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主子不止命人保护小公子,还暗中派人去保护沈大公子,这些消息都是从暗卫那里传来的。
沈墨无奈地说道:“没打起来?”
“大公子一开始没认出小公子,二人共同绘制连弩车图纸,相谈甚欢。”
沈墨千防万防,生怕阿昭和沈煜见上面。
阿昭和沈煜,两个人算是结下了不小的梁子,可偏偏一个是他从小养大的弟弟,一个是他正儿八经的堂弟。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虽然更偏颇阿昭,但也不好寒了沈煜的心。
他也想不到,两个时间线完全沾不上边的人,怎么能见得了面?
而且还能……相谈甚欢?
沈墨无奈叹息,喝了一盏茶水,“认出来之后呢?”
手下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公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吃了几颗人参养荣丸,平复心神。”
沈墨缓缓说道:“将库房里的千年人参送去给大公子。”
阿昭可别真把人气死了。
“是。”手下拱手应答。
锦都城城东,谢府。
谢遥一袭白衣,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他送了莫老先生回府,又帮老先生请了大夫,耐心地听了老先生好一番叮嘱,无非是冬日雨雪霏霏,不宜晒书云云。
到了最后,老先生给他指了另一条路,另一条……谢遥从未涉足,甚至不敢想的道路。
谢遥很清楚,那是他施展抱负的大好机会,可是……
他家中还有祖父,祖父也只有他一个孙儿可以依傍了。
他需要问过谢丞相的意思。
只见谢丞相瞧见他回来了,蹑手蹑脚地就想从主厅跑路,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了。
谢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神色多了几分傲娇,倚靠在梅花树下,满脸写着“我不高兴,快来哄我”。
“哼!”谢遥重重地冷哼一声啊,任性地使着性子。
谢遥不仅是锦都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还是谢家的混世大魔王,仗着谢丞相宠他,他有任性的权利。
谢丞相见他不悦,忙带着笑脸出来迎他,“哎哟,是谁惹我家混世大魔王不高兴了?告诉祖父,祖父去打他去。”
“你说了今日是鹄立学宫的晒书日,还说轮到我当值了。可晒书日分明是六月初六,你诓我去鹄立学宫,到底所为何事?”谢遥不是傻子,他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谢老头不像是老糊涂了。
祖父他分明是只老狐狸,随便寻了个由头将他打发出去,肯定是有其他要事要处理或者暗中和人会面,不想被他打搅。
谢丞相像是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袋子梅花糕,哄着任性的少年,“吃块梅花糕?”
他对自己的孙儿最是了解,只要有吃的,什么不高兴的事都能抛诸脑后。
谢遥咽了咽唾沫,依依不舍地挪开视线,有些不满地轻哼道:“你可害我在云大人面前出糗了。我还约他去鹄立学宫搬书了,云大人那细胳膊细腿,让他白忙活一场,我……多不好意思啊。”
谢遥对祖父为什么把他支出去不感兴趣,说完自己不满的原因,少年又咽了咽唾沫,拿了一块梅花糕,吃得大快朵颐。
“好好吃!”谢遥两眼放光,反复咀嚼一番,“这糕点怎么跟舅舅那里的味道这么像。”
谢丞相迟疑了片刻,倒是没有说话。
其实他今日随便寻了个借口,将谢遥支了出去,是为了和王隐在书房暗中商谈一些事情,外邦来朝迫在眉睫,许多事情都需要早作打算。
可是王家和他们谢家暗中联结的消息,暂不能让宫里的那位知道,他担心帝王猜忌之心,足以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谢遥没有多想,好吃的糕点,足矣慰藉少年的心灵。
谢丞相伸手摸了摸孙儿的头,满眼慈爱,“慢些吃,没人同你抢。”
“嗯。好吃。”谢遥吃得享受,一双眸子舒服地眯了起来,“谢老头,小爷我宣布,你就是最好的祖父。”
这小子,倒反天罡。
谢丞相没好气地笑骂道:“没大没小。”
谢遥吃得太快,险些噎到,接过谢丞相递来的茶水,咽了一口清茶。
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包票道:“就算我只有一块糕饼,也一定会分你一半。”
乌鸦反哺,他的孙儿,长大了啊……
谢丞相顿时感动得老泪纵横,忍不住拍了拍谢遥的肩膀。
他的小宝,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
他最是了解,虽然都那些个圣贤书,谢遥不是块好料子,可生在心地善良,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谢丞相也拍着胸脯,眸光坚定又带着慈爱,许诺道:“只要有祖父在,你永远不会沦落到只能吃一张饼。”
“谢老头,你最好了。”谢遥方才低头猛猛干饭,一抬头,他睁大了双眸,就看见谢丞相眼眶泛红,“你怎么哭了?”
