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平静地站起来,冷静自持地将一封信件藏入宽大的袖中。
她背对着国师,轻笑问道:“国师大人,难道是在畏惧下官吗?”
藏好信件,阿昭泰然自若地转身。
她手中拿着火折子,点点微弱昏黄的光亮,映照在她柔和的脸上,她的面容显得柔和平静。
忘尘看着她的面容,不自觉地将抵在她颈侧的剑鞘收起,一脸严肃道:“此事牵连甚广,你莫要再插手。”
阿昭微微蹙眉,她觉得奇怪,先前国师帮她占卜星象,是因为她误打误撞猜中了他不会占卜的事实。
可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她空口无凭,手无证据,就算闹到陛下面前,皇帝也不会轻易相信。
阿昭说出心中疑惑,“先生与我不过萍水相逢,为何多次出手相助?”
可国师一路走来,却一直在帮助她。
这并不是对方的分内事,阿昭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她出手相助。
忘尘犹豫了一下,“……你我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长辈对晚辈心存关怀,也不可以吗?这件事情牵扯到世家大族的利益,你独善其身即可。”
阿昭没有正面回答,她反问道:“先生,您是在看着我,还是透过我在看着他人呢?”
忘尘平静地叙述着事实,“你我初见之时我便说过了,你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样貌颇为相似。”他的目光在阿昭的眉眼描绘,透过她看着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阿昭接着开口问道:“那位故人,是先生心中,是至关重要之人吗?”
她并不问那名女子是何人,因为对方的身份与她毫不相干。
世间相像之人何其多,阿昭只是她自己,仅此而已。
能让国师仅见过她几面,就开始爱屋及乌地担忧起她的安危。
想必那位女子是国师心中在意之人……
忘尘坦言说道:“是。”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云笺的身份,不然他真想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阿昭想起沈墨,眸光渐渐变得温和,她平静地说道:“云笺心中亦有在意之人。只因这幕后之人,在朝堂之上搅弄风雨。他不慎被牵扯,如今身陷囹圄。”
阿昭声音渐渐低沉,“我方才看过,这些证据,并不足以让幕后之人彻底倒台。”
阿昭轻声问道:“若是对方反咬一口,称我等勾结地方官员,蓄意诬陷朝廷命官,先生又该如何应对?”
在这冰冷的秋夜,她声音泠然,仿佛能直击他人的心脏。
阿昭作揖道:“若不能一击毙命,恐后患无穷。如今他们贪墨官银,令澧南百姓深陷水火。今后恐为虎作伥,为非作歹,届时百姓生活恐更加苦不堪言。”
她一副为天下请命的大义模样。
可她很清楚,她有私心,她想做的一切,都只是想救沈墨出天牢。
那些人敢对她的兄长下手,那便是自寻死路。
只要对手没有办法一击将她击溃,那她会用尽一切法子,将对方置于死地。
她希望沈墨能够活着……
任何想要置兄长于死地的人,都该死。
忘尘一时被她绕进去了。
对方从小我谈到澧南的百姓,赈灾粮被贪墨,兹事体大。
他的故乡毕竟是澧南郡,对这里也有别样的情感……
忘尘沉默了一会,应允道:“我信你的为人,这些证据虽是秘密,但你也无需暗中前来查看。与我说一声即可。”
他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深更夜半时,也爱去敲圣子的门……
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
忘尘眉头微微一皱,开口说道:“若换了旁人,只怕你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多谢先生宽恕。”阿昭拱手作揖,不动声色将袖中的信件藏住,“夜色已深,先生早些休息,晚辈先行告辞。”
她挺直腰板,转身正欲翻窗离开。
忘尘开口说道:“且慢,不必翻窗。门外无人拦你。”
他手中拿着火折子,将房间内的烛火点亮。
漆黑幽暗的房间,顿时间变得明亮,忽明忽灭的烛光,如同迷途中的指引灯,让人心神安定。
忘尘淡淡地开口:“你加在酒中的药物,是在我那竹院外摘的?”
他端坐在雕花的木椅上,手中握着从郡丞府搜出来的账本。
阿昭也没有隐瞒,她低声回应道:“是。”
“此味药草名为往生草,若中了瘴气服用,可以清心明目。可若是身体康健之人服用,会神志不清,只会说真心话,因此又名真言草。”忘尘从自己带来的匣子中取出一本药草集,打开其中一页,平静地叙述道。
“这往生草与浮屠花极为相似。不同的是,浮屠花含有剧毒,且无色无味。一旦服下,七日之内必定七窍流血而亡。”
忘尘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又有些庆幸。
幸好他的竹院附近只种了其中一种草药,若是将两种草药混种。
若是云笺摘错了……
不过,那些贪官污吏狡猾如狐,若不用些手段,又怎能轻易让他们认罪伏法?
