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和白骨夫人通话结束的隔日下午,黄千玦便接到了付修义的电话,二人在电话里简单沟通了下周三的行程。
这段时间,黄千玦白天同云弦、出阳一起上学旁听,学习妖怪术法,下午放学后,同父母讨论完善方案。
时间如流水,汩汩向前流淌,转眼就到了下周二。
黄云霄留在家中,照顾云弦,由黄成陪她一起前往天元山风景区。
黄千玦告别妈妈、云弦和出阳,同爸爸坐进汽车。
她视线上移,捕捉到后视镜里那双躲闪的眼睛,笑道:“我们又见面了,之前是你送我回来的吧。”
司机这才轻松答道:“你还记得呀。黄成、云霄之前还担心你第一次回家会吓到,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我小心。现在看来你适应得还不错。”
黄成笑着推搡了一把,“好了好了,赶紧开车,到时赶不上高铁,怎么办?”
“哟!还害臊了!”
黄千玦目光落到窗外,与天际接壤的绿意再度袭来。
第一次接触遮天蔽日的浓绿,她心生警惕与不安,再一次瞧见这或深或浅的绿色,她心底只剩下亲昵与宁静。
以及不舍和重逢的期待。
***
黄千玦一个人走在走廊,身量高挑,面容素净,俏脸微冷。
长发蓬松凌乱地披在身后,浅蓝色格纹修身衬衫的肩头落着斑斑水渍,下身复古黑休闲牛仔裤,脚踩平底鞋。
穿搭休闲,中和了身上的清冷气质,显得慵懒迷人。
父女俩下午一点左右便到了天元山景区,由付修义亲自接待。
景区的客人招待所与员工宿舍楼位于一栋楼,一到三楼、六到七楼是员工住宿的地方,中间的四到五层专门用来招待客人。
黄千玦办理好住宿,便像游客一般游览景区,直到四点多汗水浸湿长发,她才回到住所,让爸爸先去吃饭,自己洗澡后再去吃晚饭。
窗外,落日西沉,夕阳的余晖斜照,地板上形成条纹似的阴影,黄千玦唇角翘起,玩跳格子游戏一般,轻巧地避开灼热的阳光,落入地上的阴影中。
蓦地,走廊里响起一道急促脚步声。
黄千玦略微抬眼,为首那人西装革履,身形挺拔颀长,眉眼冷峻,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五楼电梯。
她主动落后一步,立在电梯外,静静地等待电梯门合上。
男人垂眸理了理袖口,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抬眼,鹰眼锐利,却在触碰到黄千玦的那刻,黝黑的瞳孔骤缩,似是不可思议,以及一丝欢喜。
他身体猛地前倾,不顾电梯门夹上的危险,伸手探去。
但电梯门最终合上,隔开两人。
黄千玦眉头拧起,男人的反应像是认识她,但她的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个男人的身影。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回到妖怪小镇后,她肯定没有接触过对方。若是在临城黄家认识的商业伙伴,她若不记得,那自然不必记得。
电梯再次升起,门打开。
黄千玦进去,电梯里漫着似有若无的如雨后森林飒飒的潮湿清冷香味,极为协调悠长。
她眉眼舒展,心情莫名愉快,这是她很喜欢的一种香水味道。
电梯门徐徐打开。
男人双手插兜,大拇指露在外边,无意识地摩挲布料,眼神深邃,直勾勾地盯着电梯,待电梯门缓缓打开,撞进黄千玦的碎星眸子。
“你好,我是谢辞。”谢辞像个愣头青,略显急躁主动伸手,小臂线条结实有力。
黄千玦回握。
“黄千玦。”
“我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见你。”他似乎默认黄千玦知道他。
黄千玦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们认识?”