谢丞相揉了一把眼,将眼泪抹去,嘴硬道:“风大……风沙迷了眼。”
谢遥拉着谢丞相到主厅坐着,他走到了谢丞相身旁,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耐心地给谢丞相揉肩膀。
“谢老头,我能和你商量件事嘛?”谢遥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少年刻意放轻了手下的力道,怕将谢丞相的胳膊捏伤了。
“什么事?”谢丞相舒服地眯上眼,悠哉悠哉地握着茶盏,“左边左边,就是那儿……舒服。”
谢丞相吹了吹茶水,漫不经心地低头饮茶。
谢遥见他唇角上扬,知道他心情极好,连忙趁热打铁。
少年心思单纯,不懂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我能去边关参军,保家卫国吗?”
“噗……”谢丞相将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咳咳……你说什么?”
谢丞相用帕子擦了擦嘴,连连摆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不能不能。什么事祖父都能依你,你在府里想怎么玩,想怎么任性都可以,唯有去边关戍边,这一点,祖父不能答应你。”
谢遥眸中划过不解,“为什么?”
他是习武之人,也不懂如何治理一方土地,去边关参军,保家卫国,也能施展一番抱负。
谢遥缓缓说道:“我若得了军功,还能掌兵,你也不用日夜殚精竭虑了。”
谢遥压低了声音,“谢老头,你不必瞒我。我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知道陛下忌惮世家的势力,将世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也因此,祖父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谢家,依靠着少之又少的府兵,日夜担忧,夜不能寐。
谢遥一字一句说道:“我想帮你分担一些压力。”
少年目光灼热,如同盛夏的太阳,明媚耀眼。
谢丞相连连摆手,一直摇头,无奈叹息道:“没必要,特别没必要。”
他虽然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在外人看来,他已经一只脚踏入棺材了,可是只要谢遥还未完全成长,他都会撑着为他铺好路,为他谋算好今后的每一步。
他知道谢遥擅长剑术,武功高强,就算前往边关参军,也定然能立下战功。
可他唯独不愿孙儿走上他儿子谢云淮的老路,帝王猜忌之心,边关他并无心腹,君王随时可以暗中使钉子,这足以毁了一个人。
谢丞相面色凝重,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说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孙儿了。”
谢丞相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不欲生,他此生只剩下谢遥一个孙儿可以依靠了,他不想失去他。
边关苦寒,死在那边的人数不胜数,他怎能让谢遥这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去送死?
闻言,谢遥沉默了,眸中划过一抹深沉的暗色,面色有些沉重,他薄唇微微动弹,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祖孙二人僵持了许久。
最后是谢丞相先开口说话,打破僵局,“真要去边关……你舍得你的云大人?舍得抛下我这个老头子?舍得放弃澧南的百姓?舍得抛下现如今的官位?”
谢丞相一字一句,试探地说着谢遥珍视的东西,官位他未必在乎,可是谢遥重情重义,提及情人朋友,他一定会动容。
谢遥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往后不提此事。”
打小是祖父将他带大,祖孙情义深重。
若无祖父,他无以至今日。
“我不走就是了,再说了,我也舍不得云大人。”谢遥展颜一笑,像是将烦恼抛诸脑后。
少年笑着说道:“走走走,咱们去吃饭。谢老头你都不知道,小爷我今日又是搬书又是送老先生回家,做了好人好事,可累了。”
谢家没那么多规矩拘束,谢遥也没个吃相,谢丞相溺爱孙儿,自然不会反对。
谢遥坐在席上,一边吃饭,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谢丞相就耐心听着,时不时笑着点头,附和几句。
他其实很高兴,孙儿能将他看作朋友,有什么说什么。
在谢遥提及“连弩车”时,谢丞相的目光转变,“你说什么?”
