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六人先到,进包厢等候其他同事,钟暖显然对云知充满好奇,特地挨着云知入座。
枯等无聊,几人闲扯起来,他们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话题自然落到云知身上,钟暖问:“云知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云知正端着杯子喝水,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她放下杯子,语气稀松平常:“不上班。算是……无业游民?”
话一出口,桌上热闹的聊天声像是被按了个暂停键。
章仁和陈奕互相看了一眼,印子石尴尬笑了声。
在这个社会,不工作似乎是一种人格缺陷。
捕捉到其余人微妙的反应,云知为自己贸然的回答感到后悔,也许该美化一下,她看向顾慎之,顾慎之并未觉出任何不妥,正在淡然地研究晚上回去要给云知加什么餐。
钟暖眨了眨眼,似乎有点意外,但很快又笑起来:“啊,这样啊!那也挺好的,自由!”
她的语气貌似是真诚,但刚才那一瞬间的冷场还是留下了点痕迹。
印子石反应快,立刻抛出新的话题:“也不知道莉莉他们到哪了,我打个电话催催。”
“对对对!”章仁接腔。
气氛被这打岔重新带动起来。
顾慎之递来手机给云知:“最近收藏了几个新菜单,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他完全没留意到刚刚的小插曲。
云知迅速低下视线,接上顾慎之递来的话茬。
人到齐,火锅热气腾腾,氛围越发热烈。同事们聊开,话题转到各自的工作上,吐槽客户难缠,抱怨领导龟毛,交流办公室八卦,笑声一阵接一阵。
云知安静地坐在顾慎之身边,插不上话。那些职场琐碎,离她的世界太远。她听着,偶尔配合地弯弯嘴角,但眼神有些放空。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司徒翎发来的信息,询问她有没有联系裴洲,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她低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顾慎之侧过头看她,感觉到她身上那点游离在热闹之外的寂寥。他凑近一点,声音不高,只有她能听见:“是不是有点无聊?”
云知按灭手机屏幕,抬头看他,扬起笑容:“没有啊。”
她拿起筷子,夹了片肥牛放进锅里涮了涮,动作自然。
就在这时,章仁喝了一口啤酒,兴致高昂地拍板:“哎!择日不如撞日!周末天气这么好,咱们露营去!就北山那个新营地,怎么样?说走就走!”
一呼百应,听取“好哇”一片。
钟暖望向云知:“云知姐!一起去呗!”
云知拿着筷子的手顿住。大后天要出发去永泽县,可她在外面根本睡不着,去露营意味着不能休息。她刚想开口婉拒,赫然发现自己成了全场焦点,所有人都在满眼期待地望着她,包括顾慎之。
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她不想扫兴。“好啊。”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知道一个露营基地,环境绝了!”章仁说道。大家热烈地讨论起开几辆车,每辆车上坐几个人。
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气泡,云知默然在心中叹息。
这也是她无法在寻常社会上班的原因,她实在学不会与素灵体们相处。
回去收拾行李,顾慎之动作很轻快,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他仔细检查衣物,又往包里多塞了几样云知喜欢的零食。云知靠在门边看着,没说话,只是配合地递东西。她有点累。
连夜出发去营地,在目的地附近的酒店住一晚,云知又是一夜未睡。
第二天,阳光灿烂,气温适宜,正适合露营。
人多就容易纪律松散,日上三竿才集合,在街区吃了午餐,到地方开始搭帐篷时已是下午。
一行人吵吵闹闹,自由的话声传遍整片草地。
搭好帐篷便着手准备晚饭,顾慎之主动请缨,承担了做饭的重担。要为顾慎之打下手的人太多,实在没有云知的位置,她也没什么兴致参与,说去附近走走。
顾慎之本就不想她干活,说道:“别走太远。”
云知就在营地外围转了转,铺开灵力,保护他们,打算往回走时,风送来不远处压低的说话声。
“……小顾的女朋友看着有点冷啊,话不多。”
“感觉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嘘,小声点……”
……
云知没听下去,转身默默往回走。
她心口有点闷,说不上是生气,更多是一种淡淡的疲惫。
回到营地。
钟暖正站在顾慎之旁边,帮他递调料。钟暖笑靥如花,顾慎之神情放松。画面很融洽。
人都是和熟悉的人待在一起才更舒适,一丝说不清的失落轻轻划过心底。
晚上,闹腾过后,营地渐渐落入宁静。
顾慎之有些累,很快睡着了,他侧身躺着,手臂自然地环着云知的腰,把她搂在怀里。
假寐许久,云知忽而睁开眼,发呆地盯着帐篷顶模糊的轮廓。
身下的充气垫有点硬,外面的风声、虫鸣,都异常清晰。她毫无睡意。
不知躺了多久,她轻轻挪开顾慎之的手臂,蹑手蹑脚地起身,悄无声息地钻出帐篷。
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篝火的余烬闪着微弱的红光。
她走到不远处的溪边。
黑暗中,流淌的水光如细碎的银子。
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云知没回头,直接开口:“出来吧。”
树影晃动了一下,钟暖走出来,不好意思地说:“云知姐……我是看你一个人出来,有点担心。”
云知转过身看她,月光下,钟暖的眼睛很清澈。
没绕弯子,云知问:“你和顾慎之,来自同一个地方?”
钟暖愣了一下,随即理解了云知的试探,“对!副队都和你说过了吧!”
