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狩猎1
“……你已经察觉了。”吉迪恩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眼底的情感复杂而深沉，怀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原来，艾尔在几个同伴失踪之后， 情绪就变得非常不稳定了。她不仅压力变得很大，而且似乎把很多事都归咎成了自己的责任。
人手不足，案子却没有减少， 加上寻找同伴的担忧和焦虑， 让艾尔变得越来越情绪化， 这是BAU小组的大忌，他们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智， 才能在各种复杂的案子里找到线索。
他们都找艾尔谈过心，但显然效果不佳， 艾尔的责任心和压力太重了，在好几次案件的处理都算不上好，直到他们再次涉及到一起关于绑架妇女的案子， 艾文在罪犯的挑衅下， 直接开枪将他打伤了。
虽然最后罪犯依然被绳之以法， 但是因为艾尔的行为让他们多费了很多功夫。
事后霍奇认为艾尔不再适合参加行动，并且为她联系了心理医生，希望她能够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只不过艾尔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乔尔沉默了。关于前世看犯罪心理的记忆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但仍依稀记得艾尔是因为渔夫王的案子受伤最后才会转变心态离开，没想到就算他改变了结局，她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或许艾尔其实并不适合BAU的工作，在这里能见到的人性的黑暗实在是太多了，而艾尔又是一名正义感非常强烈的探员， 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如果不能坚守本心， 那么迟早走向自我毁灭。
“我会去劝她的。”乔尔点点头，“不管艾尔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希望她能过得快乐。”
吉迪恩认同了乔尔的想法，乔尔在艾尔心目中的地位不同，如果由他出面，艾尔不会那样抵触。
“现在，我们来聊聊你的事吧。”
“我？没有什么好聊的。”乔尔轻轻叹了口气，“我去了某一个地方，也算是破了一个新的案子，就是这样。”
“乔尔，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你的敷衍。”吉迪恩直视着乔尔的眼睛，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是这么温和的态度，哪怕那个是他的组员和同伴。
乔尔移开视线，他明白在吉迪恩这样一位优秀的侧写大师面前说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所以干脆保持缄默，打定了主意不开口，吉迪恩总不能把他抓到审讯室里关起来，“抱歉。”
但他曾经亲眼目睹乔尔的与众不同，尽管没有窥见事物的全貌，但展现的冰山一角也足以令他谨慎的停下脚步，他怕自己知道的越多，反而将乔尔陷入更深的麻烦当中。
摩根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明白了，但是乔尔，我们都很担心摩根的安全，你的事瞒不了多久。”
现在瑞德也失踪了，而摩根的安危又全部系在乔尔一个人身上，加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实在太过魔幻，上面多多少少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事情还没有完全发酵而已。
吉迪恩之所以选择对上面隐瞒，除了保护乔尔，也是相信乔尔的能力，毕竟美国动不动就有着宁可多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传统，如果他们对这些超自然的事物起了别的心思，无论是乔尔还是摩根都很可能成为被牺牲的棋子。
但就算BAU的成员对上面派来的人消极配合，他们也瞒不了多久。
“吉迪恩，我已经有眉目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查清真相。”乔尔深吸一口，“还有，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辞职，现在我已经不适合待在BAU了。”
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乔尔接下来要走的路注定是曲折的，待在BAU反而会增加他的负担。
吉迪恩一时之间有些怅然，但他很快控制住了情绪，点点头，“等你解决完，BAU随时欢迎你回来。”
“最后，乔尔，我们来谈谈瑞德的事。”
“他在离开前，给我留下了讯息。”
乔尔正准备起身的动作瞬间顿住了，他听着吉迪恩的讲述，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
“沙沙……”
广袤森林被吹得沙沙作响，一时间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和树叶之间摩擦的声音。
这里是科罗拉多州，位于美国的西部，原为印第安人居住地，地广人稀，民风“淳朴”，最值得人称道的大概就是这里被保护得极好的原始森林。
当然，随着美国民族大融合的浪潮，现在纯种的部落已经很少了，到目前为止该州只有一万左右的印第安人居住。尽管如此，这里依然保留了不少古老而原始的风俗，不同社区之间比较排外，人口也较为稀疏，所以总体来说算不上安全。
特别是最近流传的“森林野兽”的传说，变成了家家户户晚上哄小孩听话的恐怖故事。
“据说没到月圆之夜的时候，森林里就会传来野兽的叫声。”靠外围森林的空地上，几个放学后没有回家而是群聚在这里的小孩围成一圈聊天，其中一个棕发男孩正津津有味的和同伴们讲述，“如果有不听话的小孩靠近森林，就会被野兽抓走吃掉！”
“然后把那个小孩的头颅咬下来，挂在森林边缘的树枝上，等别人路过的时候，就能看到腐烂的头颅，黑漆漆的眼眶正对着他……”
此时的空气太过静谧，幽深的森林一眼望不到尽头，高大的杨松木紧密挨着一起，浓密的树荫落下连接成块的破碎阴影，加上男孩的讲述，硬生生烘托出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其他的小孩齐齐的打了个寒颤，心里已经有了害怕的情绪，只不过被面子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得了吧，鲁斯，你说的这个狼人的传说早就过时了。”其中一个叫巴特的小胖子骄傲的挺起胸膛，展现着他T恤上印着的超人图案，“不管是什么怪兽，超人都会打败它的！”
眼看周围的小伙伴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鲁斯撇了撇嘴，“什么呀，我看你们都是胆小鬼，还超人呢，谁不知道超人才是假的，我在现实里从来没有看见过超人的新闻。”
“你才胆小呢！”巴特握紧了拳头挥了挥，气得眼睛都红了，“不许你说超人！他是最棒的，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来帮助我们！”
鲁斯也有些愤愤，不过他很明显打不过巴特，眼珠一转，“好啊，你要是这么相信超人，那要不然你今天晚上就去森林深处的那个木屋里去，看看野兽出现后超人会不会来救你！”
“我……”话说到这个份上，巴特很想答应，但是内心的恐惧又让他迟疑了。
森林里的木屋是这里所有孩子的心理阴影。
那里居住着一个阴森古怪的怪人，有着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眼神比毒蛇还要阴沉，镇子上的所有人都不喜欢他。那个木屋更是所有小孩从小听到大的恐怖故事。
每次他们不听话的时候，妈妈就会压低嗓子，“再不听话，木屋里的怪人就会来把你抓走了！”于是所有调皮的孩子就会安静下来。
虽然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大家都逐渐明白这只是大人哄骗小孩的手段，但是对于他们这群八九岁的孩子而言，森林木屋里的“怪人”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看出来了巴特的犹豫和害怕，鲁斯得意地抬起下巴，特别是看到旁边眼巴巴看着他们的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卡米拉，他就更得意了，“怎么，不敢了？”
“你才不敢呢！去就去！”巴特瞪大眼睛，涨红了脸，“不过你也要和我一起去，谁知道你是不是又骗人了，骗子鲁斯！”
“你，你们别吵了，我们该回家了……”卡米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这些男生实在是幼稚，皱着眉头开始劝着，她可不想回家晚了挨骂。
“沙沙沙沙……”
正当几个小孩的矛盾即将进入白热化时，灌木丛附近突然传来的声响让他们一下子噤声。
树叶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这种未知的恐惧格外令人心悸，靠近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小动物？蛇？野猪？那个怪兽甚至是可怕的鬼魂，都瞬间在几个小孩头脑里里过了一遍，偏偏这个时候他们因为害怕中带着的那一抹好奇，连转身逃跑这个选项都忘记了，一个个呆头呆脑的紧盯着灌木丛。
“嗨。”从灌木丛中钻出一个身量高挑的青年，他的身形并不算瘦弱，但英俊的面容和温和的气质让他看起来非常无害，“孩子们，你们怎么还不回家？”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大家纷纷松了口气。
“什么嘛，原来是新来的老师，我还以为……”鲁斯不屑的撇嘴，习惯性的想要最贱几句，但是看到青年已经来到他们面前，那看起来单薄的身躯其中蕴含的力量在人家新上任的第一天有孩子恶作剧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到了，所以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和鲁斯相反的，卡米拉对这个英俊、温柔且年轻的老师充满了好感，主动向他打招呼，“嘿，瑞德老师，我们很快就回去了，你怎么在这里？”
第82章 狩猎2
“我来森林里寻找明天的教具。”卡米拉眼瞅着这个性格温和的瑞德老师腼腆一笑， 棕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只是还不待她从美颜暴击里回过神来，就眼瞅着瑞德在自己的背包里翻了翻， 拿出一个玻璃罐，里面正安静躺着一只拳头大的蜘蛛。
“！！！”卡米拉吓得一个后仰，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眼瞅着自己把小朋友吓到了， 瑞德有些紧张和无措， 连忙收回了手， “抱歉，我不是有意吓你的。”
其他小朋友连忙围了过来。
“这只蜘蛛好大啊！”
“什么品种的蜘蛛， 好像在哪见过。”
“灰扑扑的，一点也不好看。”
一堆小孩围过来让瑞德更觉紧张了， 他一向不太擅长应付小孩子，不过还是语速飞快的有问必答，“额， 其实这是捕鸟蛛， 美国常见的品种， 主要分布在美国的西部和南部、美洲中部和整个南美，所以你们也有可能在本地见到它的踪影。本地的捕鸟蛛通常都是以灰棕色为主，如果你想见到色彩斑斓的……泰国和热带稀树有蓝色的和黄色的品种。”
……显然这些小孩接收不了如此大的信息量，一个个听得晕晕乎乎的，瑞德在意识到这点后，适时地闭上嘴。
经过乔尔这么长时间的影响，他的情商也多多少少提升了不少，随即转移话题， “好了，剩下的内容在生物课上我会详细的告诉你们的， 现在你们该回家了。”
说着他笑了笑，“我送你们回去。”
被老师当场抓住，虽然只是个新来的生物老师，但是他们当然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乖乖的被瑞德带回自己的社区。因为几个小孩住得比较分散，平时也习惯了一个人上下学，所以最后只有卡米拉一个女孩子被他安全的送到了门口。
不过瑞德并不过分担心，因为他已经记住了几个小孩的气味，在3公里的距离内，他能够很轻易的追踪到他们的位置，而且随着能力的增强，他能追踪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是的，在发现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变之后，他一直有意通过各种实验来锻炼自己的力量。
渐渐的他也摸索出更多的东西，现在确定自己有超过90%的可能变异的基因和犬科动物相关，大概率是狼。因为他除了偶尔有挠沙发、拆家的欲望以外，在夜晚时还有种想要对着月亮嚎叫的冲动。
不过这些变化当然也对他的生活造成了许多负面影响……比如洗完澡之后喜欢像狗一样靠甩头来让头发自然风干、对生肉和生鱼有渴望、在来到陌生的地方会下意识的想要标记领地……
特别是他突然变大的力气，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瑞德至今都不敢回想刚来学校的时候不小心把办公室的门拆下来了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他的那种尴尬场景。
