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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解颜坊

作者:珠响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织暖猛的看向他。


    良久的沉默过后。


    “你都知道了?”她索性也不再隐瞒。


    狡辩没什么意义,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既是如此,”织暖看着他,捻走他手上的香囊,“烦请姐夫替我保密。”


    张独寒苍白嘴唇轻抿,眸色颤了颤,好似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只是他什么也没问,毕竟,她从不会说。


    半晌,他才道:“去,给我带壶水来,我便替你保密。”


    织暖打量着他,总觉得今日的他怪怪的,“好,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当她灌了壶水再回来时,张独寒却已不见,唯余空荡荡压扁的蒲团,证明一切确实发生过。


    腰间水壶壶塞没拧紧,一路走一路洒,织暖走在街上,不知他是被抓走还是自己走的,会不会已经死了。若他没有害她之心,她其实并没那么想他遇险。


    心里乱糟糟的。


    ——


    一晃过了数日,天气开始回温,风里尽是春日的暖意。


    织暖的雕版印刷,成功帮助诚心印刷坊效率翻了一倍。碍于她从不向旁人提及胶泥配方,黄掌柜对织暖的态度愈加恭顺,她提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掌柜的基本都能满足。


    “你!说你呢!”


    “你,去把那边新制的纸张搬来!”黄掌柜指着谭疾知,没好气道。


    转头又对织暖挤出笑脸,“织暖姑娘,新进了批构树树皮制的纸张,请您看看新纸质地如何,是否适合用于雕版印刷。”


    织暖看向行动缓慢的谭疾知,眸色微动,“掌柜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他只是看门的,做不了重活。”


    几日前,任若水带着恢复的好些的谭疾知来了诚心造纸坊,投靠织暖,想着等谭疾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再放他走。


    黄掌柜的自然是千百个不愿。


    织暖以自己的去留相挟,并再三强调二人必须有工钱。没办法,雕版印刷对黄掌柜诱惑太大,他思忖再三还是松了口,暂且留下二人。


    “你个老油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任若水可没那么多耐心,她一把扯住黄掌柜,险些将人提了起来,怒目圆睁,“你有没有良心,就非缺他一个人干活吗?没看他一身病,走道都不利索。又不是亏你了,他的活我不是都做完了!”


    说着,她又朝黄掌柜挥了挥自己另只通红粗糙的手掌。


    黄掌柜的想到织暖会替他说话,也想好自己到时佯装为难谭疾知,好教织暖心生愧疚,更用心为自己干活。


    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黄掌柜一瞧任若水这态度,整的倒像谭疾知对她是多重要的人似的。这小母夜叉,惹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看在织暖还有价值的份上,还是少惹毛任若水为妙。


    他“哎呦”了一声,挣脱开任若水的束缚,弓腰一拍大腿,张嘴就来,“误会,你们误会了!也怪我,非得说搬,其实啊就是拿几张样品来叫织暖姑娘瞧瞧。”


    他一面说一面观察着二人神色,又道:“你们有所不知,此次印品,是要送往骆家茶楼的话本子,可耽误不得,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织暖闻言心上的弦瞬间紧绷,敏感起来,“骆家茶楼?”


    骆家?


    她此前仅听过有常道观,没听说过什么骆家茶楼。


    “是,”黄掌柜解释道:“骆家茶楼如今改名了,叫解颜坊,只有我们这些老掌柜还习惯叫骆家茶楼,”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茶楼东家,是个姓洛的女子,半老徐娘,却是风韵犹存!”


    “说重点!”任若水打断他,“送去骆家茶楼,有何不同?”


    “咳,”黄掌柜轻咳一声,“且听我慢慢说来,茶楼东家,性情古怪的很,至今没有婚嫁……”


    “不曾婚嫁就是古怪了?我朝律法没有一条名例规定女子必须婚配。”织暖禁不住出言打断。


    黄掌柜愣了片刻,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解释道:“说她古怪,是她过于吹毛求疵,眼光犀利,送去的印品,不说看个百八十遍,旁人觉得好的,她一眼给你挑出各种毛病!”


    “弄仔细点不就好了,做生意的不想吃亏,要求高,这有什么古怪的。”任若水环抱双臂,大声道。


    “她哪里是单纯的要求高!她是奇葩!”黄掌柜说着说着音调不由自主上扬,“花鸟市谁人不知,那东家是个‘疯子’,曾因西头茶园供的龙井里掺进一根毛尖,上门大闹,最后茶园将银两全数奉还,负责送茶和检验茶品的小厮都被辞退了。还有,据说曾有贵客坐折凳子摔了一下,没多久,造凳子的工匠被发现惨死家中。她的奇葩事,我一天都难说完,这不,如今解颜坊送去的所有东西,皆是她亲自检验,亲力亲为。”


    “这才想着,叫织暖看看不是。”


    任若水:“听起来,好像去送话本子不是个很好的差事。”


    “那可不,被质问为难一番还算好的,丢命可就事大了。”


    “我去。”


    织暖看着黄掌柜,坚定道:“既是如此,话本子之事由我全权负责吧。印品质量好坏与纸张关系不大,何况构树树皮制的纸张算是上乘,不必拿给我看。”


    一场春雨过后,转眼到了送印品的日子。花鸟市笼罩在一片雾气中,烟雨蒙蒙,石阶两旁石缝里的小花五颜六色,花草因雨水冲刷颜色格外鲜明,美的似人间仙境。


    小心翼翼下二十几阶青石板,经过一处烟花之地时,织暖突然朝谭疾知来了句,“你家大人来过这种地方吗?”


