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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早朝逸闻

作者:浅云栖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敛身材伟岸,剑眉凤目,皮肤呈小麦色。


    裴敛是吉昌侯,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


    他手持玉笏,眉眼中神色淡薄,对皇座之上的帝王并无多少敬畏之情,更多的是一些淡漠。


    他是裴皇后的兄长,与王隐年龄相仿,自元后薨后,皇帝不止对世家出手,就连幼童也不放过,可怜了他的孩子……


    他是王隐的好友,自然知晓今日是何日子。


    王隐重情重义,缺席早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永封帝一时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突然间想起了记忆中的那名女子,他眸中满是留恋,缓缓叹息。


    “朕记得,今日是……”是她的忌日。


    永封帝并未说完,只是殿上的朝臣也全然知晓……陛下未道尽的话语。


    永封帝沉默良久,只是忽然回想起昨夜梦见了元后,他闭口默哀,殿上朝臣也不敢出言打扰。


    昨夜夜召阿昭,永封帝与她秉烛夜谈,一晚上光顾着问鬼神之事,自然也没来的喝上一口茶水,今日早朝,他高声呵斥朝臣,自然是口干舌燥。


    他给小安子递了一个眼神,小安子在御前侍奉许多年,自然也看明白了陛下的意思,连忙奉上一盏茶。


    永封帝扫视一圈底下的文武百官,突然回想起来昨夜命沈燃送云笺归家,他还想问沈燃是否将云笺平安送回家了。


    永封帝眸子微微一眯,开口问道:“禁军统领沈燃何在?”


    禁军副统领萧闲拱手应答道:“回禀陛下,沈统领昨夜遭遇袭击,不慎受伤,身体抱恙,故告假休息。”


    萧闲一身红色官袍,三千墨发高高束起,只用一根玉簪束发,并未穿着甲胄,也并未携带武器。


    一身红色官袍不显俗气,难掩气度不凡的身姿,他故作一副冷脸模样,在皇帝面前,性子一板一眼,像是跟着顶头上司学了个十成十。


    萧闲今年十七,是家中幼子,从前继承万贯家财复兴家族的重担压在他兄长的肩上,他自然能忙中偷闲,平日里偷闲摸鱼度日,好不快哉。


    可自从他兄长失踪,一切就都变了。


    从前无忧无虑的少年被迫一夜成长,肩负起光耀门楣的重任。


    萧闲五官仿佛是女娲娘娘精心雕刻而成,鼻梁高挺,薄唇微粉,下颚线棱角分明。他眸光深邃坚定,身高九尺,身量挺拔,如松如柏。


    他站在殿上便自成一道风景,因是武将站在左侧,浑身气度冷肃,不免给右侧文官带来几分压迫感。


    “朕昨夜命他好生送澧南郡守归家,锦都城内,天子脚下,何人胆敢对沈统领动手?!”永封帝脸上带着几分薄怒,却是慢悠悠地饮茶。


    沈燃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只是天子脚下,若是出了歹徒袭击朝廷命官,而禁军探查无果的情况,那么他就可以借机发落沈燃。


    也好借机削减沈家的势力。


    萧闲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澧南郡守,云笺。”


    “噗……”永封帝口中的一口茶水喷出,用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茶水,他满脸难以置信,“你说谁?”


    永封帝一身龙袍,脚踏黑色锦靴,脸上仿佛写着“你怕不是在框我”,他手里还端着一盏茶水,消息过于离奇,他险些打翻茶水。


    “回禀陛下,据禁军来报,沈统领受云大人袭击,至今仍昏迷不醒。”萧闲对于沈燃向来是敬重的,他生性耿直,一板一眼地说着已知的既定事实。


    “混账!”永封帝佯装恼怒,重重地拍了一掌龙椅的扶手,“岂有此理!”干的漂亮。


    他不满沈燃年纪轻轻便成为禁军首领已久,偏偏沈燃屡建奇功,他也不能强行打压,担心遭到世家大族反扑。


    如今阴差阳错,云笺打伤了沈燃,倒也名正言顺地能让沈燃在家休养,他好提拔其他人暂时顶替沈燃的位置。


    永封帝压了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眸中略带笑意,故作一副沉思模样,“云爱卿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如何能袭击禁军统领?”


    “回禀陛下,据护送云大人归家的禁军来报,云大人手提一袋重物,使酒仗气,故打伤了沈统领。”萧闲听到皇帝所言,心中有些叹息。


    陛下竟然偏心至此。


    永封帝听了萧闲的描述,一袋重物?


    皇帝沉默无言,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该不会是他赐下的百两黄金吧?