而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在他去那个公园寻找线索的夜晚，他追寻着那个“同类”的方向而去之后，穿过了几个街区，很快就失去了目标，因为来到了人流量较大的闹市区，密集的人群身上蕴含着各种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直接将刚刚适应自己嗅觉的他熏得嗅觉失灵。
就在他满心失望准备原路返回时，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熟悉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是他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站住！”穿过拥挤的人群，瑞德紧紧跟着对方，他好像离那个人很近，又好像离得很远，记忆中那种铺天盖地的无助和愤怒席卷而来，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在深海里。
怒火似乎控制了他的理智，渐渐的，他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周围的人被他忽视，眼前只有那个熟悉的影子。
穿着风衣离开的背影，逐渐和十岁那年抛弃他的那个背影重合。不知不觉间，他又被带到了远离闹市的地界，进入了人口稀少的，犯罪率较高的边缘城区。
瑞德没法看见的是，他的瞳孔颜色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淡淡的金色在眼中散开，他的瞳孔也变成了兽类般的竖瞳，如果被居民撞见，不知道会引发多大的恐慌。
这样的追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超过了一小时？
现在想来，瑞德根本没有详细的时间观念，这对他而言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当时那种滔天的愤怒已经完全压过了他的理智，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下，人是很难察觉时间的流逝。
他甚至怀疑如果有机会，在那种状态下他可能会控制不住怒火而杀人。
但幸好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追逐到一个拐角时，他失去了目标，就在他像一条走投无路的野兽般在原地打转时，一道巨力拍了过来，他撞碎了一面石墙，身体被死死的压在地上，紧接着对方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不停地挣扎，但在这可怖的力量面前只是徒劳，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反抗着，不过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
……那是一副狼的面孔，正如许多小说和影视作品当中的狼人一样，是狼和人相结合的样貌，毛茸茸的脸上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人的五官。
说不上多么丑陋，但绝对令人感到恐怖。
野兽般的竖瞳死死的盯着他，令他后背发寒，但那种异常的熟悉感依然挥之不去。不过越来越强的窒息感让他本就没剩多少的脑容量完全罢工，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也许是死亡的阴影让他短暂的恢复了神志，近乎本能地叫出了那个从十岁开始就被他记恨在心底的名字。
“威廉……”
对方似乎停下了，紧接着头部传来一阵剧痛，他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时，就身处于这个美国西部的小镇，身上还多出了一封信，正是这封信的内容，才让他决定暂时留在这里，并成功应聘了当地学校的一名生物老师。
而信上的内容其实也很简单。
“陪我在这里玩一场游戏，就能知道摩根的下落。”
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个人的一面之词，但是困扰着他的疑惑太多了，只有主动去追寻，才有可能掌握主动权，寻找到答案。
在警方与罪犯的博弈当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其实就是信息差。在面对各种各样的刑事案件时，只有掌握足够的信息，例如犯罪动机、工具、作案手法等等一系列信息，才能化最开始的被动为主动，将罪犯绳之以法。
他在BAU的团队里，大部分时间做的都是那个解析信息的角色，虽然队员之间的分工没有那么明显，但是……
大家都会因为他的性格和年龄而不自觉的保护他。
他虽然也一直在成长，但是显然不够，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终于完全理解了乔尔当初的感受。
从他变成一个“异类”开始，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他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才能保护同伴。
所以这次他决定主动留下来，做那个收集信息的人，这也是他会深入探查森林的原因。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有了那个“森林野兽”的传说，不过似乎仅仅是传说而已，也就小孩子深信不疑，大人们都不以为然。
瑞德看着远方辽阔的山脉，延绵的森林蔓延到很远很远的天边，显得天空都比别的地方更高些，夕阳的余晖斜斜得照着，让这个世界都变得温柔了些。
在这样的日子里，小镇上的许多家庭都会有去露营和烧烤的习惯，现在正是回家的时间，温柔的风穿过麦田，一辆接一辆的小车从瑞德行走的公路上路过，偶尔他还会遇到友善的家庭摇下车窗对他这个新来的生物老师打招呼。
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而平和的，在这样的氛围里，人会放松下来，思绪也会情不自禁的飘远，去思念埋在心底的人。
乔尔……
在他离开后自己的感情一度变得很复杂，担忧、愤怒、埋怨、失望……他甚至不知道当再次见到他时，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但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任由自己的思念发酵。
不管乔尔此刻在哪里，他都由衷的希望，他能够平安、顺遂。
…………
“你不打算打给他吗？”突入起来的声音让正对着新买的手机发呆的乔尔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了举着手机的手。
看见来人之后他松了口气，“吉迪恩……”
中午不忙的话，大家都有午睡的习惯，所以这时候没有什么人，乔尔一个人坐在侧门的台阶处，这里相对而言是环境清幽的地方。
吉迪恩走到乔尔身边跟着坐下，“你在这里发了很久的呆了，JJ和霍奇都很担心。”
乔尔的脸一红，“对不起，让他们担心了，我……”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输入了一串号码，但他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拨通。
“我不知道怎么和瑞德说。”
第83章 狩猎3
他不敢想象瑞德会是什么反应， 但是换位思考，如果是瑞德一言不发的离开去面对危险，他不知道会多么担心和生气。
其实之前早就有这样的顾虑了， 只是那个时候他是抱着自己会死的决心去面对一切，在回来的时候，也因为迟早是要回来面对的， 所以紧赶慢赶没有想那么多， 而现在……
瑞德离开了， 只给吉迪恩留下了一个号码，他便突然近乡情怯了。
“有时候我们都缺少面对生活的勇气， 乔尔。”吉迪恩最近似乎很忙，一向将自己打理得非常整洁的他下巴上冒出了花白的胡须， 他坐在这里，像一位父亲一般语重心长，“太多的人在面临生活的挫折时选择逃避了。”
“但只有勇敢面对， 才能拥有和生活和解的机会。”
乔尔垂眼， 擦干净屏幕将手机收进了口袋， “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和他说的。”
见状吉迪恩也不再说什么，换了另一个话题，“大概这周之内就会有CIA来考察你了，你已经做好辞职的准备了吗？”
乔尔愣了愣，继而无奈的笑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吉迪恩。”
他既想要守护自己的秘密保护伙伴， 又得珍惜时间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似乎也就只有辞职这一条路可以走。
BAU的成员精通侧写， 所以比起普通人他们的秘密更容易隐藏，但无数的事实已经发生，上面多多少少会知道异常能力者的事，特别是前段时间契布曼犯下的事，在中东地区的间谍可不少。
所以在他们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之前就主动辞职，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必须抓紧每分每秒，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国家机器耗，摩根和瑞德都还等着他。
“去吧，霍奇那里我已经帮你打好招呼了，他不是个死板的人。”说着吉迪恩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对他伸出手，眨眨眼睛，“趁这次时间还算充裕，记得该道别的好好道别，不要留下遗憾。”
乔尔搭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也跟着笑了，“放心，这次不会了。”
兴许是吉迪恩提前打过招呼，又或许是霍奇早有预料，总之乔尔的离职程序异常顺利。霍奇也没有多说什么，例行进行了一些嘱咐，最后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问题就和我打电话，还有……在事情办完之后随时欢迎你回来。”
“谢谢你，boss。”乔尔知道霍奇一定为他考虑了很多，不然效率不会这么高，不禁有些感动。但霍奇显然不适应被乔尔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摆摆手让他收拾东西去了。
又依次和JJ、加西亚以及新来的艾米丽道别后，乔尔就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了，之前摆满办公室的东西，收拾出来也就一个箱子而已。
“乔尔，呜呜呜呜，连一顿践行饭都不吃了吗？”加西亚狠狠揩了一下鼻涕，哭得眼泪汪汪。
乔尔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安慰她，“时间有点赶……没关系的，加西亚，我还会回来的。”
“乔尔，一定要小心。”JJ没有哭，强撑着露出一个微笑，也给了乔尔一个拥抱。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事要做，但祝你成功！”艾米丽既没有客套，也没有煽情，她和乔尔握了一下手，目光真诚态度亲切，分寸拿捏得很好。
这是因为他们还不熟的缘故，不过乔尔对艾米丽的性格很欣赏，大方接受了，回以笑容，“谢谢。”
“等等！乔尔。”就在乔尔告别他们，准备开车离开时，加西亚一个人追了出来，并递给他一个小盒子示意他打开。
“这是……”乔尔好奇的瞅了瞅，是个不过巴掌大的礼物盒，见加西亚一脸期待的样子，也就顺她的意拆开。
是一款款式复古的男士手表，浅色的表带和白银质感的表盘相得益彰，表盘的中间绘制着一只小小的信鸽。虽然这只表看起来高档，但却不是市面上任何一款知名品牌的表，更像是手工制品。
“很漂亮的表。”只是见一眼乔尔就喜欢上了。
加西亚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自得的笑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你也太厉害了吧，加西亚，什么时候有的这手艺。”乔尔发出惊叹，难怪他看不出来这支表的品牌，要知道手工表的价值往往更高，不仅是因为做工精细复杂，它们往往还是独一无二的。
他知道加西亚平时喜欢做些手工活，比如用彩色毛线勾些小挂件小饰品什么的，但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它的功能可不仅仅只是知道时间而已。”加西亚按了按把的（侧面调整时间的按钮）先是瞬时间转了三圈，又逆时针转了两圈，紧接着手表最表面的表盘下沉，侧面出现了一块新的屏幕。
乔尔：！！！猫猫震惊（jpg）
不是，为什么如此熟悉的小伙伴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他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吗？！
“哦，亲爱的，你那是什么眼神。”加西亚有些受伤的捂住心脏，“我在收编之前好歹也是鼎鼎大名的黑客，技多不压身很正常好吧。”
乔尔立马端正态度，“抱歉，女王大人，请原谅您无知的臣民吧。”
加西亚被逗笑了，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不少，不过还是不能忘了正事，加西亚详细给他介绍了这块表的用法。
