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缘抱着穆华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急匆匆赶下山。
两人回来时候,正看到常老头正在破庙后厨忙活。
破旧的厨房被他收拾的很干净,腰间的酒壶歪歪斜斜挎着,嘴里哼着歌,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憔悴虚弱。
听到门口传开的脚步声,转头看过去,稍稍一愣:“呦呼,这么快就回来啦。”
穆华眼中疑惑,上下打量:“师父,你怎么样了!到底中的什么毒!”
常老头满是褶子的脸上带着无所谓,放下手里的铲子,在穆华面前转了一圈:“这么大惊小怪干嘛,你师父我好得很。”
穆华皱眉,伸手要去诊脉。
“害,我这么大岁数,还能骗你不成?”
常老头伸手放到穆华跟前,没有想象中的严重,穆华半信半疑,轻轻探过去。
意外的皱紧眉头,脉象平稳有力,根本感觉不出中毒的迹象,难道是王管家骗她?
穆华抬眸,还想开口,就感觉脸上一阵布料摩擦的感觉,常老头伸手拿着帕子替她擦掉脸上的蹭上的血。
“去了一夜,找到阿光了吗?”
穆华压住心底的疑问:“在后面,受了重伤,昏过去了。”
“人没事就好。”常老头伸手揉了揉穆华的头,视线注意到身后站着的阿缘,朝两人摆手:“饿了吧,看你们都出去了好久。”
穆华:“师父!你实话跟我说,现在——”
常老头朝她摇头,小孩似的捂住耳朵:“好啦,刚出去一个阿光,你怎么比他还啰嗦,先吃饭吧,吃完师父一五一十跟你说。”
“可是……”
阿缘伸手握住穆华的手臂,朝她摇了摇头。
穆华心里急切,根本吃不下饭,还是坐到下来,面对常老头,看到他此刻没事,明明感受到了他平稳的脉象,可是心里就是不安。
感觉面前的温暖短暂易碎,在手里根本抓不住。
常老头给穆华盛饭,笑着看着两人:“现在还是多亏阿缘小兄弟。”
穆华沉默坐在原地:“师父……”
反而是身边的阿缘点点头:“常前辈放心,阿光,人已经没有大碍了。”
常老头装作看不见,听见外面莫川他们回来,带着人进来。
看到阿光昏迷,但是没有性命之忧,终于叹了口气。
迈步走到担架前,看着阿光浑身是伤,原本还满是笑意的眼睛渐渐转变为平静,那双带着老茧的手轻轻抚过昏迷中的阿光的额头。
“人没事就好……”
安顿好阿光,常老头招呼众人过来吃饭。
这顿饭谁也吃不下去,长长的沉默。
常老头一如平常,除了脸色苍白些,一切状态如常,比寻常多喝了两杯。
天色快亮起来,走进破庙的房间,穆华看着常老头。
常老头坦诚地看着穆华:“我之前被人下毒。”
穆华眼中浮现紧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一种名为向阳花木的天下奇毒,无药可解。”常老头语气轻松。
穆华眉头紧皱:“不可能!一定会有办法的,师父你别怕,天下之大,无论在哪里,我会找到法子救你。”
常老头眉眼慈祥看着穆华,这么多年早就把她当成自己女儿,眸中感慨:“当年我同你母亲也跟你一样,觉得天下无不成之事,小小毒药,算得了什么……直到后来失去的越来越多,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小了。”
“好啦,这些都无所谓。”常老头语气释然:“你不是一直听师父的故事,今日便叫你听个够。”
穆华抿唇,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说不上了的疼。
“我本名常风,本是淮州常家的二公子,后来家中败落,八岁那年便流落江湖,得贵人指点到了南州之地,拜在神医谷名下,因为是第十七个徒弟,医名常十七,因此结下一段终身难忘的经历。”
“常十七……”穆华脑子里此刻充斥着王管家的话,原来都是真的。
常老头拿着酒壶,抬手轻抿一口:“你可知道神医谷是什么地方?”
穆华摇头,安静地听他说话。
“那里是天下神医最多的地方,却也是最残忍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会感觉自己不是医者,更像是个杀手。”
常老头眼中满是感叹,往事仍旧历历在目:“当时我年纪小,不分黑白,为神医谷做了许多错事,知道长大之后,才发现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穆华看着常老头,喉咙里像被堵住了石头一般。
“是不是很惊讶?”常老头拿起手边的葫芦,淡淡酒香充斥空气。
“师父,离开神医谷后,来到羊城,是为了我?”
常老头一愣,随后笑道:“你说你小小年纪,总是皱着眉头,你师父我是个大活人,是活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主张,神医谷非我心悦之地,离开也是早晚的事,羊城虽然偏僻,却也是个没有纷争的好地方,我也是难得过上几天清闲日子,世上缘分新奇,我这辈子无妻无子,最后却能有你和阿光两个好孩子,已经是幸运了。”
常老头语气轻松,穆华却不信。
“当初你母亲同我都是神医谷的学生,后面她回了京城,不见踪影,我本想去寻老友,没想到她却下落不明,留下你,她不是有意抛下你,虽多年未曾见面,却知道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事情。”
空气中陷入长久的沉默,穆华抬起眼眸看着常老头:“师父,你要抛下我了吗?”