谢遥咬了一口鸡腿,左边嘴巴被鸡肉塞的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道:“连弩车啊,云大人和沈大公子好像在藏书阁商议连弩车。好像图纸都画出来了。”
谢遥就是个大漏勺,有什么说什么的坦率性子。
谢遥将鸡腿咽下去,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学着沈煜说话的口吻,“不过我没听到什么,问了沈大公子,他说……‘大人谈话,小朋友不必管’。”
“哈哈……”谢丞相知道谢遥不是会说谎的孩子,当即抚掌大笑,“好啊。”
谢遥睁大了眼眸,满脸困惑,不解地问道:“好什么?什么好?”
谢丞相见他不明白,耐心地给他解释连弩车的威力,以及连弩车作为守御之器,在战场上的具体用途。
他从前也只在书上见过,此物已经失传已久,万万没想到,如今竟有后生能画出图纸。
听罢,谢遥眨了眨眼睛,喜笑颜开,“云大人和沈大公子……这么厉害的吗?”
谢丞相哈哈大笑,这顿饭吃的他身心舒畅,“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谢丞相夸赞旁人,不忘对谢遥温声说道:“他们确实很厉害。可是小宝,你也有过人之处,不必觉得自己技不如人。”
谢遥吃过饭后,就回去沐浴更衣,睡觉了。
谢丞相则是让管家忠叔进来,冷着脸,神情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去查一查,小宝今日见了哪些人,查清楚,到底是谁撺掇他起了参军的心思。其心可诛。”
“好。老奴这就去办。”忠叔恭敬地应答。
翌日,清晨。
天光破晓之时,阿昭身穿朝服,带着玉笏和图纸登上金銮宝殿,上早朝。
早朝之时,永封帝一副餍足的模样,像是刚从温柔乡中挣脱出来,他有些不悦地扫了一眼金銮殿上的大臣。
“薛负呢?”永封帝脸色冷了下来。
他不过是说了薛负几句,这薛负竟还无法无天,直接不来上朝了,也没有告假,还有没有王法了?
薛负手下的一位寒门官员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薛大人昨日坠马,右腿被马踩伤,至今昏迷不醒。”
陛下心情不悦,他也不想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可谁让他在薛负手底下做事,也怕薛负脚伤好了之后,偷偷给他穿小鞋。
永封帝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蒙,摆了摆手,“腿断了?那没事了。”
他倒也不是苛责臣子的君主,体谅臣子一二,倒也无妨。还能成全他敬重贤才的好名声。
“既然如此,便让他好生养伤吧。”永封帝派薛负查了几个月的赈灾款下落,都查不到,好在澧南郡守云笺已经将水患平定,那赈灾银两的下落,倒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永封帝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阿昭。
阿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足尖,像是没有察觉。
她心里已经明白,帝王不会再追查那不翼而飞的十万两赈灾银的下落。
与此同时,因为薛负腿伤一事,若是好不了,他已经被帝王踢出了朝堂。
如今帝王让他安心养伤,无非是让薛负和沈燃一样,半削职了。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曹全德尖锐的声音响起。
……
“既无事,退朝吧。”永封帝摆了摆手。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朝臣告退。
下朝之后,阿昭被曹公公恭恭敬敬地请到了偏殿中,她其实今日天不亮,就递交了急奏,曹公公知道事关紧要,忙将奏折递交给了陛下。
阿昭进入偏殿之中,只见龙椅上端坐着天子,阿昭跪地行礼,“臣云笺,拜见陛下。”
“云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永封帝越看她越满意,忙开口说道。
“多谢陛下。”阿昭恭恭敬敬地起身,并未看龙颜,她懒得抬眼看。
永封帝看着桌上的急奏,高兴极了,满脸兴奋,困倦也一扫而空。
他有些苍老的脸,笑起来眼尾有些皱纹,“云爱卿说昨日绘制出连弩车的图纸,此话当真?”
