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全死透了,童家父子手脚麻利,立刻将王全的尸体搬上了马车的车厢,帘子一放下来,外人自然看不到。
只是,外人虽然看不到,趴在不远处那片黑暗中的陈七这帮叫花子,却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弄死了王全后,童氏父子并没有驾车走人,而是停在原地,显然是在等人。
不多会儿。
又有人行色匆匆,从西城门的方向快步而来。
此人走得近了,黑暗处的陈七也就认出来了,正是从此醉的酒保孟三。
看到马车后,孟三快步奔了过来,完全没有发现不远处的陈七这帮人。
“三儿,你来了。”
马车旁,童氏父子再次闪现身影。
“表叔,表哥,事儿办妥了!”
孟三擦一下额头上的汗,喘息着说道,“眼下,从此醉的客人们上吐下泄,整个酒楼里那个臭啊!他们都说茅酿酒有问题,是毒酒,纪掌柜都急得跳脚了!”
“嗯,很好,你办得漂亮!”
童生金满意地点点头,又从车厢里拿出了那个包袱。
“三啊,这里面是十两银子,你拿了银子,找个远点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吧!”
“表弟啊,此次一别,下次再见你,真不知道会是何时何地啊!”
童庆之一脸的难舍之色,说着话却慢慢绕到了孟三的身后。
孟三和王全一样,都被递到眼前的这包袱银子吸引了,浑然不知道身后这位死神的凝视。
“表叔,谢了!那小三就不客气了……”
这一刻,不远处趴在黑暗中的陈七等人,再次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就只见孟三伸出双手去,准备接面前的包袱,而他身后的童庆之也伸出双手,准备将手里的绳套套进孟三的脖子里。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就是这个场面了。
童庆之手里的绳套,已经举到了孟三的头顶上,这就要套下去狠狠收紧了。
“孟三,你是要银子还是要命啊?!”
突然,陈七沉声一喝,和十几个叫花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西城门处,又有一帮叫花子奔了出来。
“舵主,是阿福他们追过来了!”
“嗯,这时候才追过来,这腿脚的功夫还得练!”
马车旁,孟三突然回头一瞧,发现了陈七这帮人,自然也发现了童庆之拿在手里的夺命绳套!
他一下明白过来,吓得脸色大变,“表叔,表哥,你们这是想杀我灭口?!”
童生金脸色铁青,没想到这不远处,不声不响地一下冒出了这么多叫花子。
但他还是摇头否认,“三儿,说啥胡话呢!你表哥手里拿的不是绳子……是马鞭啊!”
“哈哈,简直是不打自招!”陈七大笑着,扬声说道,“孟三,自己掀开车帘看看,看车厢里有啥!”
孟三一咬牙,一把掀开车帘。
只见王全僵硬地躺在里面,双眼瞪得老大,舌头吐得老长,脑袋软绵绵地歪向一侧,一看就是被绳子活活勒死的。
孟三惊得冷汗直冒,见鬼似的连退了几步。
“孟三,快过来,我们保护你!”
陈七话音方落,孟三像想也不想,快步奔了过来。
“你还真是听话。”陈七冷冷一笑,“阿福,给我摁住他!”
“是!”
阿福几人一拥而上,将孟三放倒在地上,摁得死死的。
看到这一幕,童氏父子对视了一眼,眼中除了极度的恼火,便是满满的杀机!
按他爷俩的计划,之前已经和王全孟三约好了,今晚他们得手之后,就在城外的这个地方会面,给他们剩下的银两。
当然,银两是不会给的,命是一定会要的。
爷俩打算把两人弄死之后,用马车载着尸体,奔到荒山野岭间抛尸,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觉。
令爷俩极度恼火的是,这一票办到这里,确实是神不知鬼不觉,但却被这帮饿不死的叫花子知觉了。
按照大良律法,杀人偿命。
王全虽然只是个酒保,但他并不是乞丐,杀了他就是要偿命的。
陈七这帮人,目睹了他们爷俩杀人的一幕,只要到官府告发,他们爷俩是万万收不了场的,只能接受律法的严惩。
此刻,童生金虽然满满的杀机,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冲着陈七微微一笑,
“小兄弟,看你仪表不凡,果然是个当头儿的!”
“咱们有话好说,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但我只跟你单聊,借一步说话如何?”
看他好像挺好说话的样子,陈七却是冷冷一笑,并不过去。
“姓童的,你想把我骗过去,一下制住我,来要挟我的兄弟们就范,是不是?”
“难道你眼瞎了,没看到刚才我就是用这一招制住了孟三?你在我面前想玩这一手,就不怕我笑掉大牙砸在你脚上?”
童生金老脸一僵,气往上涌。
他没想到陈七这个叫花子如此鸡贼,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伎俩。
“爹,这叫花子贼得很,看来智取是不行了,只能力敌了!”
“按大良律法,打死叫花子是不用偿命的,咱爷俩儿拼上命试试,看能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童庆之虽有杀人之心,却有点力不从心。
因为,他们爷俩都是赤手空拳,除了一根马鞭外,再就是一个绳套,此外连个小刀都没有。
陈七这边,却足足有十七八人,而且个个手里都拿着竹棍,看起来都不是吃素的。
“兄弟们,听我号令——结打狗阵!”
陈七一声令下,十八位叫花子迅速散开,把童氏父子团团包围了起来。
“打!”
十八根竹棍,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或抡、或戳、或捣,同时攻向童氏父子。
“啊——”
童生金一声惨叫,腹下三寸处被人狠狠捣了一棍,疼得他双手捂裆,当场跪倒在地。
童庆之也没能多撑上两下,脖子被四根竹棍锁住,双膝又挨了几棍,整个人也被放倒在地了。
这个时候。
皎洁的月光下,一骑快马飞奔进了野老村。
在这宁静的夜晚,马蹄声传得很远。
陆宽正点着桐油灯,在木匠铺子里给几张新弓上弓弦,一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便立刻奔到了院外。
“陆公子,我是丐帮的小马,陈舵主差我来报个信!”
小马翻身下马,喘着粗气说道,“今晚,童氏酒坊的童家父子,对茅酿下了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