“我在里面加了通讯和卫星定位的功能，如果有需要，你可以第一时间联系到我。”加西亚一脸正色，“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帮助你。”
乔尔给她们的理由只是因为私事而离职，但是她和加西亚都隐隐有感觉，他是为了去追查摩根和瑞德失踪的线索了。
一个人面对未知的罪犯是很危险的事，加西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想劝他放弃，不要最后反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毕竟美国每年的未解悬案那么多，警方也不是万能的。
但是失踪的人当中又有她们的同伴，她最好的朋友，这话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加西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但也只能尊重的乔尔的选择。
乔尔抿了抿唇，有些感动，他知道加西亚是个不喜欢管事和工作的乐天派，现在可不像他所处的时空那样科技发达，能做出这支表加西亚一定是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的，不过这些她却只字未提。
见不得伤感的离别，加西亚替乔尔戴上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去吧，乔尔，注意安全。”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往单位大楼里走了。
如果忽略她颤抖的身形和吸鼻涕的声音，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乔尔定了定神，他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他的同伴们也不仅仅只是一个电视剧里的角色，他们有着自己的性格和特色，也有着剧里没有展现出来的闪光点。
笑了笑，他还差最后一件事，就能心无旁骛的去解决自己的事情。
…………
“叮铃……”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门梁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提醒有客人到来。
正在忙碌的女士有一头优雅的黑色齐肩卷发，她面容恬静，动作干练，这件不大的甜品屋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来往的客人虽然不多，但是这家店的风评还不错。
“欢迎光临。”艾尔一遍擦拭着桌子一遍抬头招呼客人，在看见来人时愣了愣，接着便露出笑容，“乔尔。”
“应该让你来店里当我的服务员，那样就永远不愁生意了。”艾尔打趣着，乔尔的外貌实在太过扎眼，不过刚进来，店里客人的心神就被夺去了，幸好乔尔现在身上有股莫名不好惹的气质，店里也有小包间，在她处理完客人之后，终于带着乔尔面对面坐在一起，喘了口气。
“你将这里打理得很好，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帮忙。”乔尔已经学会对别人的目光免疫了，尝了一口她亲手磨的咖啡，眼前一亮，“味道太棒了。”
“不比单位里的咖啡差对吧？”艾尔眼含笑意地打趣道。
乔尔顿了顿，不太确定能不能接这个玩笑。
“不用这么紧张，乔尔，我都已经放下了。”艾尔无奈的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咖啡，“你看，我现在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每天也过得很轻松，没什么不好的。”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你们都是。”艾尔扭头看向窗外，深秋的街头，路上行人已经裹上了厚重的大衣，然而他们大多数成群结队的，享受着作为普通人平和的幸福，“我前段时间只是很迷茫。”
“我有些找不到方向了，乔尔。我一直都在为保护人民奋斗着，只是这条路实在太孤独了，我一直以为BAU的成员是我的同行者，但是……”艾尔抿了一口咖啡，“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乔尔。”
“每次当我看到那些受到伤害的妇女儿童在自己家里待着都要胆战心惊，而凶手却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不能抓捕而洋洋得意时，心中的怒火就几乎将我淹没了。”
“我承认之前自己的心态有些太过于偏激了……霍奇的顾虑是对的，辞职是我最好的选择。”
乔尔垂下眼，是的，也许辞职是艾尔最好的选择。
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不是那些热血动漫和小说，主角不会永远一往无前的胜利，事实上，他们也都是普通人，谁也不缺乏遗憾。
但总归是要继续往前走的，所以艾尔在经历了那段迷茫和痛苦的时光后，选择了辞职自己开一家甜品店。
“别做出这副表情，乔尔。”见不得乔尔难过，艾尔反而劝慰起他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你又怎么知道现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呢。”
“说不定等我想清楚，有一天我还会回去的。”
听到艾尔这么说，乔尔也宽慰了不少，不好意思的笑了，“本来是想来开导你的，没想到反而被你开导了。”
艾尔忍不住摸了摸乔尔的头，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不要为我担心，乔尔，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她已经离开了BAU，现在不是站在前同事的立场，而是作为一个姐姐，对自己弟弟最真诚的祝福。
“虽然我不信上帝，但我会每天为你祈祷，希望你平安。”
第84章 狩猎4
离职程序的审批两天就下来了， 令乔尔没想到的事，CIA还是以“讯问案子过程”的理由派人来调查他，并且进行了面谈。
……说明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
不过幸好他有催眠的技能， 加上自己本身就会的技巧，糊弄过去倒是不难，反而从官方这边套到了一些情报。
之前的种种异象的确引起了美方情报局的关注， 特别是前段时间的“野兽袭击案”， 异常实在太过明显， 想忽略都做不到。
他们甚至成立了一个专项调查小组，专门收集研究和调查全世界各地异常和超自然事件及现象。当然绝大多数都是假的， 或者涉及到伪科学以及宗教，但依然有着那么一丝蛛丝马迹。
除了耶路撒冷的死神案件之外， 别的地方也陆续有些稀奇古怪的案件冒头。
比如英国北部的海洋检测出了异常的超声波，那边的鱼群也莫名会有群聚现象，像是在追随着某种物体而移动。
非洲大草原原本算得上规律的旱雨季， 最近也频频出现怪象， 时常刮起骇人的风暴。
某些极端环境保护主义认为这是人类破坏大自然之后引起的气象反常， 而线索掌握得更多的调查局则认为这也许是某些超自然事件的征兆，只不过每次想深入调查时，都会遇到重重阻碍。
乔尔在这其中并不显眼，作为一名bau，他的经历还算不上多么传奇或者惊险。上一次的不告而别。也被他的同伴们搪塞解释为“心情不好不打招呼就出去散心”，加西亚甚至连去国外旅行的全套证件和照片都帮他伪造出来了。
哦，在旅行的过程中遇到了名医，顺便把他的“朴啉病”也治好了。
对于上面的人而言， 这样的人理所应当的是一个不服从安排的“刺头”。
所以最后乔尔得以脱身，算得上有惊无险。
……他只是没想到吉迪恩和加西亚他们会做这么多来帮他隐瞒身份。
不过也是， 想必曾经的同伴们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在回来之后，他再也没有表现出害怕阳光的症状。
将这份情谊记在心底，乔尔能做的就是继续未完成的事。
…………
明亮而宽敞的教室里，讲台上的青年正在侃侃而谈。
虽然他的语速过快，解释的概念太多，讲的知识复杂程度可以和大学课程媲美……但他英俊的容貌可以让其他人忍受这一切。
“罗莉老师，你今天又来旁听了。”卡米拉看着坐在自己座位后，长相清秀的女教师忍不住捂嘴笑。
小孩子的认知单纯却也出人意料的敏锐，每次这个新来的瑞德老师上课的时候，罗莉都会来教师里旁听，显然是对他有意思。
“是的，卡米拉，瑞德老师的课堂很有……深度。”被卡米拉用“我什么都懂”的目光盯着，罗莉有些脸红。
卡米拉目光滴溜溜的转，“没关系，罗莉老师，我会帮你的！”她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脯，这绝对算得上无聊生活里发生的重要大事，可能每个小女孩都特别热衷于当红娘，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仙女教母，帮助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实在是太有挑战性了！
不过她们的小动作很快就被发现了，台上的瑞德顿了顿，“卡米拉，茉莉老师，有什么问题我想可以下课讨论，对吗？”
被一堆小萝卜头回头张望的场景实在有些尴尬，所以两人默契的听话闭上嘴巴。
至于她们刚刚的谈话，现在听力敏锐的瑞德当然也听见了。
如果是曾经的他，可能还会为此感到羞涩和不知所措，但现在他再听到这些话已经能十分镇定的面对了，当心里已经有人的时候，他便只会为那特定的一个人而悸动了。
只不过这件事仍然需要解决，他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罗莉老师说清楚。
下课铃声一响，所有学生乌压压的散开，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除了少数性格安静、喜欢读书的孩子，大多数都奔向操场上玩游戏去了。
“不好意思，瑞德老师，我打扰你上课了。”罗莉的脸颊泛起微微的红霞，她平时的性格其实更加爽朗大方，但是在有好感的人面前，也难免变得有些羞涩，“我想今天晚上邀请你一起吃饭，就当给你赔罪了。”
瑞德老师真的是正正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有着堪比橄榄球运动员般的身材，性格却不粗鲁，反而腼腆而温和，爱看书，很有礼貌……明明没有见他刻意锻炼过，真的不知道他的身材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瑞德摇摇头，拒绝生疏却坚定，“抱歉，罗莉老师，我还有别的安排，所以……”
面上的红晕如潮水般褪去，但罗莉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一直生活在这个小镇的她，是很难遇见像瑞德这种加州理工学院毕业的博士生，并且还有着英俊的相貌和不错的身材，这已经是她能接触到的最完美的对象了。
“那明天呢，明天你有空吗？”
“我……”还不待瑞德进一步拒绝，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想他接下来的几天都有约了，女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瑞德愣愣的回头。
黑发的青年正站在走廊的尽头，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衣，身姿挺拔，却愈显得他面色苍白。过分精致的眉眼似乎能摄人心神，幽深的瞳孔仿佛能一眼将别人吸进那片旋涡里。
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午后，离他那么近。
旁边的罗莉似乎发出了痴迷的惊叹声，但那声音好像离他很远，远得听不真切了。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乔尔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然后露出一个虽淡，却极为温柔的笑容。
他张开双手，歪了歪头，有些小心翼翼的羞涩和害怕，却也难掩眼中的期待，“不抱抱我吗？斯潘塞。”
他从未见过乔尔如此小心敏感的样子，好像如果不这样做，他眼里的期待就会化为令人心疼的失望和难过。
下一秒，乔尔就被拉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瑞德一言不发，力气大得却几乎将他揉进怀里。
“对不起，斯潘塞，我回来了。”
然而瑞德没有回应……
乔尔低垂着眼，无措地抿了抿唇。
“那个……你是……”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有些奇怪，但是又有一种外人根本插不进去的，女人的直觉告诉莫莉瑞德对这个青年很不一般，所以她忍不住出声打断。
乔尔从瑞德的怀里退开，走到莫莉的面前对她伸手，“你好，莫莉老师，我是乔尔。莱瑟特，新来的文学老师。”
“你好……”莫莉呆呆的握上他的手，她不得不承认，面前的青年实在太过俊美了一些，加上他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气质，简直就像是引人堕落的魔鬼，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没人能不被他俘获。
这甚至让她短暂的忘却了之前盯上的“优质男”瑞德，忍不住红了脸。
“鲁宾校长特地让我向你学习，你是一名很优秀的老师。”经过在耶路撒冷的磨炼乔尔变得更加会为人处世，“虽然很想邀请你共进晚餐，但是希望你能理解两个好朋友许久未见想要叙旧的心情。”