如今澧南水患严重,而云笺又揭下了皇榜,必须要尽快破除贪墨一案,后续才能有的银两,让赈灾继续进行下去。
以当今陛下的脾性,若是一个月内不见成效……
面临云笺还有那位沈二公子的下场,恐怕只有人头落地了。
“古人赠书结友,我与小友一见如故,便将此书赠予你。”忘尘站起身来,走到阿昭面前,将一本书籍放到她的手中。
“多谢先生。”阿昭知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只是现在她袖中藏了一封信件。
阿昭第一次有一种做贼心虚的心中紧张不安,只想快些回到自己的房中休息。
阿昭向忘尘告辞,转身便开门,一路步履匆匆,直奔自己的房间。
阿昭离开之后,忘尘坐在木椅上慢慢地看着这些当地的贪官的罪证,他眉头紧锁,心中有着满腔怨愤却无法发泄。
握着茶盏的手不停收紧,最后茶杯碎裂,碎片扎入手指之中,他才反应过来。
“主子,那位公子取走了一封信件。”忘尘身边的心腹暗卫前来禀报。
忘尘皱了皱眉头,随即眉头慢慢舒展,他似乎察觉不到指尖的伤痛,手指一下一下在桌子上轻轻地翘。
“咚、咚、咚……”
过了许久,忘尘眉头舒展,淡淡地一笑,“虽不知那信件的内容,但有了这些证据,也足够了。一封信件罢了,与我们要做之事并不冲突,随她去吧。”
他隐约能猜测到,那是一封不可上呈给当朝皇帝看见的信件。
或许与她的安危有关,如若不然,她不会冒险进入自己的房中,将信取走。
忘尘提笔,将绢布舒展,提笔落墨,在绢布上写下这几日的见闻。
他一共修书两封,一封八百里加急传给皇帝,上报齐丞相和澧南郡当地官员结党营私,上下勾结,贪墨赈灾银。
另一封传给宫中的淳妃娘娘……
忘尘将两封信件让人快马加鞭送往锦都城之后,他从自己带来的包裹中取出一块玉佩。
玉佩上的纹路形似神鹰,如同雄鹰在天空展翅翱翔,上面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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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经年的抚摸已经渐渐淡化。
神鹰的翅膀上,还有一道裂痕,裂痕很深,已经有许多年了。
忘尘叹息道:“将此信物递交给澧南林府的老爷子,请求他们与官府合作,开放义仓,赈济百姓。”
“是。”影子毕恭毕敬地接过玉佩。
这是主子珍视的物件,如今主子为了那位云大人,竟用了这玉佩。
借当年的人情,请求林老爷子出面,开仓放粮救助百姓。
忘尘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他仔细翻阅着这些贪官的罪证,比对着阴阳账簿上的变动。
渐渐的,他发觉,这些人的贪欲如同无底洞一般,欲壑难填,任官十余载,压榨百姓,暗中提征赋税,贪墨的赈灾银一笔又一笔……
回到房间后,阿昭将从忘尘房中窃取的信件取出查看,比对上面的字迹。
她提笔,用相同的信纸,写下一封信件,命人连夜交给齐丞相。
她用陈郡丞的口吻给左相写信,以自己会在途中假死脱身为由,告诉他自己已经知晓当初救下宁阳公主的两个少年郎身份,邀请他在四日后在城郊一见。
齐丞相一心想要抓到救宁阳公主那两名少年——她和沈墨。
齐丞相无非是想威逼利诱,篡改口供,借机为齐峰脱罪。
她命人快马加鞭将信件传往锦都城,另外又让柳掌柜向天时阁雇佣了一批江湖人士,为她所用。
沐浴完毕后,阿昭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外罩一件披风,坐在椅子上,看着忘尘所赠的草药集。
封面上潦草的写着“草药集”这几个大字,字迹狂放不羁,力道稳健,似乎是一名男子所著的药书。
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各种奇珍异草,包括所需要种植的环境、草药的形状、毒性,还有功效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奇怪的是……
这本草药集的旁批,是几道秀美灵动的簪花小楷,似乎是一女子所作的批注?
她详细写了这些草药生长的地点,还有不同草药相生相克的原理。
阿昭喜欢读书,书能带她领略不一样的世界。
这是她上辈子未曾见过的,渴盼已久的……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云大人,我有事找你。”谢遥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纸糊的门扉上,映照着少年修长的身影。
“谢大人深夜前来,有何要事?”阿昭望着门外的少年身影。
夜深露重,外面风雨不歇,门外的少年冻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事。”谢遥话语间神神秘秘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谢遥找她有什么事?
阿昭低头看着自己服药之后变大的骨架,她拢了拢外披的斗篷,打开木门,让谢遥进来。
谢遥换了一袭粉色的衣袍,用一条锦玉腰带系腰,他腰间缠着一坛酒,手中还拿着一坛酒。
他摇了摇酒坛,一脸神秘说道:“云大人,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谢遥探头出去扫了一眼。
夜深人静,国师的房间灯火通明,此外院中并无旁人走动。
少年一脸神秘,鬼鬼祟祟地将木门合上。
谢遥打开酒坛……
清冽的酒香倾泻而出,整个房间内都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阿昭闻到这是竹叶青的味道,而且看这酒坛,似乎是她加了往生草的那一坛。
阿昭开口问道:“谢大人这是何意?”
“这酒里掺了什么?”谢遥眨了眨眼,满脸好奇。
少年直率,令人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