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老太太长长叹了一声气。
这把张宝丽弄得莫名其妙的。
“老人家，您叹啥气呀？”
“我就是在想，为啥想好好活着这么难。”
张宝丽：“……这、这不至于吧。”
张宝丽心里没底儿，晚上给程幺妹两口子打来电话：“幺妹，家里羊奶每天除了做馒头，还剩多少啊？”
“目前每天声好几桶，程野要过去了，说是要做好吃的。咋啦？”程幺妹问她。
“你问问看阿古能不能挪点鲜羊奶出来，店里好多顾客想买鲜奶。”张宝丽被这些老顾客弄得六神无主，瞧瞧说的那话，好像吃了今天没明天似的，她心里瘆得慌。
“你给四嫂说，过些天能供应更多，好些羊配上了。”阿古在旁边说。
“行。”
暂且弄了一批鲜奶，每天上车的时候，鲜羊奶边上都是大块的冰块，生怕变质了。
很快就到了暑假，高年级的学生也放假了。
程青磊扛着学校睡的大棉被回来，第二天就被何小芬送到山上来给程野摘菜。拔草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了，现在大伙儿都在摘菜。
可不知怎的，这山上的菜啊，那是摘了晚上又发出来一茬，仿佛摘不完似的。
“你们回来的正好，程茉专门等级记录管理请的这些临时短工，每天的到场记录要记好，这关系到他们的工资。”程野每天事情太多，工钱从之前每天发改成了周结，山上来的这些村民和学生都没异议，反正又不会跑了。
“青磊，你到冷库那边守着做入库记录，哪一批蔬菜什么时间入库的要记清楚，别搞混了。”现在店里每天吃不下这么大的库存，只有放在冷库里慢慢存着消耗。
高家私房菜馆也会用蔬菜，但用量不大，所以两边每天加起来的消耗量还不到采摘的三分之一。
这个冷库也是前几天眼看菜成熟得太多了，临时叫人来装的。每天冻库一开，那个电表哗啦啦走得可快了。
她阿爷每天都要去看看那电表，眼见着转得比电风扇还看，心疼得皱纹都能夹苍蝇了。
安排好程茉和程青磊，程野突然想起来程青力，也就是黑娃。“黑娃怎么还没放假啊？”
“你不知道啊，黑娃在县医院实习。”程青磊诧异程野竟然不知道黑娃已经毕业在医院实习试用了。
“啊？这么快？”程野还真不知道，这学期很少见到黑娃程青力，也没多问，没成想人家已经毕业了。
“没继续读？”她好像记得黑娃是读的中职护理专业。
“没有，黑娃给我说过，他觉得学校里学不到什么东西，老师都是照着书本念，要不就是让他们上自习，他到医院都不敢给病人扎针，光指着护工的活干了。”程青力是个男生，护理专业很少有男生，所以即便是中职，县医院这边也愿意留他，给他实习机会。
“你给他说，慢慢学多看多问，后面就好了。”
一转眼，程野就忘了程青力的事，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摘菜。
好在那些短工童工磨炼了一些时日，总算能帮上点忙，而且摘菜让他们更有收获感，所以排斥的心理比拔草好轻许多。
像比较轻松一点的长豇豆、茄子、辣椒、黄瓜、番茄，都让他们轮流采摘，时不时的吃两个番茄，程野也当没看见，反正山上番茄多得是，他们也吃不了几个。
而她则去山上的西瓜地采摘西瓜。今年她种的西瓜种子是空间里培育了多年的宁夏大西瓜，这种西瓜她家十多年也种过，和大冬瓜一样，躺在地里，跟一头头花皮小猪一样。
经过培育后，西瓜的个头直奔半百，个个都是五六十斤的，鲜少有四十斤以下的个头。
所以这种大西瓜，那些小学生还真摘不了，抱都抱不动，一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来，不仅摔得满地都是，还连累其它西瓜。
摘西瓜的除了程野，还有几个村里的大男人，他们都是两人一组，摘了一个大西瓜，放特制箢篼里，两人一人一放抬到山下宽敞的平地上。
总的来说，摘西瓜这个活，特别耗费人力。
“我的天啊，这是西瓜？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西瓜，看着不像宁夏那边的品种啊？”蔬果店里，客人们对着巨大的西瓜评头论足。
“老板，这是你家自己种的？”
“对的，我女儿培育的，就是宁夏大西瓜培育过来的。”程老四这两天都没离开店里，运输的活儿彻底交给邵伟了，他就守着店给客人切西瓜。
不切不行啊，店里不是小姑娘就是他老婆，张宝丽看着胖实，但恁大的西瓜，还是办不动，他怕她把自个儿切到了。
这西瓜到还是他去五金厂特别定制的，刀不能提起来，和切照片的切到有点类似，这样省力的同时，还安全。
“这么大的西瓜，该不会打膨大剂了吧？正常西瓜哪有这么大？”有人不信任的说。
程老四哭笑不得：“哪用得着那玩意儿啊，地里连化肥都没用过，都是用的农家肥，家里还养了几十头猪和上千只羊呢，每天屙得老多，用都用不完。”
程老四咔嚓一声，把一个大西瓜切成两半，切开的大西瓜瓜瓤红彤彤的，籽儿饱满黑亮，根本没有干瘪发黄的西瓜籽儿，边缘的瓜皮白绿白绿的，透亮。
“你们闻闻，这味儿正不正？还有这颜色，你看看，像是用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