常老头一愣,平日里满是笑得眸子里不禁通红:“你师父我也是人,虽然平生最是潇洒不羁,却也折腾够了……累了,在这羊城停下也挺好——”
“我去神医谷!一定有办法!”穆华眼中含着泪。
“胡闹!”常老头提高嗓音,平日温和的人难得严肃:“你要是去送死,我就是进棺材也不会闭眼!”
穆华手指紧紧攥在一起,隐忍的心情再也克制不住:“我没有亲人了,我阿娘死了,你和阿光,我不能……我不能……”
夜色深沉,寒风浮动,两人对面而坐,却想隔了千山万水。
常老头不忍心对穆华说狠话,放下酒壶,无奈地叹了口气:“华儿,我同你一般,知道从小流离的滋味,但是你比我做的好,有一点我却一点不后悔,那就是没有违背同你母亲的承诺。”
这么多年,他早就把穆华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觉得遗憾的是他来的太晚了,对穆华还是忽略太多,只能把毕生所学交给她,一身本领,就算随风流落,到何处都能活得下来。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很快便会卷土重来,你要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告诉阿光这些,说我云游四方去了,叫他拿着钱财,好好讨个老婆,开间铺子,一生安好。”
“你要也给我一个承诺,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振作起来。”常老头语气平静,低头看着穆华:“就因为知道你会这样,我才不想瞒着你,丫头,我常十七的徒弟,不是风一吹就站不住脚的人。”
穆华低着头,眼睛泛红。
那一夜,穆华似乎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手里不断翻阅医书,希望找到那本书。
别人看不明白,穆华却比任何人都清楚,清楚她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这毒药,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感觉温热的手握住她的手,阿缘黑眸带着温柔,慢慢靠近,轻轻替她梳理好碎发。
穆华此刻像一个迷失在雾色中的人,靠在阿光肩膀上,伸手捂住脸,深呼吸平复自己失控的情绪。
————
天色大亮,穆华从屋里出来,看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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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昏迷中的阿光已经苏醒过来。
常老头端着一碗鸡蛋面条,递给穆华:“给阿光送去吧,今日是他的生辰。”
穆华抿唇:“他现在肯定不想看见我……”
常老头勾起嘴角,伸手把碗递到穆华手里:“他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你要多让让他。”
阿光眼神直直看着天花板,听到动静看向门口的穆华。
穆华低头,迈步进门,弯腰把碗放到一边。
“你的腿没事,修养两天就好了。”
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面条洒在地上,一片狼藉,阿光眼中满是冰冷:“穆华!你就是个烂人!”
常老头听到动静进来,看到场景,眉头紧皱:“阿光!你太像话了!”
阿光胸口起伏,却没有再说什么,背过身去。
虽然早上不愉快,但常老头还是中午鼓弄出一大桌子菜。
众人围坐在一边,氛围异常沉默,反而是念奴捧场,吃的很香。
常老头伸手把一盘子糯米红枣糕递到他面前:“小伙子,快尝尝这个红枣糕。”
念奴点头,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香甜软糯的味道在嘴里蔓延扩散,好吃眼睛不禁一亮:“常师傅,你做的饭真好吃。”
常老头也跟着笑,得意地伸手轻抚胡须:“那是必须的,要知道我常老头上能拿银针看诊,还能,下能锅铲爆炒佳肴。”
“好!”念奴伸手鼓掌,只是刚出声,就被秋思掐了一把:“啊!你掐我干什么……”
转头看到身边人一个个面色沉重,才意识什么,收敛笑容,暗暗闭上嘴。
阿光一把放下手里的筷子,撑着桌子站起来,眉眼冷漠地转身离开。
饭后,穆华一个人在河边洗碗收拾,身边听见动静声,莫川走过来。
“跟你预料的没错,还有人在城中埋伏。”
穆华抬起眼眸,提到这么黑衣人,眼中便是寒意。
“现在不能暴露行踪,等过两天我们便要启程。”
穆华垂眸,她现在脑子里都是常老头。
“我师父中毒在身,我不能抛下他。”就算没有解药,她也要拼尽全力赌一赌,就算是什么天方夜谭的法子,她都愿意试一试。
莫川眼中并无意外:“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那句话。”
穆华低头不语。
莫川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带着一股历经沧桑的味道。
“背负着别人性命,往前走的人,才是最可怜,因为一旦有人为你而死,你就永远不能回头了。”
穆华一瞬间被击中,心脏骤痛。
莫川突然摁住她的肩膀,强迫两人视线对视:“你在想神医谷。”
“你知道神医谷?”
“当初那些迷药,便是出自哪里,当初朝廷剿灭数次,都是无功而返,现在的你,还不是异想天开的时候。”
穆华眼神里满是自嘲:“我确实是个烂人,跟我有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就算我再怎么道歉忏悔,也不及给他们造成的万分之一。”
莫川勾起嘴角,看着穆华的眼里反而多出几分兴趣。
“一般烂人都是损人利己,可到你身上,似乎过比谁都艰难。”
一个不注意,感觉背后一阵推力,一个不注意猛地被踹下河。
深秋的感觉河水冰冷,浑身湿透,寒冷直抵全身,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
穆华挣扎着站稳,声音陡然抬高,带着怒意“你干什么!”
莫川蹲下身,站在河边:“现在脑子清醒了吗?”
穆华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疯子!”
“很多无能为力,早就是命中注定,一些东西,你越挣扎,失去的只会越多。”
轻飘飘说了句残忍的话,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