谢辞懊恼摇头:“抱歉,我忘了。你未必认识我,但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
天元山风景区员工食堂。
人群熙熙攘攘,有说有笑。唯独西北角的餐桌气压低迷,冷冷清清。
四个人占着起码八个人坐的圆形大桌子,却只有两个人在叨叨讲话。
黄成干巴巴地嚼着饭,他本来和付修义聊得好好的,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印有浅棕色梅花鹿轮廓的员工衬衫,下身罩着清凉大裤衩,脚上却穿着刷得铮亮的黑皮鞋,肩上挎着碎花布袋,凭空插了进来。
幽幽怨怨地同付修义诉苦。
黄成还不好反驳,据年轻人说,他上个月就约好的时间,结果上周付修义临时改约,他们公司的行程又要推后。
不过他们总裁很理解体谅付修义,谁都不想改时间的,总裁为表诚意,仍旧按着原定的行程过来,随时等付修义的安排。
看似是诉苦,崔黎实际上是给付修义上他家总裁的眼药,他没必要在付修义面前诋毁攻击黄成,相反他还猛夸黄成有眼光。
事已成定局,不如放大格局,塑立他家总裁的良好形象,好为后面的合作打基础。
说到后边,黄成反倒被夸得脸红,嘴里直说,他就是个粗人,还是他女儿眼光好。
说完这个,崔黎又说到自己。
他下午一来,一只调皮小猴子捧着一堆酸桔,蹦蹦跳跳地四处逃窜,结果跳到他的头顶安家了,剥着桔皮,吃得开心。
结果汁水淅淅沥沥地流淌到他的衣服上。
但谁让小猴子养得这般机灵可爱呢?当然是原谅它咯!
崔黎无奈地摊手,表情生动滑稽,哄得付修义、黄成哈哈笑。
就连黄成对面的黑皮衣黑皮裤的俊俏小伙也从脸大的雪糕桶抬起头,饶有趣味地听崔黎讲话。
忽地,崔黎窜起身,猛地朝一个方向挥手,却又怔住,表情呆滞和不可置信。
黄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发现自己的女儿的背影。
他站起身叫道:“千玦,这边!”
黄千玦回头,看见黄成,举了举手里的餐盘,又转过身去盛饭盛菜。
黄成坐回位子上,笑道:“我女儿等会儿就来,你们很快就能见着了。”
付修义笑着点点头,他是很期待见识这个女妖怪的,居然能说服白骨夫人,有前途。
至于……那就不是他能干涉得了。
崔黎深受打击,强撑着笑。
约莫五六分钟。
黄千玦端着餐盘,款款走来,走到近处,黄成才注意到,千玦身后跟着一个西装男人。
他狐疑地望向黄千玦。
黄千玦摇了摇头,又点点头,犹豫答道:“算是,今天认识的,一个朋友。”
她在黄成身侧落座。
谢辞先跟黄成打了个招呼,再跟付修义浅聊一番,才跟在她身后落座。
付修义惊异地瞅瞅黄千玦、瞅瞅谢辞。
他和近春溪集团合作多年,谢辞这个人虽是几个月前回国,这回还是第一次见,但他还是认识的谢辞的脸的。俞莘给他的资料他也看过,黄千玦之前接触的都是娱乐圈产业,同旅游业八竿子打不着边。
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谢辞一落座,原本的开心果崔黎又莫名地沉默沮丧,气压又低了下去。
自带一股萧瑟冷风萦绕不绝。
黄千玦一下午都在走路,肚子早就饿得叽里咕噜叫,没有空余精力理谢辞。
谢辞攥着筷子,指尖微微发紧,瞅了一眼黄千玦,低头夹一团白米饭,食不知味地咽下,没过几秒,又抬头瞅了眼黄千玦,欲言又止。
三番两次下来,长眼睛的人或者妖怪都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闷不吭声地打量二人。
崔黎不动声色地观察,他早就听说过总裁念念不忘的女神,临城黄氏继承人黄千玦。
所以这就是总裁看见他挥手,却直接无视他的原因?
商业杂志、宴会照上的黄千玦鼻梁高挺,抿着嘴唇,笑容得体却疏冷,下颌微抬,透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矜傲与从容。
他们私下腹诽过,冰山撞冰山,还不得玉石俱焚。
尤其是之前的真假千金闹剧传得沸沸扬扬,流传出来的视频中,黄千玦依旧傲得很,一点没改平日作风。
可眼前这个人,同样一副容貌,气质却截然相反,焦糖色余晖透过玻璃窗,落在她的发梢,深色的瞳眸染上融融暖意。
蓦地,崔黎心脏漏跳一拍,他慌张地垂下头吃饭。
黄千玦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吃饭,她早就习惯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她的身上。
桌上的其余人吃得却没滋没味,坐立难安,时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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觑两人几眼。
天底下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在正主面前吃瓜。
但倒也未必。
黑皮衣黑皮裤的俊俏小伙,抱着雪糕桶,浅色瞳眸来回扫视二人:“追女孩子也不是这么个追法啊!喜欢就赶紧表白!”