“老板能尝尝不？”
“当然能，多大点事儿，我这一个切出来都是让大伙儿尝尝的，都是老顾客，一个西瓜还是能吃的。”
“老大一个呢，不心疼啊？”有人笑着说。
“不心疼，你到咱们家地里看到那满山坡都是这种大西瓜，才头疼。摘这样一个西瓜，要两个大儿子家扁担抬下山，可废功夫了，我叫我女儿少种些这种大西瓜，种个头小点的。”不然种个头大的，都要她亲自去摘，多辛苦啊。
大西瓜程老四和程野商量过，也不叫卖太贵了，统一两块钱一斤，要是小西瓜，他家都要卖4块一斤，翻了一倍价钱。
“你这个还是太贵了，菜市场才一块钱一斤，黑美人才两块一斤。”
“那您尝尝，咱家这个和黑美人比起来，哪个好吃些？”程老四还真不怕对比，他闺女种出来的西瓜，他只能服，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西瓜。
那个人尝了西瓜，抿着嘴，说不出不好的话来。
“给我切半个吧。”
“半个？姐，这个西瓜大，半个都有三十来斤了，吃得完么？咱这西瓜才刚上季，多的是，买点吃点，吃新鲜的。”
“哈哈，你们看老四忒不会做生意，别人都巴不得多买点，他还劝人少买点。等会儿要是宝丽听见了，非得让你吃挂落。”
“谁说的，我也赞同老四的。”张宝丽在隔壁伸个脑袋过来说。
大伙儿听完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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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个满脸严肃的大姐神色也缓和了几分，眼里略带笑意，她解释说：“放暑假了，家里好多崽子，孩子舅舅家、堂哥家的孩子都来了，拢共有七八个，一人造半块，半个西瓜还不够。”
“这么多孩子？！你是老师吧？”
“嗯。”
“难怪了，老师有寒暑假，这假期都成了专职带孩子的了。”
“……”
程老四这才给大姐切了半个西瓜，用保鲜膜给人封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抱起来轻轻放到她的购物拖车上。
老程家的大西瓜不愁卖，而且今年夏天热，他们这又是出了名的火炉城市，大夏天里吃一块冰冰凉的西瓜，就是一种享受。
光是运货，现在邵伟每天都要来回跑两趟了，一趟早上拉蔬果，一趟专门拉西瓜。没办法，大西瓜实在太大了，又怕磕着碰着，特别占空间。
这天，程野早上刨了一钵面条，叼着两个羊奶馒头，认命的捞起袖子继续摘西瓜。
好在山上她设置了阵法，山风轻抚，还算凉爽。
她这几天忙，想起好久没拍短视频上传了，于是掏出手机拍了满地的肥西瓜后，随手传了上去，并附言：速招西瓜采摘工，西瓜无限量供应免费吃~
上传后，她又埋头摘西瓜、运西瓜，运了西瓜又摘西瓜运西瓜，最后她看什么都像大胖西瓜。
“小野！幺儿！在哪点，赶快回家！有客人来了！”
兰小花捣着小碎步跑山上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奶，我在这边！”
“幺儿啊，快回去洗漱洗漱，家里来贵客了！”
“谁啊？”
“就是冬时他——”
“这就是小野吗？”兰小花刚要说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程野和兰小花都扭头望过去——
只见一个身形婀娜多姿、笑意连连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她旁边还有几个人，都是程野认识的。
其中有个男的，和诉冬时长得有点像，不过长得比冬时老，没冬时年轻，气质比较儒雅，是个中年帅大叔。
“小野，这是冬时的爸妈，疏影、占庭，这就是我经常和你们提起的小野，是个有活力的孩子！”
“确实挺活力，我一看到她，就像看到满山盛放的杜鹃花。”于疏影笑意盈盈地说，她和高韵长得有些像，气质也有些像，不过她更有女人味，妩媚中带着女强人的韧性，矛盾又和谐。
于淡水看着遍地的大西瓜，又看热得满头大汗——哦，没流汗的程野，有些心疼，“咋个不多请些人来摘，你一个女娃子天天泡在山上，都好久没来瞅我这个老头子了。”
“哎呀，于爷爷，我这不是怕西瓜在山上熟过头了嘛，摘着忘了天时，等我忙完了，天天来叨扰，你可别嫌我烦。”
“哼，怕是你嫌我个老头子唠叨差不多。”
“噗哧！”于疏影在旁边笑出声。
她爸还是那个别扭的小老头，明明是想人家小姑娘了，非说言不由衷地说话。
于疏影伸出纤纤素手，轻柔地拉住程野的手，“咱们活力女孩，也该歇会儿了。”
程野嗅着鼻尖淡淡的说不出名儿的淡香，又看着温柔地像水一样漂亮的女子，都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晕乎乎地跟着下了山。
直到坐在堂屋时，她才回过神来。
哎哟，美人关难过哦。
瞧她，都迷糊了眼。