“哦……哦，当然。”深陷在那双有魔力的眼中，等莫莉回过神来，脸颊忍不住发烫，此时也不好意思再强行跟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优秀的男人离开。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不和我说话吗？斯潘塞？”两人相顾无言的行走在校园内，这个学校不大，不一会就能参观完，期间乔尔一直在有意挑起话题，只不过瑞德很少回应。
乔尔很清楚瑞德生气了，并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他始终紧拧着眉头，虽然在见到自己时眼里有着喜悦，但逐渐淡去之后其中的情绪变得很复杂，但不管怎么样，生气和怨怼肯定是有的。
这难得令乔尔感到不知所措，还有一点委屈。
他虽然为人温和开朗，其实内心深处却带着自卑和敏感，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迅速察觉到别人情绪的变化。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却在乎瑞德，在面对如此冷漠、陌生又生气的瑞德时，他的心其实是惴惴不安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乔尔。”瑞德沉默良久，有些生硬的开口，“你每次都是这样。”
乔尔看着眼里全是愤怒的瑞德，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很生气，不，应该说很厌恶你这样的行为。”看到这样的乔尔，瑞德更加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那一直苦苦压抑的充沛的感情在这一刻点燃，混合着兽性的冲动，就像炸掉的定时炸弹般剧烈而突然。
“这样的自我牺牲能让你减轻心理的愧疚感对吧？你不觉得这很自私吗？”瑞德狠狠地瞪着他，忍不住用力地抓住乔尔的肩膀，力度之大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被碾碎，而瑞德此时仍然在不停宣泄着他的不满，“你不知道大家为了找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也不知道你的离开对我的影响又多大！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以为是！”
瑞德从未这样放肆地大吼过，那样歇斯底里，仿佛将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一并宣泄了出来，他不停喘着粗气，在吼完之后，内心的悔意却又逐渐将他包裹。
久久得不到乔尔的回应，瑞德渐渐放开了抓着他的手，他抬头，乔尔正呆呆地望着他，泛着水光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模样——那是一个有着金色兽瞳的男人。
“斯潘塞，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
第85章 狩猎5
自我感动、自以为是……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 瑞德在他面前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看着他仓皇的背影，乔尔却没有追上去的打算。
此时他早已不再畏惧阳光， 热烈的光照暖了大地，却无端地令他觉得有些冷。
心脏，有点疼。
乔尔茫然的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纤长的手皮肤苍白， 他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 像一尊雕塑。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些话会从瑞德的口中说出来。
不过他说的似乎也没错，一直以来……自己好像都是那个拖累别人的角色，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瑞德会依然待在BAU里， 摩根也不会失踪，瑞德也不会因为他而伤心，更不会出现身体的异常。
从刚刚瑞德出现兽瞳开始， 他身上的味道就变了， 变得令他躁动不安， 充满恶意时，他就明白，瑞德已经被转化成了狼人。在模拟人生的设定中，只有狼人会令吸血鬼产生天生的厌恶感。
他简直不敢想象瑞德到底遭受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整个人的身形完全发生了变化，那得多痛啊……
他的确有些自以为是，甚至还有点自私。
乔尔深吸一口气，也许他应该重新考虑和瑞德的关系。神秘人的身份他已经有眉目了， 接下来只会更危险，他不能再把瑞德拖下水。
之前就隐隐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因为自己的不舍和优柔寡断，才演变成现在的样子。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他应该和瑞德分手。
忽略掉这个想法带来的心痛感，乔尔伸手抹了抹不知何时已经湿润的脸庞，勉强扯了扯嘴角，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难看。
很快了……很快他就会结束这一切。
想到自己调查到的东西，乔尔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在变得足够强大之后，任何阴谋诡计都会显得不堪一击，现在的他称得上是吸血鬼鼻祖，又攒了许多成就点数可以买道具。他在离开耶路撒冷时就已经催眠了桑，得知了莫莉娅获得的那本密码本对应的书，最终得到了这个城市的地名。
只可惜桑并没有接触到核心的东西，他得到的情报有限。但尽管如此，他也可以推算出很多东西，比如对方掌控的力量，目的，以及接下来可能的行动。
结合从吉迪恩那里得知，瑞德也在这个地方，那他就很容易联想到，对方是故意把瑞德往这里引的。
甚至瑞德身上的狼人血脉，又何尝不是对方的算计呢？
而这一次，他必须更快一步。
…………
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瑞德不停奔跑着，似乎这样就能让那些纷杂的思绪不再包裹自己，因为身体素质的加强，他轻而易举的跑到了森林的边缘才缓过神来，懊恼地锤了一下树干。
他说出来的话怎么能那么伤人？
虽然，虽然他的因为乔尔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和难过，甚至有时候想要揍他一顿，把他绑起来教他好好听话……但他知道那只是想法而已。
每个人内心都时常会有许多阴暗的想法涌现，但人之所以称之为人，就是因为人类能保持理性和自制不将这些想法付诸行动。
但是自从自己身体发生变化之后，他就越来越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随时随地压抑着内心的暴戾。
来到这里之后，他与人接触不多，自身性格也算得上内敛，还能控制，但是在乔尔出现的时候，除了情绪起伏太大，他还感受到了乔尔身上有股令自己很躁动与不安的气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当时那么口不择言——他必须得承认，在见到乔尔时的第一想法是想要将他的腿打断，像豢养自己的伴侣那般锁起来，让他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但是他不该这样刺伤乔尔的心，想要他离开前乔尔眼底的泪光，愧疚和后悔就像是漫延而来的洪流，让他避无可避，几乎溺毙在这样沉重的痛苦里。
死死咬着牙，他几乎想要立刻掉头跑回去像乔尔道歉，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乔尔。
特别是乔尔还看见了他的兽瞳……
瑞德变得垂头丧气，怒火消逝后，就是无尽的懊悔，他又无法遏制的沉浸在失落感里。
说的那些话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必须面对自己的错误，迈开沉重的步伐，他开始向回走去。
也就是在这时，他灵敏的听力捕捉到了森林当中传来的轻微不同的声音，微弱却清晰，是一个小女孩的自言自语。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森林并不安全，何况这里有着“野兽”的传说。
所以瑞德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决定先将女孩送回家再处理自己的事情。
在清澈见底的溪流边，有片不大不小的空地，女孩的裙摆已经被地上的泥土弄得脏兮兮的，但她丝毫不介意，全身心投入到手里的工作。
她有一头耀眼的红色头发，哪怕蹲在泥地里也像个精灵，瑞德心里却有些疑惑，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出色的记忆里让他记住了小镇里的所有孩子，但他很肯定，这个孩子并没有出现在小学过。
“你好，你一个人吗，你家人呢？”瑞德蹲在小女孩面前，因为怕吓到这个小姑娘，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女孩这才发现瑞德的存在，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什么情绪，显得有点呆，声音却异常空灵好听，“爸爸去打猎了，他傍晚的时候会来接我的。”说完就又低下头忙着干自己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记得你爸爸的电话吗？”瑞德还想再问，但女孩已经不再搭理他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另辟蹊径。
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下女孩正在做的东西，是用一堆随处可见的枯枝、泥土和树叶堆砌的歪歪扭扭的方块，虽然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勉强认出了轮廓，“你是在做房子吗？”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自己的成果，于刚刚沉默寡言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是的，我在搭建我们的镇子，我在描绘一份地图。”
瑞德努力听着女孩细致而稚嫩的介绍，同时看着她所做的房屋，与镇子上的地标建筑一一对应。
拳头大的鹅卵石充当镇子周围的小山丘，覆盖的青绿的苔藓是森林，她还找了一些云杉木的树枝插在石头间的缝隙里，充当那些很显眼的古树——比如那些长了几百年的树，有她好几个拥抱那样大。
几条细长的绿色玻璃拼接起来，成了这条十分重要，被当地人称为“阿尔及尔”的河流，整个镇子沿着河而建成，细小的碎石和玻璃碎片组成了大大小小的房屋和街区。
教区和校舍应该是她最重视的建筑，她留了这片空地上最好的位置给它们，但是到了学校她似乎很难再说得那么详细了，至少瑞德没法和现实学校的建筑对应上，她只是用几块漂亮的石头和鲜花装饰它。
这也能佐证他在学校没有见过她的事实，瑞德对儿童心理学的研究不深，但也明白女孩的心里对学校充满了美好的想象。
现在女孩着手在建的地方是教区。它建在最高的地方，女孩用一块小木板搭在两块石头中间充当桥梁，在最大最高的石头上，她特地找了比较稀有的白色石头围了一个圈充当围栏，足以显示她的重视。
然而中间的教堂，却是用湿润的黑色泥土堆砌的，瑞德的鼻子能清晰地闻到河泥的腥臭味，歪歪扭扭的教堂与白色的围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竟有几分诡谲。
瑞德顿了顿，他来到这里虽然也才两三个星期，但是却从未见过这个教堂。
毕竟在这种民风淳朴还有着原始信仰的地区，教堂其实并不怎么受到重视。特别是他还得知这一带的神秘学主流是萨满以及印第安人对自然原始崇拜，就算向镇子里的居民打听，没有人主动提及，他自然也就还未发现。
于是他指了指这里，“你能为我介绍一下这个地方吗？”
“这里是被抛弃的家。”女孩摇晃着脑袋，眯着眼睛笑了，瑞德这才发现她有着一双绿色的瞳孔，但是比起普通人，她瞳孔的间距更近，非要形容的话，看起来有点类似于鱼类。
这让她看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
“被抛弃的家？”他感到更疑惑了，但女孩又不理他了，自顾自地玩着泥巴，让它在自己手中逐渐成型，再一点点糊到石头上去。
瑞德试图切换话题，但不管他再怎么说，女孩都没有什么反应，忽视瑞德的存在，反而开始轻轻哼起不知名的歌。
瑞德无法，只能陪她蹲守在这里，毕竟放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在这么深的林子里，他实在是不放心，只能寄希望于傍晚的时候她的父亲会如约来接她。
他这样说服着自己，在女孩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找个理由不去处理令他忍不住逃避的事。
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去找乔尔道歉的，但是心中却非常惴惴不安，更何况他明白这件事是他们两个人之间过不去的坎——他们的矛盾早已经出现，今天的爆发只不过是导火索。
