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上车时,他忘了手机,是她替他拿着的。屏幕刚好亮起,弹出一条通知来,横亘在显眼的位置。
小图标是一把蓝色的伞,阻隔着雨滴:纽约今日有雨。
这是一条天气预报。
傻瓜,纽约下不下雨和你有什么关系,纽约的雨天超多的好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那不是一个问题,那是事实,他想关心的远远不止这些,却只能止步于这些。
她能问出来,他才觉得意外,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眼睛上。那双眼睛,此刻少了一份倔强,多了一分绵软。他的印象中,她还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件事。
电话的震动打破了默契,宋存挣了挣手臂,“我得接个电话。”言列心有不甘地放开了她。
电话是韦敏打来的,叮嘱她明天早上7点半司机去接她,要赶10点的飞机。有一个公益纪录片的拍摄,也是她这次回来最重要的行程,本来预计是下周的,拍摄组获悉下周有暴雨,可能会引发山里的泥石流,协调各方,提前了时间。
言列听得一清二楚,刚挂断电话,更紧地把她抱进了怀里,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这样抱着她。
“你又要走了是吗?”
“嗯,有个公益拍摄提前了。”
他像小孩子一样“哼”了一声,“什么公益项目,是不是又和那个姓盛的有关。”
“谁?”宋存没反应过来,“你说盛朗?”
“对,就是他。他在追你,你不知道吗?”
“......”
宋存咂摸了几秒,低头笑出了声,“是吗?我好像没你清楚啊。”
“真的,我又没骗你。”
宋存:.....
“他追不追关我什么事,你先去休息比较要紧。”
“你要走了是吗?”他恋恋不舍地又问了一遍,她明天一早的飞机,他知道不应该留她的。
宋存不忍心让他失望,“我等你睡着了再走。”说完推了推他的肩膀,让他赶紧起来,她可抱不动他。
言列在她的推搡中,意犹未尽地起了身。
宋存视线又扫过茶几上的药,“这个你要少吃一点,会上瘾的。”
“知道啦!”他揉揉她的发顶,宠溺一笑,“以后都不吃了,我有更上瘾的。”
宋存:“......”
“你睡哪里?”宋存往四周看了看,这房子挺大的,睡哪里好像都可以。
言列牵着她去了二楼,将人安置在房间里,去衣柜里随手拿了件T恤,“我要去洗澡。”
宋存:“.....”
浴室里的灯打开,水流声稀里哗啦,引人遐想。她背过身去,僵直地看着窗外。这房间规整得一览无余,没什么好看的。
言列从她身后经过,酒气散了不少,沐浴后清冽的茶香袭来,淡淡的,像落雨后,洗尽尘埃的枫林。
她有一点后悔说要等他睡着才走了,他看起来不像很快能睡着的样子,目光带着侵略性极强的暗涌。
他掀开被子,慵懒地靠在床头,一双长腿搭在床沿边,薄被盖住一点身体,隐隐露出T恤下的腹肌,几分戏谑地朝她招招手:“你坐过来啊。”
宋存:.......
说真的,她还有点不敢。这哪像一个醉酒的病人,过于年轻力壮了。
宋存踢了下脚下的矮凳,隔开些距离,坐在他对面。
言列看她谨慎的样子:“.....你怕我啊。”
“.....你好好睡觉吧。”
他扇了扇被子,“你放心,你躺里面我也能睡着。”
宋存睨了他一眼,“.....你这样说我也没有很高兴。”
言列不由自主地一笑,往里面挪了挪,“那你坐过来嘛,这样太远了。”还不如就在沙发上睡觉。
宋存微眯了下眼睛,看着他,“你穿这么长的裤子睡觉?”
言列:......
他沉着嗓子问她,“你想看啊。”
宋存背过身去,“你脱了衣服好好睡觉,我不想看。”
身后有轻轻的笑音,相比起拉扯,感觉更像两个小学生在讨价还价。耐心耗尽之前,一条灰色的家居裤从旁边飞过,稳稳当当落在了米色单人沙发上。
......
她沉了口气再转身,他已经盖住身体,直直地躺着了。
言列拍了拍身边的空隙,“现在可以过来了吧。”
她故作淡定地坐过去,“啪”地一声关掉灯。她的脸好像有一点热,心跳也有一点快,灯关上的话,更不容易被发现吧。
黑暗中,需要极力控制的只有呼吸。
呼吸还没调整好,一只手臂就攀了上来,环住她,呼吸在腰间环绕,掖在腰侧的衣摆,起起伏伏,像柔韧的花瓣。
她想重新把灯打开,腰上的力道却突然收紧,整个被禁锢住。
言列:“是不是瘦了。”
“没有。”
“你有多少斤?”
“......”
