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谣晕得快,醒得也快,只是她的意识浮浮沉沉,并不算完全清醒。
似乎在上春山,台阶一节节,高度一层层,她只觉自己像个冬瓜,蹦蹦跳跳,颠得她胃中十分不适。
终于,跨过一个大坑之际,祝谣禁不住难受,“哇”地吐了出来,淅淅沥沥。
虽然不太体面,但自个身子更重要,祝谣吐无可吐,抱着一旁的石头,又睡了过去。
……
朦胧转醒,不知几更天光,祝谣轻抬倦眼,但见雕花窗棂外日影犹明。
她目之所及,锦帐流苏、檀案香几,这古色古香的装潢,无一不显示她已然回到了宁远侯府。
“你醒了?”珍珠欣喜地发现道。
祝谣认出自己正在她的房中,问道:“你有休息吗?你觉得怎么样?侯爷有宽慰你吗?”
珍珠笑道:“如今已过午时,我都用过午膳了,你放心,侯爷昨夜一直陪在我身边。”
祝谣细细观察她的面色,只见粉腮春眸,全然不似昨日才遭遇了变态杀人狂的惊惧模样。
她心下既惊诧于珍珠恢复的状态,又对裴执鹤生出三分慰藉。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裴执鹤这回还算有用。
珍珠关切道:“你现在感受如何?昨日我见你吐了将军一身,吓了一跳。”
“什么?!”祝谣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坐起,“我吐到将军身上了?”
听珍珠的称呼,还是个大官。
“是啊,你那时候晕倒了,还是将军扛……背着将你送上马车,结果快上马车时,你突然吐了出来,吐完还拿他的盔甲擦嘴。”珍珠眼眸微张,“好在将军没有计较,他人还是很好的。”
祝谣这下明白,什么上春山,原来是因为她被人扛着,压迫到了胃部,这才呕了个干净。
“改日我再找机会向将军赔不是。”祝谣泄了气,牵扯到了皮肉,这时才察觉出背部阵阵抽痛,“我背上是不是青了一大块?”
珍珠给她垫了个枕头,用手拖着她的脸颊,轻轻抬起,怜惜道:“昨日多亏了你,替我分散恶人的注意力,否则我早丧命了。
府医说,你未伤及骨头,但背上皮肉受损,淤青严重,最好养个半旬。接下来你便与我同住,我来照顾你。”
“侯爷同意吗?”祝谣想自己弯个腰都难,也不逞能了。
珍珠拧干湿巾,摊开,给祝谣擦了擦脸:“你护我救我,他自是点头了。”又拿来牙刷子和盥洗盆,好让祝谣洗漱。
祝谣挺着腰背,快手清洁了口腔,顿觉神清气爽,问道:“如何处置鲁直?他是搭错了哪根筋,为何会对你下手?”
言罢,她凝眸细察珍珠说话间的神情,见其娥眉微蹙,却略无惊惶之态,祝谣方觉其心已安,遂彻底吞了担忧。
将珍珠所说的进行概括,大抵就是鲁直幼时目睹母亲杀了父亲,而遭受了父亲家暴的他,心中滋生了无数病态的想法,最后导致他又亲手杀了母亲;
后来他为军队收养,虽周围都是些大老粗爷们,但也是在那里,他学到了礼智仁义孝,至此脑中的良善和罪恶互相反复驳斥了数年;
期间亦有压抑不住的时刻,他便会随机挑选无辜的人,再现当年惨案,借此发泄,让自己再回归正常;
乌三便是发现了他杀人的秘密,并以此要挟,若鲁直掳的是女子,就要玩弄几番;
如此一路来到洛都,因珍珠与鲁直的母亲过于相像,加之洛都皇城森严、宏大,正气凛然,或许激发了他心中所剩无几的愧疚,鲁直决意在双亲横死的那个日子,还原当年之事,自杀谢罪。
“所以,他一会儿和颜悦色,一会儿凶暴,扮演的是他亲生父亲,你是母亲,而我——是他?”祝谣摸上手臂,汗毛竖立。
“是,乌三为他所屠,也是自食恶果。圣上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定鲁直于秋后问斩。”
珍珠攥了下祝谣的手:“不提他了,你饿了没,要不要喝口莲子百合粥?这是小莲特意煲了送过来的。”
“饿了。”虽然听了个恶心的故事,但是不影响已经饥肠辘辘的祝谣的胃口。
珍珠揭开食盒,夹了些小菜,吹了吹热气,送到祝谣口中:“好吃吗?”
“好吃。”祝谣抬头觑了她一眼,“你觉得……小莲如何?”
“是个勤劳的丫头。”珍珠眸中含笑,“我相信假以时日,她能当上掌勺的厨娘,或是另有一番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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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谣思索道:“那你便是觉得她不错……”
珍珠却以为她吃味了,立即表明道:“便是旁的丫鬟再好,在我心中的地位也不及你。”
“我也不会陪你一辈子的,你身边若能多些人伺候,那也是好事。”祝谣试探道。
汤匙倏地砸到瓷碗边缘,磕出响声,眼见珍珠眼眶中似有泪水打转,祝谣怔住了。
“你是不是嫌我心思多,不想待在我身边?”
祝谣忙摇头:“不是,不是,和你没有半分关系,是我自己有另外的打算。”
珍珠小声控诉道:“什么打算,竟不告诉我?”
祝谣现在名义上的主子是珍珠,若要赎身,须得到她的首肯。她观珍珠亦不似蛮横不讲理的主子,坦诚相待,兴许能劝通。
只是在一些细节上,她得进行二次创作。
“我前些日子,意外得到了双亲的消息,他们如今年事已高,又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只剩下我这个血亲,后悔当初卖了我,于是想讨得我的原谅,接我回去团聚。
且不论我对他们是抱有什么样的情感,但我是想出府去的。珍珠,你能成全我吗?”
珍珠咬紧下唇,半晌,才开口道:“你若走了,如何能赚到这么多银子,若回去后,你找不到活计做,他们还是会卖掉你的。”
“你说得对……但是,我想出府这件事,是排在我与父母团聚这件事前面的。”祝谣认真地凝视着珍珠,“为奴为婢的,其中有多少心酸,我想你是能明白的。”
珍珠揪着帕子,扭开脸,默默不语。
“我很感谢你喜欢我,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不想放我走吗?”祝谣挪到床榻边,轻声问道。
“我的心好乱,你不要再问我了!”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珍珠立即补了一句,“你让我好好想想……我只是、只是不喜欢离别。”
祝谣暗暗松了口气,抹掉她眼角的泪花:“好,我不提了,我还饿着呢,啊——”
珍珠偏脸睨向她,破涕而笑,抬起手:“我喂你。”
*
养伤期间,祝谣也没落了府上的新鲜事。
那秦叔懋搬进了侯府,孟辰良则要搬出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