“是。”阿昭将两张图纸递给曹全德,由曹公公递交给陛下。
“墨色的图纸是臣所绘,仿照《墨子·备高临》书中所载,绘制而成。赤色的图纸是沈大公子的想法,他改良了连弩车,若改良后的连弩车能制成,五十矢齐发,可箭如雨下。”
“臣所绘制的图纸,未曾经过试炼。还望陛下恕罪。”阿昭毕恭毕敬地说道,提前给君王打个预防针。
沈煜画的改良后的连弩车,堪称神箭车,箭如雨下,杀伤力巨大,可是造价不菲,制作的工艺也更加复杂,工部的人,不一定能够制出来。
换而言之,这图纸是她画的,有没有威力,能不能造出来,与她无关。
“无碍。”永封帝摆了摆手,被失传已久的连弩车图纸能够造出来尤为高兴,“云爱卿有此为国为民之心,乃是朕之幸。得卿如此,朕无比快哉。”
从前他总觉得这连弩车只是元后胡编乱造瞎掰出来东西,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绘制出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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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车的图纸。
真是少年惊才绝艳,是他东曌之福。
永封帝看不懂这图纸,但总觉得,这会是扭转他东曌外战失利的一大利器。
永封帝看了许久,“即是他的图纸,他怎会愿意让你交给朕?”
阿昭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大公子说,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只要能对家国有裨益,他愿效犬马之劳。”
“当真?”永封帝看着沈煜话的图纸,眸中满是满意,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说道,“他早该如此的。执拗了这么些年,也不知在跟谁斗气。”
永封帝一脸慈爱地说着,掩盖在十二鎏冕之下的眼眸,也多了几分仁慈和愧疚。
阿昭听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意味,她不敢多言,怕引起帝王不悦。
永封帝想了一会儿,眸中又多了几分疑虑,既然是沈煜的图纸,是否会有诈?
天家与世家的明争暗斗纠缠多年都不能休,沈煜选择在外邦来朝之际呈上一分连弩车的图纸,究竟意欲何为?
这其中是否还有算计?
永封帝眯起了眼,打量着阿昭的神情,颇为严肃地问道:“云爱卿与沈煜也相识?”
阿昭察觉到君王起了猜疑之心,连忙撇清干系,“昨日臣在藏书阁绘制图纸之时,恰巧初遇沈大公子,有幸得沈大公子点拨,臣受益匪浅。”
永封帝闻言,眸中却多了几分满意。
“云爱卿的图纸很好,沈家大公子的改良版连弩车也很好,朕会命工部的人赶制。”永封帝眸中划过一抹野心,“若是能在外邦来朝之前制出,我东曌国在谈判桌上,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永封帝朗声说道:“宣工部尚书林庸知。”
他需要工部的人来告诉他,这两张图纸,是否可行。
很快……
工部尚书匆匆忙忙赶来,来不及擦去头上的汗水,诚惶诚恐地跪地叩拜,高呼万岁,“臣林庸知,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只见来人身穿官袍,手中还拿着玉笏,像是刚要走出宫门就被拦下,匆匆忙忙的赶来。
林尚书面容方正,举止得体,落落大方,墨发三千以玉簪束起,鬓角有几根白发,似操劳过度,他外罩一件红色官袍,脚踩从一品大员官靴。
阿昭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来人,只见林尚书额头上满是细汗,匆匆赶来,呼吸急促,他看起来已到不惑之年,皮肤有些蜡黄,眸中却是正气凛然。
“林爱卿来得正好。快看看这两张图纸。”永封帝一个眼神,曹公公便将龙案上的两张图纸递给林尚书。
林尚书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图纸。
只一眼,他郑重地捧着两张图纸,瞳孔震颤,惊讶地说道:“这……”
看到最后,林尚书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这么多年了,他们耗费无数工匠都无法绘制出这守御之器——连弩车。
永封帝微微蹙眉,“这图纸有何差错?”
