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当差,日日都是一样的安排。
她虽是长公主,却也有不得不看脸色的时候,皇后总爱烧香拜佛,几句话将她架起来当头等孝女,她也得三天两头跟着去进香祈愿。
脚底下的青石阶又陡又滑,她抓着孟听寒的手臂,一刻也不敢松。
爬了许久,才到半山腰,魏长沁一屁股坐下,拉着云泉叫苦连天:“她那意思,就是要我把京中的道观庙宇全拜一遍,否则就是心不诚!”
云泉给她又是擦汗又是扇风,长公主仰着脸干嚎,显然是气得不行了。
不过比起前世的她对自己的折腾,这样还是轻的。
魏长沁拿过扇子,狠狠扇着只当泄愤:“…还说生辰宴也不要大操大办,我何时又……算了!”
长公主甚少与他们说宫中的事情,她突然决意入宫侍奉,整个人都沉稳了下来。
不成想只是宫中当差太累,从宫里回来后身心俱疲,只想睡觉。
皇后早就受不了她总在近前晃悠,酝酿了一段日子,让司天监拟了份折子,列了数十个福地,借口说自己不能出宫,把前去祈福的重任压到了长公主身上。
皇后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折磨她,哪舍得轻易放过,又是天天抓着她训诫,又是让她每次去过后都求签回宫,摆明乐基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公主别生气。”
云泉眼见着这段日子公主消瘦下去,去年大病一场,今年更是多灾多难,好不容易在府上养一阵养足了精神,没过多久又这样忙碌烦忧,“下次就让我替您去吧,您就在府上好好休息。”
魏长沁靠在她身上,摇了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算是慰藉也好,希望父皇的身子能好起来吧。”
修整了一会后,又要接着爬山。
上次云泉忙着处理府中的事务,是徐慕陪着她前去,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山,徐慕一路上也没掉链子,一直撑着回到府中,翌日听说是脚上磨出了水泡,疼得下不了床。
一样的流程,她早就熟记于心,大殿中有其他的香客她也懒得掩藏,她出门时的装束总是素净,若是刻意做些什么,反而引人注目。
她接过孟听寒递上的香,借着火盆中熊熊燃起的火点燃,高举过头顶,心中默念。
祈福的话她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即使没有观众,没有皇后在旁边监督,她还是每个动作都做到毫无纰漏。
她只求问心无愧。
依着皇后的吩咐,又去后殿求签,她懒得开口应付,就由孟听寒代劳。
他主动要求跟在她身边,长公主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相处了这么久,二人之间的默契已经到了无需开口的地步,只通过她一个眼神或是动作,他十有八九都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早就乏了,眼阖着,跪坐在蒲团上,手中签筒轻摇,听得啪嗒一声,方才停了动作。
孟听寒俯身将她从地上扶起,她这才发现,云泉竟然不在。
他把长公主扶到一旁坐下,在她耳畔轻声嘱咐几句,让她在这稍等片刻,等他去拿了签诗,便回来接她。
魏长沁垂眸看向二人交握的手,心猿意马的点点头,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云泉呢?
刚才上香时她就不在了吗?
不知道孟听寒那边还要多久,她环视四周,殿中诸天神佛,殿外青烟袅袅,长公主突然在人群中捕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身形修长,背对着她,看样子,似在低着头同人说话。
长公主已然将孟听寒的嘱咐扔在脑后,起身向外走去,顺着台阶向下,拨开人群,一眼就找到被他拦住的云泉。
她快步上前,将鹭散抬起的手一把拍掉,横亘在二人之间。
“长公主,好久不见。”
鹭散见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很快摆出笑脸,向她行礼。
魏长沁瞥了他一眼,回过身,云泉抓着她衣袖,道:“…我正要去找您。”
“你少缠着她。”
魏长沁瞪着鹭散,后者还是那副样子,将视线投向躲在她身后的云泉。
“我没缠着她,只是偶然遇见了,同她说说话而已。”
这话她自是十万分的不信。
云泉蹙着眉,拽了拽长公主:“您是不是又把孟侍卫丢下了。”
虽然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与人起冲突,可到底为什么话题又扯到了孟听寒身上?