副队?云知在心间琢磨了这个称呼。
顾慎之从未对她提起过自己是副队的事。准确来说,关于他的一切,他透露的少之又少。
她一直知道他要走,但此刻才更清晰地意识到,他身后的那片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庞大、更具体。而他对她的“保留”,似乎也远比她以为的多。
原来这就是提前谋划离别的人,会把重要的部分都不动声色地收起来。
望着云知若有所思的侧脸,钟暖问:“云知姐,到时候,你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扯了扯嘴角,云知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月光落在她脸上,没什么温度。
“不会。”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那你们……”钟暖欲言又止。
云知笑意渐浓:“回归从前。”
蒙着月色,笑容尤为清冷。
……
经历了漫长的两天,回到家,云知几乎是倒头就睡。
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东西都整理好,顾慎之坐在沙发上划动手机,一张张翻看这两天拍的照片。
最终停在最新保存的一张。
是他和云知并排坐在露营椅上晒太阳的画面,云知抬着脸迎接日光,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同事偷拍后发在群里是为了吐槽他是“盯妻狂魔”,他却很喜欢,这是他俩为数不多的合照。
看了会,他把锁屏替换成这张,然后身形轻快地进入厨房。
云知睡了约莫半个小时,圾着拖鞋过来找水喝。
看她那凌乱的鸡窝头,顾慎之忍俊不禁,问:“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已经做了椒盐虾、西红柿肉圆汤……”
待他说完,云知无波无澜地说:“都行。”
“今天先做这些,明天……”
“明天我要去出任务。”云知站在移门前,没什么表情。
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褪尽,眼神里却已经蒙上一层错愕和明显的失落,顾慎之声音有点发紧:“这么快?不是刚回来吗?”
“嗯。紧急任务。”
心里的那点雀跃彻底沉下去,被一种闷闷的难受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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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慎之叹了口气,“知道了。”
“确定走的时间后,记得和我说一声。”
顾慎之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意识到还没和云知说明与钟暖的重遇时,云知已经对他的解释失去期待,她转过身去,“我们说好的,你随时可以回你的星球。”
空气变得滞重,望着云知离开的背影,顾慎之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钝痛。
之前还在回味的露营时的温暖,眼下那温暖瞬间跌得粉碎。
她这么干脆地接受离别,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或挽留……是不在意吧?
再看自己对她越来越强烈的依赖……真是可笑。
为什么都不问问自己后面的打算呢?
……
厨房里静了很久,顾慎之最终还是继续开火、炒菜。动作有些重,锅铲碰撞的声音在房子里格外突兀。
晚饭做好,俩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谁也没说话,只有碗筷偶尔碰到的轻微声响。
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云知吃得不多,顾慎之食不知味,一顿饭,在压抑中结束。
吃过晚餐,云知先回了房间,她洗漱完毕时,顾慎之还在外面磨蹭,她身体没完全恢复好,又连着熬了两夜,实在有点吃不消,就想先躺躺,可一躺就睡着了,简直如同被人敲了一闷棍。
待顾慎之进来,见到的是已经睡沉的某人,只好放弃与她聊聊的念头。
看着她的睡颜出了好久的神,他不满又无奈地想:人怎么能没心没肺到这种程度?
……
凌晨,天还没亮,云知已准备出门。
客厅里一片黑暗。她习惯性走向玄关,目光扫过餐桌时,被拦截了。
餐桌上放着一个帆布包,鼓鼓囊囊。
她走过去打开来看,里面塞满零食:坚果、肉干、牛奶……
以及一个充电器。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准备的。
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帆布包的带子,云知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点涩,又有点……哭笑不得。
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她把包拎上。很沉。
拉开门,她缓步走出去,轻轻带上。
楼道里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身后的家门隔绝了最后一点暖意。
……
次日。
云知不在,但不影响司徒翎蹭饭的热情,为表自己不是唯一的厚脸皮,他还特别邀请了张泉。三个人,是聚餐。
“其实,我之所以会来,比吃你的饭更重要的是——陪伴你。”司徒翎笑嘻嘻地说,“云知给我下了任务,让我没事的时候就来陪陪你。”
听到是云知的安排,顾慎之心间便有暖流流溢。
饭菜上桌,聊天,必然是司徒翎的主场。
“在小爷一番机智的操作下,我们的小严已基本消除之前的负面影响!小爷不仅武力值高,还才貌双全!”
“吃饭呢,别说这么恶心的话。”张泉冷不丁怼道。
司徒翎撇嘴,转而凑向顾慎之,“云知有没有和你说这次去执行什么任务?”
顾慎之摇头。
“啊,连你都不知道啊!这么神秘?有什么任务是小爷不能做的?”
瞄着顾慎之那张明显情绪低落的脸,张泉夹起一块西蓝花,漫不经心地说:“去永泽县了。这次只有S级才可参加。”
永泽县。这个这段时间在新闻里反复出现的地方名,顾慎之和司徒翎都不陌生。
司徒翎嚷道:“这事有点棘手啊,不会要在那住十天半个月吧?”
顾慎之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裴洲怎么会派她去?他不知道云知有绝症吗?”
顾慎之拧眉:“什么绝症?”
“她在外面睡不了觉,离开玉兰坊的床,她就会失眠,我给她找了不少医生都看不好,所以说是绝症!她自己都已经放弃治疗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顾慎之的脸一点点褪去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