他应该怎么面对乔尔，又该和他谈些什么？这些他一无所知，只要思及这些，脑子里就一团乱麻。
“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不过你脑子里的声音太吵了，能让它们安静一下吗？”女孩空灵悠远的声音突然将瑞德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86章 狩猎6
“你说什么？”瑞德一时之间很难理解女孩的意思。
女孩点点自己的脑袋， “你的脑袋太吵了，我听见了你的好多烦恼，像不听话的旗鱼， 它们会不听话的在海里蹿来蹿去，很烦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 你能听到我脑子里的声音？”瑞德惊讶的看着她， 女孩脸上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他倒也拿不准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认为了。
不过这个女孩真的很特别，她眼里呈现的似乎是不一样的世界。
“我不能听到你的想法， 但是你的烦恼和焦虑太多了。”女孩从地上站起来，毫不在意的拍拍手上的泥土， “如果不知道怎么做的话……”
她指了指旁边的小河，“你可以去水里泡一泡，这可以令你冷静， 然后跟着自己的心意走就好。”说着她还晃了晃脑袋， 围着自己做的小镇转圈， 长长的红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虽然不如大海……但水总归是好的。”
话题太过跳跃，一般人和她聊天估计很快就会失去耐心，把她的话当做小孩子的胡言乱语，但瑞德配合的点点头，“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的，小姐。”
女孩有些神经质的表现难免让他想到了自己，天才往往与众不同， 但在这个年龄却不一定是好事，别人异样的目光和同龄人直白的恶意， 会最大限度的压抑人的天性。
但不管怎么样，瑞德希望在自己这里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女孩的世界。
“我叫爱丽儿。”女孩开心的笑了，看向瑞德的眼睛亮亮的，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这么相信自己的人，这让她把瑞德划到了自己朋友的范围，“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斯潘塞。瑞德。”瑞德也勾起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爱丽儿！！”不远处传来粗犷的呼唤，瑞德能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的声音。
爱丽儿高兴得跳起来，“爸爸，我在这里！”
瑞德跟着站了起来，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草叶声，一个背着猎枪的男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四十岁上下，穿着朴素而耐用的皮衣皮靴，略长的胡须和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不过他很强壮，肩上扛着一只鹿，腰上挂着只活着的兔子。
在看到瑞德的一瞬间他面露戒备，甚至手已经搭上了猎枪，“你是谁？”
“哦……”瑞德不想闹出误会，他举起双手，“你好，我是镇上学校新来的生物老师，看到你女儿一个人待在这里，陪她等了你一会。”
“爸爸！”爱丽儿跑到男人面前，“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瑞德。”她简单的介绍了一句，马上就被男人腰间挂着的兔子吸引了注意，“这是给我的吗？”
男人放下准备拿枪的手，把腰间的兔子解下来递给爱丽儿，露出和蔼的笑，“是的，爱丽儿，这只兔子送给你。”
接着他抬头看着瑞德，眼里不似一开始那样戒备，但依然有着浓厚的警惕，“你好，瑞德老师，谢谢你帮我看顾女儿，不过我希望你能离她远点。”
瑞德皱起眉，“先生，恕我直言，您女儿的年纪这么小，独自一人待在森林里很危险。还有，我似乎没有在学校看见过她……”
“这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带着警告和威胁的意味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直接拉着爱丽儿离开了，甚至没有留下名字，摆明了不想和瑞德再接触。
爱丽儿转过身来，一只手抱着兔子，另一只手还对着瑞德挥了挥，像是在告别。
不上学的举止怪异的女儿、孤僻不友善的父亲，这个组合很容易令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好人，不过瑞德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并没有在他身上嗅到威胁和恶意。
现在的他已经开始渐渐学会用直觉来进行思考，对于基因携带的某种野兽本能而言，直觉变得十分重要且准确。
所以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渐行渐远。
想到爱丽儿刚刚说的话，他看着正在流淌着的清澈河流，脱掉上衣缓步走了进去。
寒冷，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这种从人迹罕至的高山森林间流出来的水，纯天然无污染，但也因为较高的海拔十分冻人，带着刺骨的冰冷。
这样的河因为清澈，所以看起来很浅，但其实深得可怕，河床中心有两三米深，一旦不留神就会溺毙，所以当地对儿童防溺水安全管控得十分严格。
而瑞德在这样的水里，躁乱的心绪反而不知不觉平静下来。
在水里无论是嗅觉还是听觉都被弱化了，这给了他片刻的安宁，那种无时无刻不在压抑着怒火的感觉，在很大程度的消磨他的意志。
他睁开眼，因为光的反射河里显得波光粼粼，微微荡漾的水波宛如浪潮般使人沉浸在梦幻的场景里。
他的思维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活跃起来，当那种无时不在的暴躁终于消弭之后，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和乔尔之间的感情问题。
毫无疑问他是爱着乔尔的……爱这个词，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说出口，但任何人都拥有产生爱的能力。
照顾他的乔尔，思考时的乔尔，生气的乔尔，对着他微笑的乔尔……他都很喜欢。
他也能肯定乔尔也依然爱着他，只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艰难险阻，让他们无法相聚。
他的确对乔尔的不辞而别是生气的，但那更多的是由担忧引发的衍生情绪，并不会占据主流。
扪心自问，如果换做BAU里的任何一个同伴，他一定会担心，但不会这么焦灼，心脏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忍受思念的痛苦。
特别是在被那不知名的野兽咬了之后，这种情绪被放大了，他平时的性格算得上温吞，但有许多个时刻忍不住暴怒想要发火。
这无疑是他体内的改变引起的。
控制住自己，瑞德。斯潘塞，你是人，不是野兽。
随着清澈的水花溅起，瑞德从河里爬了出来，他全身变得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随着逐渐变暗的天色和林中吹过的风变得寒冷。但瑞德毫不在意，他甩了甩头发，穿上外套，灵活地在林中穿梭，矫捷又迅速。
然而等他回到他们刚刚分开的地方时，乔尔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么久了，乔尔离开也是正常的……虽然这么想，但瑞德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他嗅了嗅空气，属于乔尔的那股香郁却莫名让他感到难受的气味已经逐渐淡去，根据消散的程度，他能判断大概是两个小时前。
他一刻也不想耽误，飞快地奔跑着，对路上偶尔遇到的行人向他投去的诧异目光也毫不在意，现在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找到乔尔这一个念头。
然而乔尔的气味没过多久就完全消失了，中断得很突然。
瑞德这才想起来，乔尔有一项变成黑雾离开的能力，如果是那种形态的话，应该不会留下气味。
也就是说，他现在找不到乔尔了。
瑞德有些失落地耷拉着头，远远看去真的很像一条可怜的落水狗。
但很快瑞德又想到了新的办法，今天乔尔来找他时提到过，现在他也是学校的文学老师了，那么校长一定知道他的情况！
于是他又找到了目标，撒丫子朝着校长的家跑去。
…………
此时此刻的乔尔出现在了所有镇民都鲜少踏足的地方。
“啊，你来了。”红色头发的姑娘早就等候在这里，这座木屋建造在河流旁边，正是瑞德遇见那条河的上游。
河中间用几根木头搭建了一道小桥，爱丽儿正坐在桥中间，用脚轻轻拍打着水面。
乔尔的目光在落到她脚上时微顿，静静走到她旁边坐下，“很高兴见到你。”
爱丽儿笑了笑，“我也是。”
她白皙的脚完全伸入水中，当水淹没至小腿时，她的脚上开始迅速长出蓝色的鳞片，密密麻麻，直到将她的整双腿全部淹没，变成了宽大的鱼尾。
这是超出人类想象的美，这条尾巴完美的像一件艺术品，每一篇鳞片都如同宝石般熠熠生辉，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尾鳍则像轻纱般梦幻和柔软。爱丽儿的鱼尾轻轻摆动，激起一圈圈涟漪，仿佛与河水融为一体。
乔尔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一丝惊讶，反而带着一种久违的平静。他轻声说道：“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爱丽儿转过头，红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她的眼睛像深海一样神秘而深邃，“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爱丽儿轻轻叹了口气，鱼尾在水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为什么独特就是怪异呢？如果不是爸爸……我已经被抓住了，海里再没有我的栖身之地。”
“我能够感觉到你身上的力量和我同源，拿走我的力量吧，我只想变成一个普通人。”
爱丽儿，身上有着模拟人生人鱼的力量。所以当他们一碰面，彼此的力量之间就有吸引。
乔尔身上毕竟有着主系统，在拿到死神的镰刀之后，缺失的系统找回了一部分，现在在一定范围内有了感知别的缺失碎片的能力。
可惜瑞德是被感染的狼人，身上并没有狼人种族的碎片。
乔尔将手盖在爱丽儿的鳞片上，接着蓝色的光芒便顺着她的鳞片往乔尔的手上流去，顺着筋络回到乔尔体内。
当最后的光消散时，爱丽儿的腿也恢复了人类双腿的样子。
第87章 狩猎7
爱丽儿是模拟人生中的一条人鱼， 人鱼的天性让她热爱海洋，初来这个世界时，她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和惊叹。
然而现实世界并不如童话世界美好， 在模拟人生的世界里，人们看见美人鱼，只会惊叹他们的美丽， 却不会想着占有和伤害。
而现实里， 当爱丽儿第一次出现在人前之后， 无数人便疯了似的想要捕猎她，研究她， 追逐她，甚至为了她在海洋里布下天罗地网了， 伤害了很多海洋中的原住民。
美人鱼拥有呼唤海上风暴的能力，为了自保，她也犯下了许多杀孽， 但面对无数蜂拥而至的渔船， 她的力量也显得微不足道。直到她认识了一个渔夫——也就是她现在的父亲， 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看向她的目光里却没有一丝贪欲，反而在重重围猎中救了她。
命运就是这样的巧合，两个陌生人，甚至是不同的种族，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却能紧紧靠在一起不放弃。
爱丽儿知道男人是把她当做了自己已经过世的女儿……因为曾经他的女儿也有一头漂亮的红发，最终却在大海中不幸溺亡。
但她并不在乎这一点， 人鱼的感情非常直白，正如他愿意为了她放弃赖以生存的生计， 她也愿意为了这个像父亲的男人放弃归属的海洋，一路逃到内地，最终定居在这片无尽的森林。
而她也在某一刻感受到了不同的与体内同源的力量，人鱼的预言天赋给予她指示，于是她等在这里，最终等来了那股力量的主人。
“我自由了。”乔尔临走之前爱丽儿笑的释然，“你要小心，还有着另一股力量，存在于这片森林之间。”
“我知道，谢谢你。”乔尔脚步顿了顿，接着又迈开脚步。
身后的爱丽儿对着他挥了挥手，欢快的蹦跳到不知何时倚靠在门边等待他们的男人，脚步轻快得像林间的小鹿。
在确定周围没人之后，乔尔化作黑雾离开了原地。
爱丽儿很特别，她是模拟人生世界里的原住民，被游戏系统直接带到了这个世界。
她天生知道应该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以及如何保护自己，所以前段时间大西洋的奇怪风暴应该是她引出来的。
而乔尔之所以对爱丽儿的身份知道的这么清楚，除了他们体内共同的能量体系相互吸引以外，还有逐渐恢复正常的系统，给了他很多提示。
系统在吸收完能量之后，已经从之前的人机模式进行了升级，变得更加完善和全面。
比如他现在已经掌握了模拟人生系统的绝大部分功能，包括但不限于系统商城、电子通讯、任务查看……以及最最重要的MC功能。