    不过,他如今有心提拔寒门出身的澧南郡守,若无大错,自然不会轻易降罪于云笺。


    “使酒仗气?朕命人送他出宫之时,可并未赐下酒水。锦都城夜半宵禁,也并无百姓胆敢深夜贩酒,云爱卿所饮之酒,从何处来?”永封帝眸子微眯。


    “云爱卿克己复礼,自不是嗜酒如命之人,浅尝一口清酒解渴,如何能醉?怕不是沈燃给云爱卿喝了假酒?”永封帝斩钉截铁地将此事盖棺定论。


    皇帝飞快地下结论,“既是如此,双方都有错,便委屈云爱卿前去登门致歉,相信沈统领也不是小肚鸡肠之辈。”


    朝臣皆沉默不语,皇帝偏心寒门子弟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朕记得,云爱卿家境贫寒,便赐他一百两黄金,以免他送礼赔罪后,囊空如洗。”永封帝眉眼舒展,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再赐下一百两黄金,也算是嘉奖云笺为他解决了心头大患。


    萧闲默默站回自己的位置,心中为沈燃感到不值,沈统领日日夜夜严防死守锦都城的安危,却换得陛下如此的偏心对待,真的值得吗?


    果然,给陛下巡逻的时候,还是要像他一样摸鱼,能混一日俸禄就混一日。


    谢遥站在金銮殿上,因为昨夜有谢丞相的耳提命面,他倒也不敢在朝堂之上胡闹,安安静静地做个透明人,还听到了不少消息。


    只是他在听到云大人袭击禁军统领,并且将对方打得至今昏迷不醒的时候,谢遥第一反应就是云大人冤啊,真可怜,定是沈燃那莽撞的武将惹恼了云大人。


    谢遥以为陛下会给云大人治罪,立刻站直了身子,想要出面给阿昭求情,却看见了祖父默默对自己摇头,谢遥便站在原地,并未动弹。


    结果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谢遥突然后知后觉,原来云大人从不与他一同饮酒,是不想醉酒打伤自己。


    谢遥唇角带着一抹微笑,默默地在心中想:云大人对我真好,我们不愧是挚友。


    云大人不喜饮酒,定然是那沈统领有意诓骗云大人,这才被砸晕了……


    小安子站在帝王身侧,默默记下帝王宣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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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旨意。


    永封帝困倦不已,想要早些退朝了,慢悠悠地给小安子递去一个眼神。


    小安子立刻会意,小太监细长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早朝之后,皇帝习惯性地走到了永宁宫,却忘记了淳贵妃已经前往万佛山为元后祈福,他进殿中阖眸休息……


    只是殿中只有一阵清冷的冷香,全然没有淳贵妃在时的安宁,永封帝闻了闻腰间佩戴的香囊,让他顿时间神情清明,少了几分焦躁不安。


    他疲惫至极,摆驾回帝王寝宫休息。


    锦都城,云府。


    阿昭所在的院落依旧栽种着满园桃树,只是要等来年春来之际才会开花,届时满园春色,必定是美景一番,美不胜收。


    只是如今桃花零落成泥碾作尘,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不免多了几分萧条冷落之感。


    日上三竿之时,天空之中依旧灰蒙蒙一片,满天一色的阴云,竟是见不得半分阳光。


    俗语有言,上天同云,雨雪纷纷。


    许是快下雪了,天公不作美,室内虽烧了炭炉,却也有几分冰寒。


    阿昭宿醉缓缓醒来,她捂着脑袋,头疼欲裂,喉咙干燥像是要冒火一般,躺在被窝中不愿动弹,只因被窝过于温暖,她不想离开。


    好一番挣扎,阿昭从床榻上起来,却是宿醉一夜,只是依稀记得几个朦胧的片段……


    “少年自当扶摇上,摘星衔月逐日光!”阿昭脑海中飞快地略过昨夜自己醉酒之后做的“好事”,脸色微微泛红,耳根子也烧的火热。


    她回想起来,自己不止耍了酒疯,甚至还当街夺了禁军统领的佩刀,竟然还用一袋子陛下赐下的金子当街行凶,把禁军统领沈大人活生生给敲晕了……?


    她一下子从床榻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少女声音低沉沙哑,雌雄莫辨,捂着脸,不堪回首昨夜之事,“我……我昨夜都做了些什么啊……”


    不过既然现在她还有命在,就说明陛下并未怪罪于她……


    只是沈大人那边,也不能轻易开罪了……


    荷扇端着一碗温热的醒酒汤进入,还有一张写了字的纸。


    阿昭将醒酒汤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入喉,这才觉得身子回暖了不少,她用被子笼着身体,看着荷扇在纸上写下的内容。


    “醒酒汤,可以缓解头疼。陛下赐下百金,口谕,主子在完成此前任务之后,需亲自前往沈府登门致歉。”


    薄薄的纸上写着陛下的决断,阿昭松了一口气,既然皇帝并未怪罪,那说明她昨夜的胡闹并未铸成大错。


    阿昭后知后觉,身后冒出一阵冷汗,她不该在回到锦都城后就放松警惕,那酒水乃致人昏聩蒙蔽之物,对旁人而言小酌怡情,可对她这种一杯倒还酒品差的人而言,就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


    她不该喝下的……


    沈燃如今被她打伤了,陛下并未怪罪,无非是根本利益并未被触及,她也没有触碰帝王的逆鳞,所以永封帝才会将此事高高抬起又轻轻放下。


    沈燃受伤,陛下必定提拔其他人暂时顶替沈燃的位置,以此提防沈家获得五万禁军的支配权。


    阿昭头疼得到轻微的缓解,她缓缓叹息道:“喝酒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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