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这么惊讶。”宋存往后勾了勾自己的手，不想让他碰，“你知道的不是吗？”
夜晚有风吹来，没有刚刚那样冷了。
宋存侧了身，背对着后面的玻璃墙，她不想看到两个人相连又陌生的影子。
言列目光停留在未伸直的手指上，那种心痛的感觉有得到缓解。
“不过这也不代表什么。”宋存摇头，“我只是不想让你猜来猜去而已，人的一生中或许会有很多这样的时刻，看到一本好看的书，听到一首好听的歌，会反反复复的回味，过一阵儿其实也就那样。”
她故意说得很轻描淡写，其实知道这里面还是有些不同的。只不过大家都需要一个台阶，下了就好。
或许也有一点她的私心，以后有机会见了面还能打个招呼什么的，不至于.......和十年前一样。
言列：“你会吗？喜欢的东西反反复复。”
宋存想了想，“歌我会反复听，书很少看第二次，有点费时，也可能我不是很有耐心，对已知的事情很难再期待。”
“可是我会。”他说，“我会反反复复喜欢同......一样东西。”
宋存抿了抿唇，淡淡一笑。
“宋存。”他只叫了她的名字。
脚步声路过，她“嗯”了一声，很久都没听到回音。
“那只是你单方面的看法。”
宋存最后也没有回应这句话，把外套还给他，“就这样吧，我要走了。如果你非要我给你点破，那也可以。”
言列手指从外套衣领处移开，苦笑了一下，那还是不要了吧.....
手腕又被人拉住，这次没怎么用力，她也没什么挣扎，只是回眸看了一眼。
她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克制。
“如果我说我有苦衷，你会给我一点时间吗？”
“给你时间，你能解决吗？”如果能解决，以言列的个性不会闹到她面前来。
“我——”他真的很难放手，“在你走之前，不管什么，我都告诉你。”
宋存轻轻拨开他的手，这种完全不透明的状态，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手机呢？”她问他。
言列递给她，再把她的手机塞到她裙子前面的口袋里。
宋存：“......”
她又还过去，“解锁一下。”
他嘴角一牵，“你要不要自己试试。”
宋存：“？”
他叹息了一声，接过来，解锁再给她。
那边的周柯接到了电话，“呀，你去哪儿了，不会走了吧，这边还等着你呢，我说你小子也别太——”
“我是宋存。”
周柯：“.......”
“哦，哦，宋存啊，那我不打扰了啊。”
宋存：“......”
“如果你有空的话，来接一下他，他好像喝醉了。”
周柯斟酌道：“....那个...我不是特别方便啊，要不你扔路边吧。”
宋存点点头，“行，那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你记得帮我提供证词。”
“......”
宋存把电话塞进外套里，一起扔给了他。他抱着残留她体温的外套，这次没再追过去。
虽然没醉，而他最后还是上了周柯的车。
秦笙从副驾驶转过头来，“你们怎么回事啊？给阿列灌这么多酒？”
周柯不语，惆怅地看着那个摊着的身影。
哎，说他醉了吧，他肯定是没醉，说他没醉吧，他肯定是难受的。
记得有那么几次，言列刚上大一时，他从隔壁学校去找他打球，打完球以后他就这样摊在椅子上看星星，整个人了无生趣的。
说他没看吧，他又睁着眼睛，说他看了吧，他又完全心不在焉的。不会那时候就和宋存有关了吧。
至于么？不就是又被拒绝了吗。喜欢弹琴的，他能给他介绍一大把，而且他妈的圈子里多了去了，何必受这份罪。
他知道说这些是没用的，他甚至还知道他为什么会迷恋宋存，太正常不过了，在言少心目中，不是悬崖上的珍稀品种，压根进不了他的长焦镜头。
有人喜欢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自然就有人喜欢神秘带刺的黄玫瑰。
秦笙指了指后面的衣服，“要不要给他盖上？”
“不管用的。”周柯摇摇头，“心凉了，就这样吧，彻底凉了就对咯。”
秦笙：“.....”