MC的功能并不全面，他不能看到所有拥有模拟人生的“非游戏世界市民”，但是他却意外发现了爱丽儿这个模拟人生的原住民。
点开她的头像，能看到她的状态、技能、甚至还有情绪，乔尔怀疑如果他想，只要再点击一下爱丽儿的头像，甚至可以操控她这个角色。
不过他并不会这么做，也不会去尝试，不管在游戏里如何，现在的爱丽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既然带着信任将人鱼的力量交给了他，那么他就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
爱丽儿的简介信息是这样注明的：
来自模拟世界的模拟市民，天真而富有魅力，偶然被玩家穿越的时空乱流带到这个世界，却因人鱼的身份遭受磨难，远离海洋之后，新的生活正在迎接她，这个模拟市民身上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同时他还能看见爱丽儿和别人的人际关系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标红，令乔尔感到心惊的是，其中超过半数的人都穿着警服或者实验制服。
而待在爱丽儿身边的男人关系是绿色条满值，关系是亲人，从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能互相扶持走到这里，一路的艰辛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只希望他们未来的路能一切顺遂。
在回收了人鱼的模块之后，系统变得更加全面了，现在他虽然还是不能看到拥有剩下模块的拥有者是谁，但是却能在地图上看到他们的定位。
这个距离……足以论证他的猜测了。
时间不等人，乔尔很快就化作一只蝙蝠，往地图上所标的点飞去。
…………
奇怪。
今天为什么校长也不在家？
校长威利斯先生是个性格和善的人，大概五十岁上下，深受学生喜爱，对他也很照顾。
平时威利斯先生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放学后会亲自巡视一遍校园，接着就会在家旁边的湖岸边钓钓鱼。
但是今天他转遍了所有威利斯先生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那栋属于校长的复古小洋楼里面也是一片黑暗。
这难免让他觉得有些不安，虽然他也来不久，对威利斯先生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根据基本的侧写能推断出他是一个很负责人的人，再加上现在正是特殊时期，所以没有犹豫多久，他便顺着气味朝着森林的方向寻去。
…………
“没事的，卡米拉，我会把你们平安带回家，别害怕。”威利斯安慰的拍拍卡米拉的脑袋，此刻他们正被困在一座地下室里，卡米拉不停地抽泣着，但声音很小，显然是控制过后的结果。
而一边的鲁斯和巴特，也是吓得脸都白了。其实鲁斯也是很想哭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只不过因为有卡米拉在，男子汉的自尊心让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哭了，只能吸一吸鼻涕，悄悄抓紧威利斯校长的衣袖。
巴特倒是比他好很多，他自认为是个坚强勇敢的男子汉，哭不哭是面子问题。
话虽如此，巴特惨白的脸和紧抿的唇也暴露出他内心很害怕的事实。
就连威利斯本人，也不是不害怕的，只不过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成年人，又背负着保护学生的责任，他苍老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分毫，反而笑着安慰他们。
“没关系的，警察很快就能找到我们，我保证。”
而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十分巧合。
威利斯下班之后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在校区附近巡逻，学校里虽然有一个保安，但是他在放学后主要巡视的是学校内部各个区域。
野兽的传说虽然夸大其词，但其实是有迹可循。他可从来不小瞧熊孩子们作死的能力，跑到森林里面去探险是家常便饭，这样偏僻原始的森林里面不乏真正的野兽，每年都会有到森林里探险的小孩受伤甚至丢掉性命。
所以多年以来威利斯养成了巡视的习惯，三天两头就会抓到一两个想往森林里跑的学生，这不，今天就被他遇到了。
“你们在干什么？”远远的就看到几个小孩鬼鬼祟祟的凑在一起，威利斯大喊了一声。
“糟了，是校长！”
谁知道这几个小孩看到他之后，反而急急忙忙地朝森林深处跑去，这可吓坏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拎着手电筒就往里追。
“别跑了，孩子们，森林里很危险！”
身后有人追的时候，小孩子只会更加慌乱的乱窜，反而在夜色渐暗中越来越深入森林。
可怜年迈的他根本不敢停下来，就怕跟丢了孩子们，直到那个叫卡米拉的女孩跌倒在地，另外两个男生倒是讲义气，没有抛下她，反而折回来想要拉起卡米拉，这才让他找到机会追上来。
“哦……我的天哪，孩子们，你们再跑，我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威利斯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们面前。
看着小孩们有些畏惧的面容，他摆了摆手，“我不会骂你们的，至少现在不会，所以能别跑了吗？”
校长没有如他们想象般生气，几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内心的恐惧稍减。
“对不起，威利斯校长，我们不应该乱跑的，求你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卡米拉抽抽噎噎的哭着，抹了抹眼睛，就算再早熟，经历这一遭也足以让这个小女孩感到害怕了，更何况因为刚刚的摔倒，她只觉得脚踝针扎似的疼。
“这恐怕不行，不过我会在家长面前帮你们说话的，好吗？”威利斯叹气，虽然他确实很生气，但有着多年教学经验的他明白现在可不是指责孩子们的时候。他蹲下来仔细查看了卡米拉的脚，还好只是红肿，并没有骨折。
但他毕竟不是医生，还是得快点带卡米拉去医院才行。这样想着，威利斯单手将卡米拉抱了起来，“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往森林里跑，不知道很危险吗？”
“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我们是想去找比利……”
“都怪他干嘛要那么较真！”
威利斯和善的态度很好的安抚了孩子们，加上他又是可靠的大人，在场的小孩一下子找到了依靠，开始七嘴八舌的解释了起来，差点将威利斯听懵了。
直到最后还是最聪明的卡米拉为威利斯复述了事情的经过。
第88章 狩猎8
尤利西斯的膜翼在月光下泛着毒液般的幽绿， 相位跳跃产生的残影环绕着整个祭坛。汉尼拔倚在倾塌的圣母像基座旁，魔杖尖端的紫雾凝成毒蛇形状：”亲爱的孩子们，知道为什么选择教堂吗？这里的铅制穹顶能完美屏蔽……”
瑞德的利爪突然撕裂雾蛇， 狼人竖耳捕捉到能量流动的细微震颤：”左后方七点钟方向！”乔尔几乎同时掷出死神镰刀，幽蓝刃光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刺入尤利西斯刚完成实体化的咽喉。
外星人的尖叫与教堂彩玻璃的爆裂声同时炸响。汉尼拔终于失去从容， 魔杖快速绘制传送符文， 却发现地面渗出腥咸海水——是乔尔提前用控水术渗透的地下水， 此刻正腐蚀着每一道魔法纹路。 ”你的傲慢在于总把活人当变量。”乔尔闪现至巫师面前，镰刀横劈时带起深海漩涡的轰鸣。汉尼拔用魔杖格挡的瞬间， 瑞德从阴影中扑出，狼人獠牙咬碎了他右手腕骨。
尤利西斯的尸体突然量子化膨胀， 即将引发能量湮灭的刹那，乔尔将镰刀插入其胸口。死神之力裹挟着人鱼声波形成双重震荡，外星躯体化作荧光粉尘飘散。汉尼拔趁机将魔杖刺向自己心口， 却被瑞德用威廉遗留的银制酒壶砸中太阳穴。 ”这是替十二岁的斯潘塞还你的。”狼人踩住巫师抽搐的手腕。乔尔的镰刀贯穿其胸膛时， 汉尼拔最后的表情竟带着赞赏的笑意：”好刀法……” 虽然上次因为瑞德的出现打乱了孩子们关于森林野兽的讨论， 但是小孩子聚在一起玩的时间多了去了。加上这又是最近的流行话题，很快他们就找到时间又聚在了一起。
只不过这一次加上一个大家都不喜欢的人——比利。
他的父亲是镇上有名的酒鬼，听说他妈妈就是被他爸爸打跑了的。而且比利性格孤僻，还和那个住在森林里的怪人走的很近，这就导致了大家都不喜欢和他玩。
所以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比利突然加入话题也很令人意想不到。
“森林里根本没有吃人的野兽，摩奇叔叔也没有被吃掉！”比利攥紧了拳头对他们大喊着，摩奇就是大家口中的那个森林里的怪人。
他是个看起来七十上下的怪人， 总是穿着一身破落的深灰色罩衫，满脸花白又乱蓬蓬的胡子， 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脸，简直就和一个流浪汉没什么两样。
他总是在森林里穿梭，很少与人交谈，还有不少家长杜撰出一些关于他的恐怖故事专吓晚上不好好睡觉的小孩。
在孩子的眼里对摩奇是令人嫌弃且畏惧的，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这次和森林的讨论也离不了他，因为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了，鲁斯就说出了“他说不定已经被森林里的野兽吃掉了”这种话。
谁知就正好被比利听见了，他气的差点就冲上来给鲁斯一拳，将他吓了一大跳。
“我说错什么了吗？”觉得自己刚刚被吓到的样子有点丢脸，鲁斯对着比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倒是说说那个怪人为什么已经两三周已经没有出现了？他不是每周都要去你家附近翻垃圾吗？”
大家都大笑起来。
“摩奇叔叔没有翻垃圾！他只是捡废品卖而已！”比利的眼眶红了。
“是是是。”鲁斯态度敷衍，“那他人呢，你倒是叫出来啊，免得他失踪之后没有人捡废品给你买玩具了，略略略！”
“鲁斯！闭嘴，你太过分了！”卡米拉皱眉拽了鲁斯一下，鲁斯在卡米拉严肃的目光中消停了，毕竟卡米拉生气的时候还是非常可怕的，要是她回家向他爸爸妈妈告状就糟糕了。
卡米拉还想对着比利说什么时，比利却狠狠瞪了鲁斯一眼，飞快跑走了，“我会找到他的，我会证明给你看！”
“……他不会真的去森林里找那个怪人了吧？”鲁斯有点不确定了。
巴特将没吃完的巧克力豆塞进口袋里，一本正经的看着鲁斯，“说实话，鲁斯，我也觉得你有点过分了。”
要是他是比利的话，早就忍不住和鲁斯打起来了。
周围的小朋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也散开了。
卡米拉瞪了他一眼，“你好自为之吧，哼。”说完也气冲冲的走掉了。
鲁斯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说到底他是有点最贱，一张嘴把除了卡米拉的小朋友都损了个遍，但其实心没有那么坏。
他心里也有点打鼓，直到一下午在学校都没有看到比利时，终于慌了。
老师已经注意到了比利下午没有来上课，给他的爸爸打电话也是打不通的状态，只能暂时先作罢。但是鲁斯知道要是比利一直不回家，这件事可就闹大了，大家迟早会知道的，爸爸妈妈一定也会把他胖揍一顿！
因此一放学他就拉着卡米拉和巴特应该怎么办。
在几人激烈的讨论到底要不要去森林里面找人时，威利斯校长正好出现，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听完卡米拉的描述威利斯都懵了，指了指鲁斯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但看鲁斯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样子，也只能作罢。
“摩奇是这片森林的护林员，是伟大的守护者，你们应该尊重他！等回去之后我一定罚你写检讨！”
鲁斯欲哭无泪，但也只能认了。
至于比利，威利斯当然也是非常担心的，但是带着几个孩子的情况下去寻找不是明智之举，他决定先把这几个孩子送出去再联系救援队去森林里搜寻比利。
他是想打电话联系人的，结果往口袋里一摸，空空如也。糟了，肯定是刚刚跑的过程中不知道掉哪了！
只能说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他今天不该穿这件口袋很浅的外套，现在他们要自己离开森林了。
然而就在几人往回走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夜晚的森林太过漆黑，仿佛每一棵树都长得一样，每一个岔路口都有着极其惊人的相似性。刚刚他们已经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森林的深处，这是威利斯也鲜少踏入的地方，于是在绕了几圈之后，威利斯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们迷路了。
别说孩子们，现在他也有些慌了。
漆黑的树干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当风吹过，便会随着如鬼魅般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是无数双干涩的手在相互摩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吟。