“你们人类的眉来眼去简直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要长。”
他的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脸颊两侧漾起两个旋儿。
“哐当!”
那是付修义的汤勺砸进碗里的声音。
崔黎默默低头扒饭:......心照不宣就好,别那么大声说出来,表白切实要趁早,不然人又跑了,哭都没地方哭!不过,人类?你难道不是人吗?
付修义额头青筋直跳:你这个整天眼里就只有雪糕的大妖怪,就不要随便瞎掺和人家的感情事咯!上头让你来做好监管白骨夫人的工作,就不要横生枝节啊!你们这群妖怪就是来给他做祖宗的,对吧?!!他要闹了!
黄成:他现在要怎么做?女儿也没什么暗示啊?
他默默拉着椅子靠近黄千玦,警惕地盯着谢辞,像是护崽的大猫。
黄千玦放下筷子,筷子与餐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其余人的目光。
谢辞眉头微蹙。
静悄悄。
她视线平移,二人视线对视,如水清澈的眸子凝着一层薄冰,嘴唇绷得紧紧的。
对方的五官轮廓分明,肤色极白,欺霜胜雪,碎发略微卷曲,虚虚地遮着他的浅色瞳眸,眼下淡淡乌青,眉骨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他的左侧脸。
凭空令人想起细雪绵绵,天空氤氲泛白,远处悬崖峭壁上劲风呼啸,寒冽摄人,近处野兽独行,背着风雪,留下一连串凹陷的爪印。
以致让人忽略了他不合时宜的着装。夏日炎炎,他却穿着黑色高领薄毛衣,外搭黑色皮衣,修身皮裤裹着他的长腿。
他一笑,风雪乍停,拨开乌云见日出。
黄千玦微不可见地皱眉,后颈汗毛倒竖,泛着丝丝凉意。
对方在这里坐了许久,却直到这一刻,她才第一次清晰地认清对方的面容、审视对方的威险程度,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暗示。
黄千玦眉眼倏地一弯,首先开口:“你不热吗?”
凌霁一愣,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答道:“还行,我体质好。”
“不知道稍后有没有机会交换联系方式?”黄千玦单刀直入,反客为主。
凌霁下意识地抱紧他的雪糕桶,他就算见过的人类世面再少,现在这个场合,这个话问得有多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他还是清楚的。
“嗯?哪里不合适?”嗓音轻柔,像是旖旎的陷阱。
凌霁摇摇头,一时语塞。
黄千玦微笑,“那不就可以了。”
野兽的天性告诉凌霁,他必须拒绝,但他一向不爱循规蹈矩,否则他就不会出声掺和。
“可以。”
他眼窝深邃,眉眼狭长,眼睛一眯,即便在笑,也给人一种挑衅威胁的意味。
“晚饭结束后吧。”她重新拿起筷子,视线一扫,定定地看着四人,“吃饭?”
“对对对,快点吃。”黄成回过神来,招呼大家赶紧动筷。
谢辞攥紧筷子,薄唇绷直,幽幽地盯着凌霁好一会儿才吃饭。
崔黎等谢辞动嘴了,也才放心地吃。
凌霁处于事件中心,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勺一勺地挖着雪糕。
付修义反倒是最沉不住气的,刷得起身,问道:“凌霁,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冰淇淋,我给你买!”
凌霁是这个现场里他最熟悉的妖怪。
凌霁嘴唇微弯,笑眯眯道:“工作时间,我们是不允许接受……”
付修义强硬打断他:“我请你。什么口味?”
“不要抹茶,我忌口。”凌霁识相地迅速说完。
付修义端起餐盘,抱歉道:“我先走一步,你们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说完,马不停蹄地离开没有硝烟的战场。
黄千玦微微挑眉,睨了眼付修义,这人还怪有意思的。
剩下的五人,谁也没有离开餐桌,硬生生地坚持完这顿无声的晚餐。
黄千玦、凌霁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