魏长沁正想说话,转过脸,却正对上一双深如幽潭的眼眸。
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呼吸凝滞,只听得见耳中嗡鸣,直到手被人牵起。
“公主,都弄好了。”
他将签诗放进她手中,连带着一些符篆,还有些七七八八的零碎。
魏长沁看向自己掌心,抿了抿唇,脑中的晕眩渐渐褪去,手指收拢,将那些东西抓紧。
“既然结束了,就赶紧回去吧。”她将东西收进荷包,握住孟听寒的手,转身离开。
好在这边没耗多久,若是时间来得及,她正好能回宫复命。
鹭散与云泉的事情她不想掺和,她相信这些事情,云泉自己就能处理清楚。
坐在马车上,山路颠簸,这些日子长公主总是很累,又因着暑热没什么胃口,在人前还能打起精神强撑着,人后关起门来,便喜欢窝在人怀里睡觉。
孟听寒也习惯了她这样,毕竟比起从前颐指气使的样子,她不知温柔了多少。
他垂眸看向她平静的睡脸,额前的碎发随着马车颠簸而摇摆,一下下,好像也划过他心底。
分明她睡得很沉,为何他心里总觉得不安。
孟听寒握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呼吸,心跳,生怕一松手,这些都会从他眼前消失。
中秋近了,那长公主的生辰也快到了。
不知道今年要为她准备些什么才好。
长公主睡了一路,马车停稳后他还舍不得将她叫醒,手轻轻摸着她发顶,直到怀中的人发出一声嘤咛。
“…到了?”
她眼睛还没睁开,说话瓮声瓮气的,双手撑在他腿上,直起身,“真烦。”
长公主揉了揉眼睛,捏着他的手发了会儿呆,脸上总算是有了神采:“我的发髻乱了没有?”
她让云泉重新给她梳了发髻,再三确认没有遗漏,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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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公主府上。
毕竟只有徐慕在府上顶班,只怕是越帮越忙。
在女官的指引下来到皇后宫门外,女官前去通传,门扉半掩,里头的香火味儿就钻了出来。
“沁儿回来了?快些进来吧。”
她闻言,将掩着口鼻的手放下,摆出一副恭敬谦顺的样子,走入室内。
皇后说如今魏王身体大好,多是她一片孝心感天动地。
又道今年中秋,魏王打算宴请百官,祈福的事情暂且搁在一边,宫宴的细枝末节她还需找个助手。
魏长沁先是推脱,但抵不过皇后极力坚持,车轱辘话过了几轮,事情还是落到了她肩上。
事事都让她去做,礼部都是吃白饭的?!
从皇后宫中出来,她憋了一肚子的气,也只能走过拐角时窝囊地踹一脚柱子。
还不敢踹得太用力,只怕撞疼自己。
后宫里很安静,或者说,是寂静。
死气沉沉的,她记忆中的那些娘娘,那些或青春或艳丽的面庞,早就已经认不出了。
好在母妃的脸,她还记得很清楚。
长公主踩着夕阳,赶在天黑前在魏王面前露了脸。
一切都忙活完,她才坐上回府的马车。
难得有些饿了,今晚就赏脸,多吃一些吧。
经过前些时间的历练,她与礼部扯皮时可谓游刃有余,虽然口头称是助手,实际上只是皇后的传声筒,她才懒得做到尽善尽美。
又混过一天,不必四处爬山烧香,在宫中当然是清闲又舒服的。
云泉正给她拆下珠钗环佩,她脸上虽施了粉黛,可眼底乌青还是透出了些许。
“你最近怎么总是一副睡不够的样子。”
长公主从梳妆台前起身,由她给自己换上寝衣,“是工作太多了?”
云泉感受到她将手贴在自己脸颊,顺从的抬起脸,她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长公主微微皱起了眉。
“总说我吃的少,太瘦,你也清减了不少。”
她翻起云泉的衣袖,她腕间尺骨突起,看了只觉得可怜,“…你这幅样子,还以为是我亏待你了。”
“……没有,公主对奴婢很好。”
云泉将双手收回,低下头专心为她系上绑带,“只是些小事,您不必挂心。”
她还想追问几句,云泉却借口说不打扰她安枕,匆匆离开。
魏长沁坐在床沿,若有所思。
没听闻她家中有什么变故,父兄在朝中也是好好的,她常能见到,偶尔打上照面,也会寒暄几句。
寝宫的门开了,从脚步声她都能认出来门外是谁。
“公主,云泉让臣来守夜。”
孟听寒穿戴整齐,绕过屏风,只见长公主斜倚在床上,春光乍现,有些害羞地别过了脸。
她自是看见了他的反应,轻轻笑了几声,并未拿他打趣:“过来吧,有几件事想问问你。”
得了指令,他同手同脚地走到床沿,被她拽着坐下。
长公主趴在他腿上,长发倾泻下来遮住了脸孔,被他拢起别在耳后:“你知不知道云泉最近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