛可记得康熙二十八年三月初一?"
康熙瞳孔猛地收缩。那日同样发生日食,太子出生时的钦天监记录写着"紫微放彩,化煞为权"。
"当年钦天监算的是保成,今日儿臣算的是大阿哥。"她展开连夜绘制的《九星连珠图》,直指八阿哥党伪造的星象记录:"僭越测算帝星者在此,请汗阿玛明鉴!"5
当夜,正阳门外琉璃厂突发大火。石静娴站在观象台上,看烈焰吞没八阿哥暗设的私铸坊。被焚毁的不仅是伪造星象仪器的工坊,还有大阿哥与蒙古喇嘛往来的密信——那是她借钦天监测绘之名埋下的火油机关。
胤礽在寝殿里数着更声,将染血的月事带投入炭盆。火光映亮他袖中密信,上面是石静娴用满文转写的拉丁诗句:"星辰可改,人心难移"。
晨钟再响时,康熙的谕旨已传遍六宫。八阿哥罚俸三年,钦天监增补汉员掌历科,而太子获赐顺治朝汤若望亲制的浑天仪。石静娴抚摸着仪器上"璇玑玉衡"四字,对哭跪的南怀仁弟子轻声道:"告诉罗马教廷,大清的星图该换人画了。"
乾清宫的日影偏移三寸,李德全发现万岁爷的密折匣子空了——最底层那份弹劾太子"勾结西洋"的折子,已被朱砂批了"荒谬"二字,与钦天监新呈的《客星录》并排锁进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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