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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不问苍生

作者:浅云栖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阿昭还没睡醒,意识还有些模糊不清,她一边穿着蓝色的外袍,又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荷扇给她比划:一个时辰。


    阿昭心里缓缓叹息,她就休息了一个时辰……


    烛火昏暗,阿昭打了个呵欠,她揉了揉眼睛,“命仆从去知会宣旨的宫人,我洗漱一番,马上就来。”


    “给我打一盆冷水。”阿昭开口说道。


    她现在这个状态,昏昏欲睡,像是倒头就能睡着……殿前失仪,是大罪。


    阿昭急匆匆地将三千青丝用一根发簪束起,系上一根蓝色发带。


    简单的洗漱过后,阿昭将脸浸入冰冷的井水,过了几秒钟才彻底清醒过来,用干净的布将脸上的水珠擦拭。


    阿昭从枕头底下掏出一袋碎银子,放到袖中,又在腰间系上一个绣着青竹的白色香囊。


    走到院中,曹公公虽坐在椅子上,却坐立难安。


    看见阿昭,他连忙起身行礼,“云大人,陛下召见,您快随杂家入宫吧。”


    阿昭从袖中掏出一袋碎银,将它递给曹公公,“有劳公公久等,请公公喝茶。”


    曹公公本来在陛下寝宫守夜,莫名其妙就被陛下一脚踹醒了,心里颇有怨言,陛下还命他跑了老远,就为了请这位云大人进宫。


    不过看在银两的份上……


    曹公公顿时喜笑颜开,将一袋子碎银收入袖中,“哎哟……这怎敢当,云大人着实是太客气了。”


    “敢问曹总管,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阿昭一脸无知的模样,开口问道。


    曹公公也不敢当着禁军的面,议论皇帝,只是趁着没人注意之时,低声提醒道:“咱家也不知,陛下像是从睡梦惊醒。”


    阿昭明白入宫之后要多加小心,皇帝从梦中惊醒,心中定然有郁气。


    阿昭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微微颔首,感激地说道:“多谢公公提点。”


    皇宫,帝王寝殿。


    “臣云笺,拜见陛下。”阿昭跪地磕头行礼。


    永封帝坐在床榻上,看起来疲惫不堪。


    可看见阿昭之时,他突然两眼放光,


    永封帝开口道:“云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永封帝伸手,想要将她扶起。


    阿昭闻言,先一步起身,也就避开了皇帝老儿的手。


    阿昭同样是从睡梦中惊醒,心里也有些郁气,心中冷哼:又不是殡天这种头等大事……不知陛下有何要事,竟然深夜召她入宫。


    扰人清梦,着实可恨。


    “夜深霜重,云爱卿怎穿的如此少?”永封帝满脸关切,看起来如同一位礼贤下士的仁君。


    阿昭心中咬牙切齿:您老人家也知道夜深霜重?


    她低垂眉眼,毕恭毕敬地说:“臣接到陛下旨意,倍感荣幸,一时间忘了穿斗篷。”


    永封帝与她客套一番,他声音疲倦不堪,转换话题道:“云爱卿不必低眉顺眼,你我君臣,自当坦诚相待。”


    阿昭悄悄抬起眼眸,瞥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将眉眼低垂。


    看起来,皇帝似乎多日未曾睡过好觉,两眼之下的乌青十分严重,整个人也变得疑神疑鬼。


    永封帝对着殿外的曹全德招了招手,“你去拿两个蒲团来,朕要与云大人秉烛夜谈。”


    阿昭在皇帝落座之后,规规矩矩地跪坐在蒲团上,“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阿昭打起精神,面带微笑,心中还带着些许希冀。


    若是为了南祁暗探处置之事,或是因为旁的事情想要与她商议一番,那她可以勉强原谅这老头子深夜把自己从被窝里揪起来的事。


    永封帝侧坐在蒲团上,他像是一下子被吸走了精力一般,脊背弯曲,整个人披头散发,毫无帝王威严,甚至有几分狼狈不堪。


    永封帝忽然回想起梦中骇人的景象,眸中满是惊惧。


    淳贵妃出宫为元后祈福,他一人独守深宫,后宫中的女子大多乏味,他便自己在寝宫休息。


    谁知他竟连连做了几场噩梦,皆是梦见元后和她的妹妹化作恶灵,来向他索命。


    甚至就连定北王沈楚珩也化作鬼魂,质问他:何时愿意下黄泉向他赔罪……


    永封帝从睡梦中惊醒,害怕极了,他两股颤颤,站也站不稳。


    可他又不敢深夜传召国师,怕惊扰国师夜占星象,阻挡他东曌国的福运。


    只好一脚踹向曹全德,命他去把能够顺承上天旨意的澧南郡守云笺宣来,与自己秉烛夜谈。


    永封帝直勾勾地看向阿昭,双眼绽放出光芒,满眼都是希望,直切正题道:“朕想问,听闻云爱卿在银陵赈灾之时,曾遇见一位凭虚道长,只是仙长很快驾鹤而去,不知……云爱卿可知其云游到了何处?是否能将他请来,与朕相见?”


    闻言,阿昭本来带着些许希冀的心,彻底死了。


    阿昭:“……”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绕了几个弯,终究是咽了下去。


    阿昭摇了摇头,故弄玄虚道:“凭虚道长自称,从海外仙山御风而来,观银陵百姓深受水患之苦,故特意下凡,救济百姓,道长顺承天意,告知百姓应当如何应对此次水患。”


    永封帝双目露出光亮,耐心地听着。


    阿昭见永封帝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她接着说道:“道长将赈灾之法留下之后,就驾着仙鹤离去。纵观天下何其广阔,兴许道长已回到海外仙山,或是去往别处救济百姓,臣愚钝,亦不知道长如今身在何方。”


    永封帝听得入迷,虽有些遗憾,但是他身边已经有了像国师这样的得道高人,对于行踪不明的“凭虚道长”,他也没有强求。


    永封帝又开口问道:“云爱卿,你说,这世间真的有人神鬼三界吗?”