    肯定去过吧,也许还没少去,曾在半日闲茶坊时那样熟练,前些时日还亲她。


    谭疾知眼神意味深长,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低头嘴角悄悄浅笑,“自是去过。”


    织暖眉心一紧,果然,她就知道。


    后又听他继续道:“殿帅曾为查案去过。”


    织暖眸光闪烁了下。谁知道是真的查案,还是假的查案呢。


    一旁的任若水莫名其妙,没听清,也没多问。


    一拐弯便至解颜坊。赤色风幡摇曳,街巷热闹非凡,解颜坊平地而起,四层主楼两侧连着数栋三层小楼,木楼临水而建,雕着各式花草的窗棂里透出点点人影,来往人流络绎不绝。


    织暖身着水青色淡雅长裙,步履稳健,谭疾知和任若水挑着个红漆木箱,紧跟在她身后。一进楼,三人便被婢女引到了待客的四楼包间。


    包间内的装潢极尽奢华,上等紫檀木方桌光滑如镜,窗棂以金子雕刻图案,经阳光照射斜投在墙面上硕大凤凰图腾。


    窗边的玉制方腿八挓花几上摆放着盆小细竹。织暖走上前看了眼,总觉在哪见过如此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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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东家何时到?”织暖回眸朝婢女问道。


    婢女正提起茶壶斟茶,恭敬道:“姑娘莫急,我们坊主马上到,您先坐。”


    “我来了!”


    一声清脆利落的女声突自门外爆开,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目光齐齐落向门外。


    迎面而来的是个美艳女子,单看长相,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哪里像半老徐娘。她身着绯红印金牡丹花大袖衫,下衬水白丝绸香染裙,肩上搭着白狐毛披帛,浑身上下透露着富贵,正要迈步进门。仔细看来,眉眼间确有几分骆浔的模样。


    “久等,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大家都赶时间,不妨开门见山,将东西拿来罢!”女子厚唇玲珑音,声音不大,却充满气场。


    “好!我看坊主也是个爽快人,”织暖眼神示意二人将木箱抬到桌面上,而后打开木箱,话本子显露在外。她以手轻抚过纸面,道:“这是您要的一百册话本子,皆是特地用构树制的楮皮纸页页封订,坊主请瞧。”


    坊主瞥了眼织暖,有一瞬间的愣神。


    继而眉头紧蹙,目光在话本子上掠过,却并未立即伸手去拿。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为难:“话本子确是我要的,无非是记载些戏曲儿供人学习取乐,讲给客人们听罢了,但这构树制的楮皮纸……价格不菲。我解颜坊虽订下话本子,却从未提名要用楮皮纸,这成本之高,实在让我有些为难啊。”


    织暖在话本质量上千防万防,没料到富可敌国的坊主竟会拿价格说事,一时语塞。也是,她早该料到的,商人重利,最是抠搜。既要物美,又要价廉。黄欧是,坊主亦如是。


    坊主上下打量着眼前美人,轻蔑冷笑了笑,续道:“诚心造纸坊向来稳健,我也是首次与贵坊合作,哪曾想,竟要诈我一笔!难道你们觉得,我是蠢到什么单都愿意买了?”


    织暖闻言,神色未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轻轻一笑,抬手拿起一本册子翻动,道:“坊主言之有理,这构树制的楮皮纸确实成本高昂。但话又说回来,好东西自然有其价值所在。楮皮纸质韧而厚实,除非人力介入,便是放个百八十年都不会变形毁损。”


    见坊主翻了个白眼,未有丝毫妥协的意思,织暖又道:“话本里的狐妖志怪故事,文人戏曲,内容新奇,引人入胜,定能经久不衰。此外,解颜坊处处彰显高档,唯有高档纸张才能与之相配。”


    坊主闻言,眉头稍展,却仍是面露不悦。


    织暖见状,心中已有计较,她续道:“坊主,我们不妨来算个数。褚皮纸话本一本一钱,共十两,可用百年。


    市面上普通纸张制的话本子一本百文,百本五两,至多可用十年,十年五两,百年五十两。您是生意人,这笔买卖,自然是比我更懂划不划算。”


    坊主轻哼一声,“嘴倒是利落,”她觑织暖一眼,又走近拿起细看话本,纸张细腻,的确韧性十足,随即轻轻一丢,皱眉道:“不过,我只计较眼前事,十年百年太久,顾不得。”她挥挥手,言罢转身便走,“请回罢。”


    织暖醒悟过来,坊主摆明就是想为难她,任她如何说,不要就是不要。


    “坊主且慢,不知您可否认识骆浔。”织暖望着她的背影提了嗓音道。


    坊主脚步一顿,眸色晦暗不明,顷长的身躯缓缓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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