他倒不是质疑云笺,只是少年年少气盛,难免有疏漏,还是要找专业的人看过为妙。
更何况,沈煜明里暗里与他作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沈煜能这么好心,把杀伤力巨大的连弩车图纸交给他?
怕是有诈!
林尚书跪在地上,抬头的瞬间泪水纵横,他声音颤抖,“陛下,臣斗胆一问,这两张图纸,实乃失传已久的连弩车图纸。不知是何人所绘?可否让臣拜他为师?”
永封帝愣了片刻,迟疑地问道:“这图纸没有问题?”
“自然没有。”林尚书跪地磕头,他捧着图纸的手都在颤抖,“如此精巧图纸,这些年纵是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亦不能绘出。”
原来沈煜让云笺呈递连弩车的图纸,是向他低头。
永封帝抚掌大笑,“哈哈……”
“林爱卿快快平身。”永封帝像是才想起,忙让林尚书平身。
永封帝抬眸看向身穿一袭红色官袍的阿昭,笑着说道:“云爱卿,你且将这连弩车的图纸来源告知林爱卿吧。”
“是。”阿昭行礼,恭恭敬敬地应答。
阿昭弯身行礼,温声说道:“这墨色的初版图纸是下官所绘,赤色改良后的图纸是沈大公子所绘制。尚不知两份图纸是否能制成连弩车,还请林大人指点。”
林尚书回眸看着阿昭,只见少年一袭红色官袍,玉面玲珑,样貌清秀,知礼仪,他在心中暗暗点头。
真是后生可畏啊……
林尚书欣喜过度,直截了当地说道:“自然是可以的。”
下一刻,他迟疑了一会儿,“不过沈大公子所绘制的连弩车图纸,虽可五十矢齐发,可需要耗用大量玄铁,只怕……造价不菲,无法大规模生产。”
“无碍。”永封帝对东曌有望重新成为中原霸主很是高兴,哈哈大笑,“先造出来,若是银两不够,便从国库拨下去。”
永封帝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转眸看向了阿昭,“云爱卿想要何奖赏?”
阿昭知道她所绘制出来的图纸,一定能够制出连弩车,她胸有成竹。
但是面对生性多疑的君王,她还是谨慎地拱手应答:“臣能为陛下效劳,已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求。”
永封帝摇了摇头,“云爱卿不必自谦。”
永封帝一高兴,便想着当一回月老,满脸慈爱地说道:“云爱卿可有心悦之人,不如朕做主,为你们二人指婚?”
阿昭心中纳闷,这皇帝老登怎么一高兴,就净想着作妖?
阿昭暗暗敲响警钟,忙跪下,脸上闪过一抹慌张,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不过臣并无心悦之人。臣家世贫寒,出身寒微,不好误了姑娘终身。”
永封帝却好似被她逗笑了,忙摆手让她起来。
“瞧把你吓得。”永封帝笑着说道,“朕不过一句玩笑话,云爱卿不必当真。”
永封帝把曹全德喊进来拟旨,“既然云爱卿想不到赏赐,连着上一次云爱卿平定澧南水患,还有这一次造出连弩车,大功一件,不然朕便做主,赐你黄金百两,再赐你免死金牌一块。”
阿昭连忙下跪叩拜,“多谢陛下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昭想着:只要我谢恩谢得快,永封帝就不能收回旨意。
永封帝看见她拿到钱财如此高兴,心中更是满意,好的不仅仅是贤臣,而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贤臣。
既然喜欢钱财,那么就是有弱点的,总好过无欲无求之人,那才是真正的难以掌控。
永封帝想到一个让他头疼的人——沈煜。
沈煜愿意将改良后的连弩车图纸呈交给他,可他总觉得这背后有诈,好在他只是绘制出杀伤力更大的杀器图纸,刻意为难他们东曌的朝臣罢了。
永封帝无奈摇头,终究是他有愧于沈煜,也有愧于他的母亲……
他何尝不知……
沈煜,年少惊才绝艳,是天底下不可多得的少年天才,可偏生体弱,又在世家大族的金玉笼中养大,心性不知如何,他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阿昭谢恩之后,永封帝便让她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