    皇帝信奉道教,而民间百姓大多信奉佛道两教,教众众多,其中自然也宣扬人神鬼三界之理论。


    两教寺庙相隔不远,僧人与道长也多走动,共同参悟,近些年,佛道两教隐隐有合并的趋势。


    阿昭虽然不信天神,她相信人定胜天,可是帝王相信这世间有神佛,阿昭只能顺着他。


    她只能昧着良心……


    陛下,臣会为您编织一个……好故事。


    阿昭郑重其事地说道:“天地之间有阴阳存在,经卷典籍曾书:做尽善事,至阳至刚者,死后会升至天界,享极乐之福;而罪恶昭著,至阴狞恶者,死后会堕入地狱,受阎罗审判。”


    永封帝脸上闪过一抹恐慌,他回想起在梦中徘徊的恶鬼,他急匆匆地问阿昭:“那朕呢?”


    阿昭见他半探着身子,看起来神经兮兮,知道他是把她胡诌的话当真了。


    阿昭只能继续编下去,她默默挺直了脊背,跟他保持距离,“陛下乃真龙天子,受天神赐福,至刚至阳之气萦绕身侧,又怎会被邪祟侵害?更何况……陛下万寿无疆,不归阎罗管理。”


    阿昭顺势又吹捧了他一番,“万民信奉神灵,故神明获信仰之力。陛下心系苍生,受万民爱戴,信仰之力亦能强化陛下的阳气,寻常邪祟断然无法近陛下的身,陛下不必为此忧心。”


    永封帝心中的恐慌消减了不少,可他还是疑神疑鬼,紧张兮兮地问道:“那若是死去之人化作鬼魂,一直纠缠朕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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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昭心中只觉得有些嘲讽: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可知你满心害怕的鬼魂,是旁人朝思暮想,渴望重聚的亲人魂灵?


    阿昭缓缓开口说道:“许是亡故之人,在黄泉路上迷失了方向。陛下不妨为他们点一盏往生灯,指引他们黄泉路上的方向。”


    听到解决的法子,永封帝定下心神。


    淳贵妃已经出宫了,今日就会点上一盏往生灯,这几日她都在为元后祈福。


    永封帝看着阿昭的眉眼,少年眉不画而黑,眸中的光亮如星子璀璨,云笺从未因为身处官场诡谲而迷失方向,倒是颇有几分当年元后的风姿。


    永封帝眼里闪过与元后相处的点点滴滴,他长长地叹息,缅怀道:“朕记得,今日是……沅芷的忌日。”


    阿昭闻言,心里有些惋惜。


    据她所知,元后王沅芷,协助皇帝登上皇位,乃一代贤后。


    只可惜,她在诞下宁阳公主之时,血崩而亡,叫人叹息。


    如今寒门学子参加科举,得以入朝为官,也是当年元后提出的建议。


    元后娘娘提出的改革建议数不胜数,只是当今陛下用的却不多,元后之绝代,未必比男儿差。


    不过,陛下为何突然对她提及元后娘娘?


    “若是单点往生灯,他们在黄泉路上走的太慢,该如何是好?”永封帝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眼中闪过慌张。


    阿昭:“……”元后娘娘已经崩逝了十多年,要来索命早就来了,还用得着卧薪尝胆,等上这么多年?


    更何况她是你的发妻,怎么还催着她走黄泉路?


    只能说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阿昭心里有些无语,面上却是不显,毕恭毕敬地说道:“陛下不必忧心,可用至亲之人的血为墨,请得道之人画符焚烧,倾诉思念,以此慰藉先灵。”


    永封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上沾满鲜血,他杀人之时从不眨眼。


    可若是真的要他为元后滴几滴血,他却又是不愿意的。


    阿昭看着皇帝的表情,已知他的心意和抉择。


    他爱元后,却又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深。


    永封帝抬眼看了一眼曹公公。


    曹公公虽守在殿外,但却立刻领会到陛下的暗示,他连忙开口说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圣体怎能有损?”


    阿昭不慌不忙地接着忽悠,“既是如此,陛下也可以用朱砂代之,命人带给得道之人,请他画阵焚烧即可。”


    永封帝深信不疑,起身用朱砂为墨,飞快地倾诉着对亡妻的思念之情。


    随即他将腰上的香囊取下,小心翼翼的把那薄薄的纸折好,放到里面。


    永封帝认认真真地说道:“朕以为,此物应当交给位高之人,由其转交给国师。此事,不如就交给云爱卿来办吧。”


    阿昭小心翼翼地接过香囊,恭恭敬敬地说道:“是,臣谨遵圣意。”


    她知道,这薄薄的一张纸上未必有多少真情实感。


    陛下不过是用它来求个心安罢了。


    至于让她交给国师,也不过是想选一个位高之人,彰显他对然后娘娘的思念,表露自己的痴情。


    阿昭不能明白,像元后那样有谋略、有手段的女子,为何会瞧上昏庸无能的永封帝?


    永封帝心绪平静了不少,与云笺秉烛夜谈之后,他多了几分心安。


    云笺虽然年纪尚轻,资历稍浅,但是成熟稳重,对于不同的事情也稍有涉猎。


    永封帝心中颇为赞赏,他又开口问道:“朕心中隐隐……有所不安,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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