隔天周末，言列是被周柯从办公室拉出来的。
言列边走边挣扎，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干什么，“我自己走自己走，别让人看见。”
“哪来的人。”周柯吐槽道，“有个屁的人，就你TM装逼。”星期天躲办公室里疗情伤。
言列看着空荡荡的楼层说不上话，就是怕他找家里来，才躲到办公室的。
门口有人等着开车门，周柯猛地一推，把他塞了进去，门关死。
“砰”地一声，言列转头瞥他一眼。
“来。”周柯扔了一套干净的球衣给他，“先穿上，哥带你去放松放松。”
言列直接扔到了一边。
“怎么，怕我看啊。”周柯歪嘴一笑，搭上他的肩，“咱俩可是互相扒过对方开裆裤的，什么没看过啊。”
“再说了，哥有未婚妻，你就是长得再帅，我也不好这口，留着伺候小姑娘吧。”
言列听着他口无遮拦，蹙了蹙眉，“别发疯。”
“谁发疯心里没点数啊。”周柯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在沉默中发疯才最可怕的，他宁愿他发泄出来。
言列不说话了。
直接给人拉到了足球场，白放看见他们，一招手，嘴里口哨一响，所有人立刻集合。
“汇报周哥，您点的男模全部到齐。”
大家“哈哈哈”地笑，踩在脚下的球乱晃。
“你小子。”周柯指着他笑，“你列哥点的，让他买单。”说完把人往前一推。
“我研究过了，高尔夫台球这些就算了，太考究技术，小家子气的，不适合让你大展拳脚，篮球、足球这种对抗性的最好，生死状都签了吧，头破血流都自个儿负责。要再暴力点，就这场地，橄榄球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尸横遍野。”
“生死由命！”不知道谁喊了句。
“生死由命！”其他人举着拳头高喊。
言列从看一个神经病，转向了看一群神经病。
周柯知道他不会接话，左脚一撩，将足球圈在侧腰，替他做了决定，“好了，言少说要踢足球。”
尼玛......
他什么时候说的。
周柯看都不看他一眼，将球扔向正中间站着笑开花的小子，“笑什么，谁让你穿10号的，长得矮就对号入座是不是，脱下来。”
又是一阵哄笑。
“好勒。”那人也不怵，双手向前一身，弯腰脱了个精光，“我确实不配，有言少在，谁敢啊。”
此起彼伏的“啧啧”声，“穿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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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再脱我也要脱了哦。”一群成年男人在一起，用不到两分钟，就都成了弱智。
“吁——”
比赛正式开始。
一场球赛下来，是酣畅淋漓的餍足。
夜晚的球场，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灯光中，周围的一切都闹中有静。身后的绿坪上，还有几个不甘心的人在试炼着射门。
“踢哪儿呢？这是脑门，不是球门。”
“错了，错了，哥别打。”
和以往每次运动完一样，周柯和“金靴奖”得主坐在边线上大口喝水，汗水夹杂着荷尔蒙，落在滚动的喉结上。
周柯斜过去一眼，“球场得意就行了，人生哪能那么尽善尽美。”
“你看我，虽然有未婚妻，但是刚刚一个球没进呢。”
言列白他一眼，“踢得这么烂，也敢组局。”
“你这话说的，我要是你，能当场痛哭流涕，多好的兄弟啊，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言列弯了弯唇角，没说话。
周柯还在喋喋：“我给你说过吧，那是要上天的凤凰，别轻易圈养。”
言列看了他一眼，“别这样说她，她听了会不开心的。她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
周柯气短：“还护着呢，她有管你开不开心吗？再说了，我这是夸她呢，不高高在上能把你都甩了？”
并非他不喜欢宋存，是他俩确实不合适啊。
言列往后仰，躺在了草地上。
球场的广播里传来音乐声，《夜空中最亮的星》。
那颗星很快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不允许，任何人摘掉他守护的星星。
周柯还在叭叭叭，他却已经整个人放空了。
四面八方都是反对的声音，他比他更清楚。家里不同意，她爸爸也不同意，她妈妈压根不知情。如果她知道了，可能会是最不同意的那个。
就他一个人，还在死撑。
其实也不算吧，是他太贪心了，既要又要的，才会把事情搞得无限复杂。既不希望她受到舆论的压力，又想着要长长久久。
各方的态度，都带着各自的目的观望着。
周柯见他不说话，自己也没了声音，翻着秦笙发来的消息，看着看着，就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周柯：“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吗？你去看什么演出啊。”
秦声：“宋存的演出啊，我刚刚问她要的票，好不容易逮着一回儿，我肯定要去捧场啊，她肯定弹得特好！”
“好什么啊？”周柯不耐烦道，“你们一个个的都着了魔是吧，宋大小姐牛逼闪闪的人生，需要你们捧场吗？”
“你怎么说话的啊？又没有让你去，吃饭什么时候不能吃啊，少吃一顿又怎么了！”
周柯语塞，看一眼闭眼装睡的人，气弱道：“我又没说我不去，给我也搞一张呗，我去听听，到底弹得有多牛逼。”
“不好意思啊。”秦笙牛气拒绝，“VIP票，一票难求啊，没了！”
“啪”地一声，电话挂了。
周柯拍了一下躺着的人胸口，“帮你问了哦，没票了啊，别惦记了。”
言列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我有票。”
周柯：“.......你不会还要去看啊。”
“你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吧！”
言列起身，抖了抖外套上的草穗，往肩后一掸，“不好意思，已经撞了。现在是推倒南墙的时候了。”
周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