手电筒能照到的范围有限，那些看不到的模糊的光线边缘，将枝叶切割成一片片破碎斑驳的光影，恰似一张张扭曲的鬼脸，随着光线晃动，随时都可能活过来。
巴特已经眼角含泪了，“校长，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威利斯再慌也只能强装镇定，“别慌，孩子们，这只是暂时的，夜晚很快就会过去，等天亮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现在我们先歇一会。”
于是他们都不敢再随意走动，紧靠着一棵粗壮的树木坐下。
威利斯只恨自己平时进林子少了，因为有护林员摩奇的存在，他对森林还算放心，现在想想，真应该找机会向摩奇学习些经验，也不至于现在迷路了。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给孩子们讲一些童话故事缓解他们的害怕和恐慌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嗷呜————”
不远处传来野兽的呼喊，像是狼叫，如此清晰，令人头皮发麻。
“啊！”卡米拉被吓得一抖，将脸埋进威利斯怀里瑟瑟发抖。
“真的，真的有野兽！”鲁斯欲哭无泪，怕得脚都在打颤，“校，校长先生，我们应该怎么办……”
“呜呜呜呜，妈妈……嗝——”巴特忍不住哭了起来，只不过哭到一半开始不停的打嗝，也不知是吓到了还是刚刚吃撑了。
“孩子们，冷静，不要慌。”威利斯也是脸色发白，这片原始山脉里的确有着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但是小镇里有不少猎人，有着人类的威胁，狼群从来都是在山脉的深处活动。
联想到这几天确实没有摩奇的踪影，很可能是出事了，不然他不会不上报森林的异常的！
威利斯深吸一口气，“孩子们，快，我们先到树上去。”
狼群的速度极快，追踪能力又强，他也分不清方位，贸然在森林里乱窜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反而爬到狼够不到的树上是最好的选择。
所幸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几个孩子都是爬树好手，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这课粗壮的树，就连脚腕受伤的卡米拉在大家的帮助下也熟练攀了上去。
等威利斯刚爬上去，就听见一阵狂吠，几匹灰色的野狼从林子里蹿出来围在树下，其中一只往上一扑，差点就抓到了威利斯的脚，吓得他又往上爬了几米。
狼群伸出爪子不断向上抓挠着，
“上帝保佑。”威利斯擦了把冷汗，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祈祷他们能平安回家。
“上帝保佑不了你们了。”阴冷嘶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威利斯被吓了一跳。
他拿着手电四处查看，然而漆黑一片的森林中这点光源显得是那么微弱，不知什么时候连月亮也躲进了乌云之中，黑暗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在那里！”突然巴特颤抖着手往另一棵树上指去，他分明看见那棵树上有个巨大的影子。
威利斯慌乱之间往那个方向一照，只见显露在他们眼前的，分明是张巨大的野兽的脸。
见自己被照到，这张脸呲了呲牙，露出似人般的微笑。
“啊啊啊！！！！”
“吼！！！”这个怪物对着他们嘶吼，巨大的吼声激发了人类面对野兽最原始的恐惧本能，这一瞬间，他们几乎动弹不得，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后，他们就出现在了这个地下室里。
这里阴暗且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只有头上昏暗的吊顶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巴特最先醒来，一直强装镇定的他终于再也绷不住嚎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拼命摇晃身边的同伴 ，好在这个方法管用，很快威利斯和鲁斯都被摇醒了。
然而卡米拉的情况却有些不太妙，她本来就扭伤了脚，有遭受了惊吓，现在全身发烫，发起了高烧。
卡米拉也醒了过来，但是神色恹恹的，发烧和脚腕的肿痛让她非常难受，但是现在连哭声都和小猫似的有气无力。
“卡米拉！”威利斯摸了摸她的额头，“坚持住，孩子！”
他观察四周，身后就是进入地下室的铁门，然而尝试着撞击了几次，也毫无成效。
这样材质的门，连健壮的成年男性都不一定撞得开，何况他呢。
他太老了。
“来人啊，放我们出去，有个孩子发烧了！”
一时之间，绝望弥漫他的心头。
第89章 狩猎9
不知道待了多久， 兴许有一个小时左右，威利斯已经力竭，地下室太过阴冷， 好在有不少干草和麻布口袋，他稍微理了理，勉强在角落整理出来了一个“小窝”， 抱着卡米拉坐下， 并让两个男孩紧紧挨着他， 尽可能的抱团取暖。
“卡米拉，你还好吗？”巴特小心翼翼的问， 昔日活泼的小伙伴变得有气无力的，让他很担心。
“我没事， 巴特，就是有点累，很快就会好的。”卡米拉困顿地眨着眼睛， 勉强笑了笑。
巴特往自己口袋里摸索了一下， 犹豫了几秒后， 一脸肉痛的把自己没吃完的巧克力拿了出来，“给，我这还有半根巧克力，给你吃了说不定会好一点儿。”
在这种情况下拥有高热量的食物显得弥足珍贵，巴特这种平时把实物看的比命还重要的孩子居然学会了主动分享是令人意想不到的。
“好孩子，谢谢你，巴特。”威利斯高兴极了，连忙接过巧克力掰了一点送入卡米拉口中。
甜蜜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 仿佛身体的疼痛都缓解了，卡米拉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鲁斯咽了咽口水， 但是此情此景，他虽然一向喜欢捣乱，但也似乎成熟了不少。
威利斯则是把忧虑深深埋藏在心里，现在他们才刚刚被关进来，如果不能尽快出去，他们除了这块巧克力根本没有别的食物了。
“嘿，你们还好吗？”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外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喊。
“比利？”威利斯还有点懵，但是鲁斯已经轻松认出了这道声音主人的身份。
“是我。”铁门的上方还有一扇小小的探视窗，被打开后露出比利的脸。
“孩子，你怎么在这里，能不能把我们放出去？”威利斯连忙抱着卡米拉来到窗前，“卡米拉发烧了，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比利闻言有些担忧的看了卡米拉一眼，如果是巴特或者鲁斯生病了，他才不想管，但是卡米拉是在学校里为数不多对他散发善意的人。
但很快他摇摇头，“我不能放你们出来，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找药。”说完不待他们回答，就缩回了头，任凭怎么呼喊也不出来了。
离开地下室之后，众人的求救声几乎微不可闻，比利一口气跑到客厅这才松口气跌坐下来。
就算关系不好，但是毕竟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还是会给年幼的他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是他却不能救他们出来，摩奇叔叔还在那个恶魔的手里，他不能冒险……
一想到那个魔鬼，比利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他必须听话，不然摩奇叔叔就会遇到危险。深吸一口气，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决定先给卡米拉找点退烧药再说。
然而就在他在客厅的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那个恶魔回来是不会敲门的，所以门外的人是谁？
比利吞了吞口水，他本想置之不理，但门外的人很有礼貌，敲击的节奏不紧不慢，很快他就犹豫了起来。
许是天生胆子就比较大，最后还是止不住好奇心，拖来椅子放在门口，踮起脚尖从猫眼向外张望。
是个难以用语言形容出来的美人，比利绞尽脑汁也只能从他小学生的词汇里面翻出“王子”两个字，就是皮肤有些过于苍白了，显得他身体不好，还有些阴郁。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最终比利还是顺从本心打开了一条门缝，警惕又好奇地瞅着他，“你是谁？”
乔尔看见比利，蹲下身子对他勾起嘴角，苍白的肤色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十分晃眼，唇色鲜红如血，又显出几分诡谲的艳色，偏偏他气质温柔，倒也不像是坏人，“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比利警惕起来，好心提醒道，“摩奇叔叔不在，你走吧，”虽然这是摩奇叔叔的房子，但是已经被坏人占领了，他不希望这个陌生的漂亮哥哥也被抓住。
“没关系，我找的不是他，而且已经找到了。”乔尔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睡吧，一觉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还来不及疑惑青年是什么意思，比利就感到一阵困意袭来，眼皮打架，转瞬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乔尔将比利抱到沙发上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直奔三楼而去。
“是谁？！”粗粝的询问刚刚响起，门就被直接**破开。
屋内是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此时正一脸戒备的看着乔尔，在看见乔尔的脸后，眼底闪过惊艳的同时还藏了几分觊觎与贪婪。
“摩根在哪里？”乔尔平静地抬眼。
男人眼珠一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和桑长得真的很像。”乔尔缓步朝他靠近，身披着的黑袍宛如死神的阴影，不断向他靠拢。
越来越强的威压被乔尔释放出来，这种天敌之间的敏锐让男人一下子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尤其是当乔尔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他足以看清那双如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眸中泛起嗜血的猩红后，他终于忍不住从喉咙中泄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他的面部开始出现毛发，手臂开始变形，直到变成一双锐利的爪子。在听到乔尔的话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乔尔的身份，发出威胁的嘶吼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尔歪了歪头，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蜕变成了猩红色，“这很难猜吗？”
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只要留下了半点蛛丝马迹，都会被他彻查到底。
更何况还有莫莉娅给他提供的情报以及加西亚这个黑客天才的帮助。他能找到这里，靠的绝对不只是系统，桑的人际关系早就被他查得清清楚楚，“兄弟两都给那个人卖命，你也不怕和桑的下场一样吗？莫比。”
“你懂什么！只有跟着那位大人，我们才能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如果不是你，桑早就成功了！”血液里对吸血鬼的排斥和敌意让莫比轻而易举就被激起怒火，他突然暴起，猛地朝乔尔扑去，“受死吧！”
然而他用尽全力的致命一击只是扑中了一团雾气，要不是狼人极强的身体素质和韧性，再最后关头翻身落地，怕是要一头撞到墙上去。
然而只凭这一手，莫比就足以看清他和眼前这只吸血鬼之间的差距，如果乔尔一直使用黑雾形态的话，他根本就碰不到他，“你就只会躲吗，真是个怂包！”
对于大华夏家的人来说，这点挑衅简直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也懒得和这人费口舌，“尤利西斯在哪里？”
只一瞬间，乔尔就瞬移到莫比面前，一拳将他凿进了墙里，不待他反应，伸手“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胳膊。
“嗷！！！”莫比发出猛烈的惨叫声，这下他再也没有侥幸心理，“我说，我说，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性命和力量比起来 ，他很明白谁的分量更重。
“在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不需要了。”乔尔微微一笑，精致的面庞此刻在莫比眼里宛如恶魔般恐怖，只见他慢慢靠近，伸手抓向了自己的头顶……