她费力地挣扎后,拨了拨他后脑勺的绒毛,“闭上眼睛。”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带着浓厚鼻音的“嗯”。
不安分的脑袋埋在她的腰间,呼吸透过轻薄的衣料,贴在肌肤上,触感明显,她动也不敢动,只能垂目看着。
黑色的短发之下,是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纤长柔韧,像刚剥了壳的笋,脆弱的生命力之下又暗含着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锋利。
这种白,有一种透明的病态感,不符合她对他的印象。
手掌不自觉贴了上去,轻轻地舒缓着。掌心下的人似乎很受用,忍着轻微的痒,配合她。
印象中有好几次,大冬天的,他一手肩拎着件黑色的羽绒服,另一手拿着冰冻的汽水,走在萧瑟的大院里。仰头时,倏然抬颈的线条,像未干透的石膏像。
所以,她一直觉得他肯定不怕冷,也从不会和脆弱这样的词联系到一起。
她不知道那场生死攸关的灾难给他带来了怎样的伤害,心理上的,生理上的,从来没有过去,也会一直影响着他。
改变了他的身体,他的生活,他的理想,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一句抱歉能抵消的。
她真的很抱歉,但又不止抱歉。
宋存整晚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一上飞机就开始补觉,落地时都不想睁眼,连喝了两杯咖啡才勉强打起点精神。
这一次的拍摄地点是在一个两江交汇的古寨,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曾是周边文化交流和交通来往的中心,开创了不少边缘文化。寨子里现在住着的几百个人,多民族混杂,大部分能歌善舞。
此次来主要就是探索这里声乐与自然的关系,再和留在村子里的老艺术家作一些交流。这是央台和附中共同开发的栏目,每期会找一个不同领域的艺术家作为探索人。薛老师找到她时,她因为工作原因推脱过一次,这次是主动给对方去的电话。
越是在这个圈子里,越是理解传播的重要性。她是反对固步自封那一套的,也不认为狭窄的艺术就高雅。
这里常年雨季,一进山里,就仿佛进了天然的氧吧,呼吸都变得畅快。石崖上覆盖着一层清透薄纱,绿林环绕,景色秀而险。
还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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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的行程不多,主要就是互相交流一下这次拍摄的行程。这里地势比较险,没人带路是不好走的,讨论结束已经下午4点多了,领队索性让大家烧火做饭,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进到林子里去拍一些民乐器的制作原材料。
民乐这块她其实了解得不多,接到邀请时恶补了一阵儿。
晚饭吃过,该休息的休息,该聊天的聊天,寄宿的人家怕他们冷,还专门在院子里生了火。每家的房屋构造差不多,她和助理张潼寄宿在一对老夫妇家里。
老夫妇不到七点就回了房,张潼在屋子里处理工作,留她一人在院子里静坐。这样好的景致,早早睡觉似乎有些浪费了。
夜色沉下来时,檐脚的雾气亦被覆盖。这里没有犬吠,对岸有风吹来,井台边的青石泛着凉气,四面八方都是一种古老的宁静。
宋存掏出耳机,想选一首应景的音乐,却情不自禁把电话拨给了他。
接通以后,才有点懊恼,这个时间他可能还在忙。
“喂?”言列的声音传来。
“嗯,你是不是在忙?”她好像听见翻文件的声音。
“没有啊。”他往后退了退,让文件夹停留在刚刚那一页。也不算说假话,现在确实在会休期间,他回办公室处理点事情。
言列问她今天在忙什么,她就把下午的行程安排复述了一遍。
“那你很厉害啊,什么乐器都懂。”言列夸赞道。
“厉害我肯定是厉害的,民乐我其实也不那么懂的。”宋存笑,“不过人家要的就是这个节目效果,我谦虚一点咯。”
对面传来一声很轻的笑音。
“你吃饭了没?”宋存问他。
“....吃了。”
“真的?”她好像有点不信,这个时间不早不晚的,他又还在办公室。
“真的。”
宋存点点头,“那你跟我念。”
“念什么?”言列小幅度扯了扯领带。
她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了假话。”
言列:“?”
“你要不要说?”
言列:“如果我说了假话。”
“宋存就再也不喜欢我了。”
.......
她说完无声地笑了笑,听见听筒里忽然被截断的呼吸。
沉默两秒后,拨号键按压的声音传来,“还有饭没?送一份到我办公室。”
宋存听见后,得意地一笑,“你看我就知道吧,你骗我。”
“我没骗你,”他眼里漾起温和的笑,“我只是不要冒这个险。”他确实吃过一点东西,但那好像不算真正的晚餐。
敲门声传来,大概是他的饭到了。言列没挂断电话,简单交代两句,又接了回来。
“喂,你还在吗?”
宋存清了清嗓,“还在的。那你好好吃饭吧,我先挂了。”
“不要。”他阻止她,“我可以边吃边听你讲。”
宋存:“......这不合规矩吧,你在公司里还是注意一下形象吧,我看你秘书形象就挺好的。”
言列差点被嘴里的柠檬水呛到,连忙撇清,“别瞎说啊,这是公司的秘书,我走了她们都在,不是专门给我配的。”
宋存笑了笑,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你快吃饭吧,我得去忙别的了。”
言列挑了几口菜,放在嘴里。这是食堂给加班的人做的盒饭,都是些家常菜色,此刻吃起来比山珍海味还满足。
他嚼着嚼着停顿了下来,在后知后觉的回味。
夕阳西下,是天快亮了吗?
哦,还没天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