………………
虽然并没有在森林里面打猎过的经验，但是对于此刻的瑞德来说，在森林里面自如的穿梭并不是什么难事，每到分叉口，只要用灵敏了许多的鼻子闻一闻，就能清楚的辨别方向。
当听到一声足以贯穿森林的惨叫声时，他距离那座木屋已经很近了。
令他感到担忧的是，这叫声更像是和他一样的狼人的嚎叫，并且他也闻到了，那种乔尔身上熟悉的，却又令现在的自己血脉排斥的气味，心里不免担心起来，连忙加快了速度。
看着已经被打开的门，他好像还是来迟了一步。
瑞德警觉的竖起耳朵，小心翼翼的踏入房内，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沙发上躺着的一个小小身影。
男孩平稳的呼吸和轻微起伏的胸膛让瑞德很确信他并没有受伤，刚刚的惨叫也没有将他吵醒，应该是乔尔的催眠造成的。
这也意味着是乔尔主动来到这里，这让他松了口气，乔尔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他主动找上门来，那肯定是有把握的。
他继续沿着楼梯警惕的往上走，三楼半掩着的房门被轻轻推开，眼见的景象哪怕是他也感到几分诧异。
这个房间乔尔和同类的气息都很浓郁，周围的家具以及墙壁都遭受到了严重的损坏，看得出来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墙上有个大坑，地上则半躺着一个男人。
他满脸血污，头上的伤口明显是撞到墙壁导致，手臂扭曲的角度也很不自然，应该是被人给折断了。但是他仍然活着，尽管已经奄奄一息陷入了昏迷状态，但如果他是狼人的话，乔尔肯定还是留手了。
令他感到失望的是他明显来晚了，乔尔已经离开了现场。
但是瑞德现在并不能直接离开继续踏上寻找乔尔的道路，他很清楚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威利斯校长他们，于是他顺着气味和痕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下室，强行砸开了门。
第90章 狩猎10
“瑞德？”威利斯听到巨响立刻将孩子们护在身后， 看见破开门的是瑞德时，他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威利斯校长，你们没事吧？”瑞德连忙上前查看， 好在他们精神状态都还不错，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
威利斯摇摇头，“我没事， 但是卡米拉情况不好， 她发烧了。”说完他有些担忧， “你怎么进来的？比利呢？”
“他没事，我们先走！”瑞德从老校长手里抱过卡米拉， 带着他们往地下室外走去。威利斯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连忙带着两个男孩快步跟上。
谁知他们刚到楼梯口， 就看见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
“FBI！举起手来！”
警方居然这么快找到了这里，这种办事速度和效率只可能是有人报警了，瑞德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尔。
果然……乔尔还是没有变的， 他就知道在处理完楼上那个狼人之后， 乔尔不会放下被困在地下室的人不管。
有威利斯的证词以及楼上还躺在地上的证据， 加上瑞德就算发生变化也依然显得人畜无害的样貌，警方很快就排除了他的嫌疑，将他认定为“见义勇为”的好青年，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之后直接晾到了一遍。
威利斯校长和孩子们倒是很感激他，但是他还得陪同医护人员将发烧的卡米拉送到医院并联系安抚这几个孩子的家长。
在询问过瑞德，得知他想要留在现场配合警方调查时表示理解，先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瑞德当然不会真的陪警方留下来调查，毕竟事情的全貌他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但他实在担心乔尔的安全，总的打一个信息差离开这里。
警察分成了两拨， 一拨送校长他们以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嫌疑犯去医院，一拨则在房间里收集证据。
所以他对威利斯说要留下来，但是对留在房间里的警察说的则是要离开，像他这种和案子联系不大的人只需要后面等电话做个笔录就行，于是他很轻松的就离开了现场。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也早就学会了如何自然的说谎。
在空气中嗅了嗅，瑞德望向山顶的方向，状似无意地询问一名警员，“这片森林实在太大了，我之前看见有一条路通往深处，但是从来没有去过，你知道那边有什么吗？”说着指了一下山顶。
被询问的警员是位中年女警，看在瑞德英俊面庞的份上努力的想了想，“哦，那条路连接的是一座废弃的教堂，早就没有人去了，那条路也年久失修很不好走，建议你不要想着去探险。”
小镇上的人都知道瑞德刚来不久，说罢她还面色很严肃的提醒了一句，“这边都是原始森林，一旦深入了就很可能迷路的。”
瑞德道谢之后就离开了，还婉拒了警方送他回家的提议。
看着黑漆漆的山顶，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风雨欲来，野兽的本能在向他预警。
但他必须得去，乔尔在那个方向。
于是在完全脱离警方的视野之后，他开始顺着那条通往山顶的路狂奔。
原本的想法是顺着人工修建的路多少比他自己在森林里穿梭要快很多，但是没过多久他便看见公路的中间出现了一道黝黑的身影，吓得他全身一僵，背后汗毛乍起。
虽然成为狼人之后夜视能力强了很多，但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是将他吓了一跳。
但是如此荒僻，又是深夜，怎么会有人来？
很快瑞德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中的人味很淡，反而出现了一股锐利的……同类的味道，并且他能从气味上判断出这个同类的实力很强。
感受到威胁的瑞德忍不住呲了呲牙，喉咙里泄出威胁的低吼，但是他并没有退缩，而是继续一步一步朝这个人走去。
被乌云遮挡的月亮不知何时悄悄显露出身影，狂风乍起，吹得周围的树干哗哗作响，皎洁的月光从云层间洒下，也让瑞德清楚的看见面前的人影。
他霎时愣在了原地。
“是你。”
面前的这个人，给了他一个快乐的童年，又狠狠抛弃了他，给过他爱，又给他带来无尽的怨恨和痛苦，被他死死的记在脑海里，最终却想恨又不想恨。
他本以为过往的一切苦难都可以一笑了之的，但是当这个人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原来不能。
他只是假装那些受过的伤已经好了，可以不在意了，但其实伤口只是结痂了，轻轻一撕，鲜血淋漓的口子就又会暴露出来。
上次看到他时，他控制不住追寻这个身影，但时至今日，这个人真正出现在他面前，他又觉得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威廉。瑞德。”他的父亲，正一脸复杂的看着他，眼里装的似乎是愧疚，还是后悔，亦或是怜悯？他有些分不清，但似乎也没必要分清。
“斯潘塞……”威廉张了张嘴，他开口开的很艰难，特别是当这个他一直抱有歉疚的孩子一脸戒备和冷漠的看着他时，内心还是会感到歉疚。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良好的教养让瑞德说不出脏话，他只能面色冷漠的质问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乔尔怎么样了？！”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瑞德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威廉会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巧合，他身上的味道在时刻提醒着他，此刻的他们大概率是敌人，他必须想办法解决他，才能继续前进。
“你不能再过去了。”威廉深深叹气，像极了一个为孩子着想的好家长，“那个教堂……有那位先生在，很危险，我不能再放任你继续找死了。”
这种态度和语气让瑞德感到不可理喻且荒谬，并直接放弃了和他血缘意义上的父亲交流，“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让开。”说完他就要直接从他身边略过，却被威廉死死抓住了胳膊。
“我知道你是要去找你那小男友的。”威廉低声吼道，“但是他斗不过先生的，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知道他是谁。”瑞德死死盯着威廉和他相似的眼睛，“你在为他卖命？”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里迸发出了一丝灵光，“我变成这个样子，是你干的？”
威廉没有回答，但瑞德已经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读到了一切。
为什么他会突然遭受“野兽”的袭击，为什么在变成狼人之后他看见了和威廉的身影。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有迹可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狠狠往威廉脸上抡了一拳，“你抛弃了我和妈妈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来害我！”
威廉抗了下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听着，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都是为了你好。以前的事是我的错，但是……”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让开！”瑞德发出威胁的咆哮，身形和面部也开始显现狼人的特征。
他要异变了。
威廉很熟悉这个状态下的狼人，于是他也不再多费口舌，而是目光凝重，“我不会放你过去的，斯潘塞，除非你能胜过我。”说罢，他也变身成为了狼人，身上的衣服都因为肌肉的膨胀而爆裂开来。
月光下两只狼人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瑞德能感觉到指甲正在刺破皮肤变成利爪，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后颈的毛发在夜风中簌簌抖动。变身带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肾上腺素的飙升和月光带来的狂躁反而让感官愈发敏锐。
威廉率先发动攻击，肌肉虬结的右腿蹬碎地面石块，裹挟着碎石扑来的瞬间带起腥风。瑞德凭着本能侧身翻滚，肩膀重重撞在冷杉树干上，树皮碎片刺进尚未完全兽化的皮肤。他反手抓住对方挥来的前臂，尖牙在月光下闪过寒光。
他成为狼人的时间太少了，完全不是威廉的对手，很快就落在了下风。
被巨力掀翻在地的瞬间瑞德能清晰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威廉的利爪抵在他咽喉处，月光透过狼人银灰色的鬃毛在泥土上投下颤抖的阴影。远处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混着血腥味的风灌进鼻腔。
“你现在嗜血的本能还控制不住。”威廉的犬齿几乎要咬碎音节，喉咙里滚动的咆哮震得瑞德耳膜生疼，“你成为狼人的时间太短了，也缺乏相应的搏斗技巧，你打不过我的——啊！”
尾音突然化作痛呼。瑞德趁机咬住对方手腕，獠牙穿透皮毛渗出血腥的铁锈味。他们翻滚着撞断灌木丛，带刺的荆棘在皮毛上刮出细密血痕。折断的松枝插进威廉左肩时，瑞德听见自己后腿传来肌腱撕裂的声响。
此时他全身都已经鲜血淋漓，但他几乎已经感知不到疼痛，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打败他，然后找到乔尔。
浓雾不知何时漫过林间。瑞德的兽瞳在黑暗中燃烧，远处突然传来教堂方向玻璃破碎的脆响，某种带着硫磺味的能量波动让两人同时竖起耳朵。
“我……要去！”瑞德紧紧盯着威廉，眼里的坚定让他恍惚。
他离开已经数十年了，几乎就要忘了，瑞德从来都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他的眼神告诉他，哪怕死，他也要去。
威廉沉默了，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宁愿让瑞德恨自己一辈子也要保护他的想法到底对不对，但是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终于，他缓缓松手，“去吧。”
瑞德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犹豫，转身朝教堂冲去。
“对不起……”这句话冲散在风里。
瑞德顿了顿，但他没有回头，而是拼命向前奔跑着。
快一点，再快一点，这一次，他